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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高門 蘇幕幕 4311 字 6個月前

兩銀子賣給施重貴。就說,你感念當時買那房子確實占了便宜,如今房子也舊了,你也急需用錢買新宅,老房還是原價賣他們,以求個善德。”

周鐵根震驚得說不出話,連沉甸甸的銀子捧在手裡都覺得像在做夢,但那銀子實在太晃眼,他捧住便不想撒手。

陸璘又將一兩銀子放在他手中:“這錢,買你守口如瓶,不要將我找你的事說給任何人聽,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這房子賣的是十八兩,而不是十兩。”

周鐵根懵懂一會兒,隨後很快道:“我保證,決不讓任何人知道,說出去就天打五雷轟!”

陸璘點頭,隨後道:“我回去給施重貴帶話,若他們能籌到錢,這兩日便簽買賣房契。”

“好好好。”周鐵根一個勁兒答應。

從省城回安陸,正是下午,途經一座茶館時,陸璘卻意外瞥見了馨濟堂的東家周繼。

他正與另一個五十上下的灰須男子在喝茶,兩人相對坐著,不知在說些什麼。

出於一種直覺,陸璘朝車夫劉老二道:“停一停。”

劉老二急忙將馬車停下,陸璘看向茶館道:“與周大夫喝茶的那人是誰?”

劉老二看了眼:“好像是雙喜鎮的肖起元,他們家也是世代行醫的,我還以為他們這些大夫都是互相看不順眼不往來的呢,沒想到關係還挺好。”

陸璘又看了那兩人一會兒。

那種樣子,有幾分輕鬆,又帶著互相試探的意味,不像是閒聊,而像是談事情。

隔了好久,待兩人似乎達成共識,相談甚歡,陸璘才讓劉老二繼續駕車。

到家中,才知縣內出了一樁命案,城中某個富戶家的丫鬟死了,說是暴斃,但丫鬟父母稱富戶家主母喜歡打罵仆從,認定女兒是被打死的,所以當日就將富戶告上衙門,要衙門查清女兒死亡真相。

聽到消息,陸璘便回了縣衙,縣尉黃盛正和楊釗說查驗屍身的事。

縣衙內有個仵作,前幾天老父病故,回鄉奔喪去了,這幾日不在縣衙,就算現在去請,來回也要一兩天,如今天熱,再等一兩天,隻怕死者屍身都要臭了,白白增加驗屍難度。

小縣衙裡,就那麼一個仵作,黃盛便提議去其他縣借一個仵作來。

他們商量來商量去,前些年安陸縣和雲夢縣因賦稅的事鬨過矛盾,兩縣關係並不好,怕雲夢縣不借,便決定去應山縣借,但這一來回,也得一兩天。

最後黃盛道:“要不要,仵作也去借,我們先找個大夫來應應急,再怎麼樣,讓大夫看個大概情況,到時候再和仵作一商量,差錯興許小一些。”

楊釗立刻同意:“這樣好,就請個大夫,有總比沒有好。”

黃盛便道:“那我現在差人去叫一個來。”

楊釗連忙叫住他:“你要叫誰?”

黃盛有些意外,隨口道:“要不然就……百草堂那個老大夫?”

楊釗瞥一眼陸璘,回道:“那丫鬟是個女的,我看你就請個女大夫。大夫畢竟不是仵作,講究還是很多的,但要是個女大夫,就沒那麼多顧忌了,我覺得是不是就請馨濟堂的施大夫更好?”

一旁的陸璘聽到這名字,心中不由一動。

這邊黃盛想著,楊釗說的的確有道理,比如要查是否有被奸汙,是否有隱秘之處的傷,男大夫肯定顧忌,但女大夫就可以。

他卻又遲疑道:“這可不是看病,是看屍體,男大夫都不一定敢,那女大夫有這膽量麼?”

這倒問住楊釗了,他不由就看向陸璘:“陸大人覺得呢?”

