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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但是,它願意接受治療,這種該怎麼辦?”

宋衍就說:“你手上不是還有不少名片嗎?應該沒發完吧?”

他指的是他那些同事的名片。

鹿唯支支吾吾,老半天後,才坦白了情況:其實那個朋友,也可以說是她自己,就是那個“美夢係統”。

宋衍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等等……你說,那個係統說願意接受治療?”

見鬼,它什麼時候是那麼容易妥協的存在了?

按照常理,就算鹿唯覺得它有病,它也可以不理睬她。

他感覺自己突然漏掉了好多集劇情,突然跟不上了。

鹿唯小聲坦白,“因為我覺得它就是那個不好的【自我】,想把它嘎掉。”

宋衍哭笑不得,他覺得這也不是係統妥協的真正原因。

係統不可能害怕這種威脅。她腦域中的這個係統可能被驅逐出去,但這不過是噩夢的無數化身之一。

鹿唯隨口又說:“它當然得聽我的,它給我打賭輸掉了。”

她歪了歪腦袋,“嗯?我沒跟你說嗎?”

好像說了,也好像忘記了。就是七夕那會兒的事情嘛,那時候宋醫生也在。

宋衍的手驟然握緊。

因為不這麼做的話,他的黑傘就要脫手而出了。

就是宋衍自己,也隻是表麵看起來的“慣性”淡定而已。他心裡已經翻江倒海。

他承認,到現在才知道這件事,是他的失誤。

當時鹿唯讓他做的那件事,宋衍根本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麼淡定。所以宋衍就沒有深究她心血來潮的原因。

難怪……它最近這麼安分。

這是真正能刺傷噩夢的把柄。

這種情況下,鹿唯真要嘎掉係統,就不隻會解決掉這個化身了。

當然,賭約與噩夢的存在相悖的情況下,係統不會繼續遵守賭約。但毫無疑問,它將會受到反噬。

宋衍感覺這是離殺死噩夢最近的一次。

這是他的夙願。

他差點脫口而出,“那你就殺死它吧。”

這麼做,他就不再是鹿唯認識的那個“宋醫生”了。

雖然宋衍有信心,就算鹿唯不理解,也會按照他說的做。但同時,他努力想粉飾的一切,都可能被鹿唯發現。

宋衍看著鹿唯,他聽到了自己的聲音,“那麼,你為什麼改變主意了呢?”

他選擇繼續當宋醫生。

從嘎人到讓統子接受治療,總得有個過程吧?

話一出口,他心裡的重擔突然一輕。

宋衍笑自己太心急。

他應該相信鹿唯。就像這次一樣,她已經做到很多他難以想象的事情了,更該耐心等待,又何必忙急忙慌地在時機不成熟時揚言殺死噩夢?

鹿唯認真地解釋,“因為我有病的時候,精神病院的大家都在幫助我。但如果我隻想嘎掉那個有病的自我,都不給它治療的機會,那我豈不是成壞人了?”

“而且,如果我這麼做的話,它的被害妄想就成真的了!”

是的,某個危險的念頭在鹿唯的腦海裡轉了一圈,最後又被她自己主動打消了。

她要用事實告訴統子:它很安全。它是可以被治好的!

什麼“醫院出現就是要反過來控製它”,“隻要被它們找到機會,它們就會蜂擁而上”……都是想太多,太沒有安全感,以及,有太多孤獨感。

她完全能理解統子,因為統子就是她自己。

她不愛打針吃藥,所以統子也對醫院有應激反應,才會出現這種奇奇怪怪的想法。

得虧那家醫院是助孕的,鹿唯知道自己不會懷孕,所以大膽地上了。

如果那裡是普通的給人打針吃藥的,鹿唯肯定會讓李雲頂在前麵,自己當個陪同的。

係統:……你是一點都沒理解啊!

遇到這種非要將係統當成她自己的另一麵,還強行解釋得有理有據的人,係統也很頭禿。

好在,不需要它想辦法打消鹿唯的“滅口計劃”,總歸是件好事。

看著她興致勃勃地考慮起了感化統子的計劃,它的心情挺複雜的。

或許,這是唯一一個不想嘎掉它的人吧。隻有腦子有問題的人才不想。所以鹿唯的腦子是真有問題啊。

“孤獨感,也許你說得對。”係統突然說話了。噩夢本來就是孤獨的。雖然它一貫不愛用這種詞來形容自己。

它接著說:“但我們的處境格外相似,不是嗎?你也很孤獨,他們隻想利用你的病和能力。所有人都在欺騙你。”

它好像明白自己為啥老是會找鹿唯叨叨一些不該說的話了,因為它在鹿唯身上感受到了迷之熟悉感。

無法跟彆人說的話,跟她說的話就無所謂。

鹿唯默默咀嚼它說的話,然後記筆記:有很強的孤獨感,但又希望獲得認同。

所以,本質上能治。

久病成醫,說的就是她了。

係統:……

我講的重點,你是一點都不聽是吧?

係統說的每個字,鹿唯當然都聽了。隻是因為沒啥認同感,在意不起來。

啥孤獨?她不孤獨啊。

她一個人剛進城那會兒是會有點,但又被花花綠綠的大城市迷住了眼。

現在她都混出頭了,還孤獨啥啊?

“重點是!欺騙和利用!”

