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了手,講起話都哆嗦了起來:“臣、臣妾沒有,隻是聽說……”
秦如月也沒有蠢到底,她也清楚,裴亦辭這樣子一定是認準了她監視鳳棲宮了。自己不論怎麼解釋,他也不會信的。
隻是不知妃嬪監視皇後寢宮,陛下會如何發落了。
她正滿頭冷汗,不知說些什麼,青綿跪在她耳邊輕聲提醒:“娘娘,快起,陛下已經進去了。”
秦如月猛然抬頭,隻看到建章宮門外兩個守門的小太監,哪裡還有裴亦辭的人影。
她臉上青白一片,咬咬牙道:“本宮犯了錯,怎麼能就這麼回了?”
青綿一頓,收回扶著她的手,默默退到她身後和她一道跪著。
秦如月垂首跪在建章宮門口,隻覺得不少人從她身邊來來往往,連忙把頭低了低,生怕彆人看到她跪在那裡。
直到兩個時辰後,裴亦辭似乎才聽說她還跪在門口,讓孫祿出來傳話叫她回去了。
秦如月自小嬌生慣養,哪有一口氣跪那麼久的時候,起身的時候都覺得雙腿脹痛。
她被青綿扶著上了雙人肩輦,一路垂著頭回到了瑤華宮,一進正殿,就喝退了正忙著擦洗打掃的小宮女,隻留了青綿在身邊。
待宮人們都退下了,她才對侍立在她身邊有些緊張的青綿道:“是本宮失算了。陛下留宿鳳棲宮教本宮分寸大亂,倒是忘了陛下本就忌憚大伯,他昨兒去鳳棲宮,本宮卻去打聽陛下的行蹤,難免讓陛下將本宮和大伯聯係起來……”
說到這裡,她狠狠瞪了青綿一眼,“你也是,怎麼都不知道提醒本宮一聲的?”
青綿連忙跪下:“奴婢糊塗了,望娘娘恕罪。”
秦如月一陣氣悶:“罷了罷了,都這個時候了,本宮再來揪你的錯也沒意思。”
她不過就是看不慣齊半靈霸著八公主,光明正大地讓陛下往她宮裡去的諂%e5%aa%9a模樣。
早知今日,當時八公主扮成小太監墜下樹的時候,她就該上前去噓寒問暖,然後親自把八公主送回霞安宮。
至於八公主在萬壽節壽宴上說的什麼齊半靈替她治病,秦如月是半個字都不信的。
就算她心裡覺得齊半靈不過是個罪臣之女,鄉下回來的泥腿子,可她也清楚,齊半靈的父親可是當年禮部的齊閣老,一個官家女兒,怎麼可能真去深學醫術?頂多是她帶著的醫女見多識廣,出了力罷了。
所以那日碰到了八公主,若是和八公主親近了,可能八公主就願意來她的瑤華宮,陛下也會看在八公主的麵上多來瑤華宮幾回。
到時候,齊半靈不過就是個空有皇後名位的殘廢,能對她有什麼威脅?
如今倒好,她一時疏漏給齊半靈占了先機。她知道,八公主那樣的小孩子最是記仇,得罪了她想要重新去討歡心,那真是難上加難。
而齊半靈呢,陛下去了鳳棲宮兩回,心都偏到她那邊去了。
想起初一那晚裴亦辭整晚留宿鳳棲宮,秦如月就後悔不迭。
她思來想去,又吩咐青綿:“你去找人給越王府遞個話,讓大嫂進宮來給本宮請個安。”
青綿麵露為難,秦如月轉眼瞧見了,不耐問道:“又怎麼了?”
青綿垂下頭低聲道:“自那日世子妃瞧見陛下派人收了您的掌宮金印,便不怎麼派人和我們的人見麵了。”
秦如月冷笑一聲:“本宮還沒死呢,他們就要過河拆橋了?”
青綿偷眼瞧了瞧秦如月的臉色,一咬牙,乾脆把自己聽說的事情一股腦都說了:“奴婢還聽說,越王府近日來又經常請秦家其他姑娘去府裡做客,怕是……”
怕是會選新人送進宮?
