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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雲小小地舒口氣,悄咪咪湊到祁隼耳邊,偷笑,“祁隼,謝謝你!”

祁隼耳朵一癢,下意識地縮了縮。

說從來沒有太過誇張,可他的確鮮少與人這般親近,無論是現在雙方之間的距離,還是人際關係,他側頭睨向謝雲的眼神滑過一絲迷茫,%e8%83%b8口飛過一絲奇異的感覺。

速度快得他來不及捕捉細究。

結果隨即謝雲又嘴角高高上揚,笑眯眯道:“等回到家了,我請你吃、我讓爸爸新買的、烤魚口味的、薯片!一定、很好吃!”

祁隼:“……”好意他心領了,零食就算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倆周身剛剛縈繞的某種道不清說不明的新奇氣氛似乎被謝雲這一句話不帶猶豫地碾碎個精光。

渣都不留。

那到底是什麼呢?

不管了,鐵定是錯覺。

作者有話要說:

粉紅泡泡瞬間變薯片味。

我也想吃。

第23章 Villa

由於自小便生在小康家庭,祁隼不大會因為財富差距而感到羞赧渺小,他認為自家經濟能力已經很不錯了,不敢說想買房就買房,起碼平時不用為了錢而發愁,父母都小有積蓄,況且他好手好腳,也不是不務正業的人,錢不夠了還能靠自己再賺,委實不用為錢自卑。

綜上所述,按祁家的能力及祁家父母的高調性子,他們家房子不算小,獨棟,並且趨於小彆墅的範疇。

然而跟眼前這座超級大彆墅相比起來,祁隼覺得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雖說不至於像電視劇那樣浮誇,比如前庭中央架設一座歐風噴水池之類的擺設,但功能性也差不多了,地下室有設備齊全的健身房,二樓有高清大屏幕的家庭電影院,一家三口各自有一間豪華更衣間,後院有一座謝爸爸特地為謝媽媽建的溫室花棚,裡邊兒當前種了一大片五彩繽紛的鬱金香,花棚外則是一株株孤高的寒梅,甚至頂樓還有一個謝媽媽專門用來喝下午茶、賞景的空中花園。

幸好祁隼是重生者,前世也並非沒見過世麵的毛頭小子,那些年孤身一人在國外研讀時便見過不少歐美富二代,此時心中雖免不得有幾分驚歎,麵上卻依然保持平靜無波,他相當克製有禮地不到處亂瞟,聽從謝媽媽的安排,跟保姆上樓去安置自己的行李。

他的房間被安排在謝雲隔壁。

一開門,就發覺這間客房雖然空蕩蕩一片,毫無人氣可言,冬天裡顯得有些涼颼颼,可是勝在整潔,空氣清新,還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花香,要麼平日便定期清掃,要麼就是謝媽媽特意請人提前打掃,他沒吸到半點兒難受刺鼻的灰塵。

向保姆道謝後,便開始自主整理家當。

謝雲素來是個格外有怠惰因子的少年,或許和他嬌生慣養有關,以往回到家累得半死,他都直接把行李交給保姆阿姨安排,今個兒原本也是這樣打算,但是……一瞥到祁隼如此聰明優秀的人都是自己收拾,少年人的自尊與對祁隼的迷之崇拜瞬間碾壓懶意,他抿了抿唇,第一次躲開保姆伸過來的手,自個兒乖乖回房整頓了。

見狀,謝謹言和嚴珠麗對視一眼,彼此瞳中都有昭然若揭的驚訝和欣慰。

祁隼在謝家過的第一晚並不是太舒坦,倒不是謝家人招待不周,反之,他們分外熱忱大方,不光為了歡迎他而煮了頓豐盛的晚飯,晚上謝媽媽還特意端一盤水果過來,說是年輕人要多補充點維生素。他隻不過是有點兒認床,有點兒不適應過於空曠的睡眠環境,更不習慣身旁沒有任何鮮活的存在——

