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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神奇的搭檔的好感值拉到了滿點。伊吹警官每次見到她都好像見到了主人的大型犬一樣十分熱情,所以莫名其妙地她跟他們混得還挺熟悉。

真壁若有所思,“總感覺源小姐你認識的警察好像特彆多。”

源輝月:“……你可以把‘好像’去掉。”

望著她似乎有些無言的神情,真壁忍俊不禁,“老實說除了警方內部人員,我還真的很少見到像源小姐這樣有這麼多警察朋友的人。”

她們沿著長長的走廊往前走,鞋跟踩在瓷磚地板上的聲音襯得周圍格外安靜,於是也顯得真壁聲音中的感慨格外清晰。

“畢竟和警察當親友其實挺辛苦的吧。”

“為什麼這麼說?”

真壁思考了一下,一一列舉,“首先從家人的角度來看,幾乎完全不可能有完整的假期,無論做什麼出行計劃都要事先做好被意外打斷的準備,可能隨時隨地一個電話過來,對方就得離開了,畢竟警察基本沒有真正的私人時間。”

她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可能你對他和未來的期待攢了一個筆記本,然而無論時間過去多久,進度卻一直停留在開頭。”

“朋友也差不多,看電影看到一半忽然離開,逛街的中途一轉頭人就去追犯人了,預定好一起吃飯也經常性會被爽約……甚至這些其實都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是,有可能昨天還在笑著說再見,一轉眼就隻能去醫院探望了。”

真壁的聲音輕了輕,“……甚至醫院都不算什麼。”

能夠在醫院見到的人,至少還活著。

她忽然沉默下來。源輝月回過頭,看著女刑警側臉,她墨色的眼睫沉靜地垂著,表現像是被回憶逐漸抽空。

“真壁桑也是警察吧。”她開口問,“所以這是來自於身邊人的切身體會?”

真壁回過神,那種近乎凍結的神情一緩,失笑道,“嘛,算是吧。”

源輝月:“所以真壁桑有考慮過換個職業嗎?”

“沒有。”

真壁有希子笑著看向她,語氣溫和而平靜,“這是我會乾一輩子的事,唯有這一點我是絕對肯定的。”

她說話時眼底有燦爛的星輝,堅定執著,幾乎讓人動容。源輝月凝望向她的眼睛,還沒來得及將那些星屑一般的光亮看清楚,眼前忽然一黑。

“停電了?”真壁有希子微怔。

在黑暗中,源輝月驀地聽到一點細微的異動,她剛朝著那個方向扭過頭,忽然被旁邊人拉了拉。可能是職業賦予的敏銳讓她旁邊的真壁第一時間警惕起來,她一手把她拉到了自己保護範圍內,一邊從口袋裡摸手機。

“源小姐你先彆動,我看看……”

她的聲音湮沒在了兩聲猝然響起的槍響裡。

第三次襲擊案,洗手間——佐藤?

在槍聲落地的刹那,幾乎是快於意識地,這一行信息飛快從源輝月腦海中跳出來串成了一條線。

拉著她的手猛地一緊,緊接著,嘩啦的水流聲從前方拐角後的走廊傳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踩過水流,狂奔而過。

“源小姐,叫救護車!你先彆過去,宴會廳裡的人馬上就來了……”

攢在她手腕的溫度驀地鬆開,話音未落,真壁有希子已經毫不猶豫地追著那個腳步聲消失在了前方。

冰冷的水汽伴著血腥味在黑暗中拐過牆角,順著牆壁逐步侵蝕。

從伴隨著槍聲而來的驟然暈眩中掙紮出來,留在原地的源輝月微微一晃,強行壓製下腦海中被槍響和血腥味構建出來的畫麵,她一手扶住牆支撐起身體,一邊拿出了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鈴響了一聲立刻就被對方接通了,“輝月?”