係統覺得她完全沒懂:如果鹿唯明白她身邊的人不是真心對她好,她就會知道她本質上有多孤獨了。

係統有點迫不及待地想要揭穿這一切。

鹿唯沒有罵它胡說八道,認真地給它解釋,“可是宋醫生說,人和人的關係,就是要在相互利用上建立起來啊。人不該因為自己有被利用價值而難過。”

“至於欺騙,咳……”鹿唯微妙地轉移視線,“那也是有善意的謊言的嘛。”

鹿唯一般不騙人。

但偶爾也會。

比如說她跟宋醫生講自己已經好全了。

她是能接受謊言的。

就連宋醫生以前騙她去打針,把最苦的藥塞進小蛋糕裡,鹿唯都隻是一般般記仇:最多是她準備讚助的醫院沒了,隻能請他吃泡麵這樣子。絕交是不可能絕交的。

係統:你這已經是很記仇了好吧?

鹿唯是個有清晰認知的人。就像她不覺得自己孤獨,就不會因為係統的話產生錯誤認知一樣:她覺得自己隻能算一般記仇,就完全無視了“很記仇”這樣的吐槽。

這是錯誤的評價。所以不重要。

雖然鹿唯懂精神病,但這種事情果然還是找專家更可靠,她認真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申請外援——也就是宋醫生。

“你那個宋醫生,會很樂意看到你殺死我。”係統當然不樂意。

“不會的,他是很專業的醫生。”

看著鹿唯對宋醫生信賴有加的樣子,係統突然想到,這或許是它解開與鹿唯之間的賭約的最佳時機!

也是讓她看清楚周圍的人的真麵目的最佳時機!

係統循循善誘,“我們再打個賭。如果那個宋醫生無論如何要讓你解決掉我,說明我說的對,之前的賭約作廢,以後你要服從於我。”

那個宋衍知道它的存在。當他知道賭約存在時,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讓鹿唯動手。

上次的蠢貨【七夕】太讓它失望了,才讓它輸得這麼慘,但它可以相信那個宋衍的心狠手辣。

這回一定輸不了,還能搶回主動權。

原來的賭約一作廢,它還需要畏懼鹿唯動手嗎?嗬嗬,她大可以試試。

鹿唯不想跟它打賭:拜托,它都沒有賭注了好嗎?

它本來就得聽她的,她再贏,那還是聽她的。

她什麼好處都沒有。

係統著急得不行,“那不一樣。你也有好處,會獲得規則的加強。”

鹿唯沒聽懂它的神神叨叨。◇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上一個賭約,一般的要求,我可以答應你,但如果涉及到……原則,我會反悔。但我們再打賭,我如果再輸,約束就更多。”係統幾乎花光自己所有的耐心。

當它對彆人毫無耐心時,可以想象得到它的耐心都用到了哪裡。

鹿唯準確地抓住了重點,“好啊,你竟然準備好反悔了!”

“拜托了!拜托了!我一定會好好接受治療的!”係統能屈能伸。

鹿唯搖頭歎息。

沉迷打賭不是一個好習慣。

她知道這個統子是想翻盤,但每個賭狗都覺得自己是能翻盤的,然後輸得更慘。

賭狗賭狗,賭到最後一無所有。

“好吧,我答應你了。”就該讓它在一無所有的情況下好好清醒清醒。

對於這個賭約,鹿唯比上次那個還有信心。

她知道宋醫生是什麼人。上次鹿唯好歹還會幻想一下這個世界有超凡的一麵,那這次她是真想不到自己有啥理由會輸。

很巧的是,係統也是這麼想的。

它永遠不會相信異常或是人類。

他們本質上都是一樣的。

但它永遠可以相信他們的貪婪。

然而,那個像惡鬼一樣的宋衍,竟然隻是平淡地問:“那麼,你為什麼改變主意了呢?”

他看起來就像一個最普通不過的精神科醫生,隻想關注患者的問題。

係統決定重啟一下,肯定是跟鹿唯閒扯太多,被她汙染了,才會卡這種BUG。

眼前這個人是托,或者鹿唯提前打好招呼了!

係統努力垂死掙紮。

但很顯然,它再掙紮都是徒勞的。沒有任何人在它的眼皮底下作弊,因此賭約生效。

係統喜提又一層束縛。

它發揮出了自己的裝死術,如同已經徹底在鹿唯的腦域中消失。要不,真的跑掉好了?哈哈,反正鹿唯本人都認為,沒有噩夢遊戲這種東西。

係統在崩潰邊緣自欺欺人。

當然,賭約生效後,鹿唯就老實地跟宋衍坦白了新賭約的存在。

宋衍笑容不變,就是腿有點軟,“你借我靠一靠。”

他扶住了鹿唯的肩,得緩一緩。

鹿唯這麼信任他,但宋衍卻沒那麼信任自己。就差一點點,他就會做出係統想象中的選擇。

那就會是最糟糕的情況。

鹿唯想說,宋醫生這麼大高個很重誒,靠牆上緩比較好。

但考慮到宋醫生是因為她這麼大老遠趕來,也挺累的,隻好說:“算啦算啦,我終究承擔起了我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重擔。”

宋·重擔·衍:?

心情過於複雜的宋衍暫時無心計較鹿唯的措辭問題。

他感到心慌與後怕,然後,又忍不住悶笑出聲。他不是“玩家”,或者說,他早就剔除了噩夢的監視與寄生,沒辦法跟係統進行對話,但他大概能想象到係統的崩潰。

很遺憾,沒有馬上解決掉它,但這樣折磨它,好像也不錯呢。

“謝謝鹿唯,可以這麼信任我。”他感覺有很多話想說,但又覺得,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