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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裡的她 山間人 4684 字 6個月前

結婚,她從沒考慮過,他也從沒提過。

甚至最開始的時候,她早就說過,這輩子都不會結婚的。

他現在忽然這樣問,意思再明顯不過。

“我不知道,從沒想過。”

她並沒有一點隱瞞,直接說了出來。

握著她的那隻手緊了緊,好像有某種阻擋不住的低落情緒。

摩天輪還在一點一點往下降,她沉默了片刻,又道:“不過,既然提到了,以後我可以慢慢想一想。”

好像“結婚”這兩個字對她來說,已經不像以前那麼可怕了。

她已經邁出了第一步,和他像普通男女一樣戀愛,誰知道以後會不會也像普通男女一樣結婚呢?

至少,現在,除了感到陌生以外,她並沒有太多排斥的情緒。

鬱馳越緊繃的臉上閃過一絲鬆動。

“好。”他握著她的手,始終沒放開,嗓音也莫名有幾分低啞,“慢慢想,不著急的。”

高度一點點降到最低,兩個人重新回到地麵,沿著河邊的水泥路繼續往前走。

有賣花的小姑娘走到兩人麵前,笑嘻嘻地舉起手裡的花,道:“哥哥,給這位漂亮姐姐買一朵花吧!”

小姑娘不過十來歲的樣子,仰頭看著兩個人,腦袋後麵的馬尾一晃一晃,手裡捧著的花也是最普通常見的玫瑰。

鬱馳越停下腳步,看了看她手裡那二十幾朵鮮花,點頭道:“全都給我吧。”

他付完錢,將一捧花塞進月初霖懷裡。

月初霖高興了一會兒,很快就不想捧這花了。

最後,花被司機送回車上,兩個人則找了一家餐廳吃飯。

很普通的一家餐廳,就開在民俗街邊,旁邊還有甜品店和火鍋店。

月初霖點了一道魚,難得不是水煮魚,而是鬆鼠桂魚,據說是這家餐廳師傅的招牌。

酸酸甜甜的滋味也不錯,很有那麼點江南菜的風味。

她看著坐在對麵的鬱馳越自然吃菜、喝湯的動作,忍不住笑了:“鬱馳越,我發現你現在越來越適應平民生活了。”

鬱馳越舉著筷子的手頓了一下,莫名其妙問:“我原來不平民嗎?不是和你一樣,都是普通人?”

“原來——”月初霖一下想起他廚房裡的那袋全麥吐司,話到嘴邊拐了個彎,“對對,是普通人,還陪我吃過路邊攤的麻辣燙和鴨血粉絲呢。”

說起那家麻辣燙,月初霖才發現自己已經整整兩年半沒再光顧過了,一時有點感歎:“也不知道那家店還在不在,上回老板不是說了,正考慮歇下來不乾了呢。”

時隔兩年多,鬱馳越一點也沒忘:“大學城的那一家?”

月初霖點點頭。

“還開著。”

“你怎麼知道?”

鬱馳越看她一眼,輕描淡寫道:“我把店鋪買下來了。”

“什麼?”

“租金減了一半,省下了成本,老板招了兩個人打下手,負擔輕了,老板當然就繼續開了。”

月初霖聽完,一陣無語。

大學城在老城區,那兒的房子雖然破舊,可價格卻高得嚇死人。果然是他們這些錢多得沒地方花的富豪才乾得出來的事。

不過,她也有點高興——

“鬱馳越,你不會是因為我才這麼做的吧?”

“當然。”他表情冷漠,理所當然,“我又不喜歡麻辣。”

誰知道,她回來已經快半年了,還一次也沒去過那家店。

月初霖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件事,趕緊握住他的一隻手,笑道:“謝謝鬱總,等回到P市我們就去吃,好不好?”

鬱馳越抿著唇,很高冷地“嗯”一聲。

第57章 探望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月初霖後來沒再說過任何和結婚、婚禮有關的話題, 鬱馳越自然也沒主動提起。

