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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裡的她 山間人 4745 字 6個月前

,鬱馳越先站起來,月初霖卻坐在座位上沒動。

她低垂著眼,教人看不清神色,右手擱在桌上,輕輕撫摸著白色桌布上的花紋。

“你是不是私下讓人調查過我?”

她沒有忽略,剛剛儲開濟說,早就想找她,卻被鬱馳越阻止。

即使他早就知道她和儲開濟的父母關係,也沒道理私下阻止他們見麵,除非,他早就知道儲開濟的目的。

鬱馳越動作一滯,有些不自在地移開視線,輕聲道:“我擔心你。”

這便是承認。

那天知道月初霖說儲開濟是她父親時,他便留了個心眼。

因為和儲開濟在項目上有些往來,所以他對儲家兒子身體不好有所耳聞。

原本,他隻是想地月初霖查一查她生父的情況,如有不妥,也能早做提醒。

隻是,他完全沒想到,這一查,竟查出儲滿願正等著腎臟移植,卻一直沒有合適的來源,儲開濟正為此讓人四處幫忙。

這個時候急著聯絡二十多年不曾見過的私生女,目的顯而易見。

如此殘忍的事實,他一時不願告訴她,直到今天,終究阻擋不了。

月初霖忽而笑了聲,並不看他,輕聲道:“擔心我,就可以讓人私下查我?”

不管他是不是好心,這樣做,都觸及了她的底線。就好像她藏了很多年,最不願意讓人看到的狼狽一麵,在她全然不知的狀態下,早已被迫毫無保留地攤開在他麵前。

“抱歉。”

他在原地沉默片刻,輕聲道歉。

月初霖搖了搖頭,拎著包站起來,直接越過他,往餐廳大門走去。

“今天就到這兒吧,我先回去了。”

鬱馳越伸了伸手,想開口挽留,最後到底咽了下去。

這個時候,她比誰都需要獨處的機會。

**

月初霖從酒店離開後,並未直接回去,而是呆呆地坐在地鐵上,一直坐到了終點站。

所有的乘客都下車了,地鐵停在原處,等待短暫的維護。

廣播響了好幾遍,提醒所有乘客下車,她卻始終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直到工作人員出現,將她喚回神。

她茫然地環顧四周,對著空蕩蕩的車廂皺了皺眉,恍恍惚惚地站起身,走出車廂,又在行色匆匆的人流中發了片刻呆,才終於想起來,該回家了。

回她自己的小房子。

一路打車回去,等站在小區門口的時候,已經是傍晚,連天都漸漸黑了下來。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外麵已經逗留了好幾個小時。

小區的路上都是吃完飯出來散步的人,三三兩兩,悠閒不已。

夏夜的晚風吹過,吹得月初霖腳步變慢。

樹蔭下,蟬鳴鳥叫,枝葉娑娑。

鬱馳越正站在樹邊。

昏黃的路燈照下來,令他潔白的襯衫染上一層米色,又在地上投下一道長長的影子。

他也不知在那站了多久,身形看起來有些僵硬。

見她過來,他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可就在距離越來越近的時候,又停下了腳步。

而月初霖則始終停在原地,一步也沒走近。

兩個人站在夏夜的林蔭道上,隔著一段距離靜靜對視,目光既複雜,又模糊。

最後,是月初霖先移開視線。

她抬頭看一眼夜空裡的淡淡月色,沒再停留,轉身走進樓道。

人總是害怕停下來。

尤其這個時候,月初霖很難控製自己不胡思亂想,隻好逼迫自己忙碌起來。

她先是找出下周工作的檔案,咬著筆認真鑽研,等眼睛都看得酸了,又把家裡的燈通通打開,找出清潔工具,上上下下好好打掃了一番。

直到她將所有角落都收拾過,腰酸背疼,才不得不停下來。

門口有兩袋剛剛裝好的垃圾,她靠牆坐了一會兒,從煙盒裡敲出一支煙,抿在雙?唇間,卻並未點燃。

淡淡的煙草氣息刺激著她的嗅覺,令她額角突突地跳。

眼前閃過許多泛黃的畫麵。

有母親一個人坐在屋裡,捧著老照片惆悵發呆的樣子,也有十幾個人氣勢洶洶地衝進家裡,對著她們母女大罵“臭□□”的景象,還有母親頂著被打得青青紫紫的臉,衝她一巴掌揮來的畫麵。

這些折磨了她很多年的噩夢,因為儲開濟的忽然闖入,一下又充斥在她腦中。

她很難想象,那個在自己最脆弱最無力的時候,從來沒出現過的男人,會為了他的另一個孩子,四處奔走求人,連她這個私生女都不例外。

有時候,她也不知到底該說這些男人是深情還是無情。

他們對有的人深情,對有的人無情。深情的時候,什麼都能捧到你麵前,無情的時候,又能半個眼神也不施舍給你。

仔細想想,他們到底還是為了自己。無情也好,深情也罷,都是為了讓自己舒心順意。

就像儲開濟……

她慢慢伸手捂在自己腹部的左下方,微微用力。

這就是讓她那個生父惦記的東西。

不知怎的,她的眼眶忽然紅了。

窗外,一陣陣大風刮過,刮得玻璃窗輕輕震動,是要下雷陣雨的征兆。

月初霖抹了把眼睛,站起身拎著垃圾下樓。

樹蔭底下,路燈昏黃,枝葉上下擺動,在地上投下複雜的陰影。

鬱馳越竟然還是沒走。

他依然站在樹下,雙手插進兜裡,微微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大約是時間太久了,他也無法在站得筆直,隻能向後暫時靠在樹乾上。

