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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找不到。

這個消息於她來說,無疑是個希望。

——即使她或許已經意識到這是個謊言。

師父在平城治病,去平城就能找到師父——是她生出的執念。

男人%e8%83%b8口泛起細密的酸澀。

無名道長的“失蹤”,要麼是他不要右右了,所以不出現。

要麼……是出事了。

否則人回不去,不至於連電話都打不了。

無論是哪種情況,於小姑娘來說,都是不能接受的情況。

蘇時深凝眉沉思,某個念頭快速劃過——

無名道長手機號不在服務區的提示。

不在服務區,說明手機沒有信號。

人可能在大山或者信號沒有覆蓋的地區,也有可能困在特殊的地方。

如果沒有發生先前的事,蘇時深顯然不會往這方麵去想。

他忽然問小姑娘:“有沒有一個,是你和師父能去,但普通人去不了的地方?”

右右:“有好多呢。”

蘇時深:“有沒有那種會困在裡麵出不來的地方?”

“不知道,”右右開始犯困,搖了搖小腦袋,“沒有地方能……困住右右。”

蘇時深:“右右厲害還是師父更厲害?”

困困的小姑娘被這個犀利的問題驚醒。

因為曾經師父摸著右右的頭發感歎:“徒兒現在已經超過為師了。”

當時師父的情緒讓小姑娘想哭,覺得是自己超過師父讓師父難過了。

她很自責,還是無名道長反應過來,含笑對她說:

“我很高興你比師父厲害,以後師父要是遇到危險,就可以來救為師了。”

小姑娘一聽,頓時覺得有道理,立刻又高興起來,還向師父保證她可以保護師父。

可現在自己連師父都找不到。

右右忍不住咬著手指頭,懨懨地說:“師父說右右已經超過他了。”

蘇時深把她的手指頭解救下來,斟酌著說:“那……有沒有可能,師父被困在某個地方出不來了?”

“……”

蘇時深看到她忽然瞪圓了眼睛,似乎想到什麼,卻又猶豫著。

幾秒後。

“哥哥,我要去一個地方看看。”

話落,懷裡的小人兒瞬間沒了動靜,原本抓著他浴袍邊的手軟軟地垂了下去。

就算已經見識到右右的特殊,突如其來的一幕也差點讓蘇時深心臟驟停。

他起身靠在床頭,把無知無覺的小姑娘攬在%e8%83%b8口,手指在她鼻子下方停留,幾乎感覺不到她的氣息。

“……”

他隻能安慰自己,這是正常的。

右右去的地方是惡鬼道。

曾經師父跟她說過,絕對絕對絕對不能進惡鬼道。

任何生物一旦進入惡鬼道,必死無疑。

因為裡麵的惡鬼數量無窮無儘,誰也不知道它們是從哪裡來的。

似乎隻要惡鬼道存在,就會不停有惡鬼湧出。

這些惡鬼沒有思想,隻有殺戮吞噬的本能,困在裡麵會被它們一點一點吃掉。

——要知道現實世界裡誕生出的厲鬼都有其來曆,有自主思維,它們隻是因為各種執念無法解脫而已。

惡鬼道裡的惡鬼們發起瘋來,還同類相食,從而長出各種奇形怪狀的模樣。

右右牢牢記住師父的叮囑,讓不去就不去。

可很多時候,睡夢中的小姑娘是不可控的——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去哪裡。

於是有一次,她稀裡糊塗地跳進了惡鬼道——怎麼進去的她也不清楚。

她在裡麵逛了一圈,最後被一隻醜到驚天動地的惡鬼嚇到——小姑娘從來沒見過這麼醜的東西——硬生生把她醜出了惡鬼道。

這件事她怕被師父打手心,沒敢告訴師父。

不過那次意外,卻讓小姑娘覺得惡鬼道沒有師父說的那麼可怕。

她進去之後確實遇到很多惡鬼,可他們並沒有撲上來吃自己呀。

相反,右右感覺它們還想躲著她呢。

……

再次進入惡鬼道的右右環顧四周。

在這無邊無界的灰暗世界,無數扭曲的影子因為生魂的進入興奮。

它們浩浩蕩蕩全部湧了過來。

然後在看清來的是誰後,集體僵硬。

右右朝它們走一步,它們重重疊疊地往後退一步。

右右停下,它們也跟著停下。

“……”

右右決定不管它們。

“師父。”她輕輕地喊了一聲。

幾乎是瞬間,她感覺到了一縷熟悉的氣息。

小姑娘眼睛唰的亮了——

是師父!