一整年過去,回想起來,好像大夢一場。

年底, 大雪紛飛的時候,鬱家老爺子又一次住進了醫院。

這一次, 手裡沒有掌握集團的生殺大權, 媒體的聚光燈自然離開了, 探望的人也更少,連病房也顯得冷清了許多。

鬱馳越第一次帶著月初霖一起探病。

豪華的單人病房裡, 老人虛弱地躺在病床上,身量消瘦, 麵容憔悴, 尤其一雙眼睛, 眼窩深陷, 眼皮耷拉,紋路縱橫,渾濁無神。

月初霖第一次親眼見到這位老人。

這位掌控森和這個巨大的商業帝國數十年的老者,已經再沒有過去在媒體鏡頭裡的銳利和氣勢了。

若不是有鬱馳越在, 她甚至無法將這位老人和印象裡的那一位聯係到一起。

美人總會遲暮, 英雄亦有末路。自然規律麵前,誰都得服老。

月初霖將手裡捧著的一束鮮花和果籃放到床頭,又在鬱馳越的示意下輕輕喚了一聲“鬱老先生”。

老爺子渾濁暗淡的目光閃了閃,端詳她半晌, 終是歎了口氣, 什麼也沒說。

沒人向他介紹月初霖的身份,也不必介紹,因為現在, 他的意見已經不再重要。

臨到老了,他不得不放下過去的執拗。

祖孫兩個本來也算不上多親近,鬱馳越坐在病房裡,大多數時間是沉默的,隻是在傭人送來茶點的時候,親自給老爺子遞茶送水,又問了兩句病情。

情況自然不是太好,老人家身體虛弱,越來越力不從心,所幸鬱家能支付得起昂貴的醫療費和療養費,給老人家提供最好的技術和環境。

在病房裡逗留了半個多小時,眼看將近十點,兩人起身告辭。

長長的走廊上,兩人手牽著手,一句話也沒說,卻在即將走到儘頭的時候,遇到了鬱啟鴻和邱冬雲母子。

那三個人站在一起,一看就是一家三口,和他們兩個人之間隔了幾米的距離,涇渭分明,好像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父子相見,照舊陷入僵持,誰也不肯先開口。

是邱冬雲先推一把兒子鬱子陽,慫恿他向大哥打招呼。

她一向識時務,當初能委曲求全,無名無份地跟在鬱啟鴻身邊這麼多年,現在也能清醒地明白,鬱家的掌權人已經變了。

鬱馳越衝弟弟淡淡點頭,依舊沒有主動開口的意思,甚至握著月初霖的手,打算直接離開。

邱冬雲再度開口,這次卻是對月初霖說的:“這位就是月小姐吧?啟鴻和我早就聽說過你了,今天倒是第一回 見,果然很漂亮。”

月初霖看一眼鬱馳越的臉色,沒有接邱冬雲的話,隻是衝她笑了笑。

鬱馳越緊抿著唇,拉著她的手,一言不發地從那三人身邊經過,一拐彎,便不見了。

“啟鴻,你剛才倒是說句話啊,你們父子兩個,難道這輩子都不打算再往來了嗎?”

邱冬雲忍不住埋怨起來。

這段日子,他們過得實在算不上太好。

和普通人比起來,自然還是什麼也不缺,可和過去人人都尊敬奉承的時候比起來,卻差了一大截。

老爺子手裡的股權和大部分資產,統統都給了鬱馳越,而他們手裡,除了幾處物業,便隻有兩家不大不小的公司。

鬱啟鴻沒什麼經營的才能,隻能讓公司維持原狀,那點錢,著實太少。

幸好,還有鬱家的家族信托基金在,才能勉強維持過去的奢侈生活。

“還往來做什麼?他恨了我這麼多年,形同陌路才是他想要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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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啟鴻臉色泛冷,語氣平淡,眼底還有幾分無力和疲倦。

“你——哎,這樣下去——”

邱冬雲自然是不甘心的,還想多說什麼,卻被鬱啟鴻打斷了。

“怎麼,你還想著要去和他搶?拿什麼搶?他也已經把子陽加入信托受益人名單了,你還想要怎樣?”

邱冬雲一下子噤聲。

鬱家的信托啊,老太太曾經說過,沒有子陽的份。

如今鬱馳越肯作出讓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添個名字,能讓孩子一輩子生活無憂,她這個做母親的,當然覺得放心了。

即使有再多的不甘心,她現在也無能為力。

可她當初想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嗎?

爭了大半輩子,到頭來,也不知算不算是一場空。

**

從醫院裡出來,鬱馳越一路都沒說話。

沒有司機,他自己開車,沒往市區開,卻是朝著另一個方向去了。

月初霖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沒開口,隻是安安靜靜坐在一旁,看窗外的景色。

直到車從高架上下去,逐漸靠近一處依山傍水的大宅,鬱馳越才輕聲道:“這是家裡的老宅,小時候,我每年回國,都和奶奶一起住在這裡。”

原來是他童年時期的居所。

月初霖從車上下來,先站在院子裡打量眼前的那棟房子。

磚紅色的三層洋房,尖尖的屋頂,一側牆上長滿了爬山虎,底下的大門口有三級台階,階上鋪著黑白相間的瓷磚,整體風格看起來頗有年代感。

進了大門,是一間小小的門廳,一樣鋪著黑白相間的瓷磚,靠右手的牆邊是通往二樓的樓梯,經過樓梯,才是客廳。

客廳挑高了一層,顯得十分寬敞,所有的擺設,從沙發和茶幾,到綴著流蘇邊的窗簾和淺綠色琉璃落地燈,頗有時代感。

“奶奶去世後,這裡就沒人住了。”鬱馳越站在月初霖身後,和她一起打量客廳裡的裝飾,“現在每周有家政來打掃,所有東西都還是按照奶奶的心意布置。”

難怪這裡看起來沒什麼人氣,卻布置得乾淨整潔,一點灰塵也沒有。

“老人家過去一定是個很會生活的人。”

月初霖看著客廳裡溫馨的布置,忍不住說。

“嗯,奶奶是個很溫柔的人,喜歡煲湯,喜歡插花,也喜歡布置屋子。”

提起祖母,鬱馳越漆黑的眸底有難得的溫情。

他帶著月初霖走上二樓,進了南麵的一間臥室。

一米二的小床,底下鋪著墨綠和銀灰相間的手工地毯,靠窗的那一邊還擺著一套方方正正的小號桌椅。

看起來是個孩子的房間。

“這是我小時候的房間。”

月初霖從小書架上的書本裡抽出一本,竟然是一本習字本。

年代久遠,紙張已經變脆泛黃,一頁頁翻開的時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