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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絲雀嬌養記 山間人 4602 字 6個月前

了。

阿綺眼底也多了濕意,劉夫人忙道:“女子懷孕時,可不能落淚,在我家鄉那裡都說,孕哭多了最傷神,你可不能落淚!”

阿綺聽著她毫不掩飾的焦急話語,一時又笑了,一麵取了帕將眼角水光拭去,一麵又教董娘給劉夫人取帕子。

她頭一回想,有這樣的婆母,大約也是件好事。

婆媳二人雖還生疏,卻仍是說了一陣話,直到午時的烈日即將升上時,劉夫人方教阿綺快些回去。

……

傍晚,郗翰之回來得比往日都早些,才要如往常一樣,往母親院中去,卻忽而腳步一轉,先回了寢房。

阿綺還在庭中消食,遠遠見他,也不再走了,隻等著他走近,稍有詫異,問:“郎君今日怎回來得這樣早?可往婆母處問候過了?”

郗翰之先觀她神色,見並無異樣,隻眼眸極細微的腫起,也顧不得回答她的話,隻問:“怎眼睛腫了?可是哭過了?”

阿綺一愣,撫了撫眼皮,這才想起晨起後在劉夫人處的那一陣淚意。

她的肌膚本就十分敏[gǎn],易留痕跡,懷胎至現在,竟是越發細嫩,痕跡難消了。

“白日去了婆母處,與她一同說了些話,不過是有幾分感慨罷了,哪裡就是哭了?”

她最是愛美,正說著,便疾步回去,要翠微去取濕水的冷巾帕來敷眼。

郗翰之聽她如此說,便知二人間未有不愉,才剛放下心來,又見她已疾步回屋去了,忙快步跟上,在她身後小心護著。

待坐到榻上,翠微取了巾帕來,他又主動伸手接過,替她將冷巾子敷在眼上。

她因月份大了,腹中沉重,已不能仰躺而下,隻能側身躺著,需騰出一手來扶著那巾子。

郗翰之見狀,也不去更衣了,乾脆在她身邊坐著替她扶著。

阿綺也知他要問白日的事,遂將事都一一道來,末了,見時間已差不多,便將他手中巾帕推開,道:“今日與婆母說過話後,我仿佛覺得心裡鬆快了許多。我想,婆母也是不易。我幼時本在養在叔父家中,後來被接入宮中,也曾有過那樣的時候,對著見到的人也好,事也罷,都覺無所適從。想來婆母初來時,也是這般。隻是我不曾體察罷了。”

這是自知曉蘇後與蕭明棠的真麵目後,郗翰之頭一回聽她主動提及幼時在宮中的事。

他心底有些酸,望著已取了銅鏡仔細照雙目的她,不禁伸出手去,自身後將她雙肩環入懷中,湊近些輕聲道:“母親的確不易,你也是如此。”

他低首輕輕在她頰上%e5%90%bb了下,嗓音喑啞道:“當年麵對並非親生的我,母親能視如己出,十年如一日地養育我,如今麵對你,定也會視如己出。隻是她年歲大了,你給她些時間。”

鏡中,阿綺好容易敷過後消腫的清澈雙目又悄悄浮上一層濕意。

她想起了已故的父親,也想起了素未謀麵,隻在畫中見過的母親。

能有親人在側的時日,該好好珍惜才是。

她眨了眨眼,將銅鏡放下,鄭重地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618來了,前15條兩分評論發個小紅包吧,如果有這麼多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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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麗質是個膽小怕事的姑娘,卻偏偏穿成了亡國禍水。

十五歲及笄那年,睿王對禍水一見鐘情,於是哭著求著讓太後提親;

十六歲成婚那日,當今皇帝對禍水一見鐘情,於是不擇手段強奪弟媳,金屋藏嬌;

從此皇帝沉迷聲色,睿王遠走邊疆,多年兄弟反目成仇。

三年後,昔日強盛的帝國陷入戰火。

禍水成了人們口中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最後被坑殺在逃亡的路上。

得知這一切的麗質嚇得瑟瑟發抖,將目光轉向了年輕的河東節度使裴濟。

……

起初,望著被天子不顧一切帶回宮中,哭哭啼啼時還不忘對他這個節度使手指勾纏,輕拋%e5%aa%9a眼的妖豔禍水,

裴濟輕嗤一聲,冷眼旁觀,渾身上下都透著不屑。

後來,明知她的眼淚也好,無辜也罷,都不過是欺騙他人的惺惺作態之舉,

他仍是忍不住將那既嫵%e5%aa%9a妖豔,又嬌弱撩人的禍水抵在牆邊,眸色幽深,道:“娘娘的淚水金貴,燙得臣心口疼。”

……

逃亡路上,十萬將士擋於陣前,跪請天子誅殺禍水。

天子滿心滿眼的不忍,捧著麗質的手哀哀不舍,卻仍是奉上三尺白綾,轉身道:“愛妃自行了斷吧。”

