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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和一個正在上學的女兒,她還能是特意給誰看的呢?

眾人寂靜半晌,終於接受了這團當臉糊過來的黑泥,“所以井波七星知道這件事嗎?她的母親是為了報複她才選擇了那個站台在她回家的時候跳下去的?”

“這種事當孩子的肯定會有所預感吧,這些年她的精神還正常嗎?”

一陣唏噓的討論中,源輝月收回看向屏幕的視線,“有人去了井波家裡吧?”

“是,稻見和田丸過去了。”

“打開她的電腦,大山,查一下她的瀏覽記錄。”

井波家裡,已經再次熟練運用開鎖技能順利進了屋的兩個公安警察得到指令,很快在井波七星的書房裡找到了她私人使用的筆記本開了機。

開機需要密碼,但難不倒我方黑客,開機界麵剛一出現,立即就被遠程接管了。

複雜得讓人眼暈的界麵自動在屏幕上跳出來,稻見順手拉過書桌旁的椅子坐下,乖巧旁觀大佬操作。

各式各樣的窗口煙花一樣在屏幕上開了又謝,繽紛地綻放了兩輪後,閃爍的光芒忽地一停。正在檢查書桌抽屜的稻見下意識抬頭,就見到屏幕上的界麵停在了一個熟悉的網頁上,那是個童話風格的樹洞。

大山玲:“井波七星也有那個暗網的賬號,而且她還有那個隱藏板塊的進入權限。”

源輝月從手裡的平板上抬起頭,前方的屏幕上,直播中的人依舊保持著之前的姿勢抱膝坐在熒光棒後的黑暗裡,從頭到尾悄無聲息。

“果然啊,”她輕飄飄地說,像是某種宣告,“她不是掘墓人挑選的新受害者,她就是‘掘墓人’。”

“……”

自這個案件開始,調查組眾人的三觀已經被震了好幾次,幾乎快要修煉出不為外物所動的麻木,原本以為無論怎樣的劇情發展都不能使他們再震驚了。然而現實宛如一個荒誕派作家,筆下劇情下一刻就暴走得不講一點邏輯。

“我不理解。”有人喃喃開口,“如果井波七星就是掘墓人,為什麼她自己會出現在直播裡?”

“她總不可能是自己把自己埋進去的,所以她還有一個同夥?她被同夥出賣了?”

“或者有沒有這種可能?因為多年前母親的那樁意外,井波七星在過度自責之下產生了自毀心理。之所以掘墓人選擇的目標都有一部分像她,就是這種自毀心理作祟,她實際上是將他們當成了自己的替代品,試圖一遍一遍地殺死害死了母親的自己?”

“所以前麵那些視頻是她的自殺預告?”

在各種猜測和議論中,田丸快速地將井波七星家裡搜索了一遍,“源小姐,組長,在井波家裡發現了其他人生活的痕跡。”

“所以就是那個同夥吧,把她埋進去的那個人。”

“直播裡井波七星的確是一副自我放棄的樣子,也沒有求救,難道真的是自殺?”

田丸:“通過井波家中的痕跡推測,另外一個人可能是一名男性。”

“男的?”服部有點意外地從平板上抬頭,隨即摸了摸下巴,“也對,要把那麼大的木桶埋到地下去其實很不容易,男性的體力的確更有可能。但是那位井波桑不是對外說自己沒有男朋友嗎?她這個年紀談個戀愛很正常,為什麼要故意撒這個謊?”

柯南在旁邊繼續看資料沒抬頭,“可能是那名男性本人的身份有問題?”

“額,有道理,比如說是被通緝的逃犯之類的?你說呢,源姐姐?”

源輝月不知道在想什麼,好像忽然思緒飄到了彆處,被喊了一聲之後才回過神,然後微微頷首表示同意。

“千尋,十三年前井波七星乘坐的那輛列車上,除了她還有其他人嗎?同學之類的。”

“不要叫我真名啊。”

少年黑客低聲抗議,但手上還是聽話地開始查詢資料,“噠噠”的敲擊鍵盤聲在線路裡響起,“當時的乘客名單還在,跟井波七星高中時候的同學名冊做對比……嗯?”

他的尾音忽地上翹,像是頓時多了一點興致,明晃晃昭示著有了發現,好在他這一次沒有賣關子。

“當時那輛電車上除了井波七星的確還有一個人,叫做數田遙,跟井波是同班同學也住在同一個鎮子。但除此之外,這個人在警視廳的資料庫裡有記錄,跟某一樁連環殺人案有關。”

這位少年黑客顯然又把警視廳資料庫當後花園逛了,不過暫時沒人跟他計較。

服部意外,“真是案件嫌疑人?”

“不,他是那樁連環謀殺案的受害者。嫌犯是個叫做富久田保津的男人,代號‘開洞’,顧名思義是喜歡拿電鑽在受害人腦袋上鑽一個洞。那起案件中的受害者大部分都死了,隻有這位數田是行蹤不明,在那之後失蹤了。”千尋懶洋洋地說,“順便一提,這起案件發生時間是七年前,凶手已經被逮捕,是你們隔壁的那個犯罪搜查室在正式成立之前辦理的案件,那個叫村治的親手抓到的人。”

“所以數田是被這位井波桑藏起來了?但是他不是案件的受害者嗎?有什麼躲起來的必要?”

