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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高門 蘇幕幕 4324 字 6個月前

覺得讓這丫鬟當陸璘的姨娘陪著他,總能稍稍寬慰一些。

當初陸璘離家去做宮使,陸夫人就讓他帶著綠綺一起去,陸璘說主持建造德春宮的一應官員都在統一的官舍居住,一人隻有一間房,帶女眷多有不便,此事便作罷了,而如今,陸夫人再次提起。

也就是說,綠綺若跟著去了,便是日同食,夜同寢,真正算他房裡人了。

就在施菀心裡想著這些時,陸璘的聲音響起:“不必了,母親無須擔憂,我這幾個月不是好好的麼,剩下的工程興許半個月就完成了,不用再興師動眾。”

陸夫人還想說什麼,陸璘先轉移了話題:“大嫂何時懷孕了,我怎麼一點不知道?”

陸夫人輕輕敲了他一記:“你這孩子,家裡的事什麼時候上點心,你走時我不是提過她大概有喜了麼,你這就忘了?正好六個多月,再過兩三個月就生了。”

“那母親又要添孫了。”陸璘說。

陸夫人麵露喜色:“她這肚子看著是個男孩,你大哥兒女雙全算是已經繼了香火,倒是你……”

這話說了一半,陸夫人便沒說了,陸璘也沒將話題繼續下去,隻關心道:“暑熱過去,這幾日天涼,母親在家記得顧惜身體。”

陸夫人歎息地點點頭,臉上爬上幾分愁悵,不知在想什麼。

施菀垂著眼,緊攥著自己的衣袖。

自那件事後,陸璘惱恨她,再也沒進過她的房。

她深知自己做了錯事,可當初……她太無助,太著急了。

她尋到陸家時,陸爺爺已在病中,得知此事,悔恨自己忘了婚約,便讓兩人立刻成婚。

陸爺爺想在西去前完成自己的承諾,陸家也想辦一樁喜事,興許能給老爺子衝衝喜,於是婚事就這麼倉促地辦了,陸爺爺打起精神坐了高堂,到了晚上,便又病急,臥倒在床不省人事。

那一晚,陸家人心惶惶,兵慌馬亂,請大夫的請大夫,找人參的找人參,陸璘更是穿著新郎官的喜服在爺爺床邊守了一整晚,並未進新房。

後來陸爺爺醒過來了,但顯然已是無力回天,繼續纏綿病榻,而陸璘心憂祖父,常去侍疾,又有朝廷新派的官職,諸多雜事,當然……也有他不喜歡她,其實並不想與她有夫妻之實的原因,這一點施菀自然是明白的,總之,他們成婚半年,還未圓房。

那時施菀無措又著急,不知該如何是好,後來又聽說若陸爺爺過世,陸家子孫便要回祖籍守孝,按朝廷法令,子輩守孝三年,孫輩守孝一年,一年時間,不許婚娶歡笑,更不許聲色玩樂,也禁房事。

若是那樣,圓房更加遙遙無期了。

她一念之差,在陸璘的茶水裡放了自己做的催情藥。

那時她隻覺得,隻要兩人圓了房,彆人便不會再用那種眼光看她,他也不會再對她那麼疏遠,若是懷了孕,婆婆也會喜歡她一些,總之,一切都會好起來,她是他妻子,隻差那麼一點點,而她又正好知道那種藥,於是便做了。

藥很有效,陸璘那晚將她留下,成了她的丈夫。

可她又太蠢,做事留下太多破綻,第二天陸璘便發現了那茶水裡的藥。

那時他的表情,她一輩子都記得。

震驚、鄙夷、惱怒……還有厭惡。

他說,陸家是百年望族,書香門弟,這種%e6%b7%ab邪之物,絕不要再出現在陸家,也請她記住自己的身份,不要再做這樣下作的事。

施菀羞愧難當,在鄉間與藥草打交道多了,她隻覺得藥就是藥,可那時她才知道這種藥在名門貴婦中代表著什麼。

好在,他沒將這件事告訴旁人,她在陸家人眼中還隻是個出身貧苦的鄉下人,而不是個擅使%e6%b7%ab邪手段的浪蕩女子。

半個月後,陸爺爺過世了,皇上下令讓公爹奪情起複,免去丁憂,於是陸庸將棺木送回祖籍安葬便回來了,陸家三兄弟則在老宅守孝一年再回京。

因公婆還在京城,陸家三個兒媳也留在了京城,並未去祖籍。

成婚近三年,她與夫君聚少離多,除了那一次她恬不知恥的下藥,再沒有任何親近。

她想,他大概還是氣惱的吧,但她發誓,絕不會再做這樣的事了。

陸璘與母親說了會兒話,便要起身離去。

陸夫人說道:“今日我還要給菩薩上香,老二媳婦你也回去吧,我清靜一會兒。”

施菀心中歡喜,輕聲道:“是,那媳婦先退下了。”

隨後與陸璘一起出去。

他回來,哪怕隻是有機會與他同走一路,都能給她帶來莫大的喜悅。

她無聲息地,用在陸家學來的貴婦人的輕緩的腳步,跟在他身後,不敢大聲呼吸,怕驚擾了他,也怕錯過他每一絲動靜,每一片氣息。

她隨他一起走出陸夫人的院子,踏入木芙蓉盛放的青石小徑。

她想,時光若能停下來就好了,就算和他這樣走一輩子,她也不會嫌累的。

低著頭,她想來想去,也想不出能和他說的話,後來想了一些,又沒勇氣開口。

已經能看到疏桐院,再往下她便沒理由再跟下去,而他則在路口停了下來,回過頭來。

“明日有一場喜宴,是我集賢院中的同僚新得千金的滿月宴,你得空的話,同我一起過去,可去內宅探望他家夫人與新兒。”陸璘說。

施菀驚喜欲狂,好不容易才斂著情緒,正色道:“好。”

陸璘沒再說什麼,繼續往前走,施菀卻得了幾分勇氣,問他:“王相公的身體還好麼?”

