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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高門 蘇幕幕 4278 字 6個月前

,父親常說欲謀國先謀身,聽聞太後娘娘身體日漸衰弱,皇上離親政必定不遠。皇上是至純至孝之人,他自己便寵幸寡婦出身的朱妃,置朝中非議於不顧,他日我娶了做大夫的施菀,不是更受皇上青睞麼?”

他這樣說,竟讓陸庸無話反駁。

陸庸最後問:“你是主意已定?”

他早已明白,若兒子的主意定了,任誰也改變不了的。

陸璘回道:“是。”

“但你母親那裡怕是難以接受,以及……施菀自己並不願意。”陸庸說。

陸璘認真道:“母親那裡就先放著,她如今身體抱恙,施大夫那裡,我去努力。”

陸庸無話可說,又是長長的一聲歎息。

陸璘將要起身離開,想了想,卻是看著陸庸道:“父親不必發愁,你想過,做怎樣的人,才會無愧這一生嗎?

“有人粉身碎骨,卻名留青史,有人默默無聞,隻安樂一生,有人想要榮華富貴,有人想要如花美眷,還有人想要忠孝節義,我想,隻要按自己想要的一生去度過,便算無愧這一生,也許父親想的是安安穩穩,守住陸家,守住自己,孩兒想的,是守住自己的心,依從心意去活。

“所以,我在自己想走的路上,父親不必歎息;陸家我也會守住,卻是靠我自己,而不是我的姻緣。”

陸庸最終點點頭,看著他道:“你母親那裡,我會找機會勸說的。”

陸璘一笑:“謝過父親。”

第105章

翌日一早,陸府門前停了馬車,陸璘著一身緋色官服立在馬車旁,靜靜等著施菀。

到以往出發的時刻,施菀終究是來了,拿著醫箱,踏出陸家大門的門檻,理所當然就瞧見了門前的馬車和陸璘。

她沒說話,複又移開了眼,沉默著往前來,與以往一樣上了馬車。

陸璘在她之後上去,吩咐車夫道:“走吧。”

馬車駛動,車廂內一片寧靜。

他看著她溫聲道:“從今日開始,石全就和你一起下車,在國子監門口等著你,我若能準時散衙,就我去接你,我若不能,就讓他們直接去接你。”

施菀先是沉默,隨後過了很久才道:“多謝大人。”

陸璘沒說話,隻是靜靜看著她。

等到了國子監,他看著她下馬車進門去,又吩咐石全一遍,才往工部而去。

陸璘的虞部,為工部之下四司之一,虞部郎中為虞部主官,管的是京城山澤、園林、狩獵,薪碳、藥材礦石收采等等,算是個極好的肥差。正因為差事太好,所以才讓陸璘來擔任。

這樣的地位,少不了有許多人情往來,陸璘不是熱衷斂財的人,但也明白“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任職以來,該嚴查的嚴查,該放手的放手,整個虞部倒也秩序井然。

但今日,他特地下令,嚴查近兩年京中山林、圍場私相出售買賣之事,不符法令者,買賣合同一律作廢。

查來查去,首當其衝便是韋超的一樁買賣。

他在京郊買下了個園子,連同園子一起買下的還有園子後的一座山林,準備建成彆院,彆院之後的山林則當作自己的私家圍場,供狩獵之用。

但那園子買賣合同有官司在,山林更是京郊某村子的地,被知縣私自出售給韋超,本是上任虞部郎中蓋的印,陸璘此番卻將它們翻出來,統統作了廢。

陸璘上任以來,這其中律法比之前清明了許多,但將前任蓋好章的東西再翻出來作廢,卻是頭一回。

韋超吃了虧,錢花出去了,在建的彆院建不成了,卻又無可奈何。

但陸璘就管著這事,他要想辦成,繞不開他去,最後決定低個頭,請陸璘喝酒,為施菀那事賠罪。

請帖發出去,陸璘倒是接了,這證明他就是要個麵子,韋超心裡有了底,安排了京中飛星樓最好的雅間,最好的酒席,一早便候著陸璘。

傍晚,陸璘到了雅間。

天已日漸寒冷,雅間內燃上了碳火,見陸璘進門來,韋超起身道:“子微兄,快請,我已恭候多時。”

