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1 / 1)

七裡美人香 翹搖 4269 字 6個月前

起:“回來了?那個新後如何?”

青綿屈膝一禮,隨後回憶著在趙國公府觀察到的齊半靈,斟酌著答道:“奴婢說了要請平王代陛下迎親時,她沒露半分不滿,答複也滴水不漏,似乎是個八麵玲瓏的人物。”

宜妃輕笑一聲,滿眼都是不屑:“迎春宴那日本宮給她下的套都能輕鬆化解,本宮估摸著也不是個簡單的人。可再聰明又能如何,年紀一大把了,還是個殘廢。陛下連與她的大婚都不上心,一句都沒交代,直接帶兵朝北地去了……想來,看在她那個短命鬼大哥的份上娶她做皇後,已是仁至義儘了。”

描完眉,她對著銅鏡照了又照,忽的心裡一陣煩躁,狠狠把眉筆摔在妝台上:“不畫了,畫得再美又有何用!有那兩個賤婦在宮裡,本宮不過就是個擋箭牌!”

青綿一驚,下意識回頭看了眼門窗是否關嚴了,才小聲道:“娘娘慎言,仔細隔牆有耳。”

宜妃卻絲毫不放心上,輕描淡寫道:“有誰膽敢偷聽,處置了便是,有何可怕的。”

青綿小步上前,走到宜妃的妝台邊,把眉筆收進妝匣,隨後小聲問道:“娘娘,順嬪和豫嬪,您覺得是哪個?”

就算青綿沒講明,宜妃秦如月也知道她的意思。

自三年前入宮以來,陛下一月隻有三四日入後宮,絕大多數日子都是來她的瑤華宮。

眾人皆說陛下勤政不近女色。

可事實上,陛下就連難得來她宮裡,也從沒碰過她。這件事隻有陛下和她,以及一直近身伺候她,替她整理床褥的青綿三人知道。

這也是宜妃最為憤恨的事兒。

她不蠢,陛下在外抬舉她,可一入瑤華宮,竟厭惡到碰也不碰她。很顯然,她秦如月是被陛下當做誰的擋箭牌了。

她仔細回憶著宮裡另外兩個女人:“順嬪是魏太後的親侄女,本宮入宮後不久被魏太後強塞進來的,相貌還過得去,可人卻是個蠢的,一張嘴叭叭的整日不知在說什麼,怎麼看都不是她……”

青綿麵露猶疑,就聽見宜妃接著說道,“可這豫嬪更不像了,隻會苦著張臉。要是梨花帶雨還能引人憐惜,這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本宮是個男人也不喜歡她……”

這麼一想,宜妃更糊塗了,“陛下到底是為了誰這麼一番算計?不是那兩個賤婦,還能是個男人不成……”

她這麼一說,和青綿的臉色同時一變。

青綿煞白著臉不敢胡說,宜妃沒那麼多顧忌,拽著青綿的衣袖,壓低聲音驚道:“青綿,你說陛下該不會是斷袖吧?”

青綿驚出一聲冷汗,隻覺得屋子過於悶熱,汗水從脖頸處流下,浸濕了內衫:“怎、怎麼會!”

宜妃越想越覺得自己這結論有理,掰著指頭給青綿說:“你想想,其一,這三年來,不光是本宮,另兩個賤婦肚子也沒有消息。若陛下當真寵愛她們,怎會如此!”

她又掰了一個指頭接著說道,“其二,陛下登基後,每月宿在後宮的日子不過五六日,其中大半還是宿在本宮這兒,其餘時間都在自己宮裡批折子。誰能知道陛下私下裡如何呢!”

