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頁(1 / 1)

在轄區的巡警過來接人。

從審訊室出來路過外頭的刑警的時候,山下老夫人忽然停住了腳步。

“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麼要救她,這樣的人有什麼活下來的價值嗎?”

眾人麵麵相覷,還沒說話,來接人的巡警大概和她相熟,聞言登時頭疼且苦口婆心地開始對老太太展開普法,解釋連環殺人犯雖然的確罪該萬死,但是不能由群眾私自對她實以私刑,要由法律來對她進行審判,目前嫌犯犯案的證據確鑿,法律會還他們一個公道雲雲。

“法律……”老太太恍惚地低聲喃喃,“我希望凶手能夠得到跟俊樹臨死前感受到的同樣痛苦的懲罰,在漫長的掙紮和絕望之後,在直播鏡頭中所有人的圍觀下痛苦死去,這些法律能幫我做到嗎?”

“……”

審訊室外靜默無言,在問完這個問題之後似乎也並不指望得到回答似的,山下老夫人顫巍巍地轉身,帶著好像忽然彎了下去的背脊,緩緩地朝門口走,巡警回過神,朝幾位警官道了聲歉,連忙跟了上去。

良久,房間裡響起一聲沉重且複雜的歎息。

“其實有時候我也覺得,”目送著老太太佝僂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口,同僚好像忽然生出了人生的感慨,“費了這麼大的人力物力,救回來一個變態殺人犯,等之後法院進行判決之後,還是要對她執行死刑,我們現在的行為好像的確有點寸?是不是還不如讓被害者家屬報仇成功了的好?”

吉永淡淡撇他一眼,“被害者家屬如果報仇成功隻會造就又一個殺人犯。而且司法規定沒經過法院審理判決,就算有個變態當著你的麵殺了人,他也隻能被稱為犯罪嫌疑人而不是犯人,他就還有基本的人權,我們作為警察一樣要救他。”

同僚聳了聳肩,“我知道,所以我隻是感慨一下。”

“領工資的時候怎麼沒見你這麼多感慨。”吉永拿著文件在他手臂上一扇,“走了,事情還沒結束呢,你忘了我們還有多少報告要寫?”

這天夜裡東京又降溫了,某些苦逼的公安警察還在加班趕報告的時候,遮天蔽月的陰雲正在醞釀著一場席卷全城的大雪。

服部平次收到柯南的消息,從城外的荒山匆匆趕了回來,到了柯南發給他的料理亭。

料理亭依舊是源玲華夫人的產業,他以前就被源輝月帶過來過好幾次,謝絕了侍者的領路,他熟門熟路地往柯南告訴他的包廂位置走,在外頭的走廊上遇到了出來接電話的源輝月。

走廊外的景觀帶樹影幢幢,造型精致古典的風燈在屋簷下搖搖晃晃,源輝月就站在這片晃動的光影裡,回頭看到他後放下了手機,點頭淡定到,“來了?”

服部乖乖走了過去。

“柯南說馬場大哥來東京了?”

“嗯,我找他有點事。”

源輝月的視線移過來,然後似乎頓了一下,“我剛剛收到消息,井波七星的搶救很成功,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服部愣了愣,“哦。”

源輝月的視線沒有移開,依舊輕輕落在他身上,像一捧清冷的月光,像是在安靜分辨什麼,又好像並沒有什麼含義就隻是靜靜看著他。

就在服部被看得有點莫名,習慣性抬手抓了抓自己腦後的碎發的時候,她終於收回了視線。

“走吧,柯南還在裡麵等我們,料理應該快上齊了。”

服部平次乖乖跟上。

“對了服部,你之前說的滑雪,還想去嗎?”

一片雪籽輕飄飄劃過屋簷,落在了底下安靜的池水裡,少年偵探腳步倏地一頓。

像是聽到了雪花飄落的動靜似的,他下意識回頭朝走廊外看去。

外頭的風沙沙拂過樹梢,樹下的水池裡泛起了輕微的漣漪。

夜深了,料理亭其他包廂的客人早已離開,偌大的院子裡好像隻有他們包了場,天地間一片靜謐。

在這種靜謐的氛圍裡,他站在原地茫然出神了好一會兒。

“去吧,看看有哪個休息日,叫上和葉一起去。”

那陣忽如其來的風在院子裡打了個轉,像是特意來跟人告完彆,然後飄然越過院牆,奔向遙遠的天際,風尾掃過走廊,送進來一粒輕飄飄的雪籽。

少年偵探脖頸一涼,被冰得一個哆嗦,連打了兩個噴嚏,然後像是終於回過了神,這才感覺到外頭冷得刺骨似的,下意識環著肩膀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嘶……外麵也太冷了吧,等等,源姐姐你是不是穿得有點少,我們趕緊進去吧。”

他立即攬著麵前人肩膀,將她手動轉了個圈,推著她往裡走,一邊在冷風裡被凍得絮絮叨叨。

“源姐姐你不是挺怕冷的來著?我之前在富士山底下那個滑雪場遇到你的時候,你好像就完全沒有出去滑雪吧。”

“富士山下的滑雪場?”

“對啊,三年前。啊,你應該不記得了,我們三年前就遇到過哦。”少年偵探語氣一頓,忽然變得哀怨,“我還被你耍了一頓。”

“誒?”

“源姐姐你以前的性格真的超惡劣啊!而且耍完我就消失了,我後來還找了你好久!”

“……抱歉?”

包廂內的燈光從門口漫出來,鋪了一片溫柔的暖色,服部平次推著她走進了這片明亮的燈光裡。

“嘛,算了,看在工藤當時也被你耍了的份上。”

“誒?”源輝月轉過頭,一張漂亮的臉上泛起迷茫。

“……你們在外麵說什麼呢?”

