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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裡有些沒滋沒味地嚼著被炸得金黃香酥又肥瘦合宜的小酥肉。謝謹言乾完一碗鮮甜的荔枝楊梅飲,爽快地喟歎一聲,隨後話嘮癮犯了,咂摸片刻,決定以詢問自家兒子最近的學習進度作為話由,要不是他還不到退休年紀,平日都得好好上班,他真想和自家老婆一起親眼見證小乖乖的成長。

“還行。”抿一口熱湯,嚴珠麗放下杯子,給自家老公夾了塊熱騰騰的牛肉餡餅,才輕笑繼續道,“因為才剛訓練沒多久,小雲畫技當然還不到家,但是靈感非常有創意。”

提及此,她忽而嘴角弧度更彎,滿含意味深長,“你兒子前幾天還畫了一隻大老虎依偎在一隻戴著珍珠項鏈的綿羊旁邊喝茶,說老虎是你,綿羊是我。”

謝謹言好奇,“為什麼爸爸是老虎?”

謝雲下意識瞥向自己爸爸的小肚腩,視線略略一晃,又發覺爸爸期待的炯炯目光,他心虛地%e8%88%94%e8%88%94唇,爾後難得違心道:“因為爸爸很威猛!大老虎也是、非常威猛的動物!”

謝謹言就愛聽自家小乖乖誇讚自個兒,登時又驕傲又喜不自勝地摸摸後腦勺,樂嗬嗬道:“原來爸爸在小雲心中有這麼棒啊!”

由於距離近而注意到謝雲視線的祁隼:“……”

問完謝雲,謝謹言又秉著關心,問起祁隼,“那小祁呢?”

唯一知情祁隼情形的謝雲陡然一驚,小心翼翼地偷覷身邊的少年,還不忘嘴饞地咬一口保姆阿姨親手包的餡餅,結果一不留神,被噴濺出來的湯汁給燙到嘴,他吃痛地呲牙,筷子一鬆,忙不迭拿起一旁冰冰涼涼的楊梅飲猛灌。

祁隼倒是淡定得很,這幾天不斷複習物理的他已經得到答案了,謝雲說得沒錯,他討厭的不是物理,而是父母帶來的壓力。他順手抽了張紙巾給謝雲,禮貌回答道:“叔叔,我想考研,改讀物理。”

“物理不錯呀,物理……”謝謹言發現哪裡不大對,語調萬分錯愕地猛然飆上去,“啊——?物理?”

這個樣子跟謝雲有幾分相似,祁隼忍俊不禁,礙於這是長輩,實在不好笑出聲來,省得像是在笑話人,於是偏頭清了清嗓子,艱難憋下笑意,才簡略解釋一下。

“叔叔,其實……我上大學以前是靠物理成績跳級的,後來因為一些事,才想要放棄物理。”

“哦哦,那現在呢?”

“現在,我覺得我找回了熱愛。”

謝謹言了然地頷首,笑著又喝了口飲品,道:“那很好啊,物理呀……”他摸了摸八分飽的肚子,“想當年叔叔也有個科學家夢,奈何叔叔學不懂,高中物理、化學都在及格邊緣,既然小祁這麼有能耐,以後有機會可以去搞科研造福大眾呢,是個很偉大的專業。”

有能耐的小祁淡笑不語。

謝謹言又問道:“那你有想好考哪裡嗎?M大是商學院出名,並不是物理係最好的學校,咱們人啊,這一生是往高處走。”說著,伸出食指,往上指了指,“你若有實力能往更好的地方發展,何樂而不為呢。”

謝雲插嘴一句:“何樂……而不為是什麼意思啊?”

謝謹言被逗笑了,“就是你樂意去做,為什麼不去做呢。”

謝雲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哦!”

