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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上之臣 青銅穗 4359 字 6個月前

《裙上之臣》作者:青銅穗

文案:

杜漸逢人便說自己已有妻室,一副貞潔烈夫的模樣。

長纓對此嗤之以鼻,她滿腦子隻想著建功晉職,帶領她的擁躉們跟隨未來的某皇子走上人生顛峰,誰會有那份閒工夫覷覦他?

作品標簽: 輕鬆、美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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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 又被甩了

杜漸又夢到自己成親了。

布置成大片喜慶顏色的禮堂裡,他拉著蓋頭下女人的手正在拜天地。

四麵都是讚譽的聲音和帶著對新人新婦充滿祝福的竊竊私語聲,一派歡樂祥和。

然而等他拜完天地,剛行夫妻對拜,那女人卻突然冷笑著把他一推,揮劍斬斷了彩綢,跑了!

就留下他一個人麵對滿堂震驚的賓客和台上的龍鳳喜燭。

基於這三年裡每隔一段時間杜漸就要被這個女人甩一回,這次他打定主意要掀開她蓋頭看看模樣。

追到門外卻是一片荒野,枯樹都隻有兩三棵,哪裡還有什麼女人?

再回頭看看喜堂,又哪裡有什麼喜堂?眼前滿是斷了胳膊的羅漢和密布的蛛絲網,分明就是座破廟!

……

杜漸睜開眼,對著帳頂看了會兒,頗有些晦氣地下地倒了杯冷茶。

窗外天色朦朧,風聲淺微,遠遠地有幾聲雞鳴傳來。

早春二月的薄霧如同把清晨的江南蒙上了一層輕紗,才綻芽的柳枝在淺淡的天光下隨風搖曳,光禿禿的枝條看起來跟夢裡山上的枯樹有七八分相似。

他呷了口茶,院門的吱呀聲就驀然劃破了這一幕寧靜。

程湄跨門進來,邊走還邊跟隨行的丫鬟吩咐著什麼,走到門內乍然望見大開的窗內執杯靜立的他,那眉目一喜,如同晴光照耀了山巒,頓時提著裙子如同隻蝴蝶般飛奔了過來。

杜漸眉頭微動,不著痕跡地離開窗戶退到屋內,拿起件袍子穿在身上。

“杜漸!”房門被推開,程湄直闖進來:“明兒花朝節,你陪我去!”

女孩聲音嬌膩,像烤化了的蜜糖。

杜漸晃了晃手裡的茶杯,說道:“府裡護衛多的是,我讓張泉跟你去。”

“誰要讓張泉跟我去了?!”她撒起嬌來。又偷瞄著他:“這種日子怎麼能隨便帶人?何況我還是個官家小姐。我看你屋裡太素了,回頭我買兩盆花給你擺擺。”

花朝節上女子給心儀的男子送花示愛是長興的風俗。

杜漸笑了一下,踱出房門來,望著屋簷那頭的天際:“那不合適。”

“怎麼不合適?”程湄追出來,“難不成我堂堂知州的女兒還配不上你一個小小護衛不成!”

杜漸在廊下頓了會兒,揚唇回頭:“倒不是配不上,隻是我已經成了親。若收了二小姐的花,回頭我就不好跟媳婦兒交代了。”

程湄臉色一變……

“頭兒,您起來了?大人傳令讓您即刻去書房!”

護衛陳四的聲音打破了廊下這瞬間而來的死寂。看著程湄如土的麵色,以及斜睨而來的杜漸的目光,他不由自主地退後半步,搔了搔後腦勺。

程湄被瞅得越發掛不住,頂著脹紅的臉,抿唇衝杜漸跺了一腳,走了。

杜漸收回目光望著陳四:“什麼事情?”