青綿沒把話說完,秦如月卻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入宮也有四年了,空有寵妃的名號,可現如今連個子嗣都沒有,還被奪了掌宮之權。對越王府而言,她即將變成一顆沒用的棋子,丟了就好。
秦如月隻覺得一股氣血上湧,一把把小幾上的茶盞點心全掃在了地上。
青綿早就習慣秦如月摔東西了,看著碎了一地的殘渣,她默默縮了縮腳,把頭埋得更深了。
秦如月摔了東西,冷靜了一些,又坐回貴妃榻上,隨手拿起擺在一邊的宮扇對著自己扇得呼呼作響:“嗬,大伯伯母也是糊塗了,本宮在宮裡籌謀了四年,容色未改,也算摸到點陛下的脾性了,能比不過越王府新送來的黃毛丫頭?”
青綿心裡不覺得自家主子摸到了陛下的脾性,不然今日怎會惹得陛下動怒?可她嘴上還是應和道:“娘娘說的是……娘娘有什麼打算嗎?”
秦如月得意一笑:“你想想,太後那老狐狸送了個這麼蠢的順嬪進宮,現在不也塞不進新人,大伯就算選了新人又能怎樣?”
“他越王府想送新人進來,必定得通過本宮,從今日起,本宮就裝病不出,看他越王府怎麼送新人進來。”
**
不知怎麼的,秦如月在建章宮門口被皇帝訓斥,還罰跪了許久的消息傳到了鳳棲宮。
倚綠聽到小宮女私底下聊天提起的時候,幸災樂禍地跑去告訴了齊半靈。
偏殿內,應白芙正替平坐在塌上的齊半靈按著腿。
聽到倚綠說了這個消息,齊半靈有些訝異:“好端端的,陛下怎麼會在宮門口訓斥宜妃?”
倚綠搖搖頭:“那便不知了。建章宮的小太監嘴嚴得很,若不是和我們宮的小宮女玩鬨的時候說漏嘴,估計也沒人知道宜妃被訓斥了。”
齊半靈聽倚綠說起建章宮的宮人嘴嚴,又想起自己這裡到處安插著宜妃太後的眼線,嘴角抽了抽,隻道:“罷了,反正陛下處罰宜妃和我也沒什麼關係。”
倚綠見齊半靈的心思似乎半點也沒放在宜妃身上,不由暗暗感歎齊半靈竟還坐得住。
可轉念一想,齊半靈本就半點都不記得裴亦辭的事情了。
她對不甚親近的人向來是不鹹不淡的,倒也符合她的性子。
倚綠悄悄歎了口氣。
入宮前,她就怕陛下記著往事故意苛待她家姑娘。陛下在大婚前還跑去北地打仗,更是讓她心裡沒底。
沒想到進了宮,陛下對姑娘的態度倒比她想象中好一些。
恩恩愛愛濃情蜜意當然是沒有的,但也勉強算尊重,無論是掌宮的金印,還是初一來鳳棲宮,該給的體麵也給了。至少表麵上看,和一對最為普通的夫妻無異。
可想起原本最是親密的兩人,如今卻形同生人,想到這裡,就算聽了宜妃被訓斥的消息,倚綠心裡便怎麼也痛快不起來了。
她正想勉力維持住笑意的時候,卻聽外頭有個小宮女敲了敲門,回稟道:“娘娘,陛下派了幾個侍衛過來,想要來給娘娘請安。”
齊半靈也聽到了動靜,由倚綠和應白芙幫著穿好了衣服,才叫人進來。
裴亦辭派來的幾個侍衛都身著盔甲,又長得格外高大,尤其是領頭的那位,國字臉,麵容凶惡,比尋常男子還要高兩個頭,走起路來,如一座山在移動一般。
隻見他領著其他幾人走了進來,單膝跪地:“臣馮許見過皇後娘娘。”
齊半靈看了看為首那個乍眼看起來凶神惡煞的侍衛,不由地琢磨。
好端端的,怎麼又給鳳棲宮添人了?
