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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到現在我也沒有接到他的電話。”前輩無奈地摸了摸後腦勺,“可能他今天的確是沒時間吧,他所在的部門比我忙多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沒有沒有。”兒子連忙道,他尚且年輕,養氣功夫不夠,儘管已經努力掩飾,神色中還是多少透出了幾分失望。

前輩頓時有些好奇,“你認識鬆田?”

“隻在醫院見過一次,不算認識,隻不過父親以前經常提起他,還有一位叫做萩原的警官……後來不知道就沒聽他再說起過了,但是他出事之前的那一段時間,我曾經聽到他說過想要去找他們。”

“萩原啊……”

前輩的神色黯淡了幾分,然後似乎是想將話題移開,他有些勉強地扯了扯唇角開玩笑道,“說起來,他和鬆田當初都是岩田帶的來著。岩田要找他乾什麼,該不會是怪他們這麼多年沒去看他吧?”

“不,”兒子沉默了些許,表情有些迷茫,“父親的確一直想見見他們,但他是說,他想跟他們道歉……”

靈堂外頭,有個修長的身影停在了街道旁邊。

到來的賓客正在和主人說話,岩田的遺照就放在靈台正中央,黑白相框裡頭。

他是個相貌非常普通的中年男人,額頭上三道深深的抬頭紋讓他的外表看起來有些凶,實際上真實性格完全相反,脾氣好得完全不像個警察,而且還很倒黴,總是在倒黴。

按理來說,警察這個職業,特彆是拆彈組,冒著最大的危險救最多的人,是個行善積德的工作。但他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在警視廳的時候出了名的運氣不好。

從另一方麵而言,他要是運氣好,也不會欠賭場那麼多債了。

運氣好的話,輪到他帶新人的時候,也不會撞上兩個最難管的刺頭。

鬆田陣平靜靜望著裡頭的遺像,思緒隨著靈台前飄起的青煙,漫無目的地沒入了回憶裡。

他和研二進爆處組的時候就是萬眾矚目的天才,特彆是他,桀驁不馴,難以管教,剛進組時闖了不少禍。但沒人怪他們,畢竟天才的待遇總是不同的,所有出格的地方都能被才華抵消。

但他們可以特彆,其他人就沒有這樣的待遇了,負責帶他們的岩田簡直倒了八輩子黴,三天兩頭被上頭叫過去罵得灰頭土臉,但他從來沒在意過,依舊很照顧他們。

老警察唯一一次拜托他們什麼事,是在某次假期,忽然不好意思地找上門來拉著他和研二去商場,拜托他們給他做服裝參考,想要置辦一身合適的正裝。

當時他們還以為他要背著妻子出軌,十分震驚,換著花樣套話都被他艱難地抵抗住了。他們正要堅持不懈地繼續,半路上研二忽然認出了一個在逃的通緝犯。

年輕人滿腔正義和熱血,正是覺得世界大有可為,沒什麼是自己做不到的時候。岩田立刻報了警,但警察還沒到,那個犯人就警覺地察覺到什麼想要逃跑,他和研二不等支援到場當即就衝了上去。

他們小瞧了那名嫌犯,那是個從博多出來的職業殺手,隨身帶著利器,遠不是普通犯人能比的。

好在附近就有警局,接到報案的刑警還是及時趕到了,他和研二一番驚險的搏鬥,幸運地毫發無損,隻有岩田為了掩護他,再次成了那個唯一的倒黴蛋,手臂上被嫌犯砍了一刀。

好在傷口不算深,後來他們將岩田送到醫院,他的兒子趕到,他們才知道八百年不修邊幅的老警察忽然注意起形象是因為要和兒子女友那邊的父母見麵,想給對方留個好印象。他們約好的時間是在兩天後,他現在受了傷,當然就泡湯了。

鬆田實在有些過意不去,被研二拉著去和他道歉,老警察卻大度地擺了擺手,隻苦逼兮兮地表示自己進醫院之後,藏著的煙都被老婆搜走了,他如果實在想道歉,就幫忙偷渡一盒煙進來。

【“記住,要七星的。”

“七星味道那麼淡,有什麼好的,那是女士香煙吧?”

“你懂什麼,這是我們的民族品牌。誰說七星是女士香煙了,明明男女都可以抽,而且七這個數字多吉利啊!”】

靈台上的煙氣緩緩飄散,鬆田陣平飄遠的思緒從回憶中歸來,視線在岩田的兒子那張和父親極為相似的臉上停留了片刻,最終還是轉身離開了。

比起連著下了幾天雨的東京,千葉縣這邊天氣晴朗。岩田家外頭是一條寬廣的公路,公路的另一側還能看到遠處蔚藍色的大海。

海風穿過底下成排的房屋,又越過路邊的欄杆,吹上瀝青路麵,鬆田陣平沿著側麵的人行道往前走,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響起了來電鈴聲。

他看都沒看地直接把電話接了起來,“怎麼?”

“你現在在千葉?”

黑發公安懶洋洋問,“你在我身上裝定位器了?”

那頭的人開始不講道理,“我要知道你的位置還用裝定位?你都不知道自覺向你的領導彙報的嗎?”

他低低笑了笑,回頭看向一望無際的海麵,額前碎發被海風撥動著掠過眉宇,眼底的陰霾似乎也被吹散了些許,“找我有事?”

“我沒記錯的話,今天是岩田警官的忌日吧?”

鬆田漫不經心“嗯”了一聲。

“關於七年前的事情,我忽然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七年前發生了那麼多事,你說哪件?”

