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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

經過一番慎重的考慮,她發現兩人乾巴巴地坐在這兒講,確實不太像話,茶水肯定要倒一杯的,不然就顯得她太不會來事了。

而注意到了她動作的一人一鬼立馬誠惶誠恐地站了起來。

電話鬼是覺得身上隱隱作痛,就怕這水又下了毒,專門克他。

主管則覺得自己何德何能讓鹿唯做這種事情,“我來,放著我來就行。”

喝鹿唯親手倒的水,會不會折壽啊?

主管跟平時不一樣的語氣,讓鹿唯敏銳地察覺了端倪:看吧,她之前不夠機靈,領導已經有點不高興了。

這明顯是在提點她:你要是再不乾活的話,就變成讓領導親自動手了。

鹿唯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嗎?

那必須不能。

雖然她可能反應遲鈍了點,但那顆熱愛工作的心是真的……至少得讓領導覺得是真的!

這時,她動作敏捷,用幾個花裡胡哨的假動作將主管的眼睛騙得團團轉,然後將茶杯好端端地放在兩人麵前。

“請用。”鹿唯自信一笑。

主管和怪物不懂,但他們大受震撼。

他們仍然如坐針氈。但有一杯水在,總比啥都沒有好多了,他們可以借著喝水掩飾這令人尷尬的沉默。

鹿唯進步飛快,她現在上道了很多,知道及時添水了。

怪物沒啥影響。但主管的臉色逐漸變紅,再變青。

可惡,他又想上廁所了。

他不知道這個請求會不會被批準,就怕鹿唯再用他以前說的話給他堵回來,“一天到晚要上幾次廁所,公司是花錢請你來乾活的,不是請你來上廁所的。”

主管這輩子最指望膀胱爭氣的時候,可能就是現在了。

但,他在椅子上扭了幾下,還是舉起了手,“我……可以去上廁所嗎?”

那樣子就像想上廁所但需要征求老師同意的小學生。

還好鹿唯沒上過小學,不然把一個中年人聯想成小學生,還怪惡心的嘞。

鹿唯當然點頭。

她唯一不太明白的就是,主管上廁所,為什麼還要征求她的同意?

主管是一步三回頭地離開的。因為走到走廊上,那陰森恐怖的氣氛又冒出來了。主管突然想到一件事:在鹿唯的視線之外,萬一有其他怪物怎麼辦?

空蕩蕩的走廊不會給他帶來一絲安全感。

要不是他還想要最後一點體麵,要不是他知道自己提了也會被拒絕,他都想讓鹿唯陪他出來上個廁所了。

他是得罪了鹿唯,但人都是傾向於相信同一物種的存在的。

等等……話說,鹿唯跟他是同一物種吧?

麵對鹿唯他們,那是確定的恐怖。

但這外麵,又是另一種未知的恐怖。

恐怖片裡不都是這樣的嗎?落單的、出來上廁所的,往往就是死的最快的那個。

“係統,你可以提醒我哪裡有鬼怪嗎?你應該能測到的吧?”

係統保持沉默。

這算是新手玩家的常見請求了,係統見怪不怪。

它從來不會回答這種問題。但今天,它是有點想回答的,“最大的妖魔鬼怪不就在你身後嗎?這都看不出來?”

好在係統憋住了。

主管回來得很快。

平時走路慢悠悠以凸顯成熟穩重的人,展現出了他學生時代作為運動健將的風采。

鹿唯又在心中默默記錄重點。

她明白主管為什麼走之前特意征求她的同意了。那根本不是請示她,而是在提點她:這裡還有客戶,你照看著點。

就是考慮到客戶在這兒,不能怠慢。主管才會這樣急吼吼地回來。

這樣的專業精神就很值得她學習。鹿唯感覺自己受益良多。

主管深吸一口氣,再次坐在了怪物的對麵。

他知道自己必須得麵對這個怪物了。

剛剛跑出去上廁所的空檔,雖然他非常害怕,但求生的本能還是讓他想要逃離這裡。

見狀不妙還要繼續探索的傻不拉幾主角與炮灰常見於恐怖電影中,他惜命得很。

但沒成功。

這一層樓就像僅存於世的孤島,電梯沒反應,樓梯沒辦法走。

而對於這種問題,係統是有權限做出解答的,“副本進行期間,除特殊道具持有者、特殊能力獲得者外,無法出入。”

他終於明白,現在這情況,也不是他想逃就能逃的。

上廁所的路上,主管想了很多,包括怪物說的話:

這個副本叫無法掛斷的電話,怪物說他跟這個公司產生了聯係。或許就像今天那些下屬講的都市傳說那樣,電話被接通之後,無論如何他都會找上門來。

自己最蠢的地方,就是非要大晚上的加班,不然可能啥事兒都沒有。

要結束副本,要麼殺死怪物(但他沒有殺死怪物的能力,也沒有命令鹿唯的勇氣),要麼幫怪物擺脫聯係?

後者應該也是怪物的需求,他看起來就很想離開這裡。

主管覺得自己要是能做到這一步,也算是通過了鹿唯的考驗:鹿唯讓他招待“客戶”的任務算是圓滿完成。

不管從哪個角度講,這都是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案。

“那,你和我們公司的聯係,怎樣才能切斷?”主管試探地問。

雖然有鹿唯在一旁鎮壓,但怪物聽到這裡,眼裡又忍不住流露出一抹貪婪,“要不,你把你的一部分身體給我試試?”

怪物忍不住想:如果是這家夥自願,大魔王應該不會管這種事情吧?

