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先生似乎被影響了,不記得陸行商被厲鬼標記這件事。
它這才吱聲。
意識到自己被影響的蘇時深瞳孔微縮。
感知到的右右連忙安慰:“哥哥彆怕,右右在呢。”
她捧起大哥哥的手機,按住語音鍵,氣勢洶洶地吼:
“壞鬼,我已經知道你的真麵目了,馬上來抓你啦!”
小短指一鬆,咻一下發過去。
回過神來的蘇時深見狀,默默咽下那句“會不會打草驚蛇”。
陸行商依舊秒回,這次他也回的語音:“右右,你在說什麼呀?”
一副聽不懂的語氣,但細聽的話,隱隱夾雜著一種似有若無的嘲諷。
除此外再無其他異樣之處。
平安提議它試試順著網絡能不能鑽過去。
過了會兒它退出來,搖頭。
網絡的每一根數據可當作一個通道,可供鬼體通過。
然而連接蘇時深和陸行商的那根通訊通道中途被堵住。
硬要形容的話,仿佛一座山脈堵在那裡,它無法穿過。
右右沒走過這種通道。
她的魂體不同於鬼體,鬼體可以分散壓縮,她的魂體勉強可以做到,隻是非常不舒服,極易受傷。
右右當然不會選擇這種方式。
隻要有陸行商具體的生辰八字,她就可以找過去。
陸老爺子突然接到蘇時深的電話,詢要陸行商的生辰八字。
他心生不解,卻也不耽誤嘴裡報出來。
蘇時深摸摸即將動身的小家夥,在她額頭親了親:“哥哥等你回來。”
“哥哥放心,行商哥哥是你的朋友,右右一定會讓他活蹦亂跳噠~”
右右的小身體很快軟下去,蘇時深熟練地將她抱在懷裡。
……
另一邊。
陸行商站在全身鏡前。
他淨身高一八三,合理的健身讓他的肌肉緊實流暢,看起來並不誇張。
此刻,他穿的並不是襯衣西褲,而是複古的黑色吊帶長裙,雙手套著同色係黑手套。
裙擺直抵小腿,腳踏十厘米尖嘴細高跟。
嗯……四十四碼的大腳快要將那雙細高跟擠破。
然後是頭發,一頂齊肩短卷發。
為了不讓假發掉下去,邊緣處貼了膠水。
紗帽斜扣在腦側,垂下一縷黑色薄紗,堪堪擋住雙眼。
他手指撫摸臉上每一寸皮膚,嘴角緩緩咧開。
當咧到最大弧度,嘴角開始痛時,他才停下動作回縮至正常狀態。
緊接著他臉上所有表情消失,眉眼籠罩著陰沉,嗓音低柔,宛如情人低語:
“沒想到這麼多天了,居然還在掙紮,了不起。”
“但是……何必呢。”
“現在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我要是死了,你也活不了。”
……
微信上小女孩的語音循環播放。
“你的記憶裡,她非常厲害。”
他手持一支口紅,對鏡勾描,紅色膏體將男人標準的薄唇塗得厚實而飽滿。
末了輕輕一抿,塗了睫毛膏的假睫毛快要飛出去:
“我倒要試試,她有多厲害。”
浴室門打開,一個隻有下半身裹著浴巾的男人走出來。
色眯眯地望著那道高挑倩影,目光熱辣:
“美人,我洗完了,該你了~~”
第064章
一開始陸行商以為自己死了。
他感覺自己沉在一望無際的黑暗與虛無中。
如同粘在蛛網的飛蛾,無法掙脫。
時間在這片黑暗中已經失去意義。
於是他開始思考:
為什麼厲鬼要提前在他身上做下標記。
他之前有遇到過非正常的現象?
然而記憶告訴他,他並沒有遇到過邪門的事。
再聯想龍鳳胎因為陸老爺子遭到綁架。
那他的厲鬼標記,是否也與陸老爺子有關?
連人都能不分真相地做出不理智的行為,鬼隻會變本加厲。
至於一開始隻是做下標記,而不是直接索命。
或許是那隻厲鬼想找個更合適的時間?
今晚突然動手,時間到了?
陸行商心裡思索著。
想著想著,他又靈光一閃,還有一種可能。
他和右右接觸過,厲鬼察覺出右右的存在。
避免出現意外,於是立刻動手:先下手為強。
陸行商歎息一聲。
他已經明白自己被影響,忘了向右右求助。
但心裡隱隱還有一點期望:蘇時深知道他的異樣——自己被厲鬼標記還是蘇時深點破的。
他應該會和右右提一提吧?
這點期望很快被現實打破。
厲鬼直接動手,他現在已經死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所以……陸行商艱難轉動身體,遙望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空間,心想:
這就是冥府?
一會兒是不是黑白無常之類的鬼差出現?
這樣紛雜的胡思亂想持續了很久。
直到他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大少爺,早餐已經備好,您吃了早餐再走吧。”
這是陸宅管家的聲音。
沒等陸行商反應過來,另一個更熟悉但又有幾分陌生的聲音響起:
“不用了,等爺爺醒過來,你告訴他我去公司了。”
帶著漫然和隨意的腔調。
——那是陸行商的聲音。
這一瞬間,陸行商汗毛奓起,全身過電般地掠過恐怖麻意。
……他不是死了嗎!
