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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係對於這起連環槍擊案的調查裡可以說從頭到尾都沒出現過誌摩一未的名字,他簡直像一個被忽然拉過來擋槍的無辜路人。而因為之前的案子,白鳥和那位誌摩警官也有過接觸,至少在他看來,這位刑警並不像是會犯下這樣喪心病狂的殺人案的人。

當然,他個人的看法可能沒什麼用,但某位大小姐跟誌摩警官關係也不錯,這一重背景瞬間就為這位警官增添了一個量級的說服力。

所以難道是涉及到對方的什麼難言之隱,或者這個案子背後還有他們不知道的隱藏得更深的部分?

他正若有所思地思量著,就聽到那位機動搜查隊的桔梗警視果然提出了質疑,“但即便是這樣,動機呢?誌摩根本沒有要殺那三位警官的動機吧?”

“事實上,是有的,這一點我覺得桔梗隊長應該也清楚。”

山本警部回頭對上了她的視線,他的警銜比桔梗要低一級,無論心裡怎麼想的,在說完這句略顯頂撞的話之後明麵上還是給了上級麵子地又退了一步。

“當然,也可能是時間過去太久,桔梗隊長沒有想起來。六年前,也就是導致誌摩君離開搜查一課的那起案件。”

“誌摩君之前也是搜查一科的啊。”高木下意識喃喃。

“是的,他以前在搜查一科待了四五年,當時所在的部門就是四係,據說表現非常優秀,算起來還是我們的前輩。”

白鳥隨口說,因為某些原因他對對方做過簡單了解。

高木:“額,那導致他離開搜查一課的案子是指?”

白鳥沒繼續解釋,因為台上的山本警部已經開始給其他不明情況的人作前情提要了,“六年前,和誌摩君搭檔的香板義孝巡查部長在狛江市平羽他所居住的小區墜樓,當日淩晨被人發現送往醫院進行了搶救,在ICU躺了半個月之後,最終死亡。當晚發現墜樓的香板巡查部長的人是誌摩君,而當時對香板巡查部長進行搶救並且負責了他後續治療的,就是去年夏天被人發現死於家中的任野保醫生。”

現場好像倏然靜了靜,許多人臉上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香板巡查部長的案子最終被判定為自殺,無獨有偶,一年前仁野保醫生的死也被認為是自殺,直到奈良澤、芝還有佐藤三位警官重啟對這個案件的調查,然後遭到了疑似凶手的襲擊。”

隔著半個會議室,山本警部再次對上了桔梗的目光,“其實這些年作為誌摩君的同僚,我們心底一直有疑問,香板巡查部長那天晚上真的是自殺嗎?據我們科室的刈穀警官所說,在香板君遇害的前一天誌摩君曾經和他爆發了激烈的衝突,而當晚所有人都接到了一起案件嫌疑人逃跑的重要警報,但參與案件調查的香板君和誌摩君卻同時缺席了其後的追擊任務。香板君在被送往醫院之後體內檢測出了大量的酒精,他墜樓的樓頂也放著一瓶喝了一半的威士忌,但據我們調查所知,香板君是從來不喝酒的,留在樓頂的那瓶威士忌反而是誌摩君一慣愛喝的酒……我說得沒錯吧,和誌摩君一直關係要好的桔梗警視?我記得你當時還在機動搜查隊工作,接到報警電話後最先趕到現場的似乎也是你?”

“嘶……”

高木倒抽了一口冷氣,隨著這聲近乎是質問的話出口,會議室裡已經是安靜無聲,好在他的動靜不大,也隻有周圍的幾人聽到了。他幾乎是用氣聲開口,“所以山本警部的意思是……”

“他認為六年前是誌摩君殺了香板,而桔梗警視出於過往的交情替他做了偽證。”白鳥凝望著台上的人,低聲闡述出了他沒有直接挑明的話,“之後作為香板君主治醫師的仁野保醫生發現了不妥,也被誌摩君滅口。這兩樁案件原本都以自殺收場,然而佐藤幾位警官忽然再次重啟了對仁野保案的調查……”

“所以誌摩警官就乾脆將他們都殺了?”高木的語氣簡直是驚恐的。

“……也不乏這種可能。”

高木愕然轉向他。

“我隻是說這是一種可能,”白鳥皺了皺眉,忽然變得若有所思,“而且佐藤隻是重傷昏迷,並沒有死……”

“關於香板巡查部長的案件,我在將誌摩調到機動搜查隊時給鄉原刑事部長提交過一份相關的報告。”

會議室裡眾人開始動搖和議論紛紛,桔梗柚琉寸步不讓地以強硬的態度繼續開了口,“上麵詳儘說明了香板案件的始末,他的死亡的確是一場意外,和誌摩並沒有關係。而且山本警部目前說了這麼多,全部都是你個人的臆測,並沒有明確的證據吧?”

在她淩厲的目光下,山本警部攤了攤手似乎有些無奈的樣子,“所以我隻是提出一個可能的方向,當然,要是誌摩君願意開口告訴我們他七月二十日當天為什麼偏離巡邏路線以及昨天晚上到底跟蹤佐藤警官去做了什麼,可能會對我們的調查更有幫助。”

話題到這裡就進入了死局,山本說的話的確都隻是推測,然而誌摩一未至始至終保持的沉默卻無端為這個推測添上了一枚重量級的砝碼。

會議室裡的空氣逐漸緊繃,這時候跟個路人一樣旁聽了半晌的搜查一課的相馬課長終於想起來自己的職位似的,站出來打了個圓場,“山本所說的的確也隻是推測之一,目前我們對誌摩警官采取的處理也隻是進行正常的扣押審訊,真相如何還要看後續調查,目暮你說呢?”

