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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親自來辨認。

被警察們帶到禮堂門外,透過門縫朝裡麵觀察了許久之後,益戶麗終於遲疑地指出了三個不太熟悉的人。

“隻不過我也不太確定,可能隻是我忘記了……”

她的態度有些惴惴不安,佐藤正要開口安撫,新郎已經搶先一步回答,“沒關係,隻是隨便問問,麗你的話也沒那麼重要。”

隨即他笑著走到新娘身邊,溫和地扶住她的肩,“好了,這裡沒有需要你幫忙的事情了,你先回去吧。交給我就可以了,麗你安安心心準備當好最美麗的新娘就行。”

他說起情話一套一套的,語氣中都是溫柔寵溺,把新娘當成不能理事的小孩子似的,甚至就連禮堂到休息室的這兩三步路都要把她送回去。

目送著他扶著新娘離開的背影,佐藤警官皺了皺眉,終於開口,“那個連環殺人犯可能混進了在場的客人裡麵,這麼重要的事情不告訴益戶桑真的好嗎,這也是她的婚禮吧?”

目暮警部歎了口氣,“沒辦法,既然新郎認為這個消息沒有必要告訴她,會增加新娘的焦慮,他是新娘的家人,我們隻能尊重他的意見。”

“所以說啊,明明還沒結婚吧,憑什麼這樣擅自替彆人做決定啊。”一個不爽的聲音從旁邊冒了出來。

幾人齊齊回頭,這才看到一身白色婚紗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人,“由美?”

假扮新郎的高木也在後頭跌跌撞撞跟了過來,一臉苦笑,“那個,這也是關心益戶桑的表現吧,不希望她太擔心了。”

“哈?什麼關心啊,他剛才明顯是‘反正告訴她她也幫不上什麼忙還會添亂,所以還不如不說’,這種態度吧!”

宮本由美回過頭,一手支戳在了他的%e8%83%b8`前,“我最討厭你們這種大男子主義了,難道高木君你也是這樣想的?”

“不是,那個,我……”

老實的高木警官結結巴巴說不上話來,反倒是佐藤沉思片刻後接過了話茬,不知道是不是同為女性的原因,她和由美的想法格外一致,“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那位新郎對益戶桑的態度有點奇怪。”

其他人摸不著頭腦:“哪裡奇怪了,他不是非常愛護寵愛她的樣子?”

“問題就在這裡!”宮本由美雙手叉著腰,格外有氣勢地掃視了一圈完全沒有注意到的男人們,“什麼寵愛啊,人類對寵物才叫寵愛好嗎?”

“額……”

“就是這個。”佐藤恍然醒悟,“益戶桑明明是個成年人,那位平桑卻好像拿她當沒有自理能力的小孩子對待,總是對外表現出她好像什麼都做不好的樣子。”

.

益戶麗離開之後,源輝月沒有立即回答遠山和葉的疑惑,而是懶洋洋地扒拉著電腦,把剛才那個視頻又看了一遍。

視頻拍的是這對情侶相處的一天,開頭就是新娘到新郎家中找他的場景,拍視頻的人拿著攝像機跟在一旁,順便充當畫外音。

視頻全長半個小時,經過精心剪輯,挑出了拍攝者心目中的“高甜”片段。源輝月正在看的就是新郎陪著新娘逛街,半路上看出她口渴給她買冰淇淋。

靠著街邊的網紅店鋪,工作人員手腳利落地裝了兩個球正準備往冰淇淋上灑花生堅果屑,剛抬手就被新郎阻止了,“等等,麗花生過敏,不能加這個。”

工作人員一愣,連忙收回手連連道歉。

旁邊的畫外音歡快地感慨,“哇,平哥哥真細心,剛才連麗姐姐自己都沒注意到呢。”

鏡頭一轉對上了旁邊益戶麗的臉,她的神色似乎有一點迷茫,但對著轉過來的鏡頭還是露出了幸福和羞澀的表情。

被誇獎的新郎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摸了摸後腦勺,“麗在生活上的確有些迷糊,沒辦法,隻能我幫她記著了。”

“哇,太甜了吧,我拒絕這碗狗糧!”

在畫外音誇張的打趣中,男人把冰淇淋遞到身邊人手裡,端正的五官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給你,果然麗沒有我就是不行呢……”

“誒?我記得麗姐姐以前沒有花生過敏的情況啊。”

源輝月回頭,看到了也跟著湊過來的遠山和葉。少女盯著屏幕一臉迷茫,“倒不如說她還挺喜歡吃花生的,以前吃壽司都想蘸花生醬。”

源輝月聽著她的話,掃了一眼茶幾。

休息室裡除了紅茶還擺了幾盤茶點,結婚儀式也是個體力活,稍後還有個漫長的敬酒環節,所以這些點心擺在這裡大概也有讓新娘吃一點補充體力的考慮。

這會兒之前擺在益戶麗麵前的盤子的確已經空了大半,唯一剩下的那幾枚點心,她一眼掃過去就看到了上麵的花生屑。

“啊,這個也沒吃。”遠山和葉也注意到了,遲疑地盯著那幾枚剩下的點心,“難道她後來真的改了習慣?”

源輝月:“酒店還有餐點都是新郎決定的吧。”

“啊,對,麗姐姐剛才是這樣說的。”

那位新郎似乎把自家新娘子當成溫室裡的嬌花,全方位無微不至地照顧,連婚宴都不想讓她傷一點腦筋,一手操辦了所有事情,隻有婚宴上用的餐具和酒杯象征性地讓她選了選。

“他既然這麼細心而且真的認為益戶桑花生過敏,為什麼放在休息室裡的茶點裡會有花生,他不怕益戶桑因為太忙一時沒注意誤食了嗎?”

