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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

是自己對不起叢琦,先一步搶走屬於她的安穩人生。

就這一次。

想到這兒,曲苗苗眼神定了定,深吸一口氣。

“因為你太好看了,我們倆站一塊大家先看到的永遠是你,我害怕陸城也……”

第4章

曲苗苗坦然承認自己的小心思,叢琦一怔。

反倒不好怪她最近疏遠的舉動了。

她長得漂亮是公認的。

被人從小誇到大。

小時候被大家誇像觀音菩薩座下的女童子,長大了雖說美得過於張揚豔麗,但畢竟是大家看著長大的,知道她沒太多歪七扭八的心思。

倒沒人說她長得像狐狸精,叢琦幾乎沒聽過嫌她長相不安分的話。

這會兒聽曲苗苗這樣講,她有一點微妙的傷心,但沒覺得不好意思。

更不會直接把問題攬到自己身上。

叢琦習以為常道:“光看長相就能移情彆戀的人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踹了他不僅不可惜,反而是一種幸運。何況咱倆玩得好,他能對女朋友的閨蜜起心思,這種男的罪加一等!”

曲苗苗垂下眼眸。

看,這就是叢琦。

她永遠這麼自信,耀眼,因為得到的愛比彆人多太多,所以永遠不能體會作為陪襯者的自己有多小心翼翼。

曲苗苗既羨慕,又忍不住嫉妒。

她其實很明白不管是這輩子的叢琦,還是上輩子的叢琦,都沒對不起自己,她不該恨她,但有時候人的情緒就是控製不住。

曲苗苗苦笑:“我承認你說得很有道理,可喜歡一個人就是會不由自主的卑微,一絲一毫都不敢賭。哪怕真實的他沒那麼好,我也隻想捂住眼睛捂住耳朵,不要去麵對,愛是盲目的,不是嗎?”

叢琦恨鐵不成鋼。

苗苗什麼都好,就是在談戀愛這方麵眼神差得可怕。

跟於樂康談時就一個勁兒單方麵付出,徹底貫徹了愛他就是愛他的一切的原則。

於樂康自私易怒,掌控欲強,不能擔責的毛病其實早就出現端倪了。

但在曲苗苗眼裡,卻自動化為了“都是因為愛我才會這樣”。

被欺負的事兒還沒過去多久呢,這麼快竟又墜入愛河了。

簡直讓人沒法評價。

想到於樂康那個賤男人,叢琦有個問題想問很久了。

“你落水到底是不是於樂康推的?”

“我後來問你媽,你媽說沒這回事,你就是不小心腳滑才跌河裡的,不過於樂康確實不是東西,你媽媽講,那個軟蛋丟下你跑後心裡害怕,第二天就跟著老表到羊城跑江湖①去了。”

聽到於樂康的名字,曲苗苗表情微不可查地變了變。

眼底迅速劃過厭惡,空著的那隻手下意識搭在小腹,但很快又放下了。

“……對,是我自己不小心。”

“不提他了,反正我已經看清他是什麼樣的人,現在也有新的男朋友,男人對這方麵向來很介意,我不想於樂康這個賤男人影響到我跟陸城的感情。”

叢琦明白小夥伴的意思了。

這是讓自己以後不要當著她新男朋友的麵提過去的事。

“這個陸城,靠譜嗎,要不讓耿阿姨掌掌眼?畢竟他們吃的鹽比咱們走的路都多,看人更準。”

“時機到了我自己跟她說。”

叢琦搖頭。

拖著可不是好主意,她提醒曲苗苗:“你男朋友都送到門口了,我能看見樓裡其他人未必看不到,人家肯定會跟耿阿姨說,你想藏,肯定藏不住。”

家屬樓哪有秘密可言。

誰家炒了什麼菜、打了小孩、或是兩口子拌了嘴,整棟樓都知道。

更彆提於樂康從前沒少在樓下等人。

四中三棟家屬樓裡大夥兒都知道苗苗跟汪家拐街道文廟西街的於樂康在談戀愛。

雖說進入九十年代後自由戀愛之風盛行,姑娘家並不是談一次戀愛就得嫁人,可苗苗先前一點不掩飾自己對於樂康的情根深種,大家已經默認他倆要辦酒結婚了。

這要是黃了沒多久立馬跟另一個人恩恩愛愛,苗苗的名聲估摸著要變臭。

叢琦是真心為好朋友著想,哪怕知道對方並不樂意聽還是把勸告的話說了。

“我覺得你先彆把人往家裡帶,吳阿姨和黃阿姨特彆碎嘴子,肯定會四處嚷嚷,萬一這段戀愛沒成……你說是吧。”

曲苗苗嘴角弧度緩緩耷拉,看著叢琦不說話。

她不喜歡聽人唱衰。

尤其唱衰的這個人是叢琦。

雖然叢琦不清楚自己跟陸城原本該成為一對神仙眷侶。

但她知道啊。

她見證過兩人到底有多麼恩愛,陸城有多麼寵叢琦。

麵對事主,曲苗苗難免缺乏底氣。

因此,叢琦任何一句不帶傾向的話到她耳朵裡,似乎都能衍生出彆的意思。

曲苗苗不喜歡胡思亂想,可又控製不住。

她也不能沒有緣由的和叢琦絕交。

她害怕。

怕自己跟叢琦翻臉,叢琦搶起陸城來毫無顧忌。

隻有兩人是好朋友,叢琦才不會多看陸城一眼,隻要自己不像從前那樣約會老叫上叢琦,叢琦和陸城就不會有認識的契機。

曲苗苗一邊懷疑叢琦會搶走陸城,一邊又對她不可能多看窩邊草一眼深信不疑。

思及此處,曲苗苗迅速調整了跟叢琦相處的方式。

“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我對他有信心,我跟他誌趣相投,我說什麼他都能接上話,我是盼著這段感情能走下去的。至於黃阿姨她們想說什麼就說唄,我過自己的日子,談自己喜歡的戀愛,一沒違法,二沒犯罪,我乾嘛因為她們就讓男朋友躲著藏著?”