而聽到這種話,主管渾身發涼,整個人後仰,對怪物的恐懼心理又回來了。

鹿唯在時,他們可以當難兄難弟。

但鹿唯不在了,主管很肯定,自己必然是第一個被拆成零件的。

這就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嗎?

主管看向了鹿唯。

他還是畏懼鹿唯的,但現在也隻有她能給他帶來安全感。

他求助道:“我……我接待了【客戶】,可如果他提出的條件,是我沒辦法同意的,怎麼辦?”

鹿唯陷入了沉思。

這無疑是一道考題。

這說明主管真的很器重她,手把手提點她,一般人真沒有這樣的待遇。

鹿唯也要全力以赴,發揮出自己的智慧,讓領導刮目相看。

而在鹿唯思考的時候,怪物空白的臉上裂開了一個口子,有惡臭的膿液流下來,就像流口水一樣。鹿唯沒反對他,那就是默許的意思。他都有點迫不及待了。

主管心臟狂跳。

他能感覺到對麵怪物的蠢蠢欲動,隻要鹿唯再給一個暗示,那怪物絕不會放過他。

他就怕鹿唯的下一句話就是,“什麼叫沒辦法同意?沒辦法也要創造辦法。客戶就是上帝!”

鹿唯說話了,“我們是應該滿足客戶的需求。”

主管能感覺到死亡的迫近。怪物作勢欲撲。

但鹿唯又接著說了下去,“但我們也是有底線的,該強硬的時候就強硬。領導,我說的對不對?”

主管的尖叫聲被堵回了嗓子眼裡。

他癱坐在椅子上,一動都不想動,但還是第一時間應和鹿唯的話,“對!你說的太對了!”

隻要鹿唯能讓他活下去,就算她說粑粑是巧克力味的,他都會奉為圭臬。

主管那熱淚盈眶、一臉感動的樣子,反倒讓鹿唯有點不好意思了:她的潛力,終於還是被看見了麼?感覺主管在她身上傾注了很多希望的樣子。

本來想越過桌子撲人的怪物被鹿唯趕回了位置上。

鹿唯覺得領導這麼看好自己,還是得多表現表現,所以拿著塊抹布在桌子上擦,“不好意思,大哥你讓一讓。”-思-兔-在-線-閱-讀-

這個客戶全身都想靠到桌麵上來,影響到鹿唯擦桌子了。

怪物的“血盆大口”又從臉上消失了。

它縮回椅子上瑟瑟發抖:不允許就不允許,但可不可以不要釣魚執法?

剛剛鹿唯抹布甩過來的那一下,他感覺自己的皮都會被抹掉一層。

這樣不懂眼色的清潔工,換個公司早就被開了。但如果可以的話,主管願意稱呼她為清潔工屆的神。

鹿唯看了看抹布,抹布沾了可疑黏液,散發著惡臭。

她稍稍拿遠了一點,又不著痕跡地看了怪物一眼。

這位大哥可能是小腦有病,所以會不受控製地流口水。

不過沒關係,她不歧視病人的,及時給他擦掉口水,也算是幫助客戶保持體麵?

鹿唯再次上分!

很遺憾,這種時候就沒有聲音播報。她覺得那些會在耳畔時不時響起的亂七八糟的聲音,就該在這時響起。這才是需要它們的時候啊!

這時,在鹿唯的腦域中安靜呆著的係統突然發出了聲音,“恭喜鹿唯職場經驗+1。”

“好耶!”鹿唯興奮地一揮手。

這個幻聽的聲音就很聽勸。

感覺到主管和客戶都盯著自己,鹿唯立刻訕訕地放下了手。

而係統剛說了那一句,就徹底安靜了。它陷入了亂碼。

剛剛那句話,絕對不該是它說的!就算它要說,也會說職場經驗-99(畢竟這才是鹿唯的真實水平)。

在那一瞬間,它感覺自己的數據流被衝擊了一下,感覺失去主控權的同時,就突然冒出了那句話!

然後,一切恢複了平靜。

這是從未出現過的情況。係統非常肯定那是個BUG,但不知道怎麼回事,再次自檢,又啥都檢測不出來了。

玩家反過來攻擊主控係統,這合理嗎?這一點兒都不合理!

掌握係統的主控權卻播報這個……這更不合理!

鹿唯可不知道就一句話,給係統的工作帶去了那麼大的麻煩,此刻她更關注自己的工作。

她的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起來,讓主管和客戶的目光再次彙聚到了她身上。

鹿唯更加不好意思了,“這麼晚了,大家也餓了吧?要不要吃點東西?”

一人一鬼迅速點頭,他們可不敢攔著鹿唯吃東西。

但又迅速搖頭,副本正在進行中,他們離不開這裡,那……鹿唯會吃人、還是吃怪物?

鹿唯撓頭了:這是想吃,還是不想吃?

鹿唯努力發揮自己的情商,揣摩他們的意圖:他們要談的事情很重要,不想被打斷,所以不方便出去吃,但又確實餓了?

鹿唯晃了晃自己的手機,試探問:“那,我點個外賣?”

主管瞪大了眼睛,“你能點外賣?”

“能啊。”點外賣那不是有手、有錢就行?主管是懷疑她連這樣的自理能力都沒有嗎?鹿唯反問,“你不能嗎?”

“對啊。”主管下意識地說。

還是那句話:要是能逃,他早就逃走了。上廁所的時候,他不僅確認了他無法離開這兒,更確定手機連一格信號都沒有,消息根本發不出去。

鹿唯鼓了鼓臉,惡狠狠地戳起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