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頁(1 / 1)

嫁高門 蘇幕幕 4320 字 6個月前

、由十六人所抬的棺材!

紅白事竟在同一場,這是何等的詭異,難怪這麼多人圍觀!

這時他馬下有人問出了同樣的問題:“這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抬著口棺材,這麼嚇人,這是辦喪事還是辦喜事?”

她旁邊提菜籃的中年婦人道:“你沒聽說啊,就前兩天的事,這是東邊那茶肆家的兒子,與他同街開棋社家的女兒,兩人打小要好,一起長大,早早就訂了婚,誰知姑娘的父親前些年沒了,她哥哥嫂子非要將她嫁給南寶街開賭坊的那金老板,姑娘不願意,拿著未婚夫的信物一頭撞死了,到死那手都掰不開。

“這茶肆家兒子也是個癡的,知道了這事,非要照辦喜事,娶這姑娘進門,說要埋在他家祖墳裡,這不就迎了口棺材回去了,說是到家了先拜堂,拜完堂了就去埋的。”

問的婦人聽得潸然淚下,感傷道:“多好的一對人,竟有這樣混賬的兄嫂,老天爺也是沒眼。”

“老天爺什麼時候睜眼過?她兄嫂眼紅那金老板的錢唄,開個小茶肆能賺幾個錢,賭坊又能掙多少錢!”

送嫁隊伍從陸璘麵前慢慢過去,那喜服的紅,那棺材的黑,是如此刺眼,又如此無奈。

誰也爭不過天意,生死兩隔是誰也過不去的天塹。

那他和施菀呢?

縱使他交待了石全,縱使他早已在安陸托付了所有能托付的人,可他終究是見不到她。

如果有一天,生老病死將他們永遠隔開,他又如何去向她訴說心中的衷腸,如何保留那一絲“也許兩人還能再見麵”的企盼?

如果兩人真的再也見不了,他又該怎麼辦?又會有多少遺憾?

還有什麼是比死亡更無望的分離嗎?

他真的要如此認命?

他明白他的心裡,分明是不想的。

“駕——”他突然策馬,風一般往城門而去——他曾自以為是地滿懷希望,他曾後悔莫及地頹喪失落,他曾想,如果她真的不再想見他,也許放她自由是對她最好的。

但如今他覺得不是如此,他曾傷她,所以該由他將她傷口撫平;她曾因愛他而絕望,所以該他來償還她的愛,讓她對他重拾信心;無論是她空付的癡情,還是他們失去的孩子,還是陸家或韋超給她的傷害,這其中痛苦他既然懂,就不該讓她繼續痛苦。

他不想放手,而想強求。

第117章

身後傳來“達達”的馬蹄聲,石全回頭去看,竟見一騎從城門奔襲而來,是公子!

他“籲”一聲,不由放慢了速度,此時施菀也往外看了看,卻又收起了簾子。

馬車繼續在往前走。

陸璘騎的是波斯馬,其慓悍矯健,遠非普通馬可比,一會兒就追上石全,從石全身旁掠過,又追上了馬車。

“菀菀——”

馬車夫聽見聲音,將馬緩緩停了下來。

馬車還在路上緩行著,陸璘在馬車旁邊道:“菀菀,你下車,我有話和你說。”

施菀在車內撩起了簾子,淡聲道:“陸大人,我想我們沒什麼好說的。”

“你沒有,但我有。”他回。

施菀朝車夫道:“許師傅,不用停,走吧。”

車夫還沒回應,陸璘道:“我見過了張五,他撈起了你扔在流金河的箱子,我明白了一切;接下來,我要說說前年除夕的事——”

“陸璘!”施菀不由叫住他,而他在馬車外平靜看著她。

兩人這麼對視著,最後施菀從馬車下來,陸璘也下馬,隨後將韁繩扔到了石全手中,往旁邊草地上走去。

施菀跟上。

走到聲音傳不到馬車那邊去,施菀才道:“陸大人,不管你明白了什麼,都與我無關,我說過不要再見,你這樣我不知道你要做什麼。”

“很明顯,我要你愛我,我要娶你。”他看著她說。

施菀頓時被他堵得沒了話,半天才道:“這些話我們說過許多次了,沒有意義。”

“怎麼沒有意義?”陸璘道:“你曾愛我,證明我是一個會讓你動心的人,我深愛你,既然相愛,為什麼不相守?人生苦短又無常,我不想虛耗。”

施菀回答:“我不愛你,為什麼要和你相守?陸大人的話真好笑。”

他立刻道:“愛哪有那麼容易消逝,如果容易,你就不需要扔掉500兩銀子。你不是不愛,你隻是不想重蹈覆轍,但今日的我並不是昨日的我,我不是那條覆轍之路。”

“但既曾‘覆轍’,有彆的路走,我為什麼還要去走它?”

“是有彆的路走,可你沒走,你隻是待在原地未動。”

施菀急道:“我就樂意待在原地不動,隻想做個大夫,不想談情說愛,不想嫁人。”

“不,人生來就有情、有愛,隻要是人,就不能斷情。”陸璘沉聲道:“菀菀,如果你如今已嫁人生子、生活如意,我會藏起我的感情,不會來打擾你,可你沒有,你既沒有丈夫,我為什麼不能求娶你?”

施菀不想說了,轉身欲走,他一把將她拉住。

“韋超的事,不知你是否放下,他如今已死,你不必再將他放在心上,我怕你因此事而留傷痛。”

施菀看他一會兒,突然問:“他的死和你有關?”

陸璘反問:“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你擔心我?”

“我不擔心,隻是覺得你自以為是而已。”

“什麼自以為是?”