她知道陸璘敬愛王丞相,此時關懷王家,也許能讓他覺得自己賢惠大度。

陸璘淡聲道:“尚且算得上安康。”

嘴上這樣說著,但神色上分明是凝重的,施菀猜測王家不太好。

她低聲道:“長平郡侯府是宗室,若能出麵幫幫王家就好了。”

王卿若年至二十一未嫁,在去年終於與長平郡侯府的三公子訂了親。她說這話也是真心的,她希望王卿若能好,也希望王家能好,這樣陸璘便不用太為老師擔心。

沒想到陸璘卻側過頭來看她一眼,目光晦暗不明,冷聲道:“管好自己的事,少花些心思琢磨彆的。”

說完,徑直往前院路上而去。

施菀當然能感覺到自己惹惱了他,他剛才其實是不高興了。

可她不知道為什麼,是她不該提王家嗎?還是不該提長平郡侯府?

或是他覺得,她是故意在提醒他、諷刺他,暗示王卿若已經訂婚了,就要嫁去長平郡侯府了,讓他少抱幻想?

一定是這樣的,可是,她當時真的沒想到這些,她向來不擅說話,彆人說了三句含沙射影的話,她才想明白第一句是什麼意思,她哪裡有那份心機去暗示他這些?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她很難過,明明這麼好的機會,隻有這一次的機會……她竟然又惹他生氣。

垂頭喪氣回到疏桐院,紅玉同她道:“周家嬸子來了。”

施菀點點頭,往屋內而去。

周家嬸子是前院的陸家家仆周鐵旺的媳婦,姓張,她是寡婦再嫁,人也太實誠,在陸家不太被看重,曾得過施菀的恩惠,所以偶爾會來她這裡。

而施菀呢,她的確是陸家的少夫人,卻是個沒人看得上的少夫人,所以有人願意接近她,她也覺得溫暖,畢竟她沒人說話。

張氏見她來,連忙拿出一個籃子來,裡麵有三四個又大又水靈的甜瓜。

“這是我娘家兄弟送過來的,我看著新鮮,就給夫人拿來嘗一嘗。”張氏說。

施菀笑道:“這麼多,我哪裡吃得過來,我就留一個,剩下的你帶回去給孩子吃。”

張氏連忙道:“夫人吃不完,分給身邊人吃也好,這甜瓜絕對甜,都是揀的好的挑來的。”

施菀知道她一番好意,便不再推拒,將甜瓜收下了,問她:“你來可是有什麼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張氏連忙道:“最近總是頭疼,睡不著,又想找你看看。”

施菀與她認識,便是在兩年前,她意外撞見張氏要投井。她將她攔了下來,一再詢問,才知張氏生了羞於開口的病,又偶然聽聞這種病是臟病,隻有娼妓才會得,而她是再嫁之身,大概就是得了臟病,惟恐被人發現,便想一死了之。

施菀與爺爺在一起時,碰到女病人,爺爺診脈,便由施菀去詢問女病人症狀,查看病情,所以施菀在女科上比其他病科知道得更多一些,聽了張氏病情,便知道是怎麼回事,開了藥,交待些注意事項,就讓她回去喝藥,交待不過是所有女人都可能生的病,沒什麼大不了,喝藥便好了。

誰都不想死,張氏將信將疑回去了,隔了幾日,容光煥發,特地來感謝她,自此便將她當神醫一般對待。

但張氏的病,是隱疾,施菀如今是陸家的少夫人,身份尊貴,理該和醫者沒什麼關係,所以這事隻有她們兩人知道,默契的都不曾外傳。

隻是張氏再有不舒服,也會來先問問她。

施菀給她把過脈,很快開了藥,隨後道:“你這病因心病而起,藥隻是輔助,最重要還是要將心放平,要不然便是金丹仙藥也無用。”

張氏歎了聲氣,垂喪地點點頭。

這時她突然想起一事,說道:“對了,璘夫人,昨兒個我聽說一件事。”

施菀抬眼看她,她湊近道:“王相公家那個姑娘不是許給郡侯府了嗎,他們說,前兩天,那郡侯府去退婚了,這幾天外麵都傳遍了,王姑娘這是丟了個大人,放了那臉皮薄的,估計都要尋短見了。”

施菀愣住,不敢置信道:“被……退婚?”

張氏肯定地點頭:“是啊,我聽得清清楚楚,不是說王相公被罷官了嗎,估摸著,被退婚就是因為這事吧,都說這郡侯府,也真夠做得出來的。”

第4章

施菀怔怔說不出話來。

她終於明白陸璘為什麼突然回來,急著趕去王家了。

也終於明白,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了。

他去王家,是因為王姑娘被退了婚。

而她竟在他麵前提起郡侯府,說什麼如果郡侯府願意幫忙就好了……他想必對郡侯府鄙夷之極,又怎願意聽這些?

她恨不能去和陸璘解釋,自己之前並不知道王姑娘被退婚的事,所以才會口無遮攔。

可陸璘大概已經出門去了,而且這樣的事再提起,顯然隻會更讓他不快。

但她是真的不知道……

意識到張氏還在一旁,她回過神來,連忙道:“原來是這樣,我才知道,多謝你告訴我這些。”

張氏知道陸璘和王家姑娘的事,也知道施菀的尷尬處境,卻不好說什麼,欲言又止地坐了會兒,這才離去。

施菀坐在屋中想了又想,終於意識到自己沒辦法去刻意解釋,唯一的辦法,便是明天同他一起出去時,找機會澄清。

可是她這個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