之前他隻想著討好一下陸璘,還真沒意識到這個問題,忘了施大夫是個姑娘家,可能會害怕。

陸璘沉默片刻,回道:“就叫她來吧,她也許會怕,但如果城裡隻有她最合適,她一定會來。”

也隻有她會努力去做好這件事,給那死去的丫鬟一個公道。

黃盛便道:“那行,那我就差人去叫她。”說著已出去,陸璘卻隨他一起:“我去看看那屍首。”

驗屍房與縣衙主體隔得遠,在最後的角落,黃盛交待完差役去叫施菀,自己便與陸璘一道去驗屍房。

丫鬟名叫鳳兒,不過十七歲,臉上描著細眉,塗著胭脂,還戴著一對珍珠耳環。

陸璘看了看她的手,白皙細嫩,不像是做粗活的。

黃盛說道:“這兒晦氣,陸大人要不先去後堂內歇歇,我在這兒等著,有了結果再去通知大人。”

陸璘搖頭:“苦主家人還等著,又是大夫驗屍,我在旁邊看看。”

黃盛知道他向來對縣衙的事上心,便也陪在了一旁。

沒一會兒,外麵傳來一陣跑步聲,有衙役過來道:“二位大人,去請過了,施大夫說馬上就到。”

陸璘點點頭,斂了神色,靜靜等著。

他想,他在這裡是為公事,就算不是她是彆人,他也會在一旁看看,應該不算故意出現在她麵前才是。

又等了一會兒,外麵傳來一陣聲音,依稀有女聲。

陸璘越發將神色嚴肅了些。

幾道腳步聲越來越近,到臨近驗屍房時,一道聲音傳了進來:“我怎麼還沒進就覺得陰森森的,菀菀你真要去看?要不然還是等他們請來仵作吧?”

竟是豐子奕的聲音。

隨後就見衙差帶著施菀進門來,施菀旁邊果然就站著豐子奕。

施菀看到裡麵的黃盛和陸璘,麵色平靜著,向兩人行禮。

豐子奕也向兩人行禮,然後解釋道:“衙差去的時候我正和菀菀在一起呢,尋思怕她害怕,就陪著她一起來了。”

黃盛回道:“這一趟還要多謝施大夫,我們本來是想請個男大夫的,又覺得這死者是個女子,怕男大夫查驗起來有顧忌,就請了施大夫。”

施菀說道:“我明白,隻是我對驗屍了解不多,隻能細細看一遍,猜個可能,到時再讓仵作來詳查。”

黃盛道:“大夫請。”

施菀便一步步走到屍體旁。

豐子奕忍不住道:“你看她頸後,那一塊紫色是什麼?”

施菀回道:“那好像是屍斑。”

“什麼是屍斑?”豐子奕有些顫唞地問。

“就是人死了一段時間後,出現在身體上的痕跡,紫紅色,是因為血液沉積所致。”

“你怎麼連這個都知道?”豐子奕問。

施菀回答:“我之前閒著無聊,在書鋪買過一本前朝驗屍官寫的《驗屍集》,上麵有說這個。”說完她看看縮在他背後的豐子奕:“你要是怕就去外麵等著。”

豐子奕立刻將背脊一挺:“誰說我怕,我才不怕,我是來給你壯膽的!”

施菀平靜道:“我之前看的那本《驗屍集》,裡麵有句話,說驗屍是聽亡人語,那是死者最後說給世人聽的話,他的冤屈、他的痛楚,而能聽懂這些的人,就能解開他們死亡的真相,你不覺得,我們來這裡隻是努力聽死者說話麼?她不會怪罪,隻會感謝的。”

黃盛在一旁默默點頭,陸璘不由將目光投到她身上,貪戀地看著她。

豐子奕果真被安慰了不少,振作地往前走了兩步,看著屍體道:“年紀輕輕就去世,真可惜,要是被害死的,那可得好好替她申冤,行,你查吧,我看著。”

