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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是一種病?”

“腦神經科學認為反社會人格障礙者的邊緣係統皮質有功能障礙,負麵情緒係統有問題,腦掃描和正常人有巨大差異。”

源輝月淡淡地說,“要說是一種病,也沒錯。但是這種病永遠治不好,完全無可救藥。”

許多文藝作品和電影中總喜歡設計這樣的故事,無惡不作殺人如麻的惡徒遇到了一個溫柔善良的人,大部分情況下是天真單純不知世事的美麗少女,然後被其感化、救贖,與之相愛,最後幡然醒悟重新做人。

然而事實是這隻是文藝工作者的幻想,現實中根本不可能發生,反社會人格是真正的冷血動物,沒有愛情這個功能。在他們眼中其他人都是物品,他們隻對自己有感情。

大眾都喜歡救贖的故事,總會幻想這些故事也在自己身上發生。然而故事隻是故事,天生的惡徒永遠不可能被改變。

服部總結,“如果隻是入室搶劫,單純求財完全沒必要將屋主也殺掉。但是平正輝每一次犯案都這樣做了,說明對他而言搶劫其實隻是其次,他真正享受的是殺人的筷感。”

“這種精神變態類型的犯罪者根本沒有正常的社會道德意識和罪惡感,對多年的搭檔也能夠說殺就殺。他最後被我們揭破的時候,搶過刀往外衝也不是指望自己能夠逃出去,而是打算趁著最後的機會殺一個人墊背。所以麗姐,這樣的人不值得掛念,還是趁早……”

“平次!”遠山和葉連忙拉住他,打斷了自家竹馬接下來更加不客氣的話。

關西名偵探終於閉了嘴。

源輝月抬眸看去,看到對麵人依舊斂著眸,神色間似乎並沒有因此有太多變化。

“……我知道了。”良久,她終於輕輕點了一下頭。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歇斯底裡,作為一個被所愛的人欺騙了的女人,簡直冷靜得過分。

源輝月捏著蛋糕叉想了想,忽然開口,“我今天上午剛去了一趟警視廳,見了平正輝一麵。”

益戶麗似乎微微怔了一下,抬頭朝她看過來。

“他在審訊室裡招認,他跟你完婚之後的下一步計劃,打算讓你早點繼承到益戶家的所有財產。具體的操作是讓益戶家的其他人特彆是你的父親益戶先生,‘合情合理’地出一個意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在咖啡廳坐下後的第一次,益戶麗的麵色終於變了,一張素淨的臉刹那間血色靜失,整個人忽然凝固一般,僵在了座椅上。

源輝月:“所以你可以這樣想,你在休息室完成的那幅畫,救了你的家人。”

“……”

益戶麗怔怔地看著她,似乎又在那雙漂亮的瞳孔中看到了那麵鏡子,自己所有的狼狽不堪都在鏡子中暴露無遺。蒼白地安靜半晌之後,兩行淚水忽然從她素淨的臉上滾落下來。

從得知平正輝的消息之後,她一直表現得格外沉默,第一次出現明顯的情緒波動把旁邊的遠山和葉嚇了一跳,下意識想安慰她。但益戶麗搖了搖頭,除了忽然落下的淚水外,神色間居然有種詭異的平靜。

保持著這種一邊落淚,一邊有有種奇怪的鎮定的狀態,她望著源輝月的眼睛沒有移開,忽然出人意料地問,“那幅畫……和葉一直都說源小姐的眼光挑剔,那幅畫你覺得畫得怎麼樣?”

源輝月:“基本功很紮實,光影用得不錯。”

益戶麗淡色的唇勾了勾,有些恍惚和懷念,“以前教我畫畫的老師就說過,我最有靈氣的就是對光影的敏[gǎn]和運用……源小姐果然跟和葉說的一樣厲害。”

“……”

她蒼白的臉上還沾著淚水,不像在跟任何人說話,更像是自言自語。視線一邊低低垂落在自己的右手上,不知道是不是方才在掌心攢得太用力,指尖還在微微顫唞。

“我剛開始學畫畫時,給我啟蒙的老師曾經告訴我,‘這個世界上唯有天賦不會背叛我’。”

“……我以為它已經拋棄我了。”

服部平次猛地一怔,霍然抬頭,好像驀地猜到了什麼。

遠山和葉一時沒搞明白,正出於好心想要把這個會讓人難過話題岔過去,剛準備開口就被自家竹馬拉住了。

她有些不解地回頭,看著衝他搖頭的平次,又看看垂著眸的麗學姐。纖長的眼睫低低垂著,在她眼底文靜地投下一抹淡淡的影子。

這位自小就認識的姐姐,一刹那好像忽然讓她有些看不分明。

就在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益戶麗忽然重新抬眸,淡然地抬手磨掉了眼底了淚痕,開口語驚四座。

“我其實知道平正輝接近我是為了益戶家的錢。”

“!”