叢琦先是一愣,旋即笑道:“苗苗,你早該這麼想了。”

住校對人的性格改變作用這麼多嗎?

換了從前的曲苗苗,肯定垂著頭拿不定主意,誰聲音大她就聽誰的,哪說得出這種“不活在彆人口舌裡”的話。

曲苗苗笑。

“不聊了,我先回家睡一覺。”

叢琦揮揮爪子,笑眯眯道:“嗯嗯,有空找我玩啊。”

曲苗苗:“……好。”

曲苗苗走入樓道,腳步邁上樓梯,臉上那流程化的笑容頓收。

樓下,叢琦看得出來曲苗苗落水後性格變了許多,但她哪能想到如今的曲苗苗是二十多年後的曲苗苗呢。

反而覺得越來越有主見的她比從前悶葫蘆的樣子好多了。

她哼著歌兒,繼續把沒澆完的幾盆菊花澆了。

隨後回屋改衣服。

叢琦學習不好,但對打扮這一道仿佛生來就有的本事。

都是化妝,都是一樣的化妝品,她就是能化得比彆人好看;同一件平平無奇的衣服,縫紉機隨便踩踩,就能改出花來。

叢琦改的樣式家屬樓裡一些同齡女孩也喜歡。

她們帶上舊衣服上門讓叢琦改,叢琦也會幫忙。

不過樓裡倒沒那種臉皮厚得沒邊的人,聽到她不收錢後來過一次就不好意思再上門了。

還有人建議叢琦收改工費,不過叢琦拒絕了。

改衣服做手工隻是愛好而已,她自認半罐水響叮當,哪裡敢坑人家的錢。

彆看叢琦熱衷打扮,其實她幾乎沒在這上麵花太多錢。

她所在的藥廠工資福利都不錯,94年進廠時叢琦每個月拿170能存下100,第二年漲到240存得更多,今年藥廠效益依然不錯,叢琦能拿280,每個月固定存200。

平時吃在廠裡住在家,花不了幾個錢。

身上那些讓人眼前一亮的新衣服要麼是舊衣服改了花樣,要麼是扯了布自己做,一個月花二十來塊就頂天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許慧英兩口子自從悟了閨女不能像他們一樣靠讀書改命,未來大概賺不了大錢後便沒少念叨提前存錢的重要性。

特意拿身邊經濟不自由的阿姨們打樣舉例。

不得不說,人到中年手裡沒有可自由支配的錢財,天天為幾顆蔥蒜生氣吵架甚至打架的場麵實在太驚悚也太深刻。

叢琦完全不敢想象自己老了也活得這麼累。

危機感頓時拉滿,在許慧英的教導下一步步往貔貅發展。

三年不到就存了近五千。

隻是,一家三口不愛把存錢這種事拿出來炫耀。

在不知情的人眼裡她還是花錢大手大腳的形象,畢竟姑娘家愛打扮哪有不費錢的?

許慧英一開始還想澄清來著。

閨女相貌已經夠紮眼了,若是再添個“花錢厲害”的頭銜,怕是不好找婆家。

還是叢智淵勸住了她。

叢智淵的理由非常粗暴,閨女打小就愛臭美,不結婚時自個兒錢想怎麼花就能怎麼花,是花是存全由她自己拿主意。

若為著結婚裝勤儉裝樸素,難不成能裝一輩子?

再者,結婚若是過得比不結婚過得還差,什麼愛好都需壓著,那結什麼婚?

怕是腦殼昏!

左右兩人就叢琦一個女兒,家裡不差她那碗飯,何必著急要她嫁人呢?

許慧英一琢磨,覺得老公說得有道理啊,乾脆懶得管了。

於是,樓上苗苗都談好幾個對象了,叢琦還是母單。

母單的叢琦照樣很快樂。

這不,剛給袖口收好邊,傳呼機的滴滴聲響了。

她拿起一看,高中同學叫她到卡拉ok迪廳聚會。

呼她的人叫薑萍,兩人從前玩得不錯。

若說和曲苗苗玩得好是打小的情分,那跟薑萍好則是因為學渣的惺惺相惜。

畢業後,薑萍跑到廣省打工。

這時候廣省、深市發展快,遍地是工廠工地,算是打工人的第一選擇。

兩人上次見麵還是過年那會兒。

當時薑萍穿得可時髦了,鉚釘靴子緊身亮片毛衣,外頭套著玫紅羽絨服,配上一頭大波浪酒紅色頭發,一瞅就知道是外頭回來的。

聽說那邊隨便找個廠子月工資就能達到五六百,好些人羨慕得眼睛都綠了。

恨不得立馬把自家兒子閨女扔去打工。

就連耿阿姨也感慨過好幾次,打算讓苗苗畢業後就往南方發展,在那邊賣力工作幾年再回榕城,還打趣叢琦要不要去,好跟苗苗能互相照應。

叢琦都笑笑打哈哈。

覺得阿姨們有時候還挺天真的。

其實哪兒那麼容易呢。

薑萍私下跟自己透露過廠裡特彆累。

一天少說要上十三、四個小時的班,不僅上班時間長,工資還是計件。

像她這樣的新手,一個月累死累活三四百,熟手大概才能拿五百。

除了工資比國營廠子高一點,福利什麼都是沒有的。

大家總覺得南方搞錢快,拚命問她賺了多少錢,是不是要給家裡置辦家電或是換房之類。她父母好麵子,早早就把牛吹噓出去了,她隻能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