陸璘看他一眼,走到桌前,緩聲道:“陸某何德何能,讓韋大人破費。”

他語氣淡淡的,帶著幾分心不在焉的笑,韋超意外他氣性還挺大,忍住心裡憋著的氣賠笑道:“子微兄快坐快坐。”

待陸璘坐下,韋超又一邊給他斟酒,一邊道:“子微兄年紀輕輕,已是堂堂一司主官,陸家又是一門三傑,實在讓人佩服。”

陸璘沒說話,也沒喝他的酒。

韋超進入正題道:“前日之事,實在是誤會,我隻道子微兄已與夫人和離了,所以才多有得罪,子微兄得此佳人,實在讓人豔羨,但我在此發誓,從今以後,絕不冒犯,還望子微兄寬宏大量,不予計較。”

陸璘看著他問:“六年前,你我同修德春宮,韋大人可記得此事?”

“自然是記得,說起來,我們倒是頗有淵源呢!”韋超說。

陸璘問:“那時候,我與我夫人還沒和離,你就輕薄過她吧?”

韋超一愣,想著那施氏多半是已經和他說了,所以他今日才依然有這麼大的氣,便老實賠禮道:“那時候不是……年輕不懂事麼,我也沒做什麼,就是怕夫人摔跤,扶了她一把,沒成想教她誤會了,但她也很快離開了,我是絕不敢冒犯的。”

“扶了她?”陸璘緊盯著他問。

韋超被他問住,見他神色不豫,帶著陰沉之色,心中便有些忐忑起來,不知道他這問的是什麼意思。

陸璘接著道:“是怎麼扶的她?拉了她的手,還是扶了她的腰?除了這個,還有呢?”

韋超訕訕笑起來:“子微兄,這個……這個就……”

“回答我。”陸璘打斷他。

韋超心裡有些不悅,今日他請陸璘喝酒,本就是走個過場,他道個歉,陸璘得了麵子,從此就恩怨兩清,再好辦事,卻萬萬沒想到陸璘不依不撓,步步緊逼,竟好像不準備輕易善了一樣。

他便帶了幾分不管不顧的悶氣道:“拉了手,也扶了腰,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如今你們都和離了,你至於這麼……”

韋超一句話沒完,陸璘便一拳打在他下巴上,將他連人帶凳子打翻在地,沒等他回過神來,陸璘已從桌子那邊繞過來,再次給了他一腳。

韋超怒不可遏,正要爬起來,陸璘卻居高臨下,抓著他衣襟道:“這兩下,是我還你的,從今以後,你再敢覬覦她,動她一根手指頭,我絕不會放過你!”

韋超心中早已怒火翻騰,掙紮了一下沒掙紮起來,便看著他冷笑道:“你放心,我也不稀罕,實話和你說,我早八百年前就睡過她了。”

陸璘一把提起他,再次朝他下巴上打了一拳,咬牙道:“胡說八道!”

韋超牙齒都要被打落,一嘴腥鹹味,他愈發憤恨,忍著疼,不緊不慢道:“她沒和你說吧,六年前,清雪庵,重陽節,你母親回家了,那裡的丫鬟仆人都去前麵相國寺看熱鬨了,隻有她一個人在房裡,我進去了,她喊破了天也沒人來,我便按著她快活了半夜,彆說,你老婆又嫩又軟,跟雛兒似的……”

“你胡說!”陸璘滿臉懷疑,卻明顯震怒,又要打他,他隻笑道:“不信你去問你們家丫鬟,去問她呀,六年前的重陽節,她們在哪裡,她又在哪裡,和誰在一起……”③思③兔③網③文③檔③共③享③與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

