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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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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透匆匆上了停在外麵的汽車,一手帶上門一邊再次拿出手機確認,那個短暫亮過幾秒的追蹤信號果然再沒有任何顯示。

他的臉色徹底冷下來,邊帶上車門邊單手在郵件界麵輸入一串沒有記錄在電話簿的號碼,往那頭發出去一條消息,不等對方回複就把手機扔到旁邊的座椅,握住變速杆啟動了汽車。

黑色汽車風馳電掣地開出會場,路過還聚集在外頭鬨哄哄的媒體,車輪滾滾碾碎一片飄落道街麵的落葉,朝著遠方飛馳而去。

這天是一月七日,對大多數人來說隻是個普通的工作日。

不年不節,也不是傳統基督教的禮拜日,但位於豐島區的某座大教堂這天從早上開始就格外熱鬨。披著白色教袍的神父和信眾一大早就從四麵八方開始向教堂聚集,每個人臉上都是奇異的高興與興奮並存的表情,像是來奔赴某個節日祭典。

沒人注意到路口綠化帶後麵有輛黑色箱車不知道在那裡停了多久,一直遠遠關注這這一幕。

“風見桑,”有個公安警察看著時間,低聲請示道,“現在行動嗎?”

風見裕也看了一眼手表,目光又移向車窗外,他們剛剛收到內線送出來的消息,這個教團的主要人物已經基本全到了,正是將他們一網打儘的好時機。

青年公安神色冷厲地一點頭,“行動。”

一隊隊身手矯健的身影應聲從附近汽車上躥下,敏捷的獵豹般直奔教堂,圍繞著這棟建築展開了天羅地網。

與此同時,指揮室裡,吉永拿出手機確認了時間,不著痕跡和黑田兵衛對視一眼。

趁著其他人還在密切關注會場內的情況,吉永低聲開口,“你之前說的采取行動,就是打算對神之光教團開啟強製搜查?”

黑田兵衛平靜地默認。

“有證據了?”

“神之光教團目前的代理教主,是個叫做小村一郎的人。他以前是大阪某個綜合醫院的外科醫生,我們查到他可能跟一起器官走私案件有關。不僅僅是他,這個教團的其他高層跟這起事件都脫不開乾係。”

“原來是這樣。”

“你們呢?”黑田兵衛問,“你們是什麼時候注意到這個教團的,因為那條情報?”

“不,那條情報是個意外,在那之前我們就在查這個教團了。”

吉永出人意料地說,“掘墓人案件最先爆發的時候,發生了一起模仿作案,死者是個叫做菊池桂子的小妹妹。殺死她的那名凶手大野源平被趕到的公安逮捕了,他就是那個神之光教團的原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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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阪。服部平次找到了菊池之前租住的那間出租屋,她的父親菊池稔在替女兒辦完葬禮後,又在公司請了個長假,目前就暫時住在這裡。

“抱歉,家裡有點亂,隨便坐吧。”

菊池稔給他開門後,引著他到沙發坐下,轉身從臥室裡搬出一個紙箱,“桂子的遺物都在這裡了,你看看有你要找的東西嗎?”

服部平次跟他道了謝,低頭小心地在箱子裡翻了翻,沒翻兩下就看到了目標。他微微一頓,抽出手帕小心地將一枚銀色的十字架掛墜從裡頭拿出來——跟他記憶中一樣,那果然是一枚少見的正十字。

他一手托著這件菊池桂子的遺物,又一手從口袋裡抽出帶過來的證物袋。

甚至不用再交給科搜研做詳細對比,用肉眼就能夠判斷出來兩個十字架基本一模一樣,是從同一個模具裡出來的,甚至二者在銀鏈卡扣上都掛著一片米粒大小的銀片,上麵是一串意義不明的編號。

連菊池的父親見狀都覺出了異常,看看從遺物中拿出來的十字架,又望向他帶來那個,他遲疑地問,“這是什麼?話說回來,你剛剛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就想問了,殺死桂子的凶手不是已經被抓住了嗎?還有沒調查清楚的地方?”

服部平次抬頭朝他看過去,“菊池叔,這個十字架是誰給菊池妹妹的你知道嗎?”

“是千惠。”

服部:“……”

菊池桂子的母親,森田千惠。十字架上的寒意隔著手帕像一根針一樣把他的指尖紮了一下,非常異樣的,在聽到這個答案的瞬間,他居然有種沒太超出預料的感覺。

“等等,你的意思是千惠做了什麼?”菊池的父親緊跟著反應過來,下意識站起身,直勾勾盯向他手裡的東西,“這個十字架到底是什麼意思?”

“在此之前,菊池叔,千惠伯母加入過什麼教團嗎?”

“加入過。有個叫做神之光的教派,我們以前住的地方似乎是對方的轄區,經常有人過去傳教。我們剛搬到東京的時候,因為周圍人生地不熟,我又忙於工作沒時間陪她,千惠就被人介紹加入了這個教團。”菊池稔解釋,“那個教團我還去做過了解,不是什麼會蠱惑信徒捐錢的不正規教派,而且千惠加入教團之後情緒穩定了很多,我覺得她有個精神寄托也挺好的,就沒有阻止。這個教團……”

他好像猛地想到了什麼,神情一寸一寸變得僵硬。

能夠從名校畢業並且在一家大型跨國企業中坐到高管的位置,菊池的父親當然不會是個笨人,並且服部之前的幾個問題中的暗示已經過於明顯。

“這個教團……該不會,桂子的死和它有關?”

從對麵望過來的目光中還有一絲希冀,服部平次卻沒辦法給他回應地垂下了頭。

“關於這個神之光教團,菊池叔你了解多少?”

