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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手在空氣中勾勒出那半個字,“口腔和氣管都沒有傷,死者是在臨死前自己將紙條吞進去的。”

“所以毛利警官才認可了這是一起他殺事件,原本那麼明顯的自殺現場,如果沒有遺體解剖,警方按照自殺結案,那就是一場完美犯罪了。”

落地窗外的車流川流不息,街上的行人路過火鍋店門口,看到窗邊的兩張漂亮麵孔,下意識駐足停了停。沒人知道坐在火鍋前的兩個大美女這會兒討論的儘是些鮮血淋漓的話題。

源輝月從窗外收回視線,慢慢喝了口茶,指尖貼合著杯子,像是思考了片刻,“那位‘花’小姐,警方已經確認她的身份了嗎?她的名字就叫做‘花’?”

三澄美琴:“這倒沒有,那位死者身上沒有攜帶身份證件,我們是根據那張紙條上的‘花’這個名字猜測的。”

“所以……你們有沒有想過那句‘救救花’其實是另外一個意思。”

三澄美琴去撈鍋裡肉片的動作一頓,不知為何心跳漏了一拍。

“Dying message,顧名思義,是死者留給活人的最後一個消息。如果我沒猜錯,那張紙條上後麵那句話是求救,而前半句話是一個地點。如果求救的人真是她自己,那麼她將紙條吞進胃裡這個舉動沒有意義,因為隻有她死後,屍體被解剖,其他人才能看到這張紙條。”

她費儘心思,算好時間,特地在自己臨死前才掙紮著將紙條吞下,難道僅僅隻是為了訴說一句自己被冰雪吞沒的不甘嗎?

第44章 目標人物(九)

源輝月托著下巴想了想,“根據當時室內的一氧化碳濃度,能不能判斷出是否有人中途進入過那間屋子。”

“可以。”三澄美琴回過神,把麵前的碗碟推開,從包裡拿出筆記本和筆,“數據記錄警察到達現場時,室內一氧化碳濃度是204PPM,但是根據屋子的容積和焚燒的碳量……”

她迅速在筆記本上列出一連串複雜的公式,又單手打開手機上的計算軟件。

源輝月安靜地看過去,女法醫神情專注,沉浸在自己的專業領域內的時候像是在發光。

“……可以得出,當時屋子內最多應該有1800PPM的一氧化碳。”

三澄美琴終於算出結果,然後頓了頓,又回憶了一下現場,“當時屋內的氣孔都被堵住了,門縫也被膠布封住,氣密性非常好。即便屋子裡的幾人都自殺成功,這個偏差值也太大了。所以,當時一定有人中途打開門進去過。”

“那就沒錯了。”源輝月輕聲說。

三澄美琴下意識抬頭看向她,桌麵上方的吊燈灑下暖黃色的光,源輝月纖長的眼睫垂著,在眼瞼下落下一片陰影。那陰影很淡,卻好像將她整個人都罩在了裡頭。

“凶手事前就知道有人會在那裡約好自殺,所以選擇用凍死的方式殺死第四名死者,然後半途將屍體運送進去,製造她也是和其他人一起自殺的表象。”

“自殺方式和地點都知道得這麼清楚,凶手如果不是三人的親友,最大可能就是原本要約好和他們自殺的人之一——介於如果真的有這麼關心他們的人,那三名死者也不至於走上自殺這條路,所以親友的可能性可以暫時排除。”

“所以凶手甚至那位第四名死者,也是那個自殺網站的用戶。他或者她故意偽裝出對生活失望想要自殺的樣子接近死者,取得死者的信任後將她騙了出來——那麼,凶手隻騙了一個人嗎?”

三澄美琴呼吸驀地一滯,落在她身上的燈光好像乍然染上了寒意,她低聲呢喃,“你的意思是……”

源輝月抬起手伸過來,女法醫盯著她遞到麵前的素白手腕,鬼使神差地也抬起自己的右手,將兩人的手背靠著貼到一起。

她看到對麵的人抬起另一隻手,指尖繞過兩人靠在一起的腕骨,輕描淡寫地順著手腕內側往下一劃。

“這樣的話,這個擦傷,還有那句‘救救花’,是不是就能說得通了?”

三澄美琴眼瞳猛地睜大了一下,燈光裡的涼意好像從肌理間滲透進來直衝天靈蓋,她像是被當頭淋下一桶冰水,人在溫暖的室內,卻如同坐在了雪地中。

“所以說……被凶手綁架的人,不止一個?”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恍惚地開口。

為什麼隻有手腕內側有擦傷?因為當時她的手和另外一個人綁在了一起。

為什麼故意在臨死前將那張紙吞進胃裡?因為她希望自己死後解剖她遺體的人能夠看到紙條上的求救,不是去救已經注定奔赴死亡的自己,而是另外一個和她有同樣遭遇的,但還有生還希望的同伴。

“到目前為止,這些隻是推測,沒有實質證據。”

源輝月收回手,重新拿起筷子,“但是凶手和第四名死者小姐都是那個網站的用戶這一點可能性非常大,可以建議調查這個案子的那位毛利警官好好查一下這個網站,凶手能夠知道其他三人的自殺計劃,就算不是和他們約好自殺的人之一,在網站上應該也跟他們有交集。”

“ID的話,”她夾肉的動作一頓,思考了一下,“應該是‘雪’。”

“雪?”