源輝月沒理會他的打趣,慢條斯理地說,“七年前那起爆炸案,按理來說,煙火師就是那個背後設局的人,JW的牽線木偶,而那兩個安放炸彈的蠢貨又被煙火師所控製。所以那個爆炸案會在什麼時候發生,這個日期其實是可以提前知曉的。”

“既然這是一個可以安排的事件,那麼同樣被JW所控製的岩田警官為什麼不提前和萩原約好,告訴他那天自己有事跟他換班,這不比臨時摔斷手更具備可控性,嫌疑也更小?”

鬆田陣平下意識聽進去了,停住了腳步。

“我稍微了解了一下你們當年的事情,岩田警官這個人,性格似乎比較謹小慎微?”

“你是想說他膽小怕事?”他低頭扯了扯嘴角,踢開一顆腳下的石子,“差不多吧,以前每次我和研二不小心犯了點違反紀律的事,他總是比我們還緊張。”

所以他一直不明白,這樣一個人,為什麼在賭博的問題上,就忽然有了這麼大的膽子。

源輝月:“賭博和其他問題不一樣。”

鬆田回過神,差點以為自己剛剛把心裡滾過去的話說出了口,“什麼?”

“賭博這種事,無論賭贏賭輸代價都是他自己承受,這是他可以決定的,但其他事卻有可能連累到彆人。”源輝月說,“岩田警官是個特彆不希望給彆人造成麻煩的人。”

“JW精通心理學,極其擅長把握人心,不可能不了解他的性格。就算他手裡握著他欠債的把柄,他難道不怕岩田警官拚著自己的前途不要,向上級揭發這件事,那他廢了這麼大力氣的計劃就一場空了。”

“……”

“從另外一個角度而言,直接威脅岩田警官,讓他按照他的指示行動,這種做法也太簡單粗暴了,不符合一個善於玩弄人心的幕後黑手的美學。”

鬆田陣平%e8%88%94著後槽牙,一個培養連環殺人犯的變態,談什麼美學?

這話要是其他人說的,他已經挽袖子準備修理人了,但說話的是他祖宗,鬆田警官隻能雙標地當做沒聽到。

他停在了路旁邊,一手扶著路邊的圍欄,看向遠方一望無際的大海,“所以?”

“以下的話都是我個人的推測,沒有任何證據。”源輝月在電話那頭說,“JW當初的確是用債務威脅過岩田桑,隻不過他當初給出的真正指令是,讓他在拆彈時動手腳確保炸彈爆炸。”

“例如給出錯誤信息,讓其他人以為炸彈已經被拆除了,等拆彈人員退場,警方以為萬無一失地拿著錯誤情報去和嫌犯談判,對方盛怒之下一定會引爆炸彈。”◤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但岩田桑不敢這麼做,我說過了,他隻敢闖自己承擔代價的禍,一旦涉及到其他人的時候,他就會想起自己到底還是個警察。”

海風迎麵吹來,空氣中有種鹹澀的氣息,鬆田陣平輕輕閉了一下眼睛。

“但是對手手裡握著他的把柄,他同樣也不敢將這個消息向上稟報,兩邊為難之下,他隻能選擇一個他能夠想到的,自以為兩全其美的笨辦法。他故意弄傷了自己的手,退出了這次任務,以為隻要這樣背後那個人就沒辦法動手腳了。”

“但實際上,這正是JW想讓他做的。”

他的一切行動都早在JW的意料之中,他自以為能夠兩全的退出反而一把將萩原研二推上了那條被規劃好的通往深淵的列車。

七年前的警察醫院,到處兵荒馬亂,所有人都在關注那起駭人聽聞的爆炸案。

岩田吊著摔斷的手,拿著醫生開好的藥,心神不寧地守著一樓大廳的電視等消息的時候,忽然在電視屏幕上看到了那條淺井彆墅爆炸的新聞。

漫天的煙火,像一起盛大典禮的開場,隨著夕陽的餘光刺入了他的眼睛裡。

那個炸彈引爆的,並不隻是在場其他拆彈警察的剩餘人生,還有他的。

“JW的確沒有直接殺掉他,但是他也沒打算讓他活著。所以在一切完結之後,他依舊幫岩田警官償還了賬務,甚至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你的債務還清了,多餘的兩千萬是獎金,你做得很好。】

你做得很好。

第412章 幽靈(三十一)

“岩田警官從組對課調離的時候已經五十多,他是非職業組,再往上也沒有上升的空間,大多數人這種情況下都會選一個清閒一些的崗位,待上幾年就能順利退休。但是他卻反其道而行去了組對課,我找人了解了情況,發現他在換了部門後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非常拚命。”

源輝月麵前的桌上擺著當初那個案件的資料,“兩年前導致他殉職的那起事件,是組對課對某個□□名下的一處非法交易所進行了突擊,對方當時激烈反抗,甚至動用了槍械。”

“我拜托某個人去複勘了現場,發現衝突發生的時候,岩田桑躲藏的位置在一處牆壁的拐角後麵,既不在持槍的那個□□成員的攻擊範圍,也不在他的視野裡,原本不會受到攻擊,他是自己衝出去的。”

鬆田陣平摘下墨鏡,手肘撐在護欄上,一手輕輕蓋住了眼睛。

“我有點好奇,又詢問了當時在現場的人,然後發現當時岩田桑所在的位置的確很安全,但是他的斜對麵有個同組的後輩,躲在一根電線杆後麵。”

“是個剛入職警視廳沒多久的新人,大概是對這個場麵沒什麼經驗慌了神。”

電視劇裡的主角們彆說電線杆,就是躲在一根電線後麵,子彈都能自動繞開他們,拿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