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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高門 蘇幕幕 4287 字 6個月前

人從你家門外往裡麵看,我問他,你是誰,他罵我死小孩,我說你是小偷,要偷東西的,我要去告訴我奶奶,結果回去我奶奶不在家,再出來他就走了。”

施菀奇怪地問:“那是個什麼樣的人?長得像小偷嗎?”

狗兒回答:“一個男的,醜,長得有點像我大伯。”

施菀忍不住笑道:“不能這樣比喻,你大伯是好人,你是說他年齡和你大伯一樣還是長得有點像?”

“年齡像,長得也像,有點瘦,有點高,看著凶。”狗兒說。

施菀奇怪道:“難道真是小偷?可我家也沒養雞。”

縣城裡的小偷愛偷金銀珠寶,但這是去有錢人家,去普通人家就是偷雞,可她剛好沒養雞。

她看了看院子裡,發現如意又不在,這大黃狗最初用繩子係著它,就老實了幾天,後來熟了,便天天不著家,隻晚上回來吃頓飯,歇一夜,第二天又跑不見了。

狗兒這時說:“我想起來了,他是個跛子,走路就這樣——”

說著他就開始學起來,一瘸一拐的。

施菀被他學得笑起來,笑著笑著,卻突然想起來一個人:張大發。

她很久沒見這個人了,但上次從三嬸家回來,唐大娘和她說張大發和人打架自個兒把腿摔斷了,會不會……這人就是他?

施菀回憶張大發的樣子,覺得他在身形上還的確和狗兒的大伯有些像。加上上次他去縣衙告狀的事,又揚言要去德安府找人,倒真有可能打聽到她的住處,找過來。

所以他在這兒是要做什麼?難不成還要強闖進來不成?

這一家人,是任何事都有可能做出來的,當年他們家便抬著他兒子的屍體在爺爺家門前哭嚎,一口一個“人在做,天在看”,“做人要有良心”,顛倒黑白,說得聲淚俱下,指責爺爺醫死他家兒子。

第49章

狗兒見她不說話,很快道:“菀姨,你記得把你們家值錢的東西藏好,我去玩了。”

施菀回過神來,連忙道:“你去吧,今天謝謝你告訴我,等明天,我給你帶根糖葫蘆回來。”

“真的?”狗兒興奮道。

施菀點頭笑:“真的。”

待狗兒離開,施菀便陷入隱憂中。

到天空越來越暗,夜幕降臨,她心裡那份隱憂便漸漸放大,最後變成緊張與恐懼,讓她睡不著覺。

如意傍晚就回來了,被她擋住了狗洞,怕它晚上再跑出去,她也早早就落了栓,外麵院子的門,裡麵屋子的門,還用桌凳抵了好幾道。

然後她便燃著燈,坐在床上,遲遲沒辦法閉上眼睛入睡。

遙遠的回憶闖入腦海中,她又想起那個清雪庵的夜晚,身邊沒有一個人,腳步聲一點點靠近,她赤著腳,恐懼地躲在後院中。

哪怕多年後想起來,都覺得冷。

她在床頭縮住了身體,用被子將自己裹住,然後又起身將家裡的剪刀和菜刀放在了身邊,再重新用被子裹住自己,坐在床頭,一動不動看著房裡的油燈。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傳來更夫的打更聲,這是二更了,亥時。

