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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他若無其事地笑了笑,將手重新揣回口袋,輕輕垂眸,“兄長在長野市那邊工作,老家這裡很久以前就沒人住了。”

源輝月回頭看向他,青年的側臉線條柔和,墨色的眼睫斂著,在眼底投下了一小片陰影,神情十分平靜。

沒有追問他沒提及的父母,她點了點頭,“這樣啊,這兒有什麼地方可以去逛一逛嗎?我出來隻是想透透氣。”

這個問題頓時將青年從未知的情緒中拉了出來,他聞言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後表情變得有些微妙,“額,鬆本市這裡的話,最有名的名勝古跡好像就是鬆本城。”

剛從鬆本城出來的源輝月:“……”

諸伏景光無奈,“我想想,好像還有鬆本市美術館,鐘表博物館,周邊的話也有溫泉之類的。”

然而溫泉太遠了,而無論是美術館還是鐘表館顯然都不在大小姐的興趣範圍之內。

諸伏景光邊絞儘腦汁地思考還有什麼值得去逛逛的地方,一邊不自覺地沿著長街往前拐了個彎。

熟悉的街道陳設闖入視野,他的腳步下意識停頓了一瞬,看向周邊。

“這裡……好像距離我以前的小學不遠了。”

“嗯?”源輝月視線在周圍掃了一圈,準確找到了不遠處高高的教學樓。

上課的鈴聲穿過半條長街傳來,她朝著那個方向望了兩眼,終於提起了幾分興致,“回去看看嗎?”

“誒?”

.

十五分鐘後,諸伏景光無奈地陪著大小姐漫步在了小學的校園裡。

正是上早課的時間,教學樓門口停了一輛大巴車,有許多小朋友正從樓裡出來在車門口排隊,邊排邊好奇地朝他們這邊張望,像一群嘰嘰喳喳的小雞崽。

他們剛剛順利通過了小學的大門。守門的門衛早就換了,就算沒換也不可能還記得他,諸伏景光正準備跟他解釋自己以前是這座學校的學生的時候,源輝月就若無其事地開了口,告訴門衛自己是來考察弟弟以後上學的環境的。

大小姐糊弄人不打草稿,偏偏一張臉機具欺騙性,門衛當場就信了她的邪,將他們放進來了。

既來之則安之,諸伏景光無言了一會兒就重新收拾好了心情。

十多年過去,學校的格局似乎和當初沒什麼變化,但細微處的改變不少。教學樓明顯被翻修過,當初泥土和草皮的天然操場也變成了顏色鮮豔的橡膠場地,操場邊緣他們以前植樹節種下的小樹竄成了一片濃蔭。

望著這些熟悉又陌生的場景,他的心底忽地升起一點感慨,“我的確好多年沒回來了。”

“嗯?”

“我隻有小學一年級是在這邊念,”青年解釋,“之後就去了東京,一直沒有再回來過。”

“這樣啊,”源輝月若有所思地點頭,隨口問,“所以說你和降穀是在東京念小學的時候認識的?”

諸伏景光微怔,回頭注視她幾秒,唇邊不經意露出了一個笑。

源輝月若有所覺,被他笑得有點莫名其妙,“怎麼?”

“沒什麼,”景光笑眯眯地說,“隻不過,我還以為你不關心零的事情呢。”

“……”

不小心暴露了什麼的源大小姐若無其事地扭頭,好像忽然對教學樓前排隊的小雞崽們產生了興趣,“他們在乾嘛?”

養過貓的人都知道,貓咪如果一不小心惱羞成怒了就很不好哄,諸伏景光假裝沒發現她的生硬,見好就收地配合著轉移了話題,“應該是學校組織了秋遊。”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意外的招呼,“你是……景光?”

兩人下意識回頭,就看到一位帶著眼鏡穿著西服的男人,似乎是學校的老師,正站在不遠處遲疑地望著他們。

那是個頭頂“一毛不拔”的中老年男子,手肘裡還夾著教案,麵目很和藹,看起來就是會受到小朋友喜歡的類型。他盯著這邊開口時還下意識托了托眼鏡,似乎還在努力辨認,但諸伏景光已經從這個習慣性小動作中認出了來人,“木村老師?”

“真的是你?”這位姓木村的教師頓時露出了一個笑,大步朝他們走來。

察覺到身邊人疑惑的視線,諸伏小聲給她解釋,“是我小學時候的班主任。”

說話間木村老師已經走到他們身邊,先是拿視線打量了他一圈,這才笑嗬嗬地說,“好多年不見了,要不是你和高明長得像,我還不敢認。”

諸伏景光乖乖跟昔年的班主任喊了一聲“老師好”,然後繼續給源輝月解釋,“高明是我兄長的名字。”

班主任這才注意到他身邊的人,隨即了然,理所當然地誤會道,“這位是你現在的女朋友?帶她來以前你上學的地點玩的?”

他登時點了點頭,一副“不錯啊,你小子很有手段”的欣慰表情。

諸伏景光被這句話嚇了一跳,連忙手忙腳亂地擺手解釋,“不是,等等,你誤會了,不是我女朋友!這一位是,是……”

他卡了殼。

這要怎麼介紹?是他的雇主,還是他要保護的人?

好像無論哪種說法都隻會誤會得更深?