“‘雪的家’,那位死者小姐在紙條上寫的第一句話應該是這個。”

女法醫點點頭,拿出手機給毛利警官打電話。如果隻是一樁普通凶殺案沒必要這麼急迫,但如果真的還有一個人在凶手手裡,那現在的時間可以說爭分奪秒,凶手已經殺死一個,隨時有可能再殺第二個,她們沒辦去去拿人命去賭一個手上已經沾染了鮮血的惡徒的耐性。

源輝月把筷子探進鍋裡開始撈美琴之前放進去的肉,一邊隨口道,“對了,如果那位毛利警官問起來,你就說這段推理是工藤新一說的。”

三澄美琴動作一頓,訝然地抬頭,“工藤新一?”

“他的名字比較好用。”

三澄美琴,“……沒問題嗎?”

“人命關天。”源輝月鄭重地說,“如果是隨便哪個人說的,警方那邊可能不會重視,所以這是善意的謊言!”

三澄美琴立刻被她說服了,也鄭重地點頭,“好的。”

源輝月遂滿意地重新低頭把肉片撈出來放到碟子裡,“美琴,這是你剛剛放到鍋裡的,給你……啊!已經全都老掉了……”

女法醫倏然回神,抬頭看去。

於是那頭剛接通電話的毛利警官剛開口問了一句“莫西莫西”,就聽到手機裡傳來一聲蕩氣回腸的大喊。

“誒?!”

毛利警官:“???”

且不論警方那邊收到這個新的猜測之後的兵荒馬亂,這餐晚飯源輝月和三澄美琴到底沒吃好。兩人匆匆吃完了後半程,三澄美琴就拜托源輝月把她送回了研究所,她要連夜分析檢測那位無名小姐的胃部殘留和頭發上的結晶體,想要找到關於她真正死亡現場的線索。

目送女法醫匆匆跑到黑漆漆的建築門口,回頭朝她招了招手開門走進去,源輝月靠在車門上,等到研究所二樓重新亮起燈,這才回到車裡發動引擎。

她看了一眼後視鏡,帶上藍牙耳機撥通了河野悅子的電話。

“悅子,搞定啦,美琴沒事了……怎麼搞定的?嗯,當然是給她找了點非常有意義的事做……”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某位大文豪的話永遠經典適用。生活在同一座城市裡,有人在歹徒手底下掙紮等待著永遠回不來的朋友,有人在緊張忙碌地加班想要儘快抓住犯罪分子的尾巴,也有人依舊行走在瑣碎平淡的人生軌道上,剛結束和男朋友的約會,正被他送回家。

一輛紅色的法拉利跑車從旁邊疾馳而過,吸引了駕駛座上的人的視線。

西川奈美好奇地也跟著往同一方向探了探頭,“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看到了一些很美的東西。”⊙思⊙兔⊙在⊙線⊙閱⊙讀⊙

“是說那輛車嗎?”女孩興致勃勃地接話,“的確好漂亮啊,雖然我一點也不懂車,但是看外形就覺得好好看,這是剛剛我們吃飯的時候停在店門口那一輛吧?”

男友笑了笑,沒有對此多做討論,換了個話題道,“你最近還感覺有人跟著你嗎?”

西川奈美神色一緊,腦海中似乎又回響起那如影隨行地跟在身後的腳步聲。她下意識往外看了一眼,車窗外的黑暗像糾纏不去的夢魔,好像依舊有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躲在那裡窺伺著她。

她的身體條件反射顫唞起來,有些害怕地朝男友的方向靠了靠,然後立刻被對方察覺,伸過手臂溫柔地抱住了她。

“今天沒有了。”西川奈美低聲說,像是怕驚動了什麼,“昨天晚上我被人跟蹤的時候正好遇到了警察,他們幫我回去查看了一下,那個人可能是被警察驚走了。”

“是嗎,那就好。”

男友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低頭在她耳邊溫柔地安慰,“沒事的,很快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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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個陽光明%e5%aa%9a的大晴天。

柯南還是一大早就被阿笠博士接走了,不過這一次倒不是出去玩,而是去警察局做筆錄——昨天源輝月回家的路上又又又接到了目暮警官打來的電話,這才知道她的便宜弟弟出去了一天又被卷進一樁殺人案裡頭了,還差點跟阿笠博士一起成了嫌疑人。

說真的,不知道是不是習慣成自然了,她居然對此不是很意外。

雖然案子當場告破,但是他又欠了警方一次筆錄。為了避免筆錄越積越多,源輝月一大早嚴肅地告訴弟弟,趕緊去早點錄完,不過這一次不要再帶著一樁案子回來了。

弟弟虛著眼睛回望她,不知道是不是想表達“這件事也不是他能控製的”意圖,但他最終還是默默地把抗議咽了下去,乖乖被阿笠博士牽走了。

隻要不老是和案發現場糾纏到一起,弟弟還是非常聽話且可愛的。

“……不過再這樣下去我還寫什麼奇幻懸疑啊,乾脆轉職去寫推理小說好了,身邊到~處都是可以取材的案例。”

源輝月坐在地毯上背靠沙發,拿著剪刀“哢擦”一聲剪下一支玫瑰花,一邊自言自語地嘟噥著。

“我回來了。”

她剛從花朵上揪下幾片花瓣,就聽到柯南的聲音從玄關傳來。緊接著是小孩輕快的腳步聲,她回過頭,就見弟弟拎著一盒點心從門口跑進來。

她又側過腦袋看了一眼客廳的座鐘,十一點半,距離他早上出門過去了三個半小時。

“今天警察局裡好忙哦,目暮警官他們都不在,是高木警官幫我們做的筆錄。”

柯南把點心放到茶幾上,走到她身邊和她一起坐到地上,看了看她手裡的剪刀,又看了看旁邊盆子裡已經積了半盆的玫瑰花瓣,疑惑地問,“姐姐你在做什麼啊,想泡花瓣浴嗎?”

她旁邊的地上還鋪著一張漂亮的包裝紙,垃圾桶裡除了光禿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