大人是指的長興州知州程嘯,也就是程湄的父親,以及他的東家。

“又發生什麼事?”話剛落音,恰巧那邊廂楊禪也開門走了出來。

“不知道,”陳四扭頭轉了個兩人都看得見的朝向,“隻聽說半個時辰前知府那邊忽有公文傳來,大人見過信使後就差小的來傳信給二位了。

“——方才敲過楊頭兒的門才過來請杜頭兒您的,二位收拾好了就快去吧。”

護衛後麵的話是衝杜漸說的。

楊禪站了一站,擺手讓護衛撤下,然後便神神秘秘地拉住進門更衣的杜漸:“去年夏天戶部侍郎陳廷琛上吊自儘的事情還沒消停,聽說最近朝中又有消息了,還聽說刑部有人往南邊來了,大人傳咱們,該不會跟這件事有關吧?”

半年前戶部侍郎陳廷琛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吊死在自家書房,現場留下晦澀不明的血書一封,事情鬨得挺大,朝廷著三司嚴查,但至今沒有定案。

前陣子有消息說吏部有人擴大了審查麵,還傳說江南也傳了幾個官員進京調查,總之明麵上雖然沒有人敢放肆議論,但私下卻傳得沸沸揚揚。

杜漸慢吞吞係起腰帶:“收收這心思吧,咱們是誰?就是朝廷有事,也輪不得到你我伸手。”

三個月前前往下屬縣衙巡查歸來的程嘯在城郊遭遇匪寇襲擊,當時路過的杜漸以一敵眾,以極漂亮的身手自匪徒手裡救下了他們,接而又在駕著牛車進城的楊禪協助下共同捉住了匪徒頭子。

自此,他們倆就被程嘯重金聘請留在府內,當了三十個護衛的頭兒。

一個小小護衛,能跟朝政挨得上邊兒?

楊禪點點頭。正要出門,陳四又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了:“大人來了!”

杜漸未及抬頭,程嘯已經到了門下:“能出門了嗎?利索點兒!”

由於兩人於程嘯還有救命之恩,素日進出他極少擺官老爺架子,頗稱得上和善。

今早不光是急召,還這樣一見麵便沉臉厲聲地,更兼這般等不及地直接尋了過來,就顯得有些不尋常起來。

“不知要去哪兒?大人隻管吩咐便是!”楊禪應道。

“剛才收到知府大人傳來的急件,說是南康衛有人往長興州來取卷宗,人已經來了兩日卻未曾前來報到!”

程嘯說著把手裡一封信遞過來,麵色是少見的凝重:“我先前已讓人去打聽了一圈,確定就住在同慶客棧。你們倆趕緊負責帶人去把他給迎進府來!”

楊禪接了信紙:“人到了客棧兩日,居然也不曾來個消息?”

程嘯拂袖道:“說是來取物,看這情形,自然是來巡察的意思!這些兵油子,慣會捉咱們這些地方官的把柄敲榨揩油!

“先在客棧裡住上兩日才著人來傳訊,這不是明擺著想‘微服私訪’查到點什麼然後好拿來敲我竹杠麼!

“眼下又值花朝節期,可鑽空子的地方太多了,你們速去速回,彆給我捅漏子!”

去年北邊兩省鬨饑荒,加之朝中黨爭不斷,舉措失當,導致各地近來鬨事者也層出不窮。

近幾年海麵不是那麼平靜,東瀛人常在海麵搔擾,武將們本就容易受提拔重用,加之匪情一出,各級官府必須倚仗衛所平亂,便使他們氣焰越發囂張起來。

南康衛是負責鎮守湖州、嘉興的衛所,難免跟地方官員有些這樣那樣的衝突,程嘯私下裡不待見,明麵上卻不敢得罪。

楊禪把信遞給杜漸。

杜漸垂眼掃了兩行,目光忽定在信紙上:“姓沈?”

“有問題?”程嘯看過來。

杜漸定眼看了半晌,搖搖頭把信折起來:“不,沒問題。”

第002章 姑娘哪裡人?

