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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求者,並沒有因為可能會遇到人渣就畏首畏尾。

有周越在前,她早已有心理準備,能在條件和她心裡的分量上比得過周越的人很難再有,但她也不是個較真的人,她可以退而求其次,她也可以坦然走向現實。

而陸荊那邊,蕭瑜是在二月初正式給了回複:“我考慮得很清楚了,咱們不合適。”

理由麼有很多,比如她不想一個地方摔倒兩次,第一次是不小心,第二次就真是活該了。為什麼要浪費自己的時間精力去驗證彼此之間真的不合適呢?

如果要尋找夥伴夫妻,以蕭瑜的判定標準,其實覃非比陸荊更適合。

至於陸荊,他也是個體麵人,並沒有死纏爛打、刨根問底,工作上依然與蕭瑜配合無間。

總之,蕭瑜開始與追求者接觸的風聲逐漸傳開,這就等於向四周發出一個單身信號,根本不用本人宣告。

風聲自然也傳到蕭固耳朵裡,閒聊時問了兩句,卻對蕭瑜和周越分開的事半個字都沒有提。

蕭瑜隻笑著說:“蕭總放心,不會耽誤工作,隻是按部就班地往人生下一個階段推進而已。”

……

臨近三月,周越又回了一次家,見了母親。

母親的變化不大,大部分時間依然投入在藝術創作和藝術圈的社交活動上,偶爾會有一段露水姻緣,並不走心,也不會讓對方介入自己的生活。

周越開啟話題時,母親是十分意外的,她沒想過會有這番對話——這個兒子越成熟她越看不明白,隻知道他將自己封閉起來,有些話也許更願意和外人講,都不願意和家裡人說。這一點倒是很像周家人的遺傳,關起門來爭鬥,凡事總隔了一層。

周越問:“您恨父親嗎?”

母親看過來,在驚訝之後,說:“曾經恨。”

隨即母親反問:“你問這個做什麼?”

周越:“父親希望我與許家小姐訂婚。您也是這麼希望的嗎?”

這個問題過去周越問過了,但這一次母親給出不一樣的答案:“如果你沒有愛的人,和誰訂婚不都一樣嗎?”

周越垂下眼簾:“我們已經分手了。”

母親知道他指的是誰:“你提的?”

周越搖頭。

哦。

母親沉默了好一會兒,又問:“你愛她?”

周越:“我不知道。”

母親張了張嘴,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如果真的不愛,會直接說出來。不愛有什麼難以啟齒的?

母親忍不住問:“以你的能力,你可以把人留住。為什麼放手?”

周越看向她:“您當年也是這樣問父親的嗎?”

母親一陣恍惚,她搖了搖頭,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疑問過什麼,質問過什麼。

周越又問:“如果當初父親選擇讓您離開,他在您心裡的位置一定不一樣吧?”

母親肯定道:“那他就會是我最敬重、最愛慕、最信任的男人,是一輩子的知己。”

這話落地,母親終於琢磨出一點味兒,問:“你……不想訂這個婚?”

周越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反問:“那對於我呢,您對我有過虧欠嗎?”

母親回答不上來,她對另外兩個孩子是什麼樣,對周越是什麼樣,外人或許看不出來,當事人怎麼會感受不到?

是,她很重視周越的前途,希望他成為人上人,希望他成為他父親最重視的孩子,拿到最多的資源,但這種期望早已變質。

至於另外兩個孩子,她隻希望他們開心、順遂、健康,無所謂有什麼樣的大成就。

屋子裡一下子陷入僵持。

兩人各自看著一邊,沉默著。

過了許久,母親才打破僵局:“你這次回來怎麼這麼奇怪,你到底怎麼了?”

周越沒有接話。

母親繼續道:“從小到大,我什麼事沒有為你爭取過?你心裡是有數的,有些東西本不會落在你手裡,是我為了你犧牲顏麵,去和你父親開口。我為你做得夠多了,換做是你弟弟妹妹,我不會做到這步。”

她這是在挽尊,也是為了自己叫屈。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周越的確獲得母親更高“待遇”。

母親將顏麵和自尊看得很重,幾次低頭都是因為他。而那幾次低頭,也令她和父親之間長期的冷戰稍有緩和,父親回來的次數變多了,似乎還在這裡找回當年的激情。但這樣的“好時候”並不長久,他們很快會再次發生爭吵,再次陷入冷戰。

周越緩慢道:“那麼在您為我犧牲之前,為什麼不問問我的意思?您這樣硬塞給我,我就該接著嗎?”

“你……”母親詞窮了,而且憤怒。

她性格一向尖銳,生氣起來誰都不讓。

周越笑了笑,在這個時候拿起桌上的茶壺倒出一杯熱茶,送到母親跟前。

這是一副求和的姿態,母親看看茶,又看看他,半晌沒那麼生氣了,將茶杯端起來抿了一口。

周越再開口時,直接道出目的:“既然您如此堅定,做兒子的也不想隱瞞。我現在有一件事想要達成,您願不願意為了我再做一次?當然,我體諒您多年辛苦,我不想看到您受委屈,所以這件事我不會勉強。”

“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母親笑了,“奇怪了,你現在一切都好,會有什麼是你自己都辦不到,非要我出麵去說呢?你想要什麼,隻要不過分,與你現在的位置、能力匹配,他還能壓著不給你?我記得當時要給你美洲市場,還是你自己往外推的。”

周越也在笑:“您什麼都覺得應該要,就沒想過不要嗎?我剛才就問過了,為什麼不問問我的意思?”