他問,她卻又不答了。

“自以為是,因為韋超挑釁的話而去乾殺人的事。”她在心裡想。

陸璘看著她道:“我知曉你曾經的感情和悲痛,我去過清雪庵,去過你曾住過的那個房間,我憐惜你,也欣賞你,更愛你。我想娶你,不會讓你難過,不會讓你委屈,隻要我能承擔的,我都會去承擔。若你願嫁我,我的私產,我的俸祿都歸你管,我不酗酒,也不狎妓,身邊沒有通房,以後也不會有,更不會納妾,一生都是如此。身上以前受過一處傷,是你看的,你說已恢複好,後麵沒有影響,除此之外,沒有其他隱疾。

“性情你想必也大致了解了,以前或許有些自負傲慢,現在我已努力去改了,我真心喜歡你,想娶你,可以嗎?”

“不可以,我不喜歡你,不想嫁,行了嗎?”她說。

陸璘早知是這樣的回答,卻也不著急,隻是緩聲道:“既然如此,那我後麵抽空再去找你,也許是端午,也許是立秋日,就看什麼時候能得空,年號初換,朝中事務許多變動,難以走開。”

施菀要走,他從身上拿出一錠銀子來交到她手中:“當初說好由陸家派車送你回去,如今你自己叫的馬車,這錢總要補給你。”

這一錠銀子快上一百兩了,已經夠請好幾次馬車。

施菀回道:“陸大人現在是愛好送錢嗎?不必了,我不要。”

陸璘立刻道:“我確實比你有錢,既是你應得的,你為什麼不要,以貧濟富?”他將銀子塞到她手中,捏住她的手,不讓她還回來。

兩人已在這裡拉扯很久了,遠處雖然聽不到他們說什麼,卻能看到他們在乾什麼。

施菀不再和錢過不去,捏著那錠銀子轉身往馬車上去。

陸璘在她後麵走著,看著她上馬車,看著她讓車夫走,隨後他朝石全道:“一路小心,待她安頓好再回來。”

“是。”石全將手上的韁繩還給陸璘,策馬追上馬車。

枇杷在馬車上問:“陸大人追過來就是要給師父銀子?怎麼這麼多?”

施菀看看手上那錠銀子,她一隻手捏不住這一大錠銀子,所以她上馬車時,一眼就能看到她手裡拿著什麼。

她想起,之前她們去找馬車、談價錢、上馬車時,都十分小心,不敢輕易表露身份,不敢露出錢財,假裝和京城的親戚說好了乘誰的馬車走,枇杷還在身上藏了隻匕首。→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縱使是仔細挑選的車夫,但隻有兩個女人,長途跋涉,她們還是怕。

可剛才她拿著錢上馬車,卻忘了這一點。大概因為有石全跟著,有陸璘這個做大官的送她,車夫絕不敢心生歹意,讓她無意識就放鬆下來,不再緊張。

快出城門時,她也看到了那支觸目驚心的送親隊伍,車夫許師傅也和她講了那新郎和棺材裡的新娘的事。

世事多變,命運無常,你以為的來日方長,可能隨時被老天爺收走。

……

一路順利,三月中旬時,兩人到達安陸。

石全回去複命了,走之前去了一趟陸璘之前租住的宅子,囑咐了五兒幾句;枇杷她爹終於忍不了了,一定要替她將親事訂下來,枇杷本不願意,後來見過那小夥子,卻又扭扭捏捏同意了,兩人迅速定了婚期;而施菀重新到杏林館坐診,那一塊太醫局的金牌拿出來,讓她在安陸名望飛漲。

今天的汛期來得特彆早。

原本五月入汛,但四月中,一場雨又一場雨就下了起來,各江各湖水位都明顯上漲。

雲夢澤為千湖之地,漢水、沔水、都為長江支流,境內也遍布著各種湖泊,雖是魚水之鄉,從來不缺水,但卻是水災頻發之地。

四月底三嬸家小兒子成親,施菀提前一日去了,晚上與三嬸一家說著辦喜事的事,一邊也聽三叔談起汛期,今年雨太多了,三叔擔心地裡的莊稼。

施菀想起,她爹娘被大水衝走的那一年,汛期也來得特彆早,也如今年一樣,沒到五月就開始一場雨接一場雨,等到六月,沔水決堤,淹沒了整個村子。

豈止是莊稼,人都不知死了多少。

好在眼下雨已經停了好幾天,外麵明月高照,預示明天也是個好天氣。

第二日風和日麗,三嬸家辦了個熱鬨的喜事。

但四月過去,五月到來,雨又開始下起來,還下得更大了。

新知縣開始征調民夫去巡防護堤,又有消息說朝廷將要治水,安陸百姓這才鬆了一口氣。

五月底,又下一場大雨。

這場雨綿延十來天,從五月下到六月,藥鋪都怕藥材受潮,開始放生石灰在房裡防潮。

這日雨才小一點,縣丞楊釗府上來了人,讓施菀去看一下小公子。

枇杷回去備嫁,施菀便自己拿著藥箱去了楊府。

小公子如今已有兩歲,小孩生病一般就是發燒咳嗽,小孩喝不下去藥,施菀給孩子稍作推拿,開了個藥食兩用的方子。

正在房中交待著事,有丫鬟來問楊夫人:“廂房裡放著的幾床新棉被要帶著嗎?”

楊夫人不由瞟了施菀一眼,回道:“彆帶了吧,裹上油布,放在高處。”

丫鬟離開了,施菀問她:“夫人要出門麼?”

楊夫人含糊道:“是啊,得出一趟門。”

施菀交待:“小公子還在病中,不能見風,如今又下雨,若是淋了雨,吹了風,怕病情會加重。”

楊夫人歎了口氣,憂心道:“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