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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高門 蘇幕幕 4300 字 6個月前

衙能稟公執法、懲奸除惡,所以便將以往無處申訴的冤情遞了上來。

他一一查看,看到中間,意外看到張施家村村民的狀紙,而且告的還是張萬。

這張萬便是張大發的侄子,上次仗責二十,關了幾天大獄,自此便再沒有動靜。而這狀紙上所告,則是張萬家的鄰居胡進寶狀告張萬三年前強占自家五尺寬宅地,兩年前兩人因宅地之事吵起來,張萬與其兄弟、子侄四人將胡進寶打至骨折,養了數月才好。

以及張萬還強占村□□有的一片山地,將山上竹林據為己有,誰要上山砍伐還要出錢,村人不服,但因張萬、張大發等人為人豪橫,兄弟又多,村人敢怒不敢言。

陸璘知道,大凡村中人丁旺盛的都氣焰囂張,若這家族的人再蠻橫一些,便會成為村中霸主。顯然,張家這兩條都符合,要不然當初也不會將施家爺爺逼得氣絕,讓施菀背井離鄉逃去京城。

他將這狀紙來回看了幾遍,問身旁李由道:“我三日後是不是輪休?”

李由回:“是。”

陸璘說道:“那就用這一天休息,我和你去施家村看看,你將這狀紙過目一遍,有相關的施家村過往卷冊也一並找出來。”

李由應著,接了那狀紙。

另一旁在書案後辦公務的楊釗不動聲色往這邊看了眼。

施家村啊……這些狀紙他也有過目,並不記得是什麼大案,好像就是個什麼宅地、山地的村民糾紛而已,隻是那糾紛的對象正好有張家人。

就這事,派個差役去看看就好了,陸大人卻要親自跑一趟。

楊釗有個感覺,陸大人又想懲治張家人了,他親自去,就能抓住一切罪證往死裡辦,但如果隻派個差役過去,那差役拿點張家人的好處,說不定就會幫他蒙混過關。

所以陸大人這又是對施大夫上心了。

三天後,陸璘與李由穿一身常服,乘渡船到了施家村。

陸璘除了想親自看看張家人在施家村如何橫行霸道,還想看看施菀曾生活的地方。

施家村有許多竹子,下渡船後走一段田梗,便能看到一叢竹林,一彎小溪,然後便是村裡第一戶人家。

李由從縣誌上找到過施家村的記載,這村原本並不大,全是施姓人居住,後來因一次大的洪災,有他縣流民逃荒至此,在此安家,所以這施家村便成了大村,但有許多彆姓混居。

張萬這一姓、胡進寶這一姓,都是外姓,外姓多了,倒顯得施姓人少起來,而這所有的姓氏裡,就張氏家族最興旺,為人又不講理,所以漸漸成了村中霸主。

村子一共三排,房屋高低錯落,有大一些的五間房,也有小一些的小茅屋,村中寧靜詳和,就算遇到農家人養的狗,那狗也隻是懶洋洋看一眼兩人。

遠遠有人見兩個異鄉人進村,往這邊看著,卻隻是看著,並不說什麼。

這村子,就是最最普通平常的村子,村民也是最淳樸實在的農家人。

直到後來,又有人從屋裡出來看見兩人,李由問他們胡進寶家怎麼走。

村民問:“你們找胡進寶做什麼?”

李由對安陸鄉音更熟悉一些,回道:“胡進寶去縣衙遞了狀紙,我們是縣衙的差役,過來看看是怎麼回事。”

這時有人在旁邊輕聲議論:“一定是為他們家宅地的事。”

“還有胡進寶被打的事,當時骨頭都被打斷了。”

這邊村民給他們指路:“往前麵走,到中間有條路,去後麵,他們家在第二排第五家。”

李由道過謝,與陸璘起一起往前走,村民也跟著他們往胡進寶家走。

然後陸璘聽見人身後有人議論道:“我見過他,他不是……施家丫頭那個……”

後麵半句壓得很低,再後麵就沒說了。

另一人說:“是嗎?那天你在?”

“我在,絕不會認錯,他們城裡人樣子就不同,我記得。”

“他們不是說他是新來的知縣嗎?這兩個說是當差的。”

“這我不知道了,但肯定是他。”

他們大概覺得,他聽不懂安陸話?但陸璘來這麼久,也刻意去學習,如今雖不會說,卻也聽得懂了。

他不由微微垂下了頭,隔一會兒,又挺直了背脊。

那天的事,實在無顏,但此時他又不願表現得太狼狽的樣子,就好像,他第一次走嶽家,也想讓人看看這個女婿的風采並不差。

等他們到胡進寶家時,身後已跟了一群人。

胡進寶萬沒想到出了幾文錢找人寫狀紙,一紙訴狀遞上去,還真有衙差來查看,於是趕緊帶兩人到與張家相鄰的宅地處,讓兩人看張家占了他們家多少地。

這時張家人也出來了,他們認識陸璘,知道他是知縣,並不是什麼差役,一時嚇得不敢說話,但當聽到胡進寶說占了他多少地時,還是忍不住出來駁斥。

幾句之下,幾乎又要打起來。

陸璘聽他們吵完,回道:“這宅地的問題不由你們自己說,最初是怎樣的,我們自會查證。”說完看向胡進寶:“那片山地呢?”

胡進寶立刻道:“在後麵!”