幾個月的時間,祁隼從起初有些受不了每晚謝雲鬨出的細微動靜,到現在,反而覺得那些聲響意外助眠。

不過他的適應力不差,閉眼翻來覆去幾回合,終於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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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隼,爸爸媽媽給了你一顆聰慧過人的腦袋,你不能辜負了啊。”

五官精致的女人抓著男孩的雙肩,她雖不是什麼驚為天人的絕代佳人,卻也是個外表富含欺騙性的美人,然而她那對修剪好看的眉毛此時分彆往左右垂下,眉下映光的眼楮盛滿期許與……一絲絲男孩尚無法理解的情緒。

男孩一知半解,歪歪頭,“媽媽,怎樣才不會辜負你們啊?”

女人輕揚起唇角,緩聲道:“對小隼來說,非常非常非常簡單,跟你呼吸一樣簡單。”

“是什麼?”男孩眼睛睜得大大的,瞳仁清澈得宛若從無煩惱。

女人又道:“你隻要一直拿到第一名,拿到榮耀。”

饒是男孩已然比贏了不少同齡人,證明自己與眾不同,可他仍心知肚明人生不可能永遠成功、順風順水,總會有失蹄的時候,於是他又懵懂地問對方,“那媽媽,要是我拿了第二呢?學校老師說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可能!”女人的表情陡然浮出幾分嚴厲,方才的苦相平添煞氣,“小隼,你一定是最棒的那個孩子,如果你才拿了第二名,那就是你偷懶了、粗心了!”

“可、可是……”

男孩欲再說些什麼,卻發現麵前女人不知哪時美貌不再,五官變得猙獰扭曲,她仿佛一隻偽裝成良善的地獄惡犬,當得知自身難以引誘獵物之際,便迫不可耐地露出原型,打算直接來硬的,一口吞噬對方的所有歡喜,徒留永生痛楚。

惡犬已喘著氣,嘶哈嘶哈不停流出大喇子,帶有熱氣的唾液滴到他的臉上,隱約含有侵蝕性,刺痛他年幼嬌嫩的皮膚,隨後惡犬嘴巴大開——

男孩還來不及大哭尖叫,視線中的尖牙便率先消失。

畫麵一轉。

男孩已抽高,稚嫩徹底褪變為成熟穩重。

相較男孩的天真無邪,變成男人的他眼中早已不再容納光芒,唯有了然一切的麻木,他麵無表情地問道:“你們就這麼喜歡這個獎嗎?”

男孩成長,女人也輸給了時間,麵上長了幾條皺紋。聞言,她再度擺出那副良善又愁苦的神色,“當然啊,小隼,這可是國際殊榮,是人都會喜歡的,你想想,這世上七十億人口,又有多少人能得到這種獎項呢?”

男人心裡想笑,卻怎樣也笑不出來,冷冷道:“既然那麼喜歡,您與父親為什麼從不親自拿呢?”

女人當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心有不虞之餘,倒也不敢再像多年以前那樣輕易發怒謾罵,這招僅能唬住小孩兒,對獨立的成年人無用,她馬上落下了受傷的淚水。

然後哽咽道:“小隼你怎麼能這樣說呢!我跟你爸爸自然也希望能這樣,可是我們都沒有一個好父母給予的好頭腦啊——!你不一樣,你爸爸二十多年前給了你一顆智商高的腦袋,讓你從小就當大家羨慕的對象,你要知恩圖報。”

“還有媽媽這麼多年沒去上班是為了誰,你應該明白的,媽媽為了你,都是為了你,才放棄本來要重新拾起的事業,選擇一心一意督促你,小隼你不能這麼沒有良心啊!”