就在這個時候,半晌沒說話的吉永三成忽然半途插進來一個彙報。

“源小姐,剛剛收到的消息,有一名二十多歲的男性在江東區附近持刀傷人。襲擊者已經被趕去的警察逮捕,那個人右邊額頭上有一個陳年舊傷留下的空洞,江東警署發來照片,上麵的人似乎正是數田遙。”

剛剛還在被討論的嫌犯忽然送上門,線路裡意外地安靜了一秒,被這個從天而降的“驚喜”砸得有點懵。

源輝月:“人在哪兒?”

“已經讓他們押到警視廳了。”

.

五分鐘後,一輛汽車從源輝月家開出,直奔警視廳,開車的是一直留在外頭待命的西野。

看到他後柯南似乎忽然想起了什麼,“話說回來,鬆田警官呢?剛才一直都沒聽到他說話吧。”

“有點彆的事交給他了。”

源輝月平淡地說,她還掛著耳麥,線路裡吉永正在彙報。

“已經查明井波七星和數田遙的老家附近的確有一間已廢棄的釀造廠。井波在目前這家金融公司工作之前曾經在某個戶外用品品牌任職,正是掘墓人使用的熒光棒和便攜式氧氣罐的牌子,細節全部都能對上,她應該的確是掘墓人無疑了。”

“我不理解……”前頭的服部喃喃,“如果井波七星才是掘墓人,而且那些受害者都是她自己選的話……她刻意選擇了跟自己相似的人來進行虐殺?還全程進行了直播觀看?僅僅隻是出於自毀心理有必要做到這一步嗎,而且——”

他回過頭,木然舉起手裡的資料,“這上麵說井波以前的高中同學對她的評價都是溫柔善良,不喜歡看到人受傷,還曾經誌願要考醫學部之類的,說真的,這跟掘墓人是一個人嗎?真的有人能夠從高中時候起就裝得這麼完美嗎?”

開車的西野插了一句,“可能是她母親的死讓她受到了刺激?”

“什麼樣的刺激能夠讓一個人的性格發生完全的兩極反轉?我記得對掘墓人的側寫說他是個迷戀傷口和死亡的虐待狂吧?”

源輝月正發著郵件,忽然感覺到一束強烈的目光從前頭投過來,她抬頭看著滿臉求知的少年偵探,思考了片刻。

“你知道喬治·巴塔耶嗎?”

“那個罪惡哲學創始人?”⑤思⑤兔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

源輝月挑眉。

服部幽幽地暗示,“源姐姐,我最近真的看了很多書。”

視線落在他格外明顯的黑眼圈上,源輝月點了點頭,“嗯,很有說服力。”

“……”

旁邊的小偵探默默接過二人跑偏的話題,“我記得喬治巴塔耶的父親是個盲人,患有梅毒,後來還生出了妄想症,他的母親為了照顧丈夫疲憊不堪,也得了抑鬱症曾經兩次試圖自殺,說起來這個家庭背景的確和那位井波桑有些相似。”

“巴塔耶年少時信奉天主教,是個虔誠的修道士,後來某一天忽然宣布自己失去了信仰。用神學的話說,像是被惡魔迷惑了一樣,改變了自己端正的生活作風,私生活開始變得混亂而放蕩,並且創作了大量顛覆性的作品,裡頭充斥著對色情和虐殺的迷戀。”

源輝月說,“他生活的時代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期,在某次戰役中,德軍逼近了他家所在的街區。他們一家人不得不拋下行動不便的父親逃了出去,之後沒過多久他父親就病逝了,巴塔耶回去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躺在了棺材裡。後來他一直認為是他拋棄了父親,也就是說,他心底同樣存在著弑親的罪惡感,跟井波七星的情況可以說連創傷都十分相似,所以要說的話,他的情況完全可以作為參考,而後世的心理學家對於巴塔耶忽然兩極反轉的性格和價值觀有過很多分析和研究……”

她微微一頓,對麵的少年偵探正眼巴巴望過來。

“但是內容太長了,你自己去查資料吧。”

等著解惑的服部:“???”

“人要學會獨立學習。”

在服部少年深沉的凝視下,某個逗小孩的大人半點不虧心,“另外,糾正一件事,井波七星的目標不是按照她自己選的。”

線路中其他默默聽講的人一愣,“不是她自己?”

“你覺得一個人最熟悉的麵孔是自己嗎?”

柯南若有所思,“不,天天都會在鏡子裡見到的東西反而容易會被下意識忽視。”

“沒錯,所以對於井波七星來說,她印象最深刻的那張臉當然不是她自己,而是她母親。”

源輝月調出一張照片,兩位名偵探看到照片上的人同時怔了怔。

那是一張和井波七星極為相似但更加成熟的麵孔,那張照片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拍攝的,照片裡的人麵容尚算年輕,但眉宇間已經有了極為明顯的疲憊和憔悴感,跟那張合成出來的照片比井波七星本人還要接近,那就是井波的母親,井波令子。

網絡上有個傳播甚廣的梗是“人的本質是複讀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句話的確是一語道穿了人類的本質。人的確是一種喜歡重複的生物,特彆是重複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

井波七星曾經坐在一輛急速行駛的列車上從母親的身體碾過,這是她終生都無法忘記且釋懷的錯誤,所以當她性格倒轉,開始對虐殺感到迷戀時,挑選的每一個受害人都在無意識地向她最不願意去回憶的那個形象靠近。

柯南若有所思,“姐姐你在得知井波桑母親的死因的時候就懷疑她是掘墓人了?所以才特意讓田丸警官他們去確認她的瀏覽記錄?”

“差不多。”源輝月說,“她不是在通過殺害和自己相似的受害人的方式來殺死自己,她就是一個迷戀虐殺的愉悅犯,所以她不可能自殺。但她為什麼會出現在直播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就要見到數田遙才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