月初霖站在樓下,拎在手裡的垃圾袋不知不覺掉在了腳邊。

從她回家到現在,已經整整五個小時,他在這兒至少已經等了五個小時。

夏天悶熱,又要下雨,空氣裡一陣帶著草木芬芳和泥土腥氣的壓抑感覺撲麵而來。

深色的夜空裡,一陣悶雷滾滾而過,天地為之震動。豆大的雨點一滴一滴落下來,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都好越來越密集。

鬱馳越也看到了她。

四目相對,他緊皺的眉頭微微鬆了下,隨即又收得更緊。

雨越來越急,將她的半邊衣服打濕了。

他動了動,快步走近,在她麵前停下,無聲地彎下腰,拎起那兩袋垃圾,替她扔進垃圾桶。

就這麼不到一分鐘的工夫,雨勢已經徹底變大,深藍色的夜空裡大雨傾盆如注。

月初霖的頭發和衣服都濕透了,緊緊貼在臉頰、脖頸和身體上。

鬱馳越拉著她走到屋簷底下,躲開大雨和雷電。

月初霖卻沒有繼續往樓裡走,而是停在了屋簷下。

“鬱馳越。”她仰頭看著他被雨水打濕的俊臉,輕聲問,“你為什麼要來?”

他沒說話,低頭深深地凝視著她,漆黑的眼底映著暖色的路燈光芒,好似盛了一捧夏夜星空。

她看著他微微泛著紅血絲的眼眶和因為久等而變得乾燥的嘴唇,忽然感到心中湧起一種激動的情緒。

耳邊是激烈的雨聲,腳下是流淌的雨水,一陣狂風吹過,讓雨簾改變方向,打往另一個地方。

她渾身濕透著被狂風刮過,忍不住背後打個激靈,不知怎麼的,衝動地伸出雙臂勾住他的脖頸,同時踮起腳尖,主動湊近,一下%e5%90%bb住他乾燥的唇瓣。

“守了那麼長時間也不走,你怎麼這麼傻啊?我又不會想不開。”

“我隻是想陪著你而已。”

第40章│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深夜, 四下除了嘩嘩的雨聲,再沒有其他聲音。

月初霖覺得雙耳被蒙上了一層無形的罩子,將所有的一切隔絕在外, 變得模糊不清。

她仰頭望著他, 一隻微涼的手輕輕貼上他的臉頰, 拇指一點一點順著他高挺的鼻梁撫摸。

細膩的雨珠被抹掉, 留下一道淺淺的水痕。

他眼瞳漆黑,眸光深邃, 星星點點的燈光裡映照著兩個小小的她,好像有萬千星辰將她捧在其中。

不知為何,月初霖的心怦然一動。

似乎有一雙溫柔的手,一下一下,像安撫嗬護稚嫩的孩子一樣,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這是一種難得的,被默默地捧在手心裡的感覺。

“鬱馳越。”

落雨聲裡, 她喊他的名字。

“怎麼辦?差點以為我愛上你了。”

那雙漆黑的眼眸一閃,好像有一簇簇絢爛的煙花炸裂開來。

雨還下個不停,甚至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鬱馳越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然而,下一句話,他卻聽得一清二楚。

“算了, 開玩笑的, 彆放在心上。”

她笑得輕鬆瀟灑,仿佛剛才那一瞬間恍惚心動的人根本不是她。

鬱馳越的眼神有一瞬間黯淡,隨即又恢複冷靜。

“回去吧。”月初霖轉頭看看近在咫尺的雨簾, 沒在將他拒之門外,而是示意他一起回家。

站在電梯門口,鬱馳越慢慢握住她的手。

月初霖沒動, 連眼神也未變,好似完全沒有感覺到什麼異樣。

隻是,電梯門打開的時候,她先一步走進去,被他握住的手也緊了緊,回握一般,拉著他一起進去。

已經將近淩晨一點,兩人回了家,赤著腳站在門口,誰也沒繼續往裡走。

身上的雨水順著衣角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月初霖抬頭,目光對上鬱馳越。

兩雙眼睛同時映出對方濕淋淋的狼狽模樣。

她忍不住撲哧一笑,走近一步,一隻手掌輕輕搭在他左邊肩膀和%e8%83%b8口的位置。

“難得看到你這個樣子。”

大概是發現她的心情暫時變得輕鬆了些,鬱馳越的嘴角也閃過一絲淡淡的笑。

“平時我是什麼樣的?”

大概是因為很久沒有喝水,他的聲音有些低啞,方才在雨聲的掩蓋下聽不真切,現在卻顯得異常清晰。

月初霖抬眼看著他,從濕透的發梢一點點往下,到被薄薄的襯衫緊貼著的%e8%83%b8膛。

襯衫因為濕了,潔白的顏色變得透明,隱隱露出底下的肌肉。

她的手貼著的地方,溫度逐漸變得滾燙,燙得她的手心好像被黏住了,不舍移開。

“平時的你?”她的拇指忍不住摩挲兩下,嗓音也變得纏綿悱惻,“衣,冠,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