男人頷首,懶得多言。

女人滿意地擦擦眼淚,恰是這一閉眼,她沒能瞧見男人眸中乍生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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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一照,浮雲自開,蒙蒙亮的光線從落地窗靈活地跳到床上少年的眼皮,少年稍有不適地背過身子,蹙眉緩和片刻,才逐漸睜開眼,夢魘總算遭到驅逐。

他抹了一把臉,長舒口氣,爾後下地洗漱,開啟新的一天。

昨夜在餐桌上便有事先和謝家父母了解一下這周遭的環境,祁隼得知這附近普遍都是有點子家底的富人,安保嚴謹,平時基本不會有太多人或車子出入。

他換好衣服,幾分鐘後,踏著溫度宜人又不失明%e5%aa%9a的曦光,灰影閃過牆麵,他一邊勻速慢跑,一邊摸索新路線,不得不說,這兒夜裡雖有些幽森荒涼,但換來的是清晨的新鮮空氣,值得,不曉得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麼,他覺得今天跑得格外快活,肺部積累的濁氣全淨化了。

跑了有半小時,才滿身汗地回到謝家。

想起答應謝媽媽的事兒,祁隼衝好澡,換上打工要穿的衣服,便去敲隔壁謝雲的房門。$$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毫不意外,敲了跟沒敲一樣,謝雲的睡眠品質一貫好得不能再好。

無奈,在門外糾結了良久,套著素色室內拖的腳尖一下子轉邊,一下子又轉回來,最終他還是咬咬牙,輕輕推門進去,把人從被窩裡給拎出來。

祁隼都還沒很好地適應在謝家的生活,更彆說謝雲,他也一樣沒反應過來自家而今多了一位客人,被人拽起時,他下意識耍了一通小脾氣。祁隼驚訝極了,這還是他提供謝雲Morning Call服務如此久以來,第一次看到對方凶巴巴的模樣,跟隻初生的小老虎似地,有本性的凶悍,體型及殺傷力卻還不足以傷人。

手口費了不少勁兒,才叫謝雲略醒神,摸懂現在是怎麼一回事。

等兩人下樓,餐桌前已經坐了兩位中年人士。

謝家夫妻倆聞聲抬頭,見到自家兒子身影的那一刹那,親和笑臉驟然一頓,轉而難以置信,手上的報紙和湯匙一同往下落,他們同時扭頭朝掛著的時鐘看去,時間的確是早上七點半而已。忙不迭調整好表情,嚴珠麗才輕笑道:“早上好啊,昨晚睡得好嗎?”

祁隼點點頭,“很好,謝謝阿姨叔叔。”

謝謹言笑了笑,又若無其事地重新拿起報紙,“那就好那就好,你能睡好就好,如果有不好、不舒服的地方,小祁不要憋著哈,記得和我們說。”

基於禮貌,祁隼淡笑著應了。

而謝雲卻是標準的反麵例子,聞言,扁了扁嘴,委屈道:“不好不好,好早、起床啊。”

“……”祁隼小心翼翼地覷了眼謝家爸媽的臉色,擔心他們以為他在欺負他們的寶貝兒子。

結果僅僅看到嚴珠麗彎起眉眼,優雅得體的笑使她更像仙杜瑞拉那壞心眼又雍容華貴的後母,她語氣極為輕柔,聽不出半分“不縱容”,“哪裡不好呢,小雲,早起吃早飯,身體才健康呀。”

謝雲撇嘴道:“放、放假呢。”

一旁的謝謹言好笑道:“小雲啊,就算放假,也不能不吃早飯啊。”

謝雲眨眨眼,想了想,也是。

反正都醒了,不如先吃飽再說。

隨後便拉著祁隼一塊兒坐到餐桌前。

他才剛拿起盤上的一片吐司,準備塗抹最喜歡的榛果巧克力醬,就感覺自己的頭頂多了一點兒重量,疑惑地抬眸望去——

是媽媽在拍拍他的頭。

嚴珠麗溫柔道:“行了,不要不高興,你吃飽再回去補眠一下。”

看到他們的互動,祁隼眼瞳中滑過豔羨。

不過他旋即便借著要吃盤子裡的荷包蛋而自然地垂下眼簾,深黑如墨的睫毛掩蓋住那些不合時宜的情緒,他開始安靜用餐。

八點,全部人吃完。

謝謹言和祁隼準時出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