母親的笑容又淡了,看著他的目光逐漸轉變,有些茫然,有些疑惑,有些不可思議,直到最後才不確定地問:“你不是到這步才要毀約吧?你想讓我去做這個惡人!你自己怎麼不說!”

周越卻無比坦然,說話慢條斯理:“如果您不願意,我自然會去說。今天來,也隻是和您提前打個招呼,等到事情出來了不要怪我。”

“你等等!”母親將周越叫住,“你讓我想想。”

她用了幾分鐘時間想明白整件事,不得不承認這一次她是被這個兒子拿住了。

周越出麵去反抗周家的安排,周家會失望,周越的父親會對他進行一些懲罰,可能會剝奪資產,比如基金、項目主導權等等,當然也會連累他們這個小家庭。

到那時候,她會和他父親站在同一邊,向他施壓。

周越的性格裡是有點寧折不彎的,他對外的圓通、豁達,都是因為沒有傷及到根本利益,沒有觸及原則,他可以稍稍抬手,無傷大雅。

但這一次是他主動提出的要求,還是用這種軟刀子的方式,顯然這件事他已經權衡過利弊,已經作出決定——她配合,他可以在其他事情上讓步,她不配合,他就會自己出手,其他的也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母親良久才發問:“你是讓我幫你緩和一道?”

周越:“我知道這很為難,您可以直接告訴父親這是我的意思。我相信以你們之間的溝通方式,您一定知道該怎麼表達。”

母親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等到情緒降下來,又換了一個角度想這件事。

從關係上來說,周越和他父親並不親,就跟外人似的客氣。周越父親還有其他的女人和孩子,他不屬於任何一個小家庭,而在這裡,她和這三個孩子才是一個整體,關鍵時刻理應站在一塊兒。

現在周越讓她出麵,如果她同意了,就等於他這邊多了一位家人支持。如果她能說服周越的父親,周越父親的立場就會向這邊傾斜,最起碼不會站在周家那些長輩一邊調轉槍頭指責他,也不至於受到那些女人的挑唆。到時候再由周越的父親去和周家那些長輩商談,局麵總比周越正麵對剛要緩和得多。

這樣看,周越還是顧全大局,並不想把事情鬨得太難看,留下一個他作為晚輩不珍惜長輩疼愛、關照,不懂感恩的印象,這才先來找她談。

是啊,說到底,他們才是一家人。

“就因為一個女人?”問這話時,母親已經有了決斷,但還是忍不住發問。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思⑦兔⑦網⑦提⑦供⑦線⑦上⑦閱⑦讀⑦

同為女人,她本不該這樣說。但作為母親,她難免會犯一個所有母親都會犯的錯,那就是當一向聽話的孩子突然叛逆、任性妄為時,母親出於護犢子的心理,就會傾向認定是有人教壞了自己的孩子,而不是孩子本身就有反抗意識,隻是被其他人勾出了那枚種子。

周越看向母親,十分平和:“是為了我自己。”

母親的目光中再次流露出疑惑和不解,她試圖理解,但理解不了。

周越沒有過多解釋,他想,有些事母親這輩子都不會明白,如果能明白也是因為自身看明白。總歸人都有自己的障,他人幫不了。

……

時間過得很快,眨眼間到了四月。

期間蕭瑜見過周越幾次,但都不是單獨見麵,總有旁人在。

她短時間內就將心態調整到正軌上,一如既往地忙碌自己的事,對於周越交代下來的工作認真完成,就像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周越沒有給她發過信息,更沒有電話往來,他有事情交代都是通過內線電話,或是讓郭力轉達。

他變化不大,事業心依然很重,經常出差。

她卻變了一些,會擠出一些私人時間去和追求者接觸,偶爾老同學約個飯。

同學也有給她介紹對象的,她沒有拒絕。

要說唯一的一點不同切被蕭瑜注意到的,那大概就是周越將咖啡戒掉了,她的手衝咖啡就隻向蕭固一人提供。

但驚訝歸驚訝,蕭瑜沒有多問,逐漸開始習慣將注意力從他身上抽離開,專注於自己的事情,以及未來的選擇。

據說兩條平行線在高維空間是可以相交的,她想,他們就是在多維空間裡撞見了彼此,而那之後就是無限遠離。

至於周越和許家千金的婚事,蕭瑜沒有打聽,雖然一直都沒有風聲傳過來,她也沒有往心裡去。

既然已經是無關的人,那人家家裡如何推進,又關她什麼事呢?

要說起來,這之後倒是發生了一個和周越有關的小插曲,雖然是以蕭瑜後知後覺的方式出現的。

她偶然在FB上翻到一張網友BK發的風景照,乍一看沒什麼特彆,她也沒當回事。

沒想到當天晚上,就在朋友圈刷到同一張圖。

她的視線一閃而過,愣了愣神,這才注意到朋友圈是誰的:周越。

周越,他不可能做盜圖的事。

周越,他的英文名叫Burbank。

所以……

所以,BK就是Burbank,取了首位字母?

蕭瑜有些懵,又回頭翻看BK那張風景照,以及他們之間的對話。

經過一番對比,她已經基本確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