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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終於輕聲開口,“可是我怎麼知道加藤一定會回去喝酒,找上門的福島又一定會和他發生衝突殺了他?”

“因為加藤桑是個酒鬼啊,”柯南說,“這也是片桐桑不願意和他結婚的原因之一吧?而這次來大阪旅遊,在你們的監督下他已經好幾天沒喝酒了,在成功謀殺了片桐桑之後,在他心中再也不會有人管他了,這種擺脫了桎梏的感覺讓他一定會回去喝酒慶祝。”

“而福島本來就是個容易衝動的性格,我查過他的紀錄,因為和人打架他已經進過好幾次拘留所了。加藤連片桐都殺了,當然也不會原意和福島分享寶藏,他們必然會爆發衝突。”

源輝月用一種冷靜的語氣評價道,“人選選的不錯,隻要給他們一個發揮的機會,他們自己就會按照劇本來。加藤桑的房間也是你特意選的吧,就是為了留下那把刀作為暗示。”

“在失手殺死了人之後,福島君衝上頭的熱血終於冷靜下來。他看到死亡的加藤桑,驚慌失措之下給他最信任的人也就是平野君打了電話——但是,那個電話其實是你接的。”柯南的聲音倏然低下來

“你用變聲器模擬了平野君的聲音,福島驚慌之下也無心分辨,把你當成了平野。然後按照你的指揮,換了衣服帶上卷軸,逃離了現場,跑到了他們之前約定好的,平野在大阪租下的那個舊房子。那個地方原本是平野他們定下,準備將你騙過去殺死的位置。但是被你提前發現了,反而用這個地點把福島先騙了過去。”

第106章 詛咒(十九)

六月的天氣說變就變,源輝月上午出門的時候還是晴空萬裡豔陽高照,回到酒店坐了沒一會兒,外頭的天空就漸漸轉陰,甚至又飄起了小雨。

坐在床上的脇阪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房間的窗子沒有關嚴實,一點細雨攜著冷風飄了進來。

源輝月:“福島死的時候也是這樣的雨天吧,不過雨勢比現在大很多。”

脇阪回過神,朝她看去。

“據當天值班的前台所說,他那天晚上跑出酒店時沒有帶雨具,全身的衣服包括他藏在衣襟裡的卷軸應該都被大雨淋濕了,所以第二天我們在那間舊房子發現他的時候,他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有雨水的痕跡。”

“所以,你們認為那頭晚上找到那間舊房子殺了福島君的人是我?”青年無奈地笑了笑。

被人找上門指責自己是一樁連環殺人案的幕後凶手,正常人無論是被冤枉還是被戳破真相,都會暴跳如雷,恨不得反應越大就越能將這莫須有的罪名擺脫一樣。然而他好像從頭到尾都溫溫吞吞的,沒有半點攻擊性。

源輝月抬眸看了他一眼,又重新垂下眼睫,視線落在自己的指尖上,素白的手指沒有一點血色,“不,那天晚上你的確一直在酒店,福島君是自殺的。”

脇阪微微一怔。

“你隻要做一件事就可以了,讓他把那個被雨淋濕的卷軸拿出來打開,然後他就會看到卷軸上浮現一行隻有淋了雨才會出現的墨字:‘龍之卷所載之物,確認有一千個無物,協助敬筆’。那個豐臣秀吉的寶藏千成瓢簞,早在幾百年前就被江戶時期的大盜賊協助偷走了。”

“他的一生是個完完全全的笑話。他為之耗費了最寶貴的十三年光陰,不惜背上了兩條人命,落到如今走投無路的絕境的那筆寶藏,其實隻是鏡花水月,是百年前那位大盜賊跟他們開的一個玩笑——在發現了這件事之後,無論精神多堅韌的人都會有一刹那的崩潰和絕望,更何況那位福島君的精神脆弱得跟豆腐渣沒有兩樣,在殺死加藤時就已經崩得差不多了。”