“其三……”她攥緊拳頭,冷笑道,“本宮就在想,陛下對那齊折暉是不是太好了點。都是個死人了,還給他建國公府,把他的梅花林移到新府,立他妹妹做皇後,還接進宮裡……”

說不定,禁苑那片兒,也和哪個奸夫有關……

最後一句,宜妃沒說出口,而是暗自琢磨著,打算擇日悄悄遣人去查。

青綿已經被宜妃這一條條嚇得麵白如雪了,回頭找了個披風給她披上,小聲叮囑:“娘娘,奴婢常聽宮裡的老人說,這深宮裡,知道的少才能活得久。不管娘娘現下如何想的,趕緊忘了才是正理兒。”

宜妃想開了,便輕巧一笑:“本宮自然知道,你是本宮心腹,本宮也隻說給你一個人聽。本宮不過是……不甘心……”

最後三個字,她說得艱難。

當年南中王府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大姑娘,一朝入宮,竟要受這般不可告人的屈辱。

起初的她愁得徹夜難寐,後來從皇帝手中得到了後宮金印,六宮開支進項全權由她管理,大權獨攬的感覺讓她興奮不已,可也放大了她恥辱的感覺。

因此,瑤華宮的宮人,除了青綿,個個都是她的懷疑對象。隻要她察覺到有宮女動過陛下走後的被褥,她就會讓人把那宮女拉進柴房活活打死才作罷。

她的瑤華宮也追逐奢靡,打造出繁花似錦的假象,掩蓋她不可告人的陰私。

思緒慢慢飄遠,宜妃眼神漸涼,露出個陰惻惻的笑來:“幸好,不止本宮一個。這深宮裡,馬上又要多一個倒黴皇後了。”

作者有話要說:  阿嬈:陛下對哥哥真好

宜妃:陛下是斷袖?

讀者:皇帝渣男!

出場隻說過一句話的皇帝:???

第十三章

二月廿三當天,陰雲密布,大都的氣候比前幾日又涼上不少。

醜時剛過,天空還是漆黑一片,隻有一彎月朦朦朧朧隱在空中。

婢仆們悄悄忙碌起來的時候,齊半靈聽見外頭的動靜便醒了。

她睜開眼,側頭看了看昨晚陪她一起睡的齊淺意,卻發現她似乎早就醒了,正出神望著頭頂的床幔。

聽到齊半靈扭頭的聲音,齊淺意才回過神來,笑著對她說:“怎麼這麼早便醒了,還能再眯一會呢。”

“睡不著了……”齊半靈瞧見姐姐眼底的青色,忍不住問道,“姐姐是一夜沒睡嗎?”

齊淺意無奈一笑:“你今日便要進宮了,我怎麼睡得著……”

說著,她翻身下床,一邊回頭對齊半靈說,“你既也睡不著,那便早些起吧,我幫你篦頭發。”

忽然,她停了下來,低頭一看,原來是齊半靈拉住了她的袖子。

她略帶茫然地回頭看向妹妹,就聽齊半靈悄聲問道:“姐姐,你這兩日為何看起來顧慮重重的,可是有什麼心事?”

齊淺意怔住了。

一霎間,她幾乎要把妹妹與皇帝過往的種種告訴她了,可又想起幾日前醫女應白芙的叮嚀。

“切不可刻意讓二姑娘知曉往事,須徐徐圖之,以免加重她腦內病情。”

思及此,齊淺意和煦一笑,伸出手將躺在床上的齊半靈臉頰邊的一縷碎發輕輕捋到她耳後:“哪有姐姐不擔心即將出嫁的妹妹的道理,何況宮門深深,我難免有所掛念。”

齊半靈沒錯過齊淺意在那一瞬間臉上的遲疑,可細細一想,大約是自己腿腳不便,年紀又大了,可姐姐顧忌提起這些會讓自己多心才沒點明。

這麼一想,她乖巧地點了點頭,鬆開了扯著齊淺意袖子的那隻手。

齊淺意偷偷鬆了口氣,下床想去替齊半靈拿衣服,就聽到她在後麵說道:“姐姐不必擔心,我性子如何你還不知道。不管在哪裡,我都會過得很好的。”

齊半靈一說起這些,齊淺意就想起妹妹七年來在渭州獨自一人受的苦,眼睛一紅。幸好她已經走到了衣架前,借著屏風隔斷的遮擋用帕子迅速抹去了快要落下的眼淚,取了衣服才轉身出來,慢慢走回床邊:“是是是,姐姐自然清楚你的本事。隻是你進宮之後也要記得讓應姑娘天天給你按腿,不要今兒打漁明兒曬網的,耽誤了自己的恢複。”