諸伏景光原地卡帶,反而是源輝月本人被誤會後依舊淡定,衝這位班主任點了點頭,自我介紹,“你好,我是諸伏桑的朋友。”

“哦哦。”

班主任連忙回應,隻不過一轉身,又給了諸伏景光幾個兼具遺憾和鼓勵的眼神。

大意大概是——還在稱呼你的姓氏啊,不過這個女孩子看起來的確很難追的樣子,要加油啊景光。

諸伏景光被鼓勵得哭笑不得,隻能慶幸今天幸好沒有帶零一起出來。

這位班主任當年跟他非常熟悉,不但是他的老師,還是他父親的同事,可以說是看著他長大的長輩之一。當年在某件事情發生之後,他轉學去了東京,這才斷了聯係。

現在這位長輩看著長身玉立已經長大的諸伏景光十分欣慰,敘舊完後感慨地拍了拍他的肩,“當年發生了那件事之後我一直都很擔心你,結果直到你轉學到東京我都沒能幫上什麼忙。之前有一次遇到高明我還問過他,聽他說你在東京過得還不錯,現在親眼看到你的狀態,我終於能夠放心了。”

源輝月神色微微一動,看了一眼身邊的人。

諸伏景光依舊是一臉平靜的微笑,溫和地衝昔年的老師點了點頭,“我現在的確過得挺好,放心吧老師。”

.

木村老師還有課,和他們簡單聊了幾句就匆匆離開了。之後他們又在學校裡轉了一圈,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多。

不知不覺距離他們早上出門已經過了兩個小時,諸伏景光在學校附近找到了一個自動販售機,彎腰隔著玻璃門挑飲料。

“源小姐,你常喝的那個青提汁的飲料牌子這裡好像沒有,給你換彆的嗎?”

源輝月:“那就礦泉水。”

大小姐的回答充分體現了什麼叫做“寧濫勿缺”,諸伏景光無奈應了聲好,投幣買完東西後,將礦泉水擰開遞了過來。

源輝月慢悠悠喝著水,視線一邊看似不經意地往身邊的青年身上瞟。

這人連買飲料都沒什麼脾氣,源輝月點了單,他就也沒有再多看那些五彩繽紛的飲料瓶,跟著她拿了一瓶一模一樣的礦泉水。此刻正捏著水瓶有一搭沒一搭地喝著,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他喝不喝水都可以,純粹隻是陪她。

諸伏景光好像一直都是如此,性格溫和,看起來好像都沒有任何脾氣和棱角。

但真正和他接觸久了才知道,所謂的溫和隨性好說話也確實隻是“看起來”。

在不知道被瞟了第幾眼之後,黑發青年終於無奈地垂著眼一笑,“想問什麼可以問的。”

源輝月終於側過頭去,光明正大地看著他。在認真觀察了幾秒之後,她終於開口,“剛剛你那位班主任說的‘那件事’是什麼?”

諸伏景光唇邊的淺笑沒變,指尖漫不經心捏著飲料瓶,格外平靜地給她解釋,“我念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患了失音症。”

他們坐在自動販售機旁邊的長椅上,身後的景觀樹被風吹得輕輕搖曳,投下晃動的影子,青年的身影有一半坐在了影子裡。

“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從長野到東京,就算換了環境也一直都沒有好轉,直到我後來遇到了zero。總而言之,大概的確是讓其他人擔心了吧,木村老師當時還是我的班主任,肯定讓他頭疼了很久。”

他的語氣有種時過境遷的淡然,甚至還有一點不知從何而來的複雜和愧疚。$思$兔$在$線$閱$讀$

這點複雜被源輝月敏銳捕捉到了,回頭看了一眼他的側臉,“諸伏君你,很害怕給彆人添麻煩呢。”

諸伏景光一怔,回頭看過來。

“是……是嗎?”

“是啊,”她若有所思,“是因為以前有過什麼類似的陰影嗎?因為自己造成過什麼難以挽回的事情?”

黑發青年的眼瞳下意識放大了一下,落進了一點搖曳的影子。

源輝月隨口一說,說完了也沒打算繼續往下深究。她慢悠悠地繼續喝水,有歡騰的人聲從街道對麵傳來,學校的大巴車開出了校門,車裡的小朋友們好奇地擠在窗前趴著往外看。

她感興趣地看了兩眼小朋友們的小黃帽,身旁的人似乎終於回過神,然後反而因為自己的忽然走神率先開口。

“抱歉。”

源輝月回頭,想了想,“PTSD?”

“……源小姐你說話還是那麼犀利啊。”諸伏景光無奈地笑,“沒那麼嚴重。而且,隻從剛剛那幾句話就能看出這麼多嗎,你還真厲害。”

“倒也不止這幾句話。”

諸伏景光看著從麵前經過的大巴車,“不過,源小姐你一直都是這樣嗎?可以輕易看出來其他人的想法和目的?”

“差不多?”

“這樣啊,那……不會很辛苦嗎?”

她微微一頓,回頭看過去。隨即青年似乎也反應了過來,“這樣說是不是有點冒犯,我……”

不等他組織完又一次道歉,源輝月想了想,伸出手。

“扯平了,我剛剛好像也冒犯了你一下。”

諸伏景光微怔,隨即眉眼柔和下來,也朝她伸出手,“嗯,扯……”

他的話音斷在了半空,溫和的眸光幾乎刹那凍結,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起身就將她拽到了身後。

“諸伏君?”

源輝月被他扶了一把才站穩,遲疑地看看擋在自己麵前的人,又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前方。

不遠處的牆角飄下一片落葉,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源小姐,抱歉,我們回去吧。”

她一愣,又重新看向他。青年依舊凝望著那個方向沒有回頭,眼中看不清情緒,“現在就回去,我下次再陪你出來。”

第425章 長野舊事(三)

“你說你和上午和源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