遠山和葉一怔。

“所以那位平桑其實很清楚,”源輝月平靜地得出結論,“益戶桑根本沒有花生過敏的毛病。”

遠山和葉愣住,“……可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回頭看了一眼屏幕,源輝月的眸光像一泓冰冷的水。視頻中的俊男美女還在逛街,畫麵賞心悅目,身材高大的男性對自己的女伴態度溫柔而體貼,從旁觀者的視角來看,任誰都會認為他身旁的女人肯定特彆幸福。

“如果有一天服部要離開時你,”她忽然開口問,“你會感覺活不下去嗎?”

“誒?”

遠山和葉先是一呆,臉當即紅成了一顆西紅柿,說話都結巴了,“為為為為什麼問這個?”

“隨便問問。”

“我……”

西紅柿紅了一會兒,雙手無措地捏住了衣角,似乎認真思考了一番,最後吞吞吐吐地回答,“我……我覺得,應該不會。”

源輝月抬眸看去,就見少女臉上紅色還未褪,表情卻逐漸低落起來,好像隻要設想一下那個未來她就開始傷心了。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回答得分外認真,“我不會。雖然這種事隻要想想就很難過,我也從來沒有設想過這樣的場景,如果真的發生了,我可能會難過得快要死掉吧。”

她一頓,繼續緩慢而堅定地說,“但是隻是‘快要’而已,不管最後走不走得出來,我一定會繼續好好生活。”

她一番真誠地自我剖析之後,眼圈都真情實感地紅了一點,然後終於反應過來,“那個,輝夜老師你為什麼會忽然問這個?會有人僅僅因為跟某個人分開就活不下去嗎?”

“正常人當然不會,”源輝月淡淡地說,視線落回了電腦屏幕上,“但是這位平桑正試圖讓他的未婚妻這樣想。”

第375章 結婚典禮(八)

“久等了,我回來了。”

一聲爽朗的招呼從不遠處傳來,禮堂門口的警察們回過神,扭頭看向回來的新郎。◢思◢兔◢在◢線◢閱◢讀◢

大概是他們神色中的怪異有些明顯,新郎愣了一下,遲疑地回望回去,“怎麼了,有哪裡不對嗎?”

“沒事沒事……”

目暮警官立刻打了個哈哈掠過這一茬,順便轉頭瞪了一眼自己的部下們示意他們收斂一點,“我們還是來談談這三位嫌疑人吧,我們稍後需要采集他們的指紋。”

新郎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警官,他們都是受邀來參加婚禮的客人,難道要直接跟他們說懷疑他們是殺人犯嗎?這樣做也太不禮貌了。”

“這……”

“平先生,”沒等目暮警部規勸,佐藤忽然插口,直視著新郎的眼睛直截了當地問,“有一個殺了六個人的連環殺人犯混到了你的婚禮上,而且對你有很大的惡意,還曾經放話威脅。正常人都會感到焦慮害怕吧?可是你為什麼一點都不緊張的樣子?”

新郎似乎愣了一下。

目暮警部連忙哈哈笑了幾聲繼續做老好人,“這應該是平先生對我們警方的信任吧,不過,連環殺人凶手畢竟不是小事。”

他轉頭又神色一肅,“所以還是慎重一些為好,如果的確弄錯了,我們可以向這三位客人道歉,平先生你認為呢?”

兩人一唱一和,把話都說完了。新郎擰起眉思考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勉強地點了頭,“好吧,我去跟他們說。”

他同意得不情不願,像是被警方逼得沒有了辦法似的,話說完正要伸手推門進去,一個漫不經心的聲音忽然從旁邊插進來,“不用了,那三個人的身份我都核實過。”

禮堂外的眾人齊齊回頭,這才看到走過來的鳴瓢秋人。

在各色詫異的目光中,男人泰然自若地來到門口,“那個戴眼鏡的禿頂中年男性是新郎父親的好友郡司,戴墨鏡的青年是新娘以前去過的滑雪補習班的指導員島袋,最後那個馬桶蓋發型的男人是新娘常去的那個溫泉網站的管理員,全都是本人沒錯。”

他張口就流利地背出了一長串資料,簡直可以稱得上一句如數家珍,目暮警部都聽愣了一下,“……鳴瓢君你怎麼對這些客人這麼熟悉?”

“新娘的父親請我調查過,”鳴瓢秋人淡淡地說,“收到那封威脅信之後,益戶先生很擔心,所以私底下去了我的偵探事務所進行了委托。”

目暮警部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看著他似乎毫不猶豫就相信了他的話,在場唯一不認識這位偵探先生的宮本由美有點詫異地靠近了好友,低聲問,“這是誰啊?目暮警部認識他?”

佐藤有些微妙地頓了頓,這才低低回答,“的確認識,這位鳴瓢先生以前也是搜查一科的。能力十分卓越,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的後麵她卻沒有再說了,而是略顯沉默地抬頭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對自己辦案過程中有偵探這種生物亂入的情況習慣了,目暮警部此時已經自然地開始和鳴瓢討論,“不是這三位的話,其他人平桑和益戶桑全都認識,難道凶手不是冒充了賓客而是以酒店工作人員的身份混了進來?”

“也有可能凶手不需要冒充,就是賓客本人呢?”

他話音剛落,第二波亂入的偵探出現了。

“……”

對這個聲音更加習慣的目暮警部木然地回頭,看到了走過來的一大一小兩個熟悉的人影。

某位關西名偵探一點不把自己當外人地,相當自然加入了討論,“七年前那位連環殺人凶手犯案的管用手法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