齊半靈應了,又笑嘻嘻地說道:“姐姐還不了解白芙?這回她也隨我入宮,肯定天天盯著我呢。”

想起那個寡言穩重的醫女應白芙,本來聽了齊半靈對她的描述,齊淺意對她也跟著妹妹入宮這事兒心裡沒什麼底了。不料一個月前等她來了大都,自己隻委婉地提了一句,應白芙竟欣然同意作為陪嫁隨著齊半靈入宮了。

這一個多月來應白芙對齊半靈的醫治,齊淺意也看在眼裡。她雖然話不多,但人卻很可靠,無論是齊半靈的恢複按摩還是日常起居都極為上心,有應白芙在齊半靈身邊,齊淺意自然沒什麼不放心的。※思※兔※在※線※閱※讀※

除了應白芙之外,齊半靈另一個陪嫁便是倚綠。

倚綠在很小的時候就被林幼霞從人牙子手裡買下,專門做齊半靈的貼身丫鬟了。她心細又活潑,更不必提自幼和齊半靈在一起,對她最為熟悉,自然是作為入宮陪嫁的最佳人選了。

有應白芙和倚綠跟著,齊淺意原本十分的憂心也減了四五分。

這麼一想,齊淺意臉上也添了一抹笑意,扶著齊淺意起身給她穿衣服,又把她扶上輪椅推到妝台前,開始為她篦發。

待倚綠帶著齊家請來的全福人輕輕推門進來的時候,就見齊淺意已經給齊半靈通了頭發,姐妹倆正在談心。

這位全福人是林幼霞四處打聽了之後,從雙蔬巷請來的一位公婆雙全,膝下子女健康活潑,姊妹也和睦的舉人妻子。她夫家姓劉,周圍人便都稱呼她劉太太。

劉太太穿著大紅色繡著流雲百福紋樣的褙子,一跨進齊半靈的寢房,便對著齊半靈滿臉堆笑:“是我們來遲了,皇後娘娘竟已起身了。”

齊半靈側身避了劉太太行的禮,莞爾道:“我尚未入宮受封,劉太太還是喚我二姑娘吧。”

劉太太“咦”了一聲:“那哪兒行!人朝高處走,今兒是娘娘大喜的日子,必然得往高了稱呼。娘娘日後才能和和美美,節節高升。”

齊淺意一聽劉太太這麼說,忙輕輕推了推齊半靈的肩:“阿嬈,你就讓劉太太這麼喚你吧,反正也不差這一時半刻的,討個好彩頭罷了。”

既然齊淺意開口了,齊半靈隻好應下。

這時,劉太太從手中丫鬟手中捧著的匣子裡取出一根紅色的細棉線,笑道:“吉時到了,我先給娘娘開臉。”

齊半靈看著這根棉線,忽的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劉太太雙手扯住棉線,在她臉上用力一絞。

“嘶……”

齊半靈吃痛,捂著臉側身躲著。

她餘光瞄到姐姐齊淺意似乎在看她笑話,還笑得前仰後合的。

劉太太又把她捉回原位,安撫道:“娘娘忍一忍就過了,每個新嫁娘都必得開臉的。”

齊半靈有些狐疑地瞟了眼自家姐姐,就見齊淺意聳聳肩:“當年我嫌弄這個痛,那位全福太太一看我的模樣就不敢繼續,隨意糊弄兩下便算過了。”

當時齊淺意出嫁開臉的時候,齊半靈沒在一邊陪著。

可她還記得即將出嫁時的齊淺意,剛從北地征戰結束回到大都不久,被授昭勇將軍的銜,整個人由內而外帶著股子淩厲殺意,也無怪那位全福人不敢對齊淺意下手太重了。

想到這裡,齊半靈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齊淺意也樂嗬嗬的,幫著她請劉太太手勁輕一些。

劉太太下手有了分寸,很快就幫齊半靈開了臉。

剛開完臉,林幼霞也過來了,見劉太太和兩個丫鬟正一道幫齊半靈盤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