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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睡得舒坦,祁隼卻因為他而失眠了。

自己真不是人。

祁隼想。

實話實說,他由衷地慶幸大學遇上的第一個人是謝雲,時不時覺得自己終於被幸運眷顧,然而許是他天性感情疏淡,許是上輩子的種種造就他交際上的自我封閉,他不大願意和彆人交心。現在回想,他接受謝雲單方麵的親近,卻似乎不曾思考過要怎麼才能和對方更親昵。

從他們相識的第一天,就是由謝雲主動出聲打招呼開始他們這段親密不足疏離有餘的友誼,之後的每日,看似他在前麵拉著謝雲跑,實際上,隻不過是他在縱容謝雲黏著他。

也是這一瞬間,他發現自己沒認真想過,謝雲對他究竟是個怎樣的存在。

他和顧霧空他們又有什麼不一樣。

……應當是非常不一樣的吧。

祁隼心道。

畢竟看到顧霧空他們委屈,譬如大一那年“失戀”買醉的顧霧空,譬如去年被劈腿的張雁,無論是誰,他都沒不忍心過。

作者有話要說:

當然不一樣(指指點點.jpg)。

第34章 Guilty Conscience

這一次的“吵架”算得上是謝雲大學以來頭一回,昨晚哭慘了的後果便是翌日早上出門時,他還是無精打采的,甚至比平常更沉默些,像顆夏天被曬得蔫了吧唧的小草。

顧霧空一見到他,招呼還沒打出去,另一句話就先從腹部“咻——”地衝上來擠開、插隊,“謝雲,你昨天晚上被人打了?”

祁隼:“……”

他莫名有些理虧心虛,雖然昨夜的事情和動手動腳毫無半毛錢關係,可是……把謝雲搞成兩隻眼睛腫得跟兩顆覆核桃似的罪魁禍首確實是他。

謝雲難得沒回應,隻是搖搖頭。

顧霧空一時間訕訕然,撓了撓後腦勺,乾笑,磕磕巴巴道:“不、不是、不是就好。”

其他三個比較有腦子的人默契地瞧了眼罕見跟祁隼隔了一小段距離的謝雲,又看了眼表情難抑不自在的祁隼,最後三人默然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挖掘出幾個字

——懂了。

敢情是這兩連體嬰鬨彆扭了。

這日一整天,話嘮謝雲的說話頻率連倍下滑,還總是困得想揉揉眼睛。

奈何一揉就痛,然後轉頭便被祁隼製止。

不光顧霧空等人不習慣他這個靜靜的樣子,祁隼更是坐立難安,心覺自己昨日真是做過火了,竟然惹得一向樂觀活潑的謝雲不高興到隔天,於是他趁謝雲午休時,特地出校一趟,去打工的咖啡店買份賠禮。

同事快三年了,咖啡店員工之間對彼此的一些口味上的喜好都有相當的了解。

見來人是祁隼,值班的同事一臉稀奇,仗著後頭沒客人了,偷懶,打趣道:“呦,今天吹的什麼風,把不愛吃甜食的您老都給吹來了。”

“……”祁隼輕咳一下,“不是我吃。”

“那你來買乾啥?”

“我惹人生氣了,買來當賠禮。”

這話一出,同事挑起眉頭,眯了眯眼,而後八卦兮兮地壓低聲音,“誰啊?你女朋友?”

“我沒女朋友。”祁隼眼神有些古怪。

“……”不是對象就沒意思了,同事收起那副不專業的模樣,又端起服務員特有的禮貌微笑,“那你惹的誰生氣?”

祁隼認為沒必要隱瞞,“我室友。”

同事這下更覺無趣了,站累的雙腳換個姿勢,撇撇嘴,“跟室友道歉還這麼正式的?”

純粹依樣畫葫蘆的祁隼頓然有點兒迷惑,“……不是都這樣嗎?”