“而這個時候擺在書房裡的伏見城會提醒他,是時候了,就像曆史上的豐臣秀吉一樣,離開這個世界奔赴死亡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所以那杯加了砷化物的水是他自己主動喝下去的,那個書房是他們原本準備殺死你的地點,他當然知道哪裡放著能夠讓他一勞永逸的毒藥。”

她的話音輕飄飄落地,房間裡一片安靜。她麵前的青年沒有說話,不知道是默認還是不知如何反駁。

一隻手伸過來在她指尖輕輕握了一下,源輝月回頭看去,就見弟弟自然地將手收回來,然後從旁邊的椅子上跳下來走到窗台前。

“那糟屋桑呢?”脇阪忽然輕聲開口,“他又是怎麼死的?”

“因為你給他的那個抹了毒藥的卷軸。”柯南把漏了一條縫的窗子關上,還認真檢查了一番,這才回過頭來,“福島死亡之後的第二天,你一大早出門就是為了去到那棟房子,把他手裡的卷軸拿回來,並且在卷軸上抹了毒藥之後,放到了美術館。”

“窗子的機關也是你提前設計好的,你大學學的室內設計這個手法你很容易就能想到。而福島桑死在了平野桑事先定好的房子裡,身上的卷軸還被人拿走了,不得不讓唯一還活著的糟屋桑將懷疑轉移到一直沒露麵的平野桑身上。”

“他本來就是非常多疑的性格,在身邊的同伴接連死亡的情況下,自然會產生‘這是平野在幕後設計,目的就是為了將他們趕儘殺絕自己獨吞寶藏’這樣的懷疑。而你隻要在警察告知他福島死亡的消息之後找上糟屋桑,袒露身份然後表現出和他同樣的擔憂和懷疑,提出和他合作,並且為了展示誠意把卷軸的上半卷給他。”

柯南微微後傾敲了敲身後的窗子,“就通過這裡,你和糟屋桑的房間相鄰,借用一點房間裡的工具,很容易就能夠把東西運送過去。當時外頭也在下雨,糟屋桑拿到卷軸的上半卷看到了底下透出來的文字之後,自然就會相信你的話。”

“然後你再告訴他自己之前拿出來的卷軸是偽造的,真正的下半卷被你藏在了藝術館裡,糟屋桑就會立刻行動起來,自己找去美術館,然後走上你已經為他安排好的死路。”

“而你能夠以平野桑的身份將福島騙去舊屋,又把表麵的嫌疑全都推到平野桑身上的前提就是,在這趟旅行開始之前,你已經提前把平野桑殺掉了,我說得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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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岡鄉下。

帶路的鄰居撓了撓後腦勺,遲疑地說,“這麼說的話,前幾天夜裡我好像的確聽到過汽車的聲音。當時我正準備睡覺,還以為是隔壁有人回來了,但是第二天早上準備去打聲招呼的時候才發現平野家沒人,還以為頭天晚上聽到的聲音是我的錯覺。”

旁邊正拿著手冊做紀錄的警察立刻問,“前幾天?”

“前……大前天吧,還是大大前天?”鄰居回憶著自己也開始有些懵逼。

這個時候一個果斷的聲音插了進來,“四天前。”

大瀧立刻看了過去,“服部?”

“福岡縣最近一場大雨是四天前的夜裡。”服部平次收起手機,又伸手扒拉了一下腳下的草地,“當天晚上的確有人開車來過,隻不過雨水把他留下的痕跡洗掉了。如果他是彆的天氣來的,院子前頭的地上一定會留下車轍印,這位鄰居先生第二天來查看的時候立刻就能反應過來的確有人來過,而不會認為自己聽到的聲音是錯覺吧。”

他拍了拍手上沾到的浮土,站起身,“而且那天夜裡你之所以沒出去查看的原因,也是晚上風雨太大了,不方便出門吧?”