“我……”

祁隼還沒想好,他是逃避痛楚,但不表示不上進,有過經驗的他比誰都清楚Q大會是最好的去處,可那意味著他父母的手隨時都有可能伸到他這裡,前世二十多年活得太壓抑,日積月累的陰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淡化。

他會怕。

“小祁啊。”

“阿姨?”

“你成績這麼好,以前又有物理跳級的經曆,你有沒有考慮過去看看外麵的世界?”雖說不知曉具體情況,但嚴珠麗多少能從他迷茫的神情中瞧出些許端倪,她放柔語氣,很好地消弭掉他一部分的惶然,“比如說,英國劍橋啊、美國的麻省理工啊……這類國際上名列前茅的學校。”

祁隼還沒發表意見,謝雲就先坐不住了,從碗裡抬起頭,嘴裡的小酥肉掉回碗裡,驚疑地“啊”了聲,“那我不就不能、天天見到祁隼了!”

作為唯一一個不知情自家兒子彎了的謝謹言聞言,捧腹大笑,想也不想道:“小雲啊,你也不能太粘人家小祁呀,你們長大了、工作了,總會各自成家立業,到時你們可不能不顧家啊。”

話完,卻被自家老婆輕拍了一下。

他一頭霧水地瞧過去,不明白老婆打他乾嘛。

謹記“專家”提醒的謝雲沒透露一星半點,隻是接下來的時間都怏怏地不吭聲。

作者有話要說:

謝爸爸:???

謝爸爸:(用力縮小腹)

第43章 Freedom

難得祁隼排休,幾人吃飽飯,在客廳一道看了一部外國喜劇電影小憩片刻,約莫晚上八點半,才各自回房洗澡休息。

祁隼渾身熱氣舒爽地從浴室出來時,謝雲早已一身清清爽爽地抱著玩偶坐在客房床沿,嘴角從聽到媽媽勸祁隼的那些話開始,就沒揚起來過……

也不儘然。

看電影時,有幾段毫無預警的超級笑點還是成功讓沒有防備的他煞不住笑聲。

當時謝家爸媽恩愛地坐在中間那張沙發,兩個孩子則是在另一張沙發並肩而坐,基因也許或多或少會有影響,祁隼這人生來就比較沒有藝術腦,也或者是因為過期的糖吞不下,他對小說、影視這一類興致缺缺,雖不至於像他父母那般瞧不起、抨擊得一無是處,可也確實欣賞不來,期間常常走神,走著走著,不由自主地觀察起身邊少年的表情。

隻見對方今天全程扁著嘴,一張臉拉得老長,飯後零食也不吃了,偶爾笑料一噴出來,會突然張嘴哈哈大笑,過了那段,又仿佛被人給掛上一個秤砣似地,緩緩耷拉下來。

說實話,祁隼覺得謝雲可比電影有趣多了。

時間回到現在。

謝雲仰頭盯著站在眼前與他對視的祁隼好半晌,臉色從糾結、不舍逐漸變成堅定,他咬了咬下唇,道:“祁隼,你去吧!”

“嗯?”

“去外麵的世界,我要尊重、你的抉擇,媽媽說過,好的感情是不會當、絆腳石的,雖然我很喜歡很喜歡你,也怕你離開後,會、會慢慢地忘記我……但是我更希望你、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像我現在這樣,除了每天都要、要早起以外,其餘時間都很、很開心!”

祁隼深深望進謝雲的眼瞳,流淌在裡頭的支持毫不作假,他不禁想,謝雲都能懂的道理,向來自認菁英人士的父母為什麼不懂呢。

他收回目光,垂眸會兒,有些出神地喃喃道:“……我還沒想好。”其實不單單謝雲而已,就連他自個兒一想到會跟謝雲分開數年,貌似也有些不習慣,他們倆轉眼間已經粘在一起三年了,他還從沒跟誰如此親近過,假使中途寒暑假有短暫分開,興許他不會有這種感覺,偏偏他們一直一直在一起。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跟樹木紮根了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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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藍的天空中,亮白又綿軟的雲朵乘風遨遊,宛若古老西方城堡的建築驟然回蕩起音調偏尖的鈴聲,隨後一群青春靚麗的學生從樓裡走出來,在一概的西方麵孔中,難得有一個東方的青澀容顏,少年不算瘦得離譜,然而因個子不矮,又有其他肌肉明顯的西方男生對比,他瞧上去格外細瘦脆弱。