粘稠的血腥味漫到了腳底,伴著嘩啦啦的水聲,像某種在黑暗中移動的怪物,漸漸將她包圍起來。

她身後傳來嘈雜的人聲,似乎有人群在慌亂地朝著這邊飛奔。

她聽到自己冷靜的聲音,幾乎抽離了她本人的意識一般,穩定而清醒。

“米花太陽廣場飯店,派一輛救護車過來,槍傷,準備搶救。”

電話那頭的人微微一怔之後立刻答應下來,並沒有浪費一秒時間問多餘的事,有種手術台上的主刀醫師一般的沉穩果斷。

哦,她忘了,他的確是醫生。

“我馬上就派人過去,這邊已經開始準備手術。輝月你彆亂跑,不要過去,留在原地等其他人過來……”

源輝月掛斷了電話將他接下來的叮囑屏蔽在了電話那頭。然後她沒有謹遵醫囑地,伸手扶了扶牆,調動了剛攢出來的一點力氣,邁開僵硬的步伐走進前方那片粘稠的黑暗裡。

第236章 暗殺者(九)

救護車呼嘯而來,車上的醫護人員趕到案發現場,給中槍的佐藤警官做了急救,又匆匆將人帶走,後麵跟了一隊警車。

白鳥沙羅的訂婚宴被迫中止,因為與會的來賓也跟著走了一半,不放心地跟到了東京第一醫院。源輝月打電話叫來的救護車,當然是忍足醫療旗下。成群的警車在門口列隊的場麵讓出門的病人都嚇了一跳,以為醫院裡發生了什麼大案。

急診室門口人群擁堵,醫院的護士不得不出麵趕人,好歹留出了讓醫護人員進出的空間。

直到跟著眾人一起等候在急診室前,柯南才終於有餘裕和身邊的人說上話。

“你沒事吧?”他遲疑地看向他姐。

源輝月靠在牆上,有人給她空了椅子,但她沒坐。她纖細的手指搭在腕間,視線筆直卻又好像漫無目的地投在急診室大門的指示燈上,清透的眼瞳像一麵無波的湖,倒映著那縷代表“手術中”的紅光。

她遲了半拍才說話,“我能有什麼事。”

“……”

柯南的目光安靜地下移,落在她的裙角。淡藍色的絲質織物拖了水,有點皺巴巴,裙擺的邊緣凝固著一片暗紅色的血跡,像腐蝕的真菌。

他們趕到時,源輝月已經在給昏迷的佐藤警官做急救了,也不知道從哪兒學的專業急救手法。從那個每一個空氣分子都被血浸泡過的洗手間裡出來,一直到現在掛著滿身的血腥味,她居然還能清醒地站在這裡,這個情況何止異樣,簡直讓人心慌。

源輝月的臉白得像紙,隻看臉色她似乎也該被一車送進急救室,然而除此之外她的意識居然十分清醒,甚至還能鎮定自若地安慰他,“負責給佐藤警官做手術的是忍足醫療旗下最頂級的外科醫生之一,來這裡的路上他已經提前了解過傷情,佐藤警官的傷勢看起來嚴重,實際上兩槍都避開了要害,彆擔心,不會有事的。”

柯南沉默地凝視著她,唇瓣動了動,半晌,將想說的話咽了回去,揚起臉朝她露出乖巧的表情,“嗯,我知道。”