屋子裡,被提到的工藤坐在桌邊,虛著眼朝門口看來。

“來吃飯了。”

揉了揉被凍得有點通紅的鼻子,服部終於輕輕笑了一下,朝他走了過去。

“嗯。”

.

井波七星就是掘墓人的消息還沒有被曝光,網絡上的人在直播中看到了她被成功救援,暫時還都是一片欣慰歡騰的氣氛。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為此感到欣慰。

某間高級公寓裡,空調安靜地往外吐著暖氣,將室內的溫度調節得溫暖如春,屋子的主人坐在電競椅上,盯著井波七星獲救的直播回放,麵上的神情卻有如寒風過境。

一束光從屏幕裡照了出來,是畫麵外的救援人員撬開了桶蓋,緊接著有人從外頭七手八腳地把昏迷的女人從桶裡抬了出去,鬆了口氣的聲音從畫麵外傳來。

“她還有氣息,把擔架拿過來……”

“哢嚓。”

電腦前的青年麵無表情地碾碎了一粒花生,就在這個時候,一串手機鈴聲突兀地在安靜的空間中響起。他垂眸看去,無視了那串陌生號碼,直接把電話接了起來。

對麵的人嗓音低沉,“計劃出意外了?”

“我也沒想到掘墓人居然這麼沒用,”短暫的怒火之後,青年再開口已經恢複了正常,隻情緒有點懨的歎了口氣,“居然連有人對她產生了殺意都看不出來。”

對麵的人比他還平靜,似乎早就知道了一般,“所以你的遊戲還沒來得及送到她手裡?你放在哪兒了?”

“數田遙老家附近的那個廢棄釀造廠,按照警方的調查進度,原本他們早該查到那裡了。”

對方若有所思,“你在那兒放了炸彈?”

“按照原本的流程,警方進入到那裡就會察覺到那裡的木桶裡有東西。”青年往後一靠,倚在椅背上,腳尖輕輕在地上一點轉了個圈,“隻要他們試圖切斷電源救人,裡麵的炸彈就會立即被引爆。‘砰’——所有人一起變成一朵煙花。之後警察再返回現場檢查,就會在某個我特意做了記號的樹底下挖出我送給玩家小姐的禮物。代表掘墓人的遊戲正好也埋在地底下,這個創意是不是還挺有意思的?嘖,結果警察還沒排查到那裡,掘墓人自己就被抓了。”

“警察排查到那裡了。”

“嗯?”青年懶洋洋晃著的腳忽地一頓。◆思◆兔◆在◆線◆閱◆讀◆

“你說的那個釀造廠正好是警視廳排查的最後一個位置,原本已經到了外頭準備進去,但掘墓人的直播忽然上線,他們被叫回去了。”

青年倏然感覺到了其中的不協調,“確認了有人被抓之後,不是更應該抓緊時間排查嗎?誰把他們叫回去的?”

“公安部,說是有了新的調查方向,讓所有排查醬料場的人全都撤回去了。”對麵的人不知為何對警方內部的消息極為了解,“你覺得這是碰巧還是……”

“她故意的。”青年輕飄飄自言自語,“她猜到我會在醬料場設下陷阱了?”

電話裡的人沉默了一瞬,“接下來怎麼辦?你放在那裡的遊戲呢,拿回來了嗎?”

“我剛剛已經讓‘達太’去……”

他話音一頓,倏地在椅子上坐了起來,連常年癱軟得沒骨頭的腰背都被刺得一瞬間挺直起來。

“守株待兔?”電話那頭的人緊跟著反應過來,“‘達太’出發多久了?”

某個警方曾經過門不入的廢棄醬料場前,一個黑影穿過半人高的雜草,走向醬料場右側的林木。

有條被人為踩出來的小路從林木間穿過,他正要沿著路往裡走,忽的在林子前方停下了。

幾乎在他停步的瞬間,一聲槍響毫不猶豫在夜色中響起。黑影就地一滾,身手敏捷地躲過了槍擊,沒有半刻遲疑地轉身就跑。

山林裡樹影搖曳,幾個矯健的身影緊隨其後從裡頭奔出來,直追過去,醬料場的空地前忽然化身刑偵片場,響起一連串密集的槍響。

半個小時後。鬆田陣平站在某個矮小的斷崖前,收起了手裡的槍,拿出手機撥通了源輝月的號碼。

黑發公安乾脆利落報告,“跑了。”

“嗯?這麼厲害?”對麵的人語氣頓時若有所思,“John Walker手底下的人不是應該都是精神有問題的殺人犯嗎,從哪兒找來的這麼專業的人士。”

鬆田陣平站在山崖旁往下看,這個山崖並不算高,與其說是崖,還不如說是個高一點的土坡,底下有一條潺潺的流水。方才那個黑影就是跑到這裡後筆直跳下了那條溪流,其他人已經下去找了,但這麼晚的天色,以對方的身手能夠找到的可能性很小。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遊戲拿到了嗎?”

“拿到了,跟你說的一樣,埋在某棵杉樹底下。”

“那就先收隊吧,把遊戲拿回來我看看。”

鬆田陣平點點頭,在線路裡發布了收隊的命令,轉身往回走。掛斷電話之前,他冷不丁忽然問,“你怎麼好像對我們沒能抓到那個人這件事一點不意外?”

源輝月語氣無辜,“哪兒有,你想多了。”

第599章 執行人(一)

數日之後,躺在醫院中的井波七星終於從沉睡中蘇醒。得知自己的幫手數田遙已經被抓並且招供之後,她沉默了片刻,對自己的所為供認不諱。

嫌疑人認罪,其他證據鏈也很快搜集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