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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它的白大褂就知道,它身上的東西其實跟寵物也差不多了,隻不過是恐怖版的。

它身上長滿了無數個小小的、扭曲的腦袋,如同無數顆瘤子。它們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獲得自由。

鹿唯身上的氣息讓它們感覺很舒服,感覺這會是相當合適的母體,所以此時更顯躁動。

護士趴在門口時,醫生就已經知道它們的想法:把她留下另作他用。但鬼嬰種子們太喜歡她了,還是讓她當母體更合適一點。

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它親切地順著護士剛才介紹的科學助孕,繼續給鹿唯講解,“你完全可以放寬心,跟隨我的指引,很快就會有的。”

那些理論的東西,鹿唯沒聽懂。光從科學角度,她無法證偽。就算她平時樂意學習各種知識,也不可能樣樣精通。要做到那種程度,她得身上長滿腦袋才行。

鹿唯走了一下神,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忍不住露出了一個迷之微笑。

醫生看到這個笑容,也很滿意,看來,她已經被說服了,“那沒什麼問題的話,我們就開始治療了?”

回過神來的鹿唯趕緊收斂了自己的笑容。

她的笑完全不是“信服”的意思。事實上,鹿唯已經在心中給這個醫院打上了“更加可疑”的標簽。

因為,鹿唯知道,這個治療不可能讓她懷孕。她單身來著。

那麼信誓旦旦說她一定可以,就還是回到了調查原點:這裡在搞詐騙。

怪物哪裡會知道,前麵那護士皮都要被扒下來了,鹿唯不去懷疑;現在它竟然會因為少問幾個關鍵問題被懷疑上。

畢竟會來這裡的普通人都是為了孩子著急上火的人,默認有夫妻生活。而且它們讓母體懷上,本身也不靠夫妻生活,哪裡用得著問?

至於鹿唯為什麼是李雲陪著過來的?

這也正常,並不是每個老公都能可靠地每次到場的,閨蜜、親友陪過來的它們都見過。

清醒的鹿唯沒有第一時間戳穿這個騙局,她要收集更多證據。

她邏輯清晰地提問,“不好意思,醫生,我剛才差點忘記收費的問題了。請問這種治療怎麼收費啊?可以走醫保報銷嗎?”

一連串的問題差點讓醫生的笑容沒能維持下去。

你都馬上要有孩子了,還關心這個?

怪物克製住不耐煩,回答問題,“你說的那個,沒有。在你懷上孩子之前,我們不收費。你懷上之後,隨緣捐贈。”

它指了指旁邊那個捐贈箱。

好吧,其實問費用的人還是有的。但在最關心的孩子問題麵前,像她這樣冷靜地要走醫保報銷的人就比較少了。

醫生都差點沒聽懂啥是醫保。

而且因為鬼嬰種子們有點著急,它就有點耐心耗儘了。

它們要錢有啥用?這個捐贈箱還是為了應付這些人類才搞出來的,免得彆人覺得奇怪。實在要給它們塞那種沒用的廢紙,那就塞那裡麵吧。

這一下卻把鹿唯給整迷糊了,誒?這跟她想象中的詐騙不太一樣?

鹿唯發現,謹慎觀望的態度果然沒錯。

你要指控人家搞詐騙,起碼得說清楚,人家騙啥了吧?

要是人家啥都沒要,隻是出於心理安慰的目的,告訴你一定能懷上,那可不算詐騙。

鹿唯終於沒有其他疑惑了,她依言在旁邊的小床上躺了下來,進行第一個療程。

“前麵說過的,我們的一個療程包括臨床心理乾預和中藥調理,接下來我就會用催眠術引導你入睡,為你剔除最近的負麵情緒。”

李雲可以在旁邊看,用院方的話說就是:他們的治療過程全都透明,家屬可以旁觀,令人放心。

這樣方方麵麵綜合下來,很容易讓人信服。

反正普通人又看不到小床上那濃得快要形成實質的黑煙,也看不到那黑氣與醫生連在一起。

李雲當然是可以看到的,所以她有點緊張:鹿唯的實力很強,但假裝接受療愈的過程,就會直麵這些汙染的侵擾。她仍會擔心鹿唯會受影響。

鹿唯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仿佛意識到了危險的到來,有點緊張。

醫生安撫道:“放輕鬆,閉上眼睛。你就這麼緊張,容易影響治療效果。你看,你的親友就在一旁看著你,不會有問題的,你在這裡很安全。”

鹿唯點頭,“醫生,我相信你。”

“很好……”但它發現這家夥的眼睛仍睜得老大。

鹿唯繼續說:“隻是,我一想到這張床很多人躺過又沒換過床單,就有點不踏實。我不算有潔癖啦,也不是指點你們醫院的運營的意思,就是……”

乾淨的床單肯定更好睡……

這上麵烏漆抹黑的,讓人覺得膈應,怎麼達到心理療愈的效果?

鹿唯話都沒說完,醫生已經麵無表情,有限的耐心宣告耗儘,“閉嘴、閉眼。”

“好吧。”鹿唯遺憾地閉上眼睛,儘可能不去想有多少人躺上麵睡著流口水。

小床上的黑氣湧動,束縛住了鹿唯的手腳。

她會先進入一個被鬼壓床的狀態,想動都動不了,然後進入深層睡眠。

醫生如臨大敵。

麵對這個事兒精(是的,醫生已經無師自通地了解了這個詞的含義),它就怕鹿唯又整出什麼幺蛾子來。

但好在這個過程進行的無比順利。

鹿唯很快就打起了小呼嚕,沒再吭聲了。

醫生暗暗鬆了一口氣,偽裝成人類專家可真不容易,它差點就以為鹿唯是來玩弄它的,忍不住想露出自己的真麵目了。

接下來就是鬼嬰們挑選自己母體的時候了。

努力克服衛生問題後,鹿唯終於透過現象看到本質,發現這床真的挺舒服的,就安心睡著了。

李雲本以為鹿唯隻是裝睡,直到她發現她真的毫無反應,不由心中大急:眾所周知,睡夢是一個人最毫無防備的狀態。

鹿唯是不是中招了?