這種聲音讓她心裡安穩了一會兒,覺得這夜很平靜,更夫在縣城裡走動,一切都好。

可是當更夫的聲音漸近,又漸漸遠去,就沒有聲音了,夜又重新回歸寂靜。

又不知過了多久,她熬得想睡,也曾試圖躺下來睡覺,可一閉上眼,眼前就是那韋大人或是張大發的模樣。

這樣的感覺太難受,她隻好又爬起來,仍然看著油燈的光芒等著。

然後,霍大娘家的雞打鳴了,應該是要到三更了。

這是最最夜深的時候,所有人都睡了,也是惡人歹徒出沒的時候。

她更加不敢閉眼,全身戒備地坐著,結果不一留神,卻發現油燈的光芒越來越小,燈盞裡竟沒油了。

怕這微弱的光芒滅掉,她立刻去拿了油罐加油,所幸在油燈滅掉前又加上了油,然後她放回油罐,繼續上床去等著。

這時就聽到了更夫的聲音,果然是三更了。

三更了,下一更才是四更。

這是最難熬的兩個時辰,她也越發困倦,但稍稍有點睡意,又會馬上驚醒。

後來沒辦法,她索性到桐油燈前看起醫書,用來打發些時間。

醫書其實早就看過了,但重看一遍,怎麼也比坐著發呆好過一些,看著看著,偶爾也能忘記心中的恐懼。

當一本書看完一半時,四更的更鼓總算響起來。

施菀的心裡稍稍有了些希望,因為四更來了,五更也就快了,五更時,天就快亮了,很多人也就起床了,譬如做早點的,或是準備出城門辦事的,而霍大娘一般是五更一過就起來了。

她繼續看著書,繼續等著,最後困得沒辦法,竟趴在桌子上睡起來,可才睡沒一會兒,就被凍醒。

畢竟還是春日,半夜裡有些冷。

她放下書去床上,試圖睡著,卻又清醒得睡不著。

直到五更天,更夫響過更鼓,雞鳴一陣一陣,她心裡放鬆了,倒能睡著了。

等到天亮,天光從窗外透進來幾絲光芒時,她又按平時的時間醒來了,算下來睡了一個多時辰。

本想再賴一下床,可藥鋪早上是最忙的時候,她沒提前告假,直接不去實在不好,又想起油燈昨晚燃了一夜,不知多費油,便起來熄了燈,梳洗好後去了藥鋪。

強打精神忙完一上午,總算清閒下來,施菀去了豐氏綢緞。

豐家以做綢緞與細布起家,後來也開了豐氏胭脂與豐氏金鋪,但做得最好的還是豐氏綢緞,在德安府和省城都開了分店,由豐子奕他爹在打理,而安陸的幾家店則都是豐子奕照料。

施菀隻知他沒事總會在幾家鋪子晃悠,所以第一個便到了綢緞鋪。

但綢緞鋪卻沒見著她的人,店裡掌櫃也認識她,告訴她豐子奕今日和外地一個老板談生意,去了附近酒樓。

施菀便去那酒樓外麵等,好在隻等了兩刻左右,便見豐子奕送一人出來,兩人又客套好半天,到那人離去,豐子奕一回頭,就見到等著酒樓外一棵梧桐樹下,正看著自己的施菀。

他驚了一下,立刻到她麵前:“菀菀?你怎麼在這裡?”

施菀回道:“我有事找你,去了你們綢緞鋪,彭掌櫃說你到了這裡,我就來了這兒。”

“等了多久?”豐子奕立刻拉她進酒樓去:“你讓店小二給我帶句話,我正好早點送走那揚州人,也不是多好的貨,還囉裡囉嗦的。”

說完,他見施菀神色不好,臉上也沒精神,便低聲問:“怎麼了?什麼事?”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我自己有些擔心。”施菀回答。

她明白,就算狗兒說的人是張大發,張大發也隻是在她門口看了一下,也不見得會怎麼樣。

她隻是想起了那韋大人,想起了那清雪奄的往事,才心神不寧而已。

豐子奕說道:“看你的樣子就不像小事。”說著朝店小二道:“剛才上的菜再給我上一遍。”

施菀半晌才回過神來,連忙道:“不用,你都吃過了,我沒胃口。”▂思▂兔▂網▂

“沒事,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吃不完扔了。”豐子奕說。

施菀還想再勸,店小二卻已經進廚房報菜去了,她隻好作罷,和豐子奕一起進了雅間。

到房間內,施菀才說自己找他的原因。

她說了張大發的事,然後道:“我昨晚一夜沒睡,總怕會有人翻牆進來,想了一夜卻也想不到辦法,他沒做什麼,也不能報官,可我就是害怕,不知能找誰,才想來問問你……”

怕豐子奕覺得她想太多,她又解釋道:“我以前在京城遇到過一個……壞人,差一點逃不過,所以總會擔心。”

豐子奕極少聽她提起在京城的事,不清楚她在那裡過得怎樣,但也知道她過得不好,卻沒想到還遇到過這樣的好色之徒。

那張大發也是他的心頭恨,想到他竟真在她家附近鬼鬼祟祟,便更是氣極,怒聲道:“乾脆,我去楊柳店找幾個地痞,給他們一筆錢讓他們打他一頓,把雙腿都給他廢了,他也就老實了!”

施菀連忙攔住他:“你彆胡說,打人是好玩的麼,萬一出人命,萬一那些人供出你來……”

“那怎麼辦,你在明,他在暗,他好好的去你家附近做什麼?當然是有歹心,你又是一個人住。”豐子奕說。

施菀也不知能怎麼辦。

這時豐子奕道:“要不然你暫時搬去我姐家住,正好我姐夫出遠門談生意去了,就我姐一人,你還能陪陪她。”

施菀搖頭道:“我也沒遇著什麼事,怎麼能麻煩人,再說你姐家離藥鋪太遠了。”

“那至少今晚彆回去了,難道你每晚都點著燈坐一夜麼?”豐子奕問。

施菀歎息:“今晚叫我坐一夜我也沒力氣了,我到現在頭都是疼的。”

“那今晚就去我姐家,或者去我家。”豐子奕說。

施菀看他一眼,他連忙道:“我出來住,我去鋪子住。”

施菀想了想:“要不然我就在藥鋪住吧,嚴峻和另一個學徒在一起睡,那學徒正好這幾天回家去了,我讓嚴峻去我那裡睡,我在他床上睡。”

“然後第二天一早,左鄰右舍看見你徒弟從你屋裡出來?”豐子奕不樂意道:“有這好事怎麼不找我呢?我去你家睡吧,你睡我床,我那床肯定比你徒弟的大。”

施菀閉嘴了,豐子奕說的是對的,左鄰右舍隻會看見一個男人從她屋裡出來,也不知道內情,到時候引起風言風雨就不好了。

枇杷在藥鋪也是和藥鋪家的小丫鬟一起在睡,並沒有多的位置。

這時店小二上菜來,豐子奕給她舀了一碗魚湯,說道:“揚州人吃得清淡,給他點的菜都是清淡的,正好也適合你,你看你眼睛都是紅的,吃飽了回去睡一覺。”

施菀沒胃口,但確實早上沒怎麼吃,現在也餓了,便老實喝起魚湯來,喝了兩口道:“我回去也不知能不能睡著。”

豐子奕說道:“先換地方睡,這是第一步,不能冒險,但也不能一直躲著,得想辦法。”說完又補充道:“你就先彆想了,你先休息,我來想。”

施菀一邊吃著,一邊說:“我也想不出辦法,我唯一能想的辦法就是找你看看有沒有辦法。”

豐子奕看著她笑道:“這就對了,你遇到任何事都找我,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再受他欺負的。”

他隻可惜七年前他不認識她,如果認識,她也不至於孤立無援,要去京城找那個什麼人,雖然他不知道那是個什麼人,但依然不妨礙他每日無事就將那人咒上一遍。

如果不是他,菀菀不會心灰意冷回到安陸,如果不是他,她也不會一副斷情絕愛的樣子,正是因為那個人,才讓她死了那份求姻緣的心,也讓她死也不願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