鄰居愣了愣,仰著頭回憶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對哦,那天好像的確下雨了,傍晚的時候晾在外頭的衣服都被風吹飛了,惠子還趕我出去收來著。”

外頭檢查完,服部又進了院子,在屋前頭的空地轉了一圈,視線忽然掠過屋簷底下的一片陰影。

跟他一起來的警察們還在討論,“所以平野桑四天前開車回來了一趟之後,又很快離開了?”

“他為什麼走得這麼匆忙?難道是來取什麼東西的?”

“不,”服部平次盯著那片有點新的土地,輕聲說,“平野君可能還沒離開。”

在其他人怔愣的視線中,他回過頭飛快地掃過院子,沒找到要找的東西,他乾脆對著還愣著的鄰居伸手道,“你家裡有鐵鍬嗎,借我一把。”

大瀧:“等會兒服部,你發現什麼東西了?”∞思∞兔∞在∞線∞閱∞讀∞

“現在還沒,但是馬上就要發現了。”關西名偵探隨手把帽子轉到了前麵,伸手一指自己腳下的土地,“就是這個地方,快來把它挖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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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掛斷了服部平次打過來的電話,看向對麵的人,“警方已經在福岡平野桑的老家找到他的遺體了。”

脇阪愣了愣,肩膀慢慢塌下來。他像是一張被調到極致的弓弦,到此刻得到了結果反而終於放鬆下來,低下頭低聲呢喃,“是嗎……”

窗外頭的雨愈發大了,撲簌拍打著窗玻璃,屋子裡的溫度也跟著斷崖式下跌。

源輝月坐在椅子上往後靠了靠,手指在腕骨上輕輕摩挲了一下,搭在膝上的指尖冷得像玉,又被弟弟伸過手來握住。

“輝月姐你是不是很冷啊?”小孩擔心地朝她抬頭看來。

對麵的脇阪見狀站起身,倒了杯熱水,抬頭看了眼時間又在口袋裡翻了翻,翻出塊巧克力。

“暖暖手吧。”他將熱水遞給輝月,又把巧克力塞給柯南,溫和笑著說,“最後一塊了,小弟弟,給你吧。”

就像羽野麥說過的一樣,他的確是個很喜歡小孩子的人,並且脾氣非常好,甚至可以說是柯南見過的嫌犯中脾氣最好的。狡辯、強詞奪理甚至胡攪蠻纏,這些在嫌犯被揭穿罪行時的反應他全都沒有,隻在最開頭反抗了一下,後麵似乎就一直保持著默認般的安靜,像一杯溫吞的水。

柯南接過巧克力道了聲謝,視線一路跟著青年,看著他走回到電視櫃前,拿起那張十三年前的合照。

“脇阪桑是在平野君的電腦裡發現的他們要對付你的計劃嗎?”小偵探問。

脇阪回過神,大概是計劃全都被他們說穿了,連平野的屍體都被挖了出來,他沉默片刻後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隱瞞,“爺爺曾經告訴過我,平野君的密碼用的是他們那個尋寶團成立的日期。我試了一下,沒想到這麼多年居然也沒變。”

他的聲音慢慢低了下來,回頭看向窗外的大雨,輕聲喃喃,“如果人也能夠不變就好了。”

外頭的雨聲劈裡啪啦,再次將雨水中林立的房屋衝刷成一座座孤島。但人活在世界上,誰又不是孤島,短暫相聚過後,終究會走散。比起自相殘殺和反目成仇,體麵地終成陌路都是一個美滿結局了。

源輝月從同樣的方向收回視線,看了一眼柯南。小孩也正望著窗戶出神,小手習慣性拉著她的手腕沒放開。

半個小時之後,得到福岡方麵傳來的消息的大阪府警察找了過來。平野早在一周前就已經死亡,唯一還活著的脇阪就成了第一嫌疑人。

警察來的時候,脇阪重彥沒有反抗,好像已經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