麗質轉頭撲入裴濟懷中。

年輕的河東節度使望著哭得梨花帶雨的美人,一念成魔,領著叛軍一路攻入長安,親自抱著美人,捧上皇後寶座。

☆、臨彆

那日後, 戚娘每日都要往劉夫人院中去上兩三個時辰,教董娘一些管家之道。

阿綺也不再如先前一般無事絕不踏足劉夫人處。

生疏了兩年, 她也無法做到一下便親如母女, 便有意去得勤一些, 除了如常地教戚娘和翠微去問候外, 約隔兩三日, 也會親自去問安說話。

劉夫人起初望著從來都矜貴自持, 不甚熱絡的兒媳忽然常來, 頗有些受寵若驚。

可兩三回下來便明白了,她這是當真要下決心來孝敬自己這個婆母了。

人心肉長,劉夫人過了多年苦日子,受過無數冷落白眼,麵對兒媳如此,便漸漸覺出珍貴來。

她念著兒媳懷孕, 不便時常行過府中曲曲折折的長廊與蜿蜒的小道來她屋裡, 便也常親自拄著拐, 由人攙扶著過來同阿綺說話,有時還會親手做一碗添了醋的湯餅來。

婆媳之間, 漸漸有了冰雪初融的樣子。

郗翰之將二人的變化看在眼裡,自是又欣喜, 又感慨。

他始終還記得, 如今阿綺待他,雖已鬆動了,卻並非全然信賴, 偶爾他不經意側目時,仍能見她若有所思,心神恍惚地望著自己。

他總想,她看似決絕,實則心地又極軟,若要將她留下,除了他自己真心誠意地待她好,總還需要些彆的。

即將出世的孩子興許能令她稍稍心軟,而在這個家中,除了他以外,也隻母親一人,能令她體會更多親人間的溫情。

若母親真能與阿綺好好共處,於阿綺而言,大約也能彌補幾分她幼時渴望卻總得不到的慈母愛意;於母親而言,則能令寡居的日子多許多樂趣與欣慰;於他而言,亦能稍有慰藉。

臨近出征,他越發忙碌,每日早出晚歸,有兩回夜裡甚至都宿在軍營和衙署中。

饒是知自己為此戰準備多年,而前世,此戰也異常順利,如今蓄勢待發,他仍不敢掉以輕心。

至出征前五日,曾詡送來了建康城中的消息。

月餘之前,秦主姚符贈他金銀美人之事,朝中百官已儘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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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族官員們先前雖迫於形勢,不敢再明言對郗翰之出身的鄙夷,可此事一起,仍是忍不住紛紛議論,甚至麵對蕭明棠與袁朔時,也毫不掩飾心中的猜疑,皆以為其出身寒微,八成會被姚符如此故作禮賢下士的姿態引得生出二心。

其時不少人言,寒微出身者,恐都少幾分傲骨,輕易便會為五鬥米折腰。

然未待這些風言風語流傳開來,朝中卻出了另一件令人汗顏的事。

原本因蘇後的扶持與蘇裕的權傾朝野,蘇氏繼崔氏後,也於士族中脫穎而出,甚至有數年時間,眾人議起時,幾可比肩皇族蕭氏,可算盛極一時。

可兩月前,太後獲罪被廢,蘇家為官者,上至尚書令蘇裕,下至尋常縣官,皆受牽連,或罷官,或貶黜。

從前的頂尖士族,一夕之間淪落,雖仍有萬貫家財,可論權勢,論名望,便連三等士族也比不上了,其中自然不乏接受不了這等落差的。

蘇裕之族弟蘇濤,本為揚州刺史,掌著晉室腹地,此番變故中,為天子免官,一時自雲端跌落,不敢麵對旁人的議論與鄙夷,日日閉門不出,看似沉迷聲色,實則是暗中盤算,另謀出路。

恰此時,秦主禮賢下士,格外看重郗翰之的消息傳來,令蘇濤起了心思,閉門苦思整整兩日後,便下定決心,當即收拾家當,帶著全家數百人口,連夜北上,欲借自己士族高門的出身與從前的聲望,投奔秦主姚符。

一時間,朝野嘩然,誰也料不到,最先叛離的並非寒門出身的郗翰之,竟是士族出身的蘇濤!

先前本對郗翰之頗多懷疑的朝臣紛紛噤聲,不敢再多言。

而那蘇濤為避中途為人阻攔,一路攜家眷人口日夜兼程,越過邊境,入了後秦地界。

他滿以為憑著自己顯赫的出身,定能得姚符青睞,有不輸郗翰之的禮遇。

可哪裡知曉,姚符對郗翰之的求賢之心,不過是為了暫緩戰事,麵對叛國北逃的蘇濤,他鄙夷不已,半點也不願接納。

蘇濤等人尚未趕至長安,隻在投宿驛站的路上,姚符的旨意便到了——

蘇氏眾人不得踏入長安半步,蘇濤被拿下獄,數日後當街斬殺,族中前來的婦女則儘賜諸胡。

消息傳至建康,令原本見勢不對,也想暗投胡人的士族們俱是驚駭不已,不敢再動。

如此,倒也令不少從前主和不主戰的朝臣們心意鬆動,漸漸支持起郗翰之的北伐。

……

臨行前一日,郗翰之回來得比平日更早了大半個時辰,先往劉夫人處去問安。

劉夫人如今更體諒兒媳,雖親手給他做了胡餅,卻未勸他多吃,反叫他留些胃口,早些回去與阿綺一同用晡食。

出征常是天未亮便要走,郗翰之不會再來辭行,遂仔細囑咐她在家中時,定要照顧好自己的身子,隨後又鄭重行禮後,方回寢房。

因急著回去見阿綺,他步履行得格外快,才踏入院中,便先張目四顧,尋那該在院中散步消食的身影。

他才一愣,便聽廊下婢子見到他後,往寢房中喚,這才知阿綺在屋中。

他信步踏入,正見阿綺挺著越發大的肚子,立在一個敞開的箱笥邊,看著婢子將衣物一件件收入其中。

他仔細一瞧,才知那些衣物,都是他尋常出征時常穿的玄色束身衣袍。

阿綺聽到動靜,扶著腰回身望過來,微微笑道:“郎君回來了,腹中可覺饑餓?”

“方才在母親屋裡用了塊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