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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上之臣 青銅穗 4324 字 6個月前

來了的消息是她今早聽吳媽說的,據說龐氏到來之後,終於把吵了多日的蘇煥與曹氏的爭執給摁平了,從昨兒下晌她到達之後到今兒早上,隔壁愣是沒再有動靜傳出來。

而吳媽買完菜回來打聽出來的消息是,龐氏跟徐夫人居然還是一塊來的。

這事雖然出乎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以蘇徐兩家的關係,兩家夫人同時到來,不是約好的還能是什麼?

本來她對這種事情不上心,但卻覺得凡事扯上蘇家,就不那麼簡單。

“走吧。”徐瀾說著,遞了個不知自哪兒拿來的林檎給她,然後大步往前走了。

第087章 想掉霍溶這個坑

祭祀安排在辰初,兩刻鐘長短結束。

隨後是巡視,接下來又是午宴,行程安排得密密麻麻,等到霍溶與錢韞一行相互見過的時候已經是宴席上的事了。

自打錢韞出現時起霍溶就已經瞅見了錢韞,早已打發人在左右跟隨。

錢韞雖然擺明了是個貪官,但見了眾人麵卻依舊笑眯眯,看不太出來什麼官架子,至少當著譚紹霍溶他們的麵是如此。

不過霍溶他們官職本就比錢韞高,又手握兵權,奉旨督造,他錢韞想要耍派頭也還沒有那麼容易。

今眼目下最值得留意的人就是他,不管他是不是盜料的人,最起碼他身上窟窿多,值得接近。

“南康衛人才濟濟,駐守湖州功勞有加,這是我大寧之福啊!日後河道事務還要承蒙幾位多加協助,錢某這裡就先乾為敬了。”

宴席設在差房正廳裡,廚下有準備,席麵也還可觀,團團而坐坐了兩桌,錢韞敬了譚紹齊銘又敬起了霍溶徐瀾他們。

原本衛所裡當差不許飲酒,但今日在座的並不全是衛所的武將,又因是開工吉日,因此破例。

以錢韞為首的漕運司這派對皇帝突然派遣南康衛插手碼頭事務心知肚明,不過是笑裡藏刀。

而以譚紹為首的南康衛這一派也是要替皇帝在虎口奪食,也自然是要先捋順著他們的毛再行事。

餘下的齊銘雖然兩邊皆不相乾,但也正因如此,才更願意造就皆大歡喜的場麵,因此一桌飯吃得氣氛高漲,將兩廂這虛情假意發揮到了極致。

席間霍溶跟錢韞喝了兩輪,說道:“我等初初接手船務,還得請錢大人多加指點才是,回頭我上大人處討杯茶喝,好好跟大人討教討教。”

錢韞身為理刑官,與隨行官吏有自己的一條船,方便往來巡視以及處理公務,同時也解決了巡視時的住宿。

譚紹在介紹霍溶的時候著重強調了他是奉前軍營之命自東寧衛調過來的,東寧衛為廣威侯府傅家所執掌,錢韞雖是在東宮與顧家把持的漕運上當差,也不能不怵上這背景幾分。

聞言自然是要給這個麵子:“錢某的船就靠在東邊半裡處,隨時恭候將軍和大人們光臨。”

徐瀾入宴的時候長纓也在隔壁差房裡吃飯,王照就坐在她隔壁那一桌上。

這是個三十來歲的細瘦男人,行動舉止仍像個讀書人,但一雙眼睛卻十分靈活,談吐間多顯世故,符合黃績周梁打聽後對他的描述。

與他同桌的都是提舉司的小吏,眾人對王照態度正常,也看不出來什麼。

這兩日長纓都已經著人查過提舉司的幾個長官,沒有什麼證據表明王照跟他們有過甚私交。

看來,背後此人就隻能是河道上的了。河道上的人她卻是不熟。

夾了塊蘿卜吃著,又瞅了眼那邊,她忽然壓聲說:“呆會兒想辦法,跟同桌那兩個典史套個近乎。”