莫不是陛下擔心她照顧八公主不夠妥當,才派了這幾位侍衛來守宮門的?
第三十二章
齊半靈心裡一動, 麵上不露聲色, 笑著對馮許說道:“有勞你了,不知陛下對你們有何安排?”
馮許一臉剛正,雙眼也不四處亂瞟, 隻看著膝下地磚, 恭敬回稟道:“臣等僅在鳳棲宮四周守衛,負責皇後娘娘與八公主的安全。”#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齊半靈了然地點點頭。
陛下果然早對馮許有了安排。
可她實在想不通, 通常後宮會有侍衛按點巡視,倒是從沒聽說過專門駐守在某個宮門外的。
鳳棲宮位處深宮, 與八公主過去住的霞安宮相距不遠, 霞安宮當時都沒有侍衛專門守衛,陛下究竟有什麼顧慮,要專門派侍衛來鳳棲宮?
雖然心有疑惑, 她還是笑著應了。
裴亦辭如此安排,應該是有他自己的考量,她還是不要多過問的好。
馮許帶著幾個侍衛給齊半靈請了安, 推拒了倚綠送來的紅封, 就告退出去了。
倚綠把馮許等人送出了宮門,回來後就走到齊半靈身邊悄悄告訴她:“姑娘,大姑娘遣人遞了消息過來, 說是她已經回了武進侯府, 也喝了那劉氏敬的茶。”
說起鐘世昌和他的那個外室,齊半靈的臉色沉了沉,朝倚綠點點頭, 表示自己知道了。
倚綠不知道那日齊半靈和齊淺意悄悄說了些什麼,見齊淺意回了鐘家還讓那個外室進門,齊半靈竟也沒什麼反應,不禁奇怪:“姑娘,咱們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大姑娘去受那個外室的氣嗎?”
應白芙還在替齊半靈按著腿,她本不是話多的人,除了給齊半靈診治外彆的半句也懶得多說。
可她突然插話進來:“現在受一會兒氣,總比將來受一輩子氣要強。”
倚綠睜大了眼睛看了看隻說了一句就閉上嘴接著替齊半靈按腿的應白芙,又看了看眉心微蹙,卻沒有開口反駁應白芙的齊半靈。
這……不會真是她想的那樣?
她結結巴巴地問:“姑、姑娘,這是什麼意思?”
齊半靈肅容頷首:“就是你想的那樣。”
昨日和姐姐深談之後,她夜裡也有些輾轉難眠。
這世上於夫妻一事之上,本就對女子諸多苛責。女人不想丈夫納妾,那便是犯了七出之條的妒婦,要遭眾人恥笑的。
多年前齊淺意能豪言未來夫婿不得納妾畜婢,是因為她當年戰功赫赫,父親還是禮部尚書。所以儘管她有言在先,也有不少人前來求娶。
可如今,齊淺意遠離沙場多年,父親也早已去世。在不少人看來,齊家不過是靠著兄長的恩蔭,又送了個女兒進宮。
若是齊淺意絲毫不讓,彆人可想不起鐘世昌過去和她的保證,也想不起齊淺意過去的身份,隻會指著她的鼻子唾罵她妒婦。
可真讓劉氏過了門,將來還會有趙氏錢氏孫氏李氏,按著齊淺意的性子,怎麼能過好日子?
齊半靈這才想了個一勞永逸的法子,隻是要齊淺意忍耐一些時日。
她知道,身為妹妹,給姐姐出這種主意,實在太驚世駭俗了。
可齊淺意本就是顧忌著她才沒同鐘世昌撕破臉,她怎麼可能坐視不理,獨自在宮中安享榮華?
與其看著齊淺意深陷囹圄,驚世駭俗又何妨?
倚綠這時才回過神來,看到齊半靈的神情,也知道她主意已定,便也不再多說。
這時,應白芙按好了腿,替齊半靈將裙子拉下,才扶著塌邊站起身,一邊又說:“姑娘,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