同事頂了頂腮,樂了,“女孩子的話,可能吧,但男生一般不都直接打一架完事兒嗎?”

祁隼想了下謝雲那個偏軟的身板,雖說並不乾巴纖細,但也的確沒多少粗壯肌肉,打下去還得了,隨後他又想了想對方的好性子。

……嗯,這一刹那,他果斷認定眼前這位仁兄肯定是在看戲不嫌事大,胡扯。

另一個負責調配奶茶的同事聽見他們的對話,也跟著湊過來了,“你他媽彆亂教。”

“我他媽怎麼亂教了?”出餿主意的那位不服氣。

另一位大大地翻白眼,沒好氣地反問回去,“你也不想想祁隼那室友,那是能打的嗎?”

誤人子弟的同事:“……”

大學中,就屬謝雲和祁隼感情最好,且相處時間最長。

幾年下來,謝雲這個好奇寶寶當然不可能對祁隼的打工地點毫無半點兒興趣,因此偶爾假日忽然想起這茬子事兒時,便會軟磨硬泡地求祁隼帶他來見見世麵。祁隼通常被他給纏得無可奈何,隻好安排他在靠裡邊兒的位置乖乖待著。

因為如此,咖啡店的員工基本上都見過謝雲,也對謝雲印象蠻深刻。

待上一天無聊得緊,可謝雲除了會趴著睡覺或極偶爾玩兒盤子裡的食物以外,他不曾搗亂過,他們一致擁有和顧霧空等人一模一樣的想法——

這是個乖寶寶啊。

調?戲幾句都得有罪惡感。

基於對謝雲的良好印象,又知情這是祁隼要給人家的賠禮,兩位同事偷偷給祁隼這“關係戶”來份私人福利,愣是把一杯普通的可可奶茶升級成珍珠啵啵可可奶茶,最後還不忘替他出主意,挑了個他們觀察下來,認為謝雲會最喜歡吃的生巧芝士蛋糕。

祁隼拿到手後,對他們的擅作主張有些哭笑不得,想補上差額,卻不想被從後廚端著東西出來的老板給拒絕了。

老板臉上滿是迷之微笑。

顯然,她也偷聽了不少。

午覺起來,謝雲眼楮終於不那麼酸脹,他下意識揉了揉,睜眼立馬瞥見自己書桌上的一個眼熟的小盒子,他呆了呆,爾後爬下床,拎起來問祁隼,“這、這個是……?”

聞聲,假裝在專注複習的祁隼身子驟然一僵,他暗吸口氣,然後好似怕謝雲學他昨天那樣拒絕好意,動作無不生疏地扣在他拎著盒子的手上,稍微軟下語氣,“謝雲你不要再生氣了,嗯?”

謝雲指甲不自覺地摳了下把手,慢吞吞道:“我沒生氣呀。”

祁隼:“……”看不太出來。

謝雲低下眸子,不知想些什麼,再度掀起來瞅向對方的時候,目光含著十分鄭重,“我隻是……隻是想要祁隼你快樂而已。”

“……”

祁隼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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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媽媽從小就是謝雲心目中無所不能的哆啦A夢,但凡遇到問題,不論大小輕重,他第一時間求助的人幾乎都是媽媽……後來大學,就變成了如果不能讓祁隼知情的話,然而直覺告訴謝雲,這回的煩惱並不能詢問媽媽爸爸,因為他們那樣聰明,鐵定馬上就能猜到是祁隼。

而且他們平日和祁隼都有聯係,要是媽媽擔憂祁隼,無意間說出來,那不就會被祁隼以為他在告密。

告狀的人最討厭了!

謝雲不想當那種人。

思來想去,他最後跑去向樓上的學霸們求救了。

這是他首次背著祁隼,一個人偷偷摸摸上來串門子。

過來開門的張雁習慣性左右探頭,怎料全然沒在他身旁瞥見祁隼的身影,霎時驚疑地瞪大眼,“謝雲,你怎麼來了?”