那兩名典史跟王照很熟的樣子,既然不便正麵逼問,那就側麵打聽著。

霍溶吃完飯出來,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叫來佟琪:“去打聽錢韞喜歡些什麼?天黑之前能辦的都辦到手。然後再去跟他的師爺套到他接下來的行事曆,順利的話明兒去他船上看看。”

佟琪哎了一聲,走了。

霍溶遠遠看到碼頭下又有兩條官船靠岸,隱約是河道上的人來,站著凝眉半晌,便找來杯茶把身上酒氣散去,然後走過去。

半路卻被人先擋住了去路——

黃慧祺自斜刺裡走出來,伸了隻小瓶子給他,說道:“將軍喝酒了吧?這裡是可以醒酒的藥丸,是我表舅親自製的,將軍應酬多,不妨帶在身上備用。”

霍溶扶劍看她兩眼,勾唇道:“黃將軍還隨身備著醒酒藥?”

“自然不是。”黃慧祺麵上一紅,“隻是碰巧,昨日給家父備在身上的,今早忘了拿出來。”說完她抬起頭,“沒想到竟派上了用場。”

這藥當然不會是她給黃父備的,昨夜裡回去後她就琢磨著怎麼不動聲色地接近他,想到今日碼頭必然有宴,睡前便將它塞進了衣服裡。

在他出現之前,她都已經在這裡等了有多時了。

“爺,這是醒酒的。”

護衛管速拔腿趕上來,自荷包裡掏了幾顆藥丸也遞了給霍溶。

霍溶接來掂在手裡,說道:“多謝黃將軍美意,無奈手下辦事的都太儘心,隻能辜負將軍了。”

黃慧祺手僵住,隨後又快速地收了回來,麵上難堪死命地壓著,倒也不怎麼顯形。

見霍溶往前走,她又咬咬牙跟著他一道走來:“將軍雖然之前在東寧衛,可是幾次集議下來,我卻發現將軍對河道事務甚熟,也不知道將軍是怎麼了解到這麼多的?是不是有什麼典籍可供參考?

“我也想提升提升,霍將軍可有什麼書籍介紹?”

就算有人碰到他與沈長纓在麵館裡吃麵,她也認為霍溶未必就是真的對沈長纓有什麼意思。

也就如他們自己所說,同僚之間請吃個麵也沒什麼大不了,她覺得她還是有大把機會可以達到目的。

霍溶先是不曾搭理,後見她自顧自又往下念叨,走了幾步便停下來,轉身正麵向她:“公務上的事我認為黃將軍應該請教李將軍,畢竟他是你的上司,你來請教我算是越了規矩。

“而眼下我也沒有什麼時間閒聊私事,所以黃將軍請自便。”

說完他頜頜首,頂著一臉淡漠往前走了。

長纓坐在樹下吃著果子等黃績,早就看到了他們倆。

原本她還以為黃慧祺在聽到霍溶成過親之後會像譚姝音一樣對他態度改變,但她沒想到的是這姑娘不但沒退怯,反而心思都壓根不想藏了,看來這也是打定了主意要掉霍溶這個坑。

“沈長纓,去庫房催催蘇馨容,讓她趕緊派人運料到船塢!”

正琢磨著,譚紹雷鳴般的聲音就在不遠處響起來,她趕緊扔了果子,拂拂衣擺往庫房去。

黃慧祺眼睜睜看著霍溶撇下他大步下了碼頭,緊攥著手裡藥瓶好一陣,也深呼吸幾口氣,轉了身。

第088章 出了閣就得相夫教子

長纓到達庫房,隻見滿倉庫一團亂,工匠們詢問吆喝的聲音快把屋頂都要掀掉。

蘇馨容啞著嗓子立在派料台前指著麵前幾個人大罵,原來是各處都搶著要先拖料過去好乾活,她這裡沒排開,兩廂便僵持起來了。

長纓看了兩眼,拿起一旁鼓槌來往地上畫了一排五六個圓圈,然後擊了兩聲鼓。

等到眾人安靜了,她指出圍出在蘇馨容身邊的幾名小吏,示意他們站在圓圈處:“每人搬個台子在這裡,同時下批條派料裝車。

“誰再拖怠,去譚將軍麵前領罰。工匠們誰不排隊按規矩來,則去徐將軍麵前領罰。”

場中靜默了兩息,蘇馨容怒道:“沈長纓,誰給你的權力插手我的事情!”