他想著自己被厲鬼害死,無聲無息地倒在窗戶邊。
直到天亮才會被傭人發現他冰涼的屍體。
現在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他能聽到自己的聲音?連語氣頓挫和他平時說話一模一樣。
陸行商幾乎下意識地凝神,想要聽到更多。
於是他聽到了皮鞋踩在地板上碾壓的輕微聲響,腳步聲一路來到車庫。
車鎖啟動。
拉開車門,砰的一聲響,身體靠在椅背,發出了簌簌被擠壓的擬音。
緊接著是一聲輕笑。
嗓音依舊是男人低沉的音色,卻詭異地帶出一種輕佻的蜜意。
……仿佛女人在柔%e5%aa%9a嬌笑。
陸行商全身的寒意在這一刻達到頂峰。
電光石火間,他陡然明白過來——
那隻厲鬼占據了他的身體!
回想當時在鏡麵看到的鬼影。
他沒來得及仔細看清厲鬼的麵容,隻記得是青白駭然的死人臉。
但那麼長的頭發,無疑是女鬼。
她現在是要做什麼?
占據他的身體,取代他嗎?
“恭喜,答對了哦。”
下一秒,層層疊疊如浪濤的聲音在這個黑暗空間響起。
這是非常驚悚的體驗。
聽著自己的聲音用如此吊詭的語氣包圍住自己,他幾乎沒能控製住自己的表情。
她連自己在想什麼都能知道?!
“恭喜,又答對了哦~”
對方的回答確認了他的猜測。
陸行商陷入沉默。
對方笑了起來:“這麼快就接受了?不愧是受過高等教育的聰明人,我還以為你要嘰嘰喳喳問個不停。”
陸行商不是不想問。
而是對方已經承認她的目的。
就是要頂替他。
但他生出一個新問題。
女鬼為什麼不殺了他?讓他以這種詭異的狀態“活著”?
“這個問題問得好。”
“殺你當然很簡單,但你死了,我還怎麼頂替你呢。”$思$兔$網$
厲鬼用著他的嗓音拉長音調咯咯咯地笑著。
既是解釋給他聽,讓他當個明白鬼。
也是享受那種愚弄獵物讓對方陷在絕望中無法自拔的愉悅。
“這是你的身體,你若死了,身體也就死了。”
“我占據的隻不過是具屍體。”
“你應該知道屍體會出現什麼樣的症狀吧。”
“沒有呼吸沒有心跳,過不了多久會出現屍臭,屍斑……是個人都能看出不對。”
陸行商喉嚨好似被棉花堵住。
他明白厲鬼的意途了。
他活著對厲鬼才有最大的價值。
他活著=身體活著。
方便厲鬼附身操控,隻要偽裝得好,不會有人發現異常他的身體裡是隻厲鬼住著。
厲鬼忽地嗤笑。
陸行商內心的想法似乎侮辱到了它。
黑暗空間動蕩,陸行商隻覺無數充滿惡意的冰冷物質牢牢包裹住他。
那種感覺仿佛陷在水泥池,掙紮隻會讓他陷得更深,呼吸被一點一點剝奪。
就在陸行商意識開始渙散之際,包裹住他的那些惡意物質忽然消失得乾乾淨淨,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
他被截斷的呼吸重新續上。
聽到了陰森不悅的冷哼:
“不要把我和那些隻會附身的低級貨混為一談。”
轉瞬女厲鬼又嬌滴滴地笑起來,嗓音變得如水般溫柔:
“附身隻是最低等的操控,隻能控製身體。”
“笨一點的,走路都要一頓一頓,像僵屍。”
“這種情況,不熟悉的人也會發現不對勁,對不對?”
陸行商心臟咚的一聲沉到最底。
他心中生起比自己死亡還要不詳的預感。
女厲鬼大概感知到他的恐懼,並且愉悅到了它。
它在開車的途中點開了一首歡快的情歌。
“我呀,對你很溫柔,畢竟你的身體與我十分契合,舍不得對你太粗暴。”
“所以選擇徹底占據你——不僅僅是你的身體,還有你的靈魂哦。”
“從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你也算活得好好的。”
陸行商咬牙。
他的涵養讓他忍著沒有破口大罵。
隻是放空大腦,不讓對方有絲毫窺視他內心真正想法的機會。
那種不敢發作的隱忍怒火,女厲鬼自是感覺得清清楚楚。
這讓它愈發愉悅。
“說起來你應該感謝我。”
“要不是我,你的人生毫無新奇,如同一灘死水。”
“是我讓你見識到這個世界的不同。”
“從此以後,你會擁有無數有趣的體驗。”
……
那之後女厲鬼便不怎麼理會他。
它察覺到了他的掙紮,時不時會影響到它。
因此它加快速度吞噬,讓他的魂魄徹底融入它。
那樣它就完完全全是陸行商,哪怕玄門中人站在麵前,也發現此陸行商非彼陸行商。
陸行商屬於自己的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
他不知道時間的流逝。
偶爾清醒,會發現厲鬼在他體內越來越熟練地扮演他。
它的行為舉止有時候連陸行商都分不清——跟他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連平時和他相處最多的助理都沒有發現他的異常。
陸行商知道自己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