說著,他讓開身子,讓謝雲得以進來,隨後才關上門。

自認正在做賊一般的謝雲也不拐彎抹角浪費時間,“我、我來問你們東西的。”

緊盯著筆記本屏幕狂趕論文的宋司年想也不想地問道:“你不都是問祁隼嗎?”

常人聽來或許會覺得他這話有些陰陽怪氣,不過謝雲倒沒這問題,實誠回道:“這次不能。”

聞言,鬆散倚靠在床頭刷手機的江惟眉峰微不可察地動了下,也不追問,而是放下手機,直接進入正題,“所以你要問什麼?”

“哦……”謝雲動了動唇,卻倏地語塞,他忘了自個兒本就是憑著一股誓要理解祁隼的勁兒急急忙忙跑上來,壓根兒沒擬好草稿,糾結又有幾分羞赧地皺著臉,組織一下自己的語句。

過了好半天,才緩緩道:“就、就是啊,一般人是不是、不管什麼情況,都會因為喜歡一個東西,然後特地、停下腳步啊?”←思←兔←網←

張雁不明就裡,“是吧。”

謝雲點點頭,“那為什麼、會有人、非要否認喜歡呢?”

張雁:“???”

這問題怪異得很,就連忙於趕工的宋司年都沒忍住停下手邊工作,轉身看過來。

張雁懵逼地拍拍自己的頭殼,“你等等,讓咱幾個捋捋思路。”

邏輯素來清晰無比的江惟主動拋出問題,“喜歡但否認,是喜歡人嗎?”

“不是的,是個東西啊。”謝雲搖搖頭。

聽到這兒,不知道為什麼,其他三人莫名其妙地鬆了口氣,大概是他們剛才腦補了些不得了的玩意兒吧。

張雁摸摸下巴思考,“唔”了聲,“喜歡卻否認……那不就是傲嬌嗎?”

“傲嬌、是什麼呀?”

“傲嬌就是明明心裡喜歡得很,嘴上卻總要說不喜歡。”

“哦!”也就是說,祁隼就是傲嬌嗎?

剛這麼想,旋即宋司年便補充一句:“但傲嬌一般說話比較傷人,類似於羞於啟齒。”

“羞於啟齒就是覺得開口坦白會被人嘲笑,所以不願意說出來讓人知道。”擔心謝雲不曉得這個詞的含義,張雁搶著解釋了句。

謝雲不介意他的“冒犯”,隻是暗暗思忖。

祁隼看上去貌似是這樣沒錯,可是……他好像也沒有覺得那個物、物理很丟人吧。

他就是冷漠又煩悶地說“不喜歡”。

謝雲下意識覺得不對,應該不是傲嬌,於是又問道:“那、如果不是傲、傲……傲嬌,還會有彆的原因嗎?”

“彆的原因?”三人略略顰眉。

片刻後,宋司年領悟,意味不明地輕笑,“那也許是他曾被傷害過,才不敢再去碰觸。”

祁隼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正巧撞見謝雲從外頭回來,詫異地問了句:“你去哪裡了?”

謝雲“做賊心虛”地嚇了一跳,本能地搖搖頭,渾然不知這樣反而欲蓋彌彰,“沒有啊!”

祁隼靜默下來,不過問。

說不出是不是錯覺,自從那天吵了一架後,他感覺謝雲這陣子似乎和自己有了些許隔閡,不再事事與他分享。

他沒由來地不舒心。

悶頭想了會兒,大抵是被朋友冷遇的落寞吧。

作者有話要說:

小隼:完了。

第35章 Heartbeat

謝雲自然不會為了那天的事兒而對祁隼有所芥蒂,雖然那晚是實實在在的傷心了,可事後他也反省過,不能怪祁隼的,每個人都有不想談論的痛腳,他也有,例如他從來不願意有人問起他兒時做乾預治療的細節,那的確是進步的過程,但同時也是他漸漸明晰認知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