陸璘看著他,目眥欲裂,想從他臉上看到信口胡謅的跡象,想找到他言辭裡的漏洞,可他找不出來,卻想起那時她重回家中的模樣。

她瘦了很多很多,臉上不見血色,一言不發,鬱鬱寡歡,然後就和他提了和離……

那時候的重陽節,的確母親回了家,隻留她在清雪庵,她身邊的丫鬟,也的確並不儘心……韋超的話,竟並不像是編的……

“怎麼樣?是不是想起來了?”韋超見他發愣,知道他是信了,得意道:“我就是睡了你老婆,有種你殺了我呀,你敢嗎?”

陸璘一拳狠狠打在他臉上,韋超吃了痛,又爬不起來,連忙喊道:“來人,來人——”

他一邊喊,陸璘一邊打,隨後一手拿了旁邊的凳子就要朝他頭上砸去,好在外麵人已經衝進來,韋家下人去救韋超,長喜石全來拉陸璘。

石全一邊奪下陸璘手中的凳子,一邊勸道:“公子,彆衝動,有什麼事從長計議。”

韋超被人拉了起來,他抹一把滿臉的血,朝陸璘道:“我告訴你,要麼你不嫌棄,再把她娶回去,要麼,我下次還要找她!”

陸璘幾乎就要掙脫石全衝上去,卻被石全與長喜兩人緊緊拉住,長喜也勸道:“公子,先回去,咱們先回去。”

雙方下人都知道對方的身份,一方是宰執之家,朝廷高官,一方是皇親國戚,太後的親侄子,真鬨出了問題都不好看,於是都是拉架,陸璘也知道此時不宜再將事態弄嚴重,而他又有太多的事沒弄清楚,於是掀開了長喜與石全,轉身離去了。

下了酒樓,他沒上馬車,也沒等後麵的長喜石全,騎上石全的馬,頭也不回往陸府而去。

韋超說的的確言之鑿鑿,但很有可能是為了激怒他而信口胡編,他第一件事,便是將這事查清。

當然最好是問施菀,可哪怕是那天遇到韋超,她也並沒有和他說起以前的事,若沒有這事還好,若有這事,那便是痛不欲生的回憶,他不想讓她再去回憶。

所以一回陸府,他便又讓人叫來了錦心。

關了房門,他問她道:“上次你說,二少夫人隻見過韋超一次,是在德春宮時,另一次是韋超送重陽糕,她沒收,還有嗎?”

錦心看他的樣子有些害怕,卻還是確定地搖搖頭:“沒有了。”

陸璘又問:“重陽節的晚上,你在哪裡?”

錦心一驚,回答:“時間太久,我……我忘了……”

“忘了?”陸璘聲音泛冷,“是忘了,還是擅自離崗跑去看熱鬨了?”

陸璘發脾氣的時候少,但越是這樣的人,發起脾氣來就越是可怕,錦心嚇了一跳,立刻就跪了下來:“是奴婢錯了,那天相國寺裡祈禱、做法事,奴婢讓少夫人去看看,她不去,府上也是廷哥兒的洗三禮,彆人在府上都有賞錢,就我們留在清雪庵的沒有,奴婢一時心裡不痛快,就趁少夫人睡下,跑去前麵看了一會兒法事……也,也很快就回去了……”

陸璘痛恨地看著麵前的丫鬟。

她是施菀身邊的貼身大丫鬟,連她都跑了,那自然沒有旁人在了,他那時就知道,她身邊的下人對她並不敬重……

錦心低著頭,卻也能感覺到陸璘狠狠盯著自己,心懼之下,連忙又道:“真的隻是一會兒,很快奴婢就回去了……”

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陸璘卻能明白,這隻是她的推脫之辭,相國寺與清雪庵一個在前山,一個在後山,以普通人的腳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