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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雲“哦”了一聲,依舊怏怏不樂,想念散不去,便沒心情聊天,注意力轉移失敗,他乾脆開燈,起來從包裡撈出一個本子,悶頭畫了起來。

祁隼也跟著坐起來,見狀,有些詫異地挑眉,“你會畫畫?”

“誰、誰不會、畫畫呀,我當然會的啊。”謝雲抿抿唇,嘀嘀咕咕,“可是我、畫得醜哇。”虧他媽媽還是專門教畫畫的超級棒的老師,他卻半點兒天賦都沒遺傳到,他低落地歎好大一口氣。

“我不騙你,我畫得也醜,比你畫得更不好。”祁隼實話實說,溫聲勸慰一句,“謝雲,你慢慢練習,搞不好哪天就變成大畫家了。”

“真的嗎?”

“沒必要騙你,哪件事不是靠熟能生巧好起來的。”就連他專精的物理,也不是光靠與生具來的天分就能輕鬆研究出這些新理論。

在他得到成就之前,他早已閱讀研究了不知多少本的相關書籍,古今中外全都有涉獵,也寫了不知多少頁的習題。

天賦,天才,隻不過是讓人學得更容易、更快,不是在母體就直接把所有知識都載入大腦。

經過這個月的朝夕相處,謝雲對從未害過他,更甚時時用心照顧他的祁隼已有相當的信任。

他點點頭,默默把對方的話放在心上。

有時候,人或許就該勇敢踏出既有的生活圈,換個毫無壓力的環境梳理情緒,當他每日從早到晚都必須把心神放在父母、物理以外的事情時,祁隼發覺,自己貌似沒那麼想去死了,活著好像也沒那麼艱難,偶爾還會生出幾許感激謝雲的想法。

倘若不是謝雲,他這時早已下地獄。

但是旅程雖舒坦,人仍不可能一輩子都在外麵奔波,總得找個地方停下歇歇,總得有家收留。

他下了個決定——

“謝雲,你有想過在外麵自力更生嗎?”頓了一秒,解釋給他聽,“自力更生就是自己在外麵工作賺錢,不靠家人。”

聞言,被空調吹得有些昏昏欲睡的謝雲猝然抬頭,腦子有些鈍,“……什麼?”

“我……也不打算回家了。”祁隼專注前路,笑笑,“我想在外麵租房,找份新工作,日子重新來過。”也許遲早會被找回去,可人得重視當下。

謝雲極為緩慢地眨眨眼,醒神,良久,才依稀聽懂了,“哥哥,你是在、邀請我、和你一起住嗎?”

祁隼“嗯”一聲。

“好哇。”謝雲想也不想,畢竟他當初就是想要獨自在外打拚,拚出一番小小的成績,然後回去讓爸爸媽媽為他驕傲、為他高興、為他放心,所以才在爸爸媽媽不在家的時候偷偷跑出來,而今有好心人願意陪他、幫忙他,他怎麼可能會拒絕。

兩人最終選定一個宜居的南方城市租間小公寓,兩室一廳一衛浴一廚房,空間不是太大,但對不會囤積東西的兩個大男人來說,夠了。

祁隼在市中心應征一間大公司當工程師,得益於那般輝煌稀罕的簡曆,每個月工資自然不低,應付兩人生活綽綽有餘;謝雲則是聽取祁隼的意見,開始努力練習畫畫,他會在白天花時間看網上教程,也會花時間慢慢琢磨,從慣會瞎塗鴉,漸漸地,他會畫花、畫雲、畫小動物,他學會如何調色、如何完整畫完一張有主題的圖。

然後有一天下午,在祁隼幫他注冊的接稿軟件上,終於有人找他約稿了。

他,高興極了!!!