她當即循著那縷感應的方向跑去,一不小心兩條小短腿互絆摔倒,小身子撲了出去,順著邊沿骨碌碌往下滾。

下方一大群陰影驚慌失措地避開。

右右爬起來,手掌心和膝蓋都磕破了。

她疼地吸了口氣,鼓起小嘴對著傷口呼呼。

浴巾也散開了,小姑娘“呀”的一聲,趕緊把浴巾裹起來。

“不許看!”她氣呼呼道,也不管那些惡鬼聽不聽得懂。

哥哥是怎麼給她裹的呀,她怎麼裹不起來了。

小姑娘試了好幾次都沒成功。

這時,她看到一隻頭上有尖角的惡鬼。

看看浴巾,又看看惡鬼的尖角,小姑娘陷入了沉思。

下一秒,尖角惡鬼衝了過來。

不對,它沒過來,是它的尖角脫離腦袋衝過來,對著浴巾中間懟開一個口子,然後忙不迭飛了回去。

右右愣了下,才把腦袋從浴巾撕開的口子鑽進去。

浴巾很大,小姑娘如同穿了一件四麵都拖地的衣服,隻需要提起前麵就可以正常走路啦。

解決了“衣服”問題,右右繼續往師父的方向走。

很快,她就遇到上次見到的那隻把她醜出惡鬼道的惡鬼。

比起上次,這隻惡鬼的身體更大更醜了,猶如一座山脈,滴滴答答往下滴著粘液。

它伸出形狀不一的觸手,卷起旁邊那些惡鬼縮回去吞噬。

右右快要被濃烈的腐臭味熏得吐出來了。

她趕緊捂著鼻子關上鼻竅,舉目眺望,尋找師父的身影。

她感應到師父就在那個惡鬼身上。

偏偏她怎麼找都找不到,不好的感覺讓小姑娘急得哭了出來。

“師父——!”

好似有無形氣波震蕩而過,惡鬼龐大的身體僵滯,周圍圍觀的那些惡鬼更是大片被掀翻。

緊接著惡鬼身體某部分突然蠕動,一張人臉從中間被“擠”了出來。

幾乎快要被吞噬完、意識所剩無幾的無名道長隱約聽到一聲熟悉的呼喊,與惡鬼苦苦糾纏的他清醒了幾分。

“師父——!”

這聲音實在太過響亮清楚,仿佛就在跟前……老道士麵皮一抖,艱難地睜開眼,就看到他的小徒弟蹦個不停的小身體。

並非幻覺,確確實實就是她。

無名道長的意識硬生生再度清醒兩分,臉色大變:

“你怎麼在這裡!快回去!”

“我來救你——”

無名道長又急又怒:“你聽不聽話!給我回去!”

“我不!”

“你要氣死為師嗎!”

“嗯!”

“……”

無名道長驚了,他乖巧聽話的徒弟去哪了?!

他困在這裡不知時間流逝。

一開始還能憑借道行保證惡鬼不近身。

然而惡鬼道裡的惡鬼源源不斷地撲上來……

吞噬,糾纏,拉扯。

如果右右沒有出現,過不久他將被徹底吞噬。■思■兔■網■

但他寧願再也醒不過來,也不想一睜眼就見到不該出現的人出現在眼前。

惡鬼道是什麼地方?

至今為止,玄門中沒有人能夠在進了惡鬼道還能全身而退的。

無名道長心中焦急,然而他已經深陷惡鬼體內,毫無任何辦法。

隻剩這幾分清醒的意識還能扛一會兒。

看到師父深陷惡鬼身體內無法脫身的右右隻有一個想法:把師父“挖”出來。

可她並沒有趁手的工具。

她轉身看向外圍密密麻麻的那些惡鬼,想起剛剛尖角惡鬼替她撕開浴巾的畫麵,小姑娘試探地開口:

“它吃你們,你們可以一起去吃它呀。”

話落,死寂的靜默持續了幾秒,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那些惡鬼們居然真的動了。

它們潮水般包圍了那隻龐大的惡鬼,從中撕咬吞吃。

小姑娘沒去思考它們為什麼會聽她的話,她看不到師父,怕這些惡鬼連師父一起吃了,趕緊道:

“不許吃我師父。”

看著避開自己,在自己周圍吞食大惡鬼的小惡鬼們。

無名道長:……發生了什麼?

饒是他經驗豐富,也無法解釋這一幕。

就這樣無名道長被硬生生地“挖”了出來。

隻是……與惡鬼互相糾纏堅持到現在他,脖子子以下的身體已經與惡鬼同化。

也就是說,雖然不用被惡鬼徹底吞食,但在不久之後,他也會變成一隻新的惡鬼。

無法站立的無名道長坐在地上,先是看了眼那些因為吃了大惡鬼身體變大一圈的小惡鬼們——

它們把無名道長挖出來後,就推推擠擠地把大惡鬼扒拉到遠處吃。

表現出來的意思:能離右右多遠就離多遠。

無名道長若有所思,看來他又錯估他的小徒弟體質了。

總之是好事。

小徒弟越強大,他才能放心。

即使他不在,她也能照顧好自己。

想到這裡,他目光落向對麵惴惴不安的小丫頭。

——小姑娘剛才頂嘴頂得有多歡,現在就有多忐忑。

她悄悄瞄師父的反應。

就看到師父板著臉,慢慢從破破爛爛的道袍裡抽出一條小巧的木尺。

小姑娘垂下腦袋,默默伸出了小手,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無名道長想把人rua過來,無奈太過虛弱,“師父我還沒打呢!”

小姑娘哭得更