“Qi, do you wanna go to the bash for Joe's birthday? (祁,你去Joe的生日派對不?)”一名金發藍眸的一米九大男孩從後方蹦跳過來,不輕不重地拍了下東方少年的背,力道拿捏得當,拍擊聲音響亮清脆,卻不至於把人給扇出去,他爾後齒牙春色地問道。

這不是他第一次邀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前麵幾次都被對方用各種理由回絕了,這一回是最後一次邀請,畢竟派對就在今晚,對方今天不答應也沒機會了。

鐵杵都能磨成針,更彆說東方少年本身就算不上冷硬的心,這句邀約最近聽得他耳朵都快長繭了,繭上都得刻印這幾個單詞,他感到有些無奈的同時,也無法否認自己有點兒心動,長這麼大,他還沒跟一群朋友出去玩樂過。

以前在家鄉有人拘束著,現在距離這樣遙遠,少說幾千英裡遠……他應該可以放下一些警惕吧?

他不忍拒絕太過,最終應下了。

可這時的他尚不知曉,人生時常身不由己,從開頭就已注定好結局,往常他謹慎行事時,父母從未聯係過他一次,這回難得放縱一下,誰想到晚上十一點,一回到租屋,還來不及在微醺中多回味幾遍派對的精彩,便率先發現家裡多了雙黑色女士高跟鞋。

他心裡“咯噔”一聲,酒醒了。

下一秒。

熟悉不過的聲音從不遠處冷冷傳來,“去哪了?”

幾秒前殘留的愉悅頃刻間逃竄得無影無蹤,少年斂起表情,木然地抬頭,沙發上的卷發女人一身黑色洋裝,姿態優雅地翹著腿,麵上卻滿是怒氣,“回答我。”

他嚅動幾下唇,乾澀的喉嚨滾動,聽見自己毫無感情卻又本能誠實地回答道:“去參加朋友的生日派對。”

“再給我說一次?”女人重重拍桌。

“……”少年抿緊唇角,不願再說一次。

女人簡直要被他的回答給氣笑了,她嗓音尖銳如針尖,刺得人耳膜生疼,“派對?你居然把寶貴的讀書時間浪費在派對上?”

剛成年不久的少年還有些許年少氣性,對於自己喜歡並認為很不錯的事物被否定得一無可取感到忍無可忍,當即攥起拳,咬牙反駁一句:“我不覺得是浪費。”

女人怒極了,渾身顫唞。

當下的少年以為女人頂多教訓自己幾頓而已,不成想對方竟打算跑去學校找邀請他的那些朋友說事,想嚴厲指責他們帶壞了他,他這下驚恐地意識到嚴重性,趕忙放棄自己好不容易爭取來的一丁點兒人身自由,央求對方不要去找那些人,他們都是無辜且懷有善意熱情的好人,不該卷入他人可悲的家庭紛爭……

他以後再也不會參加了。

他不配。

起初,女人自然不信,有一就會有二,誰知少年是不是哄她的,但後來的好一陣子,少年的確都不再晚歸,每天下課回家,晚飯也不吃,立馬便進房間讀書。

女人在這裡待了一個月左右,見少年在她的有效監督下,總算恢複如初,才放心地回去了,隻不過在臨走前,仍不忘反複嚴正警告少年,不許再跟“不學好”的人出去,再有下一次,她不介意搬過來一起住。

少年雙眸黯淡無光地站在人來人往的機場,其他人和他擦肩而過,走路帶風,風是那樣無拘無束,他自嘲地扯起唇。

狗屁自由,他根本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