“……了解得不多。我隻知道它有點類似於基督教的分支,教團裡的人信奉的也是耶穌,教義也出自聖經,還有——”

菊池稔恍惚的聲音忽然頓住,服部望過去,就見他仿佛忽然想起了什麼,扭頭看向桌上的日曆,“今天是一月七號吧?我記得千惠好像以前跟我提過,一月七號是那個教團的一個大日子。”

服部連忙問,“什麼意思?”

“基督教的聖誕節是一月一日,紀念耶穌誕生的日子。那個教派的一月七日跟一月一日同樣重要,千惠每年一月七號這天都會去教堂,好像說教團裡有慶典什麼的,還會舉行一年中最重要的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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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惠,千惠?”

森田千惠猛地從恍惚中回過神,旁邊的同伴低聲提醒,“你在想什麼呢,彆走神了,代教主要出來了。”

她下意識點點頭,打起精神。她周圍都是穿著潔白教袍的同伴,大殿中不知道哪個地方燃了香,空氣裡繚繞著沉厚的香氣,那味道並不難聞,但可能是今天點的香太多了,再加上大殿裡此時聚滿了人,她莫名感覺到一股逼仄的窒息。

儀式還沒開始,她身旁的同伴是個嘴碎的人,還有餘閒絮絮叨叨,“你跟五郎怎麼樣,有消息了嗎?”

她輕輕搖頭。

“ 啊,也是,沒那麼快。”同伴寬慰她,“沒關係,不用急,代主教不是說了嗎,儀式很成功,桂子一定能夠回到這個世界。你把她重新生出來,好好養育,這一次她一定會跟你親了,還有很多壞毛病也可以從頭改掉……真羨慕啊,為什麼我家的裕裡就沒有被選中呢?”

同伴說著露出了向往和豔羨的神情,她是個三十多歲的女性,臉圓圓的像個發麵饅頭,和相貌秀麗的森田千惠站在一起仿佛兩個世界的人。她們唯一的共同點隻有兩人都是家庭主婦,這會兒她說著說著就開始習慣性抱怨自己的兒子,“……又饞又懶,完全被婆婆養壞了。在學校的成績也是,完全不能看,老師已經找過我好幾回了,我都沒臉去。要是他也能被選中就好了,這一次我一定不會讓給婆婆,一定親自嚴厲地教導他,希望下一批人裡能夠有他吧。唉,也不知道我再給教會捐獻一筆錢有用嗎……”~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每次抱怨的話都差不多,埋怨兒子、埋怨婆婆,到最後再罵一罵成日不著家的老公。她每天跟人說的話也是這些,好像人生中出現了無數的bug,修補都修補不了了,隻能等著一鍵重啟。森田千惠沒心思聽她反複背台詞,在濃厚的沉香味中她不知不覺又走了神,直到代教主終於出場。

和其他教派不同,神之光教團的教主很少露麵,大部分情況下都是代教主同大家聯係。甚至今天這樣重要的大禮彌撒都是他來出麵,那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頭發還算濃密,但已經有了大多數中年人都無法避免的啤酒肚,把教袍都撐起了一個滾圓的弧度。

大殿中大型香爐中的熏香將禮台撐得煙霧繚繞,冷白的天光從教團頂端的窗戶落進來,為場麵更添了幾分肅穆。

大殿內的眾人感受到這種肅穆,逐漸安靜,森田千惠聽到一陣腳步聲從前方傳來,聽著有些虛浮。她鬼使神差地抬頭看過去,代教主正穿著一身莊嚴的白袍從眾人麵前走過。她站的位置靠前,正好能夠穿過前麵兩排教徒看到他的臉。

不知道是不是此時大殿裡人太多,空氣太熱,她一眼看到了代教主側臉上泛起了細密的油光。

這點油光好像忽然把他周身神聖的氣氛剝離了,透過那張胡茬都還沒刮乾淨的臉,森田千惠好像恍惚地看到了一個身型短小長相平凡猥瑣的中年男人,平日裡走在路上,這樣的人她甚至都不會多看一眼。然而現在她卻站在人群中,和數百教徒一起虔誠地朝拜他。

她心底忽然油然而生一種荒謬,但她緊接著清醒過來,心驚膽戰地將這絲荒謬壓了下去。

她迅速低下頭,跟往常一樣不再多看。

畢竟隻有不去看,她才能繼續相信心中那個被精心塑造的虛幻影子,以及對方編造給她的無數個謊言。

她沒有上當受騙,她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正確的。

她親手將自己的女兒的資料上交給教團,讓她被選為了祭品,讓她痛苦地死在了一個精神變態的手裡。但這都是為了她好,為了她能夠擺脫此生的罪孽獲得重生。

沒有關係,等她再一次把桂子生出來,她一定會好好對她,這一次她一定會當一個成功的母親。

森田千惠低下頭,嘴裡開始跟著周圍的人一起念念有詞。她任由自己的思想再次陷入了集體的洪流裡,跟著他們隨波逐流,被裹挾著無限下沉,下沉……

直到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忽然在門口炸開,教堂的門被人一把推開,刺目的陽光從門口潑灑進來,照亮一張張驚惶的臉。

舉著排爆盾的SAT衝在最前麵,“警察!原地蹲下抱頭,全都不許動!”

第649章 John Walker(十九)

教堂外。

一批批教團的高層雙手被拷在身後,被刑警們像趕鴨子一樣從裡頭趕了出來。

在麵對警察和他們手裡的槍支的時候,那身代表身份的白袍並沒有給他們添加多少特權,被手銬一拷全落地成了跟大家一樣的禸體凡胎,蔫頭耷腦地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