“不好意思,是譚將軍差我來的。”長纓慢條斯理答著,同時目光漫過眾人。□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被點到的小吏隨即散開去搬桌子,而工匠們先是囁嚅著,後來也都推推搡搡地按她說的站好了隊。

方才還亂成一鍋粥的庫房立時成為了長纓的主場,蘇馨容咬牙瞪著,卻也無可奈何。

長纓見著秩序穩了,便也繞到木料場看了看。

這邊廂雖然也是蘇馨容手下的人負責押送,但是因為黃績安排人在管著,倒沒出什麼亂子。

徐瀾因為船塢要用料遲遲未到也到了庫房,原待是要斥責一番,不料到達一看卻井井有條,排成了幾條隊伍的工匠極有秩序地輪流著排隊裝車,而一排過去的台子後坐著的小吏也都正卯足了精神頭辦差,火氣也不由消了一半。

遠遠站著的蘇馨容將他神情全數收進眼底,心念一轉,也把恨著沈長纓的那顆心且給按下了,走過去道:“方才工匠們不聽話,欺我是個女子,在這裡跟我較勁,我便動了點真格的,把他們給降住了,徐將軍瞧著可還有哪裡不妥?我再去調停。”

徐瀾道:“這是你安排的?”

蘇馨容麵不改色:“這是我的差事,不是我難道還會是彆人?”

徐瀾沒說什麼。打量了兩圈,他說道:“去當差吧,彆誤了事。”

說完又問她:“長纓有沒有過來?”

蘇馨容微吸了一口氣,依舊麵不改色地指著碼頭:“方才見著她往那邊去了,許是去尋霍將軍了吧。”

……

長纓在木料場呆著,手下小吏們給她搬來了椅子又捧來了茶,一個個殷勤得跟侍候猴王的小胡猻們似的。

她坐在小杌子上抿了半碗茶,黃績就回來了。

“那兩個典史是王照的狐朋狗友,據他們說,王照跟提舉司的長官關係沒有什麼特彆之處,但是跟河道上的官員卻都有密切往來。

“包括錢韞,每每有事差遣時他也會首先安排王照去辦,但是具體跟河道上的誰有往來,究竟是不是錢韞,他們看模樣也不清楚。”

長纓對結果倒不算意外,王照此人雖是個小嘍羅,但他有弱點,他要求財,若不謹慎,他將一無所獲,對方抓準他這點,便吃準他不會在外胡說。

“上回抓了那幾個人,王照沒有什麼反應嗎?”她問。

“有。”黃績道,“王照在側麵打聽那幾個人下落,而且似乎已經聽說了那日咱們抓人的事,也因為這還打聽了咱們督造司,我覺得他是已經有了疑心。”

長纓聽完沉%e5%90%9f起來。

王照既在疑心,那他背後的人也必然起了疑心。

到底顧家如今已未能一手遮天,頂多也就是拉著太子一道與皇帝分庭抗禮。

漕運司雖然在顧家與東宮手上把著,但朝中還派了有監察禦史監管河道秩序,他們也未曾敢明目張膽地把撬朝廷牆角的事擺在明麵上。

他們起了疑心,很可能接下來就會有所收斂。倘若收斂了,他們又上哪兒去揪他們尾巴?

“把河道上所有官吏的花名冊給我打聽來。”她說道。

霍溶到碼頭轉了兩圈,看著那幾艘官船靠岸,又接連下來了好幾批人,才又往岸上來。

上坡時剛好遇見徐瀾,彼此說了幾句,而後又各自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