長興州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知州府距離同慶客棧隔著三條街,而客棧相鄰的街頭則有座清泉寺。

時值花朝節前夕,由於城裡廟會也設在這個時候,大清早的路上已經人頭湧動。

大寧高祖是馬上得的天下,追溯曆史,祖上原有北地胡人的血統,立國後民風開放,每年的花朝節,無論大江南北皆很隆重。

隆重到什麼程度呢?還沒到正式節日,此刻連街邊賣早點的攤位也已坐無虛席。

杜漸到了客棧前,指著對麵酒館跟楊禪道:“你先過去,我去打幾斤酒,明兒夜裡咱們喝兩盅。”

楊禪向來愛酒,自無異議。

到了酒館裡,店家扭著粗壯腰身走過來,接了銀子立時下去沽酒。-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杜漸拿了撮櫃台上的核桃仁,捏開薄衣塞進嘴裡。

“店家,來三斤花雕。”

兩顆核桃剛下嘴,身旁又來了個人。

杜漸聽到這聲音即停住了咀嚼,扭頭看去。

這人也看過來,自他半垂的眉眼掃到他下巴與上身,隨後才看向應聲前來的店家娘子:“我要頭鍋水熬就的烈酒,煩請幫我拿三個葫蘆分裝著。”

杜漸收回目光,嘴裡核桃咽下,卻到底沒忍住,又把頭偏過來:“官話說的不錯。燕京人?”

長纓瞥了眼他,卻沒吭聲,右手五指擱在桌麵上悠然輕磕。

杜漸琢磨了會兒,又打量她手指,看到她拈袖口落發的時候不經意露出的掌心,指根處幾個繭子很是明顯。

略頓,他又問:“練家子?”

長纓停下指尖,眯眼瞧著這人。

“頭兒,五爺他們在找您!”

剛拉開架勢,黃績就自門外快步進來。

長纓深望了眼杜漸,掏出塊碎銀子跟店家接了酒。

杜漸望著她背影,依舊若有所思。

“小姑娘是長得不錯,隻不過看起來脾氣不小。”店家支著櫃台笑道。

杜漸笑而未語,喝了口茶,拿酒走了。

長纓出了店門,徑直朝著清泉寺走去。

街道也就五六尺寬,是清泉寺通往大街的必經要道,平日隻供行人出入,馬車轎輦什麼的都需停在街口。

眼下路上已經人頭湧動,賣胭脂花粉的與賣切切糕的為搶地盤在扯皮,賣豆包的與賣點心的伸出來攬客的脖子一個比一個長。

寺裡今日也是香火旺盛,此刻天色大亮,正值各府女眷燒完香出寺的時刻,寺門口簡直寸步難行。

長纓走到賣花燈的攤販前,肩頭就被人從後頭拍了兩下。

她轉身抬眼,麵前少年的臉上慣常一本正經,他使了個眼色,然後隱入頭後方人群。

長纓隨他走過去,在相對隱蔽的圍牆下停下來,問道:“怎麼樣?”

剛滿了十六歲的少年人雖然已不再著錦衣,眉眼裡的衿貴卻沒褪去。

他說道:“這夥人由於趕上花朝節,各地商販往來的不要太頻繁,於是也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我盯了他們大半晚上,見他們前後接觸過三四拔人,應該就是前來接頭的沒錯。”

長纓順著他所指方向看了看,那邊廂幾個賣瓷器的貨攤十分冷清,攤主卻無所謂的樣子,小馬紮坐著,小籠包吃著,一雙眼睛靈活得緊,來來去去地在寺門口穿梭。

“他們盯的是程嘯的夫人,今早她也來了上香。”

馮少擎說著,目光往寺門口女眷裡瞅了幾輪,就衝著當中兩位中年婦人揚了揚下巴:“喏,出來了。左首著紫衫的那婦人便是。”

長纓很順利地看到了目標,也看到了那幾個人似粘在了程夫人身上的目光。

“如果你之前預計的沒錯,那麼他們此番定然就是來自程夫人處尋找攻入府邸的機會了。”少擎說,“畢竟知州府雖小,要想在府裡殺十七八個人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