當天晚上,祁隼下班回家,迎接他的是……一張畫了兩顆大星星的圖,一顆星星打著一條黑色領帶,抱著一台筆記本;另一顆星星戴著黃色畫家帽,帽子上還有一……一坨品不出明確主題的黃色圖樣,估計是他喜歡的皮卡丘,這顆星星拿著畫筆。

縱使一眼便能瞧出主角,但他仍然有些丈二摸不著頭緒。

“祁隼哥哥!有人、有人找我、約稿了耶!”謝雲急不可耐地分享喜悅。

“原來是這樣,真好。”祁隼恍然大悟,微彎起唇,殘留幾許外頭涼意的手溫柔地覆在他的腦瓜子上,“恭喜你,謝雲,你做得很好。”

“哥哥,你看懂、這張圖了嗎?”

“嗯?”

“這、兩顆星星,是我們兩個哦。”

“為什麼是星星?”

“因為今天、好幸運、好幸運啊,爸爸媽媽、以前和我說過,星星,是、是幸運的象征哦,所以我希望、我們可以、一直是星星,一直都很幸運。”

仿佛應證謝雲所言,今個兒的夜空難得冒出零星幾顆星子,在深不可測的黑夜中,顯得閃亮。

沒有美好特質,是不可能脫穎而出。

星星耀眼,因而不受黑暗的囚困,大多數凡人亦是如此,有努力、有本事、有任何值得讚許的優點,才能靠自身掙脫困境。

眼前青年還在興奮不已地不斷訴說過程、心情,祁隼眼底含真心的笑,由衷替對方的進步感到開心,同時,也替自兒個的及時醒悟感到欣慰。

莫名地,他頓然覺得渾身輕鬆,鼻息間儘是新鮮空氣,曾經壓在背上多年的種種責任或卸下或離去。謝雲說得儘興後,他才得以認同一句:“你媽媽說得對。”

原來,哪怕跨越了千山萬水,涉足了刀山火海,留下一身狼狽,星星也會不嫌棄地朝他撲來。

他尋見的專屬幸運星。

近在咫尺。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有些細節正文都說過,正文看似小雲在救贖小隼,其實小隼也在救贖小雲,沒有小隼,小雲大學畢不了業,謝媽媽也不會發掘小雲的畫畫天分。

小雲是有個好家庭,但爸爸媽媽遲早有一天也會離去。

當然了,這是上輩子的If線,上輩子的結局,開頭都知道了,所以算是填補遺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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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預計這章是最後一章,但有小可愛給了我靈感,嗯,就是四人約會那個哈哈哈哈哈,所以應該還有一章!後麵會更,但不一定是明天!!!

#Vivillon

第73章 Metamorphosis

楚眠第一次接觸到謝雲這個人,是在張雁的語音通話裡。

當時他們倆交往還不算太久,張雁幾個月前又剛受過情傷,他對他們之間的感情著實沒有多少自信,因為他們曾是純友誼,純到相識多年都沒互相看對眼過,當然,先前很大因素在於他們撞號了,通常而言,兩個0是不會有未來的,可哪怕現在張雁為他改了號,他仍無法確定他們之間究竟是一頭熱的試試看,還是友情真變質了。

因此當下瞧見張雁笑著和一個陌生人通話時,他對那頭的主人不禁生出幾許敵意。

等電話掛斷之後,他懷著惴惴的心情,問起張雁那頭是誰,張雁不慌不忙地告訴他是同學。回想起來,那時是真的神經質到有些病態的程度,明明跟同性友好相處非常正常,言語間也沒有任何一絲曖昧不清,但是畢竟他們性向屬於同性,有一段時間,他對張雁身邊的無論男女都感到警惕。

張雁敏銳察覺到他動蕩紛亂的情緒,安慰他一句:“眠眠你彆亂想,人家是來找我做僾情谘詢的。”頓了頓,覺得這話也容易招致誤會,又忙補充,“他有想追的人。”

楚眠不想因疑心病而使對方厭煩自己,強作自然,勉強笑笑,“為什麼找你啊?”

“可能……”張雁支著下巴,想了下,“因為他認識的人裡,隻有我是Gay?”

