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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口問,“被警方逮捕的嫌疑人我記得是一名私家偵探吧,那是你朋友?”

“差不多吧,”源輝月淡定地語出驚人,“男朋友。”

“……”柳生比呂士手一滑,差點把文件袋給撕了。他原地迷茫半秒,抬起頭推了推眼鏡,“抱歉,我剛剛沒聽清楚,你重複一遍?”

源輝月壓根沒在乎自己有沒有嚇到人,“男朋友。”

柳生的表情頓時變得微妙,似乎這一刻律師專注案件的職業素質和人類都有的八卦之心碰撞在一起產生了激烈的交戰。

半晌,律師的職業素質戰敗。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源輝月回憶片刻,以不確定的語氣回答,“昨天?”

柳生:“?”

柳生好像忽然明白了什麼,“所以這位男朋友君的期限是?”

“這個案件結束之前吧。”

“……”

柳生比呂士深吸了一口氣,乾脆把手裡的資料扔回了桌上。他久違又無比熟悉地感覺到了頭疼。

太熟悉了,仿佛夢回東大時期,他還在學生會秘書部給某位不靠譜的學生會長收拾爛攤子的時候。他那時候還天真的以為大小姐的任性和難搞隻是暫時的,隨著時間的推移,再麻煩的人都會慢慢變得成熟靠譜起來。

他果然是天真了,居然不知道有的人字典裡就不存在靠譜這個詞,隨著年齡的增長,她搞事的精神半點不會熄滅,隻會越搞越大。

“來,跟我說說看,你到底打算乾什麼?”

.

就在源輝月積極地為難她找來的律師兼發小的時候,她口中的限期男友也正好在審訊室見到了這起案件的檢察官,那位源輝月在酒吧有過一麵之緣的日下部誠先生。

那是個四十多歲,麵相板正而嚴肅的男人,一言一行中都透著公正而冷靜的正經氣息,就麵相和氣質而言十分符合人們對檢察官這個職業的期待和想象,如果東京地方檢察院需要推出個代言人什麼的,這位日下部檢察官大概能夠被高票當選。

他公事公辦地就著手裡的資料和證據反複盤問了嫌疑人好幾輪。

“你依舊不承認你是這起爆炸案的主謀?”

審訊桌後的青年平靜笑笑,這幾天接連不斷的審訊似乎讓他的神色間有些疲憊,但支起身體的脊背依舊挺得筆直,有種問心無愧的坦然。

“我沒有任何要炸東京峰會的動機吧?”

“但是爆炸後的現場找到了你的指紋。”

“請恕我直言,指紋這種東西不是很容易偽造嗎?”安室透淡淡地說,“包括你們警方在我的電腦裡找到的那些所謂的證據,想要偽造一份塞進去也很簡單吧?”

日下部檢察官:“你認為是有人栽贓你?但是誰會有這樣做的必要?”

“誰知道呢?”

金發青年輕飄飄笑了笑,視線落在他身上,忽然問,“日下部先生是公安檢察官吧?”

“是。”

“所以這起案件是公安部辦理的?”

得到肯定答複後,他微微往後一靠,語氣像是意有所指,“老實說作為一個普通人,公安在我們民間的名聲一向不太好。即便是我也知道他們辦案的時候向來不太講究,甚至可以說一句不擇手段。所以你問我誰會故意栽贓我,這個答案不是很明顯?”

日下部誠的眉梢條件反射一跳。旁邊在審訊室裡陪著的警察同樣聽出了他的暗示,似乎有些不滿地低低嗬斥了一聲。金發青年無所謂似的聳了聳肩,“抱歉,我隻是隨便說說。”

“……”

“話說回來,其實我之前就聽說過日下部檢察官的名字了,聽說您參與的案件勝率是百分之百對嗎?”

話題不知道為什麼來到了他身上,日下部誠從短暫的走神中醒來,含糊地應了一聲。

“所以你以前遇到過跟我類似的案子嗎?”

他下意識抬頭,對麵的青年正靜靜注視著他,對上他的視線後不慌不忙地露出一個看似很真誠的笑,“抱歉,我隻是想知道如果真的是我猜測的那種情況,我能夠最後被洗清清白的幾率有多少。”

在他的目光注視下,日下部深吸一口氣,近乎有些狼狽地轉移了話題,“被指控策劃了東京峰會爆炸案這件事的嚴重性你應該很清楚,如果真的像你所說你是被冤枉的,你為什麼現在還能這麼鎮定?”

安室透似乎認真想了想,然後若有似無地露出了一個笑。

“因為我的女朋友說她給我請了律師?”

.

女朋友請的律師現在正想要去撞牆。

他做了一個和日下部檢察官同樣的動作,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晾了晾自己已經開始發熱的腦子,努力整理了一遍前因後果。

“總的來說,因為警視廳刑事部判斷那起爆炸案是事故,而你有不同看法,為了讓警方開啟詳細調查,於是就把那位安室君栽贓成了嫌疑人,讓警察把他抓進去了?”

沙發旁邊十分俗氣地擺了一盆金錢樹,源輝月等著柳生大律師冷靜的工夫,像隻手欠的貓一樣,有一下沒一下地騷擾著人家的葉子,聞言滿不在乎點頭,“對。”

“……我確認一下,你找我來為他辯護,該不會是打算接著把他繼續冤進牢裡吧?”