醫院裡的空氣並不好聞,消毒水混合著藥味,又苦又澀。

源輝月安慰完弟弟又不自覺開始走神了,她感覺大腦裡進了一群蚊蚋,鬨嗡嗡地在裡頭不斷打轉,把思緒攪和成了一團亂麻。

手術中的指示燈固執地停留在她的視野裡,背景的紅光透出來,像嘔出來的血。

她的頭疼得厲害,太陽%e7%a9%b4隱隱發脹,看似還清醒著,實際上意識已經脫離了身體漂浮在半空中,以近乎第三人的視角盯著手術室的大門,留出三分餘力在認真疑惑。

疑惑她為什麼還能保持著意識站在這裡。

急診室門口並不安靜,其他人焦躁的走動、手機的震動、一個接一個的電話聲,每一個動靜都像有形的重錘砸在她的太陽%e7%a9%b4上。‖思‖兔‖網‖

她默不作聲地正感覺頭越來越疼,渾濁的雜音中一個腳步聲快速接近,像重點標紅的印記,忽然從混沌的背景中格外鮮明地凸出出來。從她醒過來到現在,真正有效的記憶隻有五個月,按理說應該是誰的腳步聲都不記得,但她偏偏就是莫名認出了來人,然後轉過了頭。

鬆田陣平正從走廊那頭急匆匆走過來,跟幾個認識的同僚打過招呼後,大步走到他們麵前。

似乎是已經在來的路上問過佐藤警官的情況了,他停在她身前時沒再多做贅言,隻是朝急診室的指示燈看了一眼,然後取下了鼻梁上的墨鏡,擰眉盯著她,問了一個和柯南一模一樣的問題,“你沒事吧?”

源輝月莫名其妙,隻好把同樣的答案又回答一遍,“我能有什麼事?”

鬆田陣平直接指出,“你現在的臉色看起來很需要也進ICU去躺一躺。”

可能是沒力氣了,源輝月安安靜靜地看著他,難得沒有把這句話撅回去。

她墨色的長發柔順地垂在%e8%83%b8`前,臉頰白皙得像雪地裡開出的寒梅花,黑白對比驚心動魄,神情看起來有種近乎倦怠的乖順。然而這種並不常見的乖順並沒有讓鬆田陣平鬆一口氣,青年眉心皺得更緊了一點,伸手拉她,“佐藤現在在裡頭搶救,你站在這裡也起不了什麼作用,趕緊回去休息……”

源大小姐向來固執又難搞,從來不聽彆人的話,他原本都做好了這人要負隅頑抗的準備,沒想到伸手一拉就把人拉動了。她像是一片輕飄飄的柳絮,被他擒著手臂一帶就偏離了原地。

鬆田陣平下意識扶住她,“你……”

“鬆田,”源輝月低頭看著他拉著自己的手,低垂著眼睫,神情難辨,“我剛剛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鬆田陣平心底莫名一跳。

他聽到源輝月輕飄飄地說,“我其實不是第一次站在這裡了,對嗎?”

“……”

青年的呼吸驀地滯了一下,因為職業需求,他必須隨時保持鎮靜和絕對理智,得知佐藤遇襲的消息之後在來的路上他原本已經把心情匆匆收拾好,卻冷不防被這一句話再次打亂。

他尚在震驚和怔然中還沒抽出頭緒,他拉著的人說完這句話,一聲不吭地倒了下去。

鬆田陣平心跳漏跳了一拍,像是緊跟著一腳踩空,神經倏然繃緊,“輝月?源輝月?!”

.

源輝月覺得自己大概是在做夢,或者是身處她遺失的哪段回憶裡。

周圍的畫麵好像都被上了一層高斯模糊的濾鏡,麵前人來人往,到處都是混亂的腳步聲。

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混合著殘留在走道上的血腥氣不斷往她鼻子裡鑽,味道很不好聞。她坐在醫院堅硬的椅子上,身邊有人抓著她的手,用力握得死緊,像攢著一根懸著他性命的稻草。她不知道自己這時候心中是什麼感覺,或者沒有感覺,空蕩蕩地透著風。

她隻安靜地任由視野將那隻手牢牢框在裡頭,看著手背上經脈凸起,像深藍色的墨水從手腕往下蜿蜒。

周圍的一切混沌而淩亂,陌生的人影在前頭晃得人頭疼,時不時有細碎的話語傳來,像針一樣紮在她耳朵裡。

“家屬”、“搶救”、“呼吸驟停”、“病危通知”……

她坐在原地被這些詞圍攻,對麵的手術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