“我是在一個畫展上遇到平正輝的,”似乎沒注意到其他人的愕然,益戶麗平淡地繼續,“就在那場車禍之後沒多久。那場車禍……就在車禍之後,我的手受了重傷,醫生告訴我就算是目前最先進的治療和複健手段,也沒辦法讓我握畫筆的右手恢複到和以前一樣。自那以後,隻要我握筆的時間一長,手指就開始顫唞。抱歉和葉,這才是我放棄繪畫的真正原因。”

“……”遠山和葉已經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炸得大腦空白,“麗姐姐……”

益戶麗自嘲地笑了笑,這些靈魂深處的掙紮她從來沒跟周圍的人提起過,“那時候我沒辦法接受自己要被迫放棄夢想這個事實,強迫症一樣遊走在畫展裡,觀摩那些大師的作品,我想強迫自己相信,我所謂的天賦其實不值一提,我終其一生也不可能達到那些大師的高度,所以就算放棄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認識平正輝就是在類似的一場畫展上,我一開始其實沒把他放在眼裡。為了錢接近我的人太多了,我一眼就看出了他和那些人沒什麼區彆。”

“但是那起入室搶劫事件之後,可能是吊橋效應吧,我居然有點相信了他可能跟其他人不同,再加上他說會一直照顧我,所以那個時候,我忽然……找到了借口。”

益戶麗神色恍惚,低聲一字一句地說,“我放棄繪畫和夢想不是因為無能為力,而是為了愛情。因為我想要做平正輝的妻子,所以我才放棄了繪畫,是我自己強迫自己這樣想的。”

“你說的對,這的確是一種逃避。”

她抬起頭,格外認真地說,“謝謝。”

第380章 結婚典禮(十三)

空氣中的震驚和懵逼持續了半晌。

當然,震驚的主要是遠山和葉,服部平次已經提前猜到,而源輝月更是從頭到尾一臉平靜。

益戶麗觀察著她的表情,“果然,源小姐在休息室的時候已經發現了吧?”

源輝月淡定點頭。

益戶麗垂眸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遲疑地說,“雖然這樣問有些失禮,但是……源小姐你也受過類似的傷嗎?”

遠山和葉:“誒?”

她剛要張口,旁邊的服部立刻眼疾手快按住了她。

源輝月抬眸看了一眼,了然問,“其實這才是你想見我的真正原因吧?”

“很卑劣吧?”益戶麗坦然承認,按著自己手腕的指尖微微收緊,“自己做不到,卻希望能夠從其他人身上得到鼓勵……我……”

她的聲音開始低低顫唞,連搭在桌上右手手指也不受控製般抽[dòng]了一下,隨即她放在腕上的另一隻手迅速上移,掩蓋一般將指尖掐入了掌心裡。

這個畫麵格外熟悉,源輝月垂眸凝視了一秒,輕輕移開視線。

益戶麗的真正性格其實和她在婚禮那天給人的第一印象完全相反,但仔細想想似乎也並不讓人意外,她如果不是性情堅韌獨立的人,也不會將家裡的公司放到一邊,堅持要走上藝術這條路。

然而越是這樣的人,越發無法容忍自己的傷口和狼狽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

“從其他人身上得到的勇氣也是勇氣。”源輝月平靜地說,“你如果想要的是這個的話,沒關係。”

益戶麗驟然抬頭怔怔地看著她,半晌,眼眶似乎再次一點一點紅了起來。

這一次她的淚水中終於帶上了一點釋然的笑,“謝謝您。”④思④兔④網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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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下午茶喝完已經是下午三點多,快結束的時候,源輝月注意到時間正準備給弟弟發條消息,小偵探已經心有靈犀地找了過來。

甚至不用她說明,他一眼掃過去就了解了情況,在源輝月身邊坐下時低聲問,“益戶桑想通了?”

這句話似乎被關西名偵探敏銳的雷達捕捉到,原本正在看著自家青梅和學姐告彆的服部飛快掃過來一眼。

源輝月淡定點了點頭,捏著蛋糕叉轉了一圈,最後還是扔回了盤子裡。

她一塊蛋糕半個下午也沒吃完,奶油都快放化了,更加沒有了胃口。

柯南:“太膩了?”

源輝月點頭,然後納悶問,“安室的咖啡廳裡的蛋糕到底是怎麼做的?他一個犯罪組織的成員,廚藝這麼好,這正常嗎?”

柯南:“……”

怎麼做的,按照你的口味做的啊……

柯南找來的時候,眾人已經進入告彆環節。益戶麗的臉色依舊,但精神卻似乎好了很多。她本來想邀請幾人去她家中做客以作感謝,但是服部平次和遠山和葉要趕回大阪,他們隻請了半天假,明天還要去學校,源輝月和柯南則還有其他事,益戶麗隻好遺憾作罷,但是離開前反複表示希望給她一個報答的機會。

在咖啡廳門口分開時,遠山和葉還在感慨,“原來麗姐姐是因為受傷了才被迫放棄畫畫的啊,我就說她為什麼忽然變了一個人一樣。”

柯南沒聽到這個部分,微微一怔,朝她看過去。然而腦袋剛抬起來,就被人按住往旁邊一扒拉,一把圈住了肩。

“工藤,”服部平次鬼鬼祟祟地低聲問,“你剛剛在咖啡廳問的那句話……你是不是早就發現麗學姐手受傷了?”

柯南瞥了他一眼,點頭,“對啊。”

“怎麼發現的?為什麼我沒發現?”服部頓時覺得自己關西名偵探的地位受到了關東的挑釁。

柯南有點無奈,“因為她有些小習慣和輝月姐姐很像啊,比如那個下意識摩挲手腕的動作。”

他微微一頓,“不過隻是猜測,真正確定是因為遠山提到的,輝月姐在休息室對益戶桑說的那句話。”

“原來是這樣。”

服部平次一手環著他的肩,另一隻手摸了摸下巴,覺得自己這一波輸在了對源姐姐的熟悉上,非戰之罪。

畢竟他觀察力再敏銳,怎麼可能有跟她住一起的工藤了解她的習慣。

他邊想邊肯定地頷首,然後剛一抬頭就看到他真正熟悉的另外一個人正走在源輝月身邊,想起了什麼般正要開口。

“對了源桑……”

遠山和葉剛開了個頭,服部忽然“騰”地從地上彈起來,看著手表驚慌,“完蛋,要誤點了!”

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