楚眠:“……”

張雁又道:“他想追他室友。”%25思%25兔%25文%25檔%25共%25享%25與%25線%25上%25閱%25讀%25

楚眠:“……”

好在不多時,張雁便及時發現楚眠的惶然不安,和他坐下來一件一件說開,表示自己會想跟他交往,不是因為正好空窗期,有個不錯的人選能填補空虛寂寞,而是因為在一起的那個人是他,楚眠。

他都已經成年了,早不是愛情即一切的天真爛漫的小孩,不至於因為沒了一個狗屁爛黃瓜對象就憋得慌,他當時會難過也不是基於分手,是為自己曾經的全心付出感到不值,是為自己曾經的眼瞎感到悔恨,況且退一步說,經曆過一次徹頭徹尾失敗的戀愛,他更不可能為了談戀愛而隨便拉個人試試,倘若這樣,再受傷,那就是他自個兒活該。

那一次的促膝長談後,楚眠倒是多了幾分安全感,起碼不再疑神疑鬼,看誰都像情敵。

再後來,謝雲和祁隼兩人成了。

隨著透過張雁間接認識的時間變長,他終於放下不必要的警覺心,敞開%e8%83%b8襟去了解對方,他這才發覺謝雲並不是像他當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般認為的故意找借口接近張雁的綠茶或是白蓮花。

甚至全然相反地,謝雲是個極其純摯的人,腸子一條直,毫無彎繞,連對他一個現實中素未謀麵的人都能坦坦蕩蕩地表達出欣賞、喜愛。

漸漸地,他也喜歡上了謝雲。

朋友的喜歡。

而今親眼見到本人,楚眠實在慶幸自兒個當年沒直接表現出對謝雲的敵意。

否則……他現在可以就地掩埋,沒臉見人了。

……神經病啊!

謝雲眼眸晶亮晶亮,麵上笑靨開朗明亮如陽,毫不膽怯地打招呼,“楚眠,你好哇!”

“你好啊,謝雲。”楚眠斂起慚愧的心緒,溫柔一笑。

隨後謝雲視線黏在他身上,一動不動。

“怎、怎麼了?”做過“賊”,因而有幾分心虛的楚眠被他盯得登時心頭稍稍一緊,繃著麵皮,假裝鎮定,實則不住心慌地想,應該……應該不可能吧,他沒實際見過謝雲,張雁也不可能亂說,謝雲應該……應該不知情他曾經的齷齪才對啊。

他還沒來得及再說些什麼扯開對方的注意力,下一秒,謝雲笑眯了眼,說出來的每個字比蜜糖還要甜上幾倍,“楚眠,你長得、真的好好看呀!”

“……”楚眠梗在心頭的那口氣刹那間鬆了下去,方才繃直的肩膀有些脫力,他揚起笑,“你也非常好看。”

頓了會兒,他又%e8%88%94%e8%88%94唇,試探地問了句:“謝雲,我以後可以叫你小雲嗎?”沒來由地,他就是覺得謝雲適合可愛些、親近些的稱呼,叫全名總顯得太過嚴肅似地,許是對方本就是可可愛愛的人吧。

“好的呀。”謝雲怎麼可能拒絕這個叫法,點點頭,“爸爸媽媽平時也都叫我、小雲哦。”

“這樣啊。”楚眠勾起唇角。

幾個成年已久的大男人早八百年前就過了童趣的年紀……呃,大概率得除了謝雲,可是說不清是他們之中哪個人的哪根筋不對,這一回的四人約會居然約到了M市遊樂園,這便算了,遊樂園終歸沒有限製成年人,也並非小孩子的專屬。

問題在於他們壓根兒沒有特彆想玩兒或是不知曉到底好不好玩的遊樂設施,哼哧哼哧排隊入園後,四個人頓然爭相問起彼此要先玩哪個比較好。

毫不意外,一分鐘後,以四個人麵麵相覷、無語凝噎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