“當然不會,”源輝月詫異回頭,“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我找你當然是為了給他洗刷冤屈,弘揚公平和正義啊。”

她看過來的目光驚訝得像在看一個心思惡毒的反派。

“惡毒反派”柳生比呂士:“……”

神TM公平和正義。

“你自己把他冤進去,又找人把他撈出來?”

“沒錯。”

“之前在他那裡找到的證據全是你讓人偽造的,都是假的。”

“對。”

“……”

在“所以你到底圖什麼”以及“這種違法犯罪的勾當你就當著我的麵說了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職業”兩句咆哮之間,柳生比呂士再次深吸一口氣,氣若遊絲。

“在此之前,我有最後一個問題。”

“你說。”

“你這個‘女朋友’身份是你單方麵的還是對方同意的。”

源輝月莫名其妙,“他為什麼不同意?”

“那你乾的這些事情他知道嗎?”

“知道啊。”

“……”

在她“不是說好最後一個問題你怎麼問了兩個”的疑惑目光下,柳生比呂士原地冷靜了五秒,五秒鐘後他拿出了手機,語氣麻木,“我能報警嗎?”

源輝月眨了眨眼睛,“說出你的訴求?”

“你是不是給人玩精神控製了?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那位安室君他需要法律援助嗎?還是說他更需要一個心理醫生??”

第610章 執行人(十二)

源輝月跟柳生比呂士認真嚴肅地保證了三遍,終於讓這位想象力豐富的大律師相信了安室透的精神狀態沒有問題,她沒給人上精神控製,找他來也真的是為了給嫌疑人辯護這種正經工作而不是要繼續搞事。

然而基於她過往的信譽實在不靠譜,柳生走的時候依舊將信將疑,腦子裡似乎已經將某位被冤進拘留所還願意當她男朋友的帥哥腦補成了又一名被大小姐的美貌糊了眼睛的冤種,表示自己要見一見委托人本人。

源輝月沒攔他,並且祝他好運。

她回到柯南的病房時,小朋友那瓶藥水剛剛吊完,但人依舊躺在床上還沒醒。忍足侑士坐在邊上翻著一份文件,聽到開門聲象征性地抬了抬眼皮。

“柳生走了?”

“嗯。”

源輝月走到旁邊另一張空椅子裡坐下,若有所思地問,“我之前還沒發現,柳生這個性格……”

“?”

“這麼正經,我以前是不是挺喜歡逗他的?”◎思◎兔◎在◎線◎閱◎讀◎

“……”

忍足原地木然兩秒,乾巴巴點頭,“沒錯,恭喜你重拾昔日愛好,看在過往恩怨的份上我會好好為柳生祈禱的。”

輕輕笑了笑,源輝月沒有再繼續接茬,視線像一片清冷的雪花輕飄飄飄向了床上的人。

柯南剛剛吊了水的手已經被貼心的護士姐姐重新放回了被子底下,病床是按照成年人的身材設計的,他躺在裡麵隻有一小團,像隻被雪白的被子埋起來的幼貓。

忍足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要喊醒他嗎?”

源輝月搖搖頭,放低了聲線,“剛才那位護士小姐說柯南睡著是因為藥物的副作用。”

“是啊。”

“這種藥我也輸過吧,我當時也沒有睡著。”

“個人體質問題,這種藥物的副作用在他身上體現得更明顯。”

“這樣。”

病房裡再次安靜下來。老實說,雖然大小姐車禍失憶之後的確變得比之前安靜多了,但不知道為什麼,這會兒的這種安靜忽然讓忍足侑士有些不適應。

他耐著性子又把手裡那份等著他審核的文件又翻了兩頁,終於還是沒能集中起注意力,“你怎麼了?”

“嗯?”源輝月反而有點莫名其妙的樣子,“我沒怎麼啊。”

“是嗎?”

頓了頓,她語氣略微放輕了幾分,“……的確沒什麼,隻不過我剛剛忽然在想,他是不是太累了。”

“……”

跟著她的視線,忍足的目光也重移回到床上人身上,如果江戶川柯南真的隻是個七歲的小孩子,他這會兒已經開始嘲笑自家青梅想太多了。

安靜幾秒過後,忍足侑士隻能淡淡地顧左言他,“知道照顧你有多麻煩了吧,這麼大的人了少讓人家小朋友老是為你操心。”

“哦。”

大小姐居然沒有反駁他的話,他下意識皺了一下眉,“輝月?”

“嗯?”

源輝月疑惑回頭,就在這個時候,她放在口袋裡的手機發出了“嗡嗡”的震顫聲。她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抬眸示意,忍足隻能先比了個手勢,讓她先去接電話。

來電的不是一串陌生號碼,在來電人那個位置十分明目張膽地顯示著“安室透”這三個字。

源輝月拿著手機到病房外的走廊接電話的時候,語氣不自覺有些無言,“你還記得自己是在被拘留中嗎,給我打電話就算了,還堂而皇之地用自己的號碼,誰把手機還給你的?”

安室透語氣輕鬆地賣了自己的下屬,“風見。”

“……我現在已經開始有些同情風見君了,他遇上你是做了什麼孽。”

那頭的人低低一笑,聲音很好聽,像一陣拂過耳畔的風。

他沒有直接說起正事,而是繼續用這種溫和的嗓音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怎麼?”

“輝月桑的語氣不太開心的樣子,聽到什麼煩心的消息了?”

源輝月微怔,然後不知道為什麼,條件反射抬頭看了一眼走道一角的攝像頭。

對方沒聽到回應疑惑又問了一句,“怎麼了?額,輝月桑你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