本場會議一直保持著沉默的目暮皺了皺眉,也站了起來,“山本警部的推測雖然有一定的道理,但是目前來講,論動機和行凶可能性的話我認為還是我們之前擬定的另外兩位嫌疑人要更加大一些。”

他的話明顯是站在桔梗這邊,這無可厚非,畢竟四係對誌摩一未的懷疑完全是橫插一道,跟他之前的調查方向相違背。就算他跟桔梗沒有交情,但作為一個老刑警,他當然更相信自己的判斷。然而聽完他這番話相馬一成的眉心及不可見地皺了一下。

他乾咳了一聲,敷衍地點頭,“這的確也是一個方向……”

這位課長向來八麵玲瓏,眾人都以為他會保持著這個和稀泥的作風把這個衝突帶過去時,就聽到他忽然突兀地說,“話說回來,三係最近遇到的案件也太多了,再加上佐藤警官遇襲,壓力很大吧?”

這句體貼冒出來得莫名其妙,目暮警部一愣,“這個……”

“這樣好了,這個案子就暫時轉交給四係調查吧,目暮警部你們也休息一段時間,畢竟佐藤警官還躺在醫院裡,我看你手底下的其他警官們也沒什麼查案的心思。”

他話音一轉,圖窮匕見,冷不防被調走任務的目暮怔愣地還沒來得及說話,桔梗已經豁地地站了起來。

“相馬課長,你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相馬一成先是笑了笑,然後神情一肅,態度強硬道,“桔梗警視,這是我們搜查一課的內部事務吧?機動搜查隊隻用負責前期調查,之後交給我們搜查一課就行了,就這樣了,請回吧。”

第240章 暗殺者(十三)

案情討論會議在一片難言的寂靜中落幕,與會的眾人麵上不敢開口,一離開會議室就開始眼神亂飛。眾位警官們集體用上了在暗中盯梢時練出來的能力,紛紛以眼神和手勢互相交流。

直到目送著搜查一課的課長在簇擁下大步流星地離開,千葉這才敢小聲道,“什麼情況?”

傻子才看不出來剛剛在會議室裡相馬一成隻是表麵上說得好聽,實際上明擺著在拉偏架。這位課長向來處事圓滑,桔梗柚琉和他一樣是警視,年紀輕輕就坐到機動搜查隊隊長的位置,還是職業組出身,肉眼可見的前途無量,按照他以往的行事作風從來不會輕易得罪這樣的人,今天在會議室裡的表現簡直像是早上出門忘了吃藥。

他是跟那位誌摩一未警官有什麼深仇大恨嗎?冤死他對他有什麼好處?

白鳥凝重地搖了搖頭,不知為何,他忽然從今天這場異常的會議中窺探到一點風雨欲來的感覺。◆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機動搜查隊來參加會議的隻有桔梗,有兩個隊員等在了會議室外頭,見她出來立刻焦急地迎了上去。白鳥遠遠看去,隱約認出了其中那位年輕人是警察廳現任刑事局局長的兒子,桔梗衝著他們擺了擺手,然後腳步一轉,走進了旁邊的消防通道。

確認了周圍沒有其他人,桔梗柚琉麵上慍怒的神情一收,踩著樓梯緩緩下行,一邊從口袋裡摸出藍牙耳機戴上,對一直處於通話狀態的那頭的人沉聲道,“事情就是這樣,源小姐你都聽到了?”

.

源輝月家。

就著一杯熱茶,源大小姐剛旁聽完了整場警視廳的案情討論會議。

她端著茶杯思考了片刻,若有所思地發出了和千葉刑警類似的感想,“那位相馬課長和誌摩君有仇?”

放在麵前茶幾上的手機開著外放,桔梗的聲音清晰從那頭傳來,“誌摩以前在搜查一課的時候人緣的確不太好,他這個人對待案子的態度十分認真嚴肅,因而對同僚的要求也很嚴格,所以那時候和他同係的其他警官們大概都覺得他自以為是、目中無人吧……”

“誒?看不出來啊。”

源輝月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聽著電話裡的桔梗繼續,“但是據我所知他和相馬課長應該沒什麼仇怨,雖然的確共事過兩三年,但是雙方之間即便有矛盾應該也不至於到非要陷害他的地步。”

“這樣啊……誌摩君確實不願意解釋他出現在現場的原因?”

“沒錯,我稍後去親自見見他看能不能問出什麼來……”桔梗默了默,然後堅持地繼續,“即便如此,我相信他是有其他理由,雖然我也不明白他為什麼要保持沉默,但是說他為了掩蓋罪行而殺了四個人簡直太荒謬了,這件事我可以用人格擔保。”

源輝月漫不經心“唔”了一聲,其實她也覺得那位叫做山本的警官純粹在瞎編。

“那就有點奇怪了,這個案子到現在其實已經很簡單,佐藤警官受到了凶手的襲擊但並沒有死,她有很大的可能看到了凶手的相貌。雖然現在她還躺在ICU裡,但據她的主治醫師所說,能夠成功度過危險期醒來的幾率很大。而隻要等她醒了,凶手是誰根本不需要爭論,所以那位山本刑警繞這麼大一圈編出這麼個故事來是想乾什麼?”

桔梗的聲音有些發沉,“……如果他們不打算讓佐藤警官醒過來呢?”

“這又不是他們說了算的。”

佐藤警官住院的醫院是東京第一醫院,忍足家的大本營,知道有人可能會對佐藤不利的情況下還能讓她出事,忍足侑士這個繼承人就不用當了。

源輝月沒做過多解釋,“佐藤警官那邊我會留意,說回今天這個討論會吧,四係敢直接逮捕誌摩君很顯然是相馬課長私下授意,甚至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