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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兒,被後者拒絕了。

倒是蘇時深寬慰她。

連老三都能照顧好小家夥,老二不會有問題。

而事實上,蘇二哥十分排斥有人進入自己的私人領域。

他搬出蘇宅後的這個家,蘇時深和蘇時秋都沒有來過。

主要三兄弟工作忙,有時候一年都見不到一次。

即使見麵,也就過年在蘇宅碰麵。

蘇時深和蘇時秋沒機會去他那。

蘇時秋有次拍戲,正好在蘇時若醫院取景。

倒是提出要去親哥家裡“到此一遊”一下。

被蘇時若以“手術”為由,無情拒絕。

蘇時秋不放棄:“你回不去沒關係,告訴我大門密碼,我自己進去。”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他這個要求直接被親哥無視了。

……

所以,蘇時若能帶右右回他的家,已然是對這個小妹妹的一種無聲縱容。

小姑娘進門後發表的言論——有鬼掛在他家客廳吊燈下——在蘇二哥心中掀起不大不小的漣漪。

蘇時若並不認為他害怕鬼。

已經見過超自然現象的他,大腦還是會以嚴謹的科學態度來分析——

比如,鬼是人死後產生的一種特殊的透明能量體。

某些時刻可能會引起環境發生變化。

溫度降低,燈光變暗或閃爍之類不正常的靈異反應。

但其實隻要克服心理障礙,拒絕心理暗示。

不去想像當他走進太平間,周圍有一群鬼圍著的那個畫麵。

……並沒有什麼可怕之處。

如影視劇裡的那些鬼,它們幾乎都是以恐怖形態,然後影響環境。

讓人的心理破防崩潰,陷入無邊恐懼之中做出不理智的行為,最終生命結束。

因此,一旦心理堅定,無任何懼怕。

鬼這種能量體“生物”翻不起多大風浪。

這是蘇二哥大腦分析得出的結論,也是蘇二哥認為自己不怕鬼的依據。

以蘇二哥在生命受到威脅時,心跳速度都能不過百,冷靜得讓專業特種兵都驚訝的心理素質。

要是怕鬼的話,多少有些荒唐。

“讓它離開。”

不怕鬼的蘇二哥目光不動聲色地往吊燈掃了眼,語氣毫無波瀾地向右右說出他的要求。

右右乖乖點頭。

說來,小鬼在右右進門後就感覺到了不安,本能地想跑來著。

但又舍不得。

於是在跑和不跑中糾結,掛在吊燈上搖搖晃晃。

落在小姑娘眼中,自然是玩得很開心的亞子。

——右右沒有疑惑它為什麼見到自己不但沒嚇得跑掉,還在那兒玩。

一來小姑娘現在不是魂體狀態——威懾程度大幅度減弱。

二來小鬼實力弱,反倒感知不到右右的壓迫。

不過現在二哥哥說了要趕走小鬼。

小姑娘當即就要以聲音驅之,剛剛從喉嚨裡發出一個小小的音節時,她聽到二哥哥說:“等等。”

被阻止的右右回頭,大眼睛裡盛滿疑惑。

……咦?

二哥哥怎麼退出門口了。

迎著她的目光,蘇時若神色自若地問:“你是不是可以和它交流?”

右右:“嗯嗯。”

蘇時若:“那你問問它,為什麼會在這裡。”

“好噠!”右右蹦蹦跳跳跑向小鬼。

蘇時若看著那團小身影走到吊燈下,抬頭說了句:“下來。”

很快她的小腦袋低下,視線垂向地麵。

她的動作讓蘇時若立刻意識到。

那隻鬼不僅下來了,或許還是一種趴伏的姿勢。

右右原封不動轉達二哥哥的話,問它:“你為什麼在這裡?”

小鬼把自己蜷縮成一團,表情仿佛要哭了,抖著聲音回答:“我一直在這裡……”

讓這隻小鬼回憶自己什麼時候這裡的,它也說不上來。

反正它有意識時,發現自己成了鬼。

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記得過去生平。

看到蘇時若後,冥冥之中覺得熟悉,仿佛認識他似的。

它便迷迷糊糊地跟上了他,來到這裡。

它大部分時間是沒有意識的,用它的話來說在“睡覺”。

隻偶爾會“醒”過來。

麵對那股可怕的壓迫力,它就差對天發誓,絕對沒有做過任何傷害蘇時若的事。

它“醒”過來的時間不多,幾乎每次“醒”來,蘇時若都不在家。

一人一鬼連照麵的機會都不多。

它“醒”過來後會在屋子裡逛逛,觸摸不到物體的它隻能無聊地飄來飄去。

也沒想過出去。

它現在是鬼嘛,到處跑的話萬一被能看到鬼的人看到它,感覺不太好。

於是它一直待著沒有離開過。

具體過了多久更是不太清楚。

反正至少有一年。

右右把她聽到的理解一番來到門口轉述給二哥哥。

“它說它跟著哥哥回來的,一直在這裡呢,有多久它不記得,不過至少有一年了。”

蘇時若:“……”

小姑娘完全沒注意到,在她說完後青年似乎更沉默了些。

她見二哥哥站在門口好像在思考,問出自己的疑惑:“哥哥怎麼不進來?”

蘇時若:“……我檢查大門的鎖。”

右右立刻往把門手看:“鎖壞了嗎?”