“帶我們去看看。”陸璘說。

胡進寶一邊帶他們往後麵的山地去,一邊還在說宅地的事,走著走著,到第二排房子的邊上,胡進寶指著一座房子道:“差爺你們看,這戶人家以前是村裡一個老大夫的,那可是個大好人,帶著個孫女,就這張家,他叔叔張大發要逼那十多歲的孫女嫁給他,把老大夫給逼死了,孫女隻好連夜賤買了房和地逃了,這房子當時才賣十兩,如今沒人住,都要荒了。”

陸璘整個人一震,愣愣看向那房子。

是個三間的粘土磚房,大門鎖著,帶著無人照料的荒涼,屋前種著兩棵槐樹,兩棵枳樹,如今皆是一片翠綠,可以想見春天的時候是如何花開滿樹,陣陣清香,不知當年是什麼模樣,但如今除了這幾棵樹,便是半人高的雜草。

“這屋子現在的主人呢?”陸璘啞聲問。

胡進寶回道:“當年這房子賣得急,是我們村裡周鐵根家買了,後來他們家做生意發達了,便搬去了省城,這屋子就放在這兒了。”

第68章

陸璘在那屋前駐足良久,到胡進寶都有些疑惑,才動步繼續往前走。

走到最後麵的一片山坡,胡進寶指道:“就是這兒了,這片山地原來是村裡的,竹子是最開始自己長的,沒幾年就連成一片,結果前幾年,張萬在這兒蓋了個院子,然後就說後麵這山坡是他家的,彆人家裡要根晾衣篙都不許人去砍。”

這件事倒是村裡人都踴躍開口,七嘴八舌說起來,總結起來就一條:這山坡和竹林確實是村裡的,大家一起的,張家卻自個兒占了。

陸璘問:“此事胡進寶將張萬告上了縣衙,有人能上公堂作證麼?或者要一同狀告的?”

村民們互相看看,其中一人上前道:“我,我作證,告狀,都行。”

“我也作證。”

“我作證。”

……

因為關切到自身利益,又好像是穩贏不敗,村民紛紛站出來表示願意作證。

在這聲音裡,另有人說道:“我還作證張家確實占了胡進寶家五丈地,以前張家祖宅比現在大。”

“我要告狀張萬兒子砸了我家抽水的水車!”一人說。

陸璘看向他:“你去縣城找會寫狀紙的,替你寫好狀紙上交到縣衙去,縣衙自會處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這時張萬從田間回來,跑步衝道陸璘麵前道:“你都已經把我們打了板子,下了大獄,還要怎麼樣?這分明就是公報私仇!我都知道了,你是那施菀的男人,你就是因為以前的事故意找我們家的茬!”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看向陸璘。

陸璘看著張萬,冷聲一笑,隨後緩緩道:“不錯,她是我妻子,我就是要為她出氣、為她報仇怎麼樣?隻要你有事,我就要查,查到能將你關個十年八年,能將你流放,有本事,你便行得端坐得正,彆讓我找到把柄。”

“你……”張萬臉色又是鐵青,又是慘白,半天說不出話來。

陸璘則看向周圍村民道:“你們有其他受過張家欺負的,儘管到縣衙來告,隻要證據確鑿,本府自然還你們公道,賠錢的賠錢,物歸原主的物歸原主。”

村民議論紛紛,有人問:“你不是官差,你是知縣?”

陸璘正色回道:“是,我自京城而來,姓陸,是安陸縣新任知縣,你們若有冤屈,無論是不是和張家有關,都可以到縣衙告狀。”

“我就說,那天我見過他,在施重貴家墳地上。”其中一人道。

“真是他啊,施家不是說和他和離了嗎?”

“那我也要告狀,就告張萬,他打傷我家耕牛!”

陸璘假裝沒聽見其他那些聲音,看向聲稱要告狀的人溫聲回答:“好,耕牛於農家是貴重財物,若你能提供人證物證證明確有此事,張萬有責任賠償你。”

那人高興起來,連忙說著有人證,一旁張萬氣極敗壞看著陸璘,卻不敢動彈分毫。

人群最外麵,施家三嬸馬蘭香牽著小孫子圍在一旁,靜靜看著這一幕。

在坡地旁待了一會兒,陸璘和李由就在村民的跪拜中離去了,今日是現場查實,等開堂日,胡進寶的案子才會真正判決。

到下午,施重貴從田間回來,馬蘭香將村裡發生的事說給施重貴聽。

施重貴從鼻間哼出一口氣:“那姓陸的能安什麼好心。”

“不管他安的什麼心,他能把張萬拉去打板子,那就是好心。”馬蘭香說。

施重貴冷著臉不想搭理。

馬蘭香又說:“我想去告狀。”

這下施重貴愣了,問:“告什麼狀?”

“大伯那個房子,當時賣周鐵根家才賣了十兩,現在找他買竟然還要十八兩,這不是坐地起價嗎?當時這房子就讓他討了便宜,我要去把房子告回來,就讓我十兩買回來。”馬蘭香說。

施重貴回答:“就算當時便宜賣了,那也是菀丫頭賣的,房子也是菀丫頭的,你憑什麼去告?”

“我們也姓施呀!”馬蘭香說,隨後歎聲:“菀丫頭是個姑娘家,她在縣城也買了房,這村裡的房肯定不會要了,現在也沒人住,不是白白便宜那周家了?等兩年老二就說親了,還讓他睡廚房?他肯人家姑娘也不會肯,要是把大伯家那房買下來,他到時候也好說親是不是?”

施重貴皺著眉,沉默很久,最後道:“不是說攢幾年錢去打磚麼,這房子和你也沒關係,你告的哪門子的狀?”

“但今天那陸璘明明白白說了,他就是要替菀丫頭出氣,要找張家的茬,讓全村人有狀都去告,我就告這房子當初隻賣了十兩,告他們家逼死大伯!

“你說打磚,打磚的錢都得好幾兩,還要買梁,買瓦,買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