施菀這時卻不好意思起來:“我當時也隻當好玩看的,好多都忘了。”

到屍體麵前,看著那膚色怪異的屍身,她深吸一口氣。

知道是一回事,真正去碰屍體,又是另一回事。

豐子奕看出她也是強作鎮定,安慰道:“彆怕,我想起來,我身上有道符,我把這符給你,邪祟不侵。”#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你戴著吧,我不要。”施菀說。

豐子奕卻不由分說,硬是拉過她手,將身上一道用黃色錦袋裝著的符紙交到她手上。

“你……”施菀無奈,暫時將那香袋掛在了腰間。

陸璘一瞬不瞬看著那裝著符紙的吊墜,不由心中一痛,移開了眼。

這種吊墜或是平安符,都是隨身攜帶的小物件,它們身上有些不同尋常的意義,也隻有情人間,才喜歡互贈這種東西。之後施菀要還給豐子奕,豐子奕肯定不會要了。然後說,她才驗過屍,得多戴幾天才好,避邪。

施菀隻好多戴幾天,但天數多了,也不好再還給原主人,最後隻能另求一個平安符還他,如此一來,兩人就交換了掛飾。

他明了豐子奕的把戲,卻隻能眼睜睜看著。

施菀認真看著屍體的麵容,讓一旁書吏寫上,然後抬頭看向黃盛道:“大人,我解開死者衣服,看看她身體。”

黃盛回答:“你看。”

豐子奕轉過身去:“那我不看了,我要是不站你身旁,你會怕嗎?”

“你站外麵去吧,我不怕,我看到個疑惑地方。”施菀說。

“算了,我還在是這兒陪你。”豐子奕隻是背過身去,沒看屍體。

陸璘也沒去看屍體,施菀仔細將死者身上看過,然後將她衣服整理好,抬頭看向黃盛道:“大人,這丫鬟隻是丫鬟,沒嫁人嗎?也沒有說……是通房丫鬟?”

黃盛回想一下:“那人家倒沒說這樣的話……對,她爹娘還說正在家裡幫她說親呢!”

施菀便回道:“我疑心她懷孕了,但我是以活人身上特征來看的,也把不了脈,具體是不是這樣,還要等仵作來看。”

黃盛看向陸璘:“懷孕的話,他們兩方都沒提過這事……”

“這事待仵作過來便當作最重要的點查驗。”陸璘說,然後看向施菀:“可能看出她是否有重病?身上是否有傷痕,以及……死前可有受過奸汙?”

施菀搖頭:“暫時來看是沒有重病的,傷痕也沒有,更沒有受奸汙。但她臉上的胭脂,還有身上的耳環,好像都是要些錢的,不知她月錢有多少,是不是買得起。”

陸璘回道:“這些我也注意到了,多謝施大夫。”

豐子奕站在一旁滿臉不屑地瞧著陸璘,一副要看他耍什麼花招的樣子,好在他還算老實,說了這些後就再沒說彆的。

施菀將自己判斷的依據一一告知書吏,讓書吏寫下,然後就朝黃盛與陸璘道:“二位大人,那我先走了。”

這時豐子奕說:“我看縣衙外麵還守著什麼人,是不是這丫鬟的家人,他們不會為難我們吧?”

陸璘上前道:“我送二位出去。”

待離開驗屍房,他看向施菀:“有關屍體的細節,還望施大夫保密,若有人打聽,就說沒看出來,還是要讓仵作驗看。”

施菀點頭,豐子奕代她回答:“好,我們知道的,決不多說。”

陸璘又說道:“等仵作過來,若有什麼要問施大夫的,可能我們還會去打擾。”

“我看就不要了吧,我們是大夫,也不是仵作,萬一到時候案子出了差錯,說是我們查驗的,我們也不好辯解是不是?”他一邊笑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