“沒壞。”蘇時若從善如流地走進來,若無其事地關上大門。

他從鞋櫃裡拿出鞋換好,右右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換鞋。

忙從帶過來的包包裡扒拉出自己的小拖鞋換上。

穿好就聽到二哥哥問自己:“我現在想看見它,你能做到嗎?”

“當然可以啦。”右右開心地把小手放在二哥哥的眼皮上。

小女孩的手柔軟溫暖,但蘇時若卻感覺到眼皮微涼。

僅僅一個呼吸時間,耳邊響起她雀躍的嗓音:“好了哦。”

他睜開眼睛,做好視網膜接收到的成像會有所變化的準備——看到的一切變得暗沉。

……沒有。

一切正常,和先前眼睛看到的光線、構圖等沒有區彆。

唯一不同的是,原先視線掃過的客廳某處空無一物的地板。

此刻正蹲著一個身形嬌小的年輕女孩。

她黑色的長發因低垂從兩邊臉頰滑下,露出小半張慘白如死人的五官。

正睜大眼睛以一種小心翼翼的動作望著這邊。

除了臉色慘白得一看就不像活人,比較陰森外。

倒沒有更恐怖的表麵呈現。

尤其她五官近乎擠在一起,每一根眉毛都在用力地訴說著她的害怕。

仿佛她才是見鬼的那個。

“彆趕我走,也彆殺我嗚嗚嗚嗚。”

小鬼見蘇時若看向自己,楚楚哀求,就差磕頭了。

它的嗓音自帶幾分詭異的涼氣。

畢竟是鬼嘛。

蘇時若全方位打量過小鬼後,緊繃的身體緩緩鬆弛。

這隻鬼比他想象中清秀多了。

蘇二哥讓右右詢問鬼在這裡的原因,是想弄清楚家裡怎麼會有鬼存在。

結果得出對方至少存在一年以上。

……這盲盒拆的。

而決定看見對方……他必須弄清楚這隻鬼長什麼樣。

未知會讓思維展開無限想象。

直麵了解過後反倒更容易釋然。

最重要的是,小姑娘就在旁邊。

見二哥哥盯著小鬼目不轉睛,右右好奇詢問:“哥哥認識它嗎?”

“有點眼熟,暫時不確定。”蘇時若嚴謹地說。

沉默了下,他朝小鬼道:“你把臉全部露出來。”

聞言,小鬼伸出青白手指,小心翼翼把頰邊頭發彆在耳後,將完整的臉露出來。

她似乎期待地望著蘇時若,泛青的嘴唇微彎,試圖露出一個討好的笑。

可因為抖得比較厲害,以至於咧開的笑容隨之變得古怪。

蘇時若閉了閉眼睛:你還是彆笑了。▼思▼兔▼在▼線▼閱▼讀▼

大腦飛速在過往記憶裡搜索,能否和這隻小鬼對上號的臉。

半分鐘後還真有一個人和這張臉對上了號。

蘇時右靠著強大的記憶力,將這個人的資料信息從記憶庫裡提取出來。

對方是他兩年前接診過的一位癌症患者。

姓名:張雪儀

年齡:21

病情:癌症晚期

蘇時若主刀,切除了對方的癌變病灶。

隻是沒過多久又擴散了。

張雪儀自知時日無多,於是向蘇時若提出一個任性的要求:

想讓他當幾天她的男朋友,陪她度過最後時期。

這個要求如果是彆的男醫生,或許有可能答應。

蘇時若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

這大概就是她變成鬼,什麼都不記得。

卻在看到蘇時若後感覺到熟悉,於是跟著他的原因。

回憶到這裡,蘇時若:“……”

察覺到二哥哥好像不太開心,右右握住青年的手指:“哥哥?”

蘇時若確實感到荒唐,可對方是鬼,還能跟鬼講道理嗎?

再者那隻鬼自己都不記得前因後果。

他思索了下,問右右:“把她趕走和超渡她,哪個比較好?”

得到超渡的答案後,他讓右右超渡張雪儀。

安靜聽著的張雪儀這時候竟瘋狂搖頭,似乎超渡對她來說是完全不能接受的後果。

“求求不要超渡我!”

它淒聲哀求:

“我就想當鬼一直待在這裡,不會打擾你們的。”

一邊說一邊試圖想找地方藏起來。

餘光看到那個小閻王的手指冒出了白光。

它發出淒厲的尖叫。

“為什麼不放過我!”

“蘇時若!我沒想過要害你!你不能這樣對我!”

“我隻是想默默跟在你身邊而已……為什麼連我這一點微薄的幸福也要剝奪過去!”

右右舉著小手一臉茫然。

蘇時若:“?”

“我好恨——我好恨啊啊啊啊——”

張雪儀原本僅是慘白的臉瞬間鬼化。

濃厚的怨氣以黑霧的形態自身體內湧出。

雙眼中的理智失去,化作一片被怨氣裹挾的暴戾血紅。

它張開手懸浮至半空,在濃鬱到實質的怨氣浸染下,衣服從底部彌漫血色。

一個又一個扭曲詭異的血色符號在她慘白皮膚亮起。

這是變作厲鬼的過程。

也就是說,張雪儀在一個眨眼的時間,就從一隻沒什麼危險的小鬼,變成了厲鬼。

而且從氣息上來看,並不是受到刺激轉化成厲鬼——

它分明早就是厲鬼,卻隻是把自己偽裝成無害的小鬼。

還是三級厲鬼,已經能夠收斂陰氣。

和右右之前給大哥哥抓的那隻差點害人的厲鬼等級一樣。

目睹整個過程的右右“呀”了一聲。

小姑娘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