李雲覺得自己得做點什麼,她是鹿唯的“保險措施”。

趁著醫生沒注意,她偷偷戳了戳鹿唯的胳膊。沒反應。

醫生卻馬上警覺地朝她看了過來。

李雲淡定地繼續按鹿唯兩下,仿佛這隻是一個隨意的動作,“她怎麼睡得這麼死?不會有問題吧?”

鹿唯這一路毫無破綻的演技,李雲多少也感受到了一點精髓:必須裝成什麼都不知道,至少在鹿唯示意她動手之前得這樣。

“放心吧,她很好。”醫生扯了扯嘴角,沒把後麵的話說完:現在你再怎麼拍,她都不會有反應的。

醫生微笑道,“喝水嗎?我幫你倒一杯。光等著太無聊了。”

鬼嬰們非常想要鹿唯這個母體,但,李雲也是一個不錯的材料,就這樣放過太可惜了。

可以先標記上,等到它們不需要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了,再一起帶過來轉化也不錯。

可就在這時,床上的鹿唯有了動作。

她一巴掌拍掉了李雲的胳膊,然後吧嗒一轉身,換了個睡姿,用實際行動來證明:彆吵我。

怪物醫生的茶水倒在了桌麵上,它先是呆呆地看著這一幕,然後倏然撲了過來,“你、你乾了什麼?”

這可是貨真價實的鬼壓床,更準確的說,這是無數隻鬼壓床,她怎麼動得了?

鹿唯掙脫了鬼壓床的束縛,那接下來的種植鬼嬰種子不就失效了嗎?

這些家夥果然不是普通人,是玩家偽裝過來的!

怪物醫生怒氣橫生,身體裡的怨氣差點衝破了白大褂,恨不得一口就把李雲給吞了。

李雲感覺頭皮發麻,差點按捺不住動手的衝動,但她終究還是忍住了。

還可以繼續演!

要學鹿唯的鎮定!

她可是差點扒掉怪物的皮還讓怪物放鬆戒備的人,李雲不想扯後腿!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是治療出了什麼問題嗎?”李雲憂心忡忡,如同一位普通的關心患者的家屬。

噬人的目光仍然緊緊盯著李雲,辨彆她的謊言。^_^思^_^兔^_^文^_^檔^_^共^_^享^_^與^_^線^_^上^_^閱^_^讀^_^

事實上,李雲確實什麼都沒做。

她什麼能力都沒用,隻是提醒了鹿唯,並且確認鹿唯的情況。

她沒有幫鹿唯扯掉她身上的“鎖鏈”,那樣會相當明顯。

李雲要真的這麼乾了,怪物就不是這種懷疑的態度,而是會不假思索地處理掉她。

扯掉鎖鏈的是鹿唯自己。

看著她毫不受阻礙地翻身,李雲也確定了,這個深層睡眠沒有讓她陷入到無法控製身體與能力的危險中,她純粹是自己不想醒。

為啥李雲能這麼確定?

因為她又不是沒見過鹿唯睡覺,她不想醒來時就是這樣的。

李雲的毫無破綻,讓醫生暫時顧不上她了,它扭頭撲到鹿唯的床前,觀察她的情況,眼裡凶光閃爍。

嗬嗬,普通人和玩家差彆極大,是裝不下去的。

鹿唯要是意識到危險,掙脫深層夢境,影響到鬼影種子進入她的身體,那它就不客氣了……

但鹿唯沒有醒來。

它身上的鬼嬰種子也格外安靜,沒有任何讓它動手的跡象。也就是說,那家夥還在深層夢裡。

剛剛那種情況,仿佛隻是一個小小的意外。

也許就是“鎖鏈”沒有想象中的牢固呢?

也搞不好是鬼嬰都喜歡她,所以束縛比較鬆?

醫生驚疑不定,因為之前從未出現過這種情況。

能起來都不起,這個蠢貨應該是個普通人了。

而真實的情況是:鹿唯從未覺得自己被束縛住,但她睡姿是向來是比較乖的(也怕亂動蹭一身灰),所以剛開始看起來就是一動不動。

但後來,她睡著了,卻感覺有什麼在戳她,潛意識讓她把影響睡覺的那東西拍開,那不得動一下?

與睡意對抗?隻有聽到鬨鐘響,鹿唯才會不得不做這件事。

這裡睡覺這麼舒服,她繼續睡會兒。

她沒有對抗夢境的牽引,無數個看起來乖巧可愛的小朋友站在了鹿唯麵前,朝她伸出了手,“媽媽!媽媽!”

隻是喊完之後,他們又凶殘地看向彼此,試圖爭取主權,“這是我媽媽,不是你的!”

“敢跟我搶,殺了你哦!”

那呲牙咧嘴的樣子,實在不像他們表現出來的那麼乖巧可愛。

反倒因為他們頂著乖巧臉做這種事,更顯森然。

他們從鹿唯身上感受到了很舒服的氣息,誰都不想錯過這個母體,所以競爭格外激烈。

然後,他們齊齊扭頭看向了鹿唯,皮笑肉不笑地說,“媽媽,你想選哪一個呢?”

鹿唯大手一揮,說:“我全都包了。”

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好吧,可能沒到夜裡。

總之,現實中發生的事情會影響夢境。

鹿唯在不久前還在想象自己長滿腦袋,現在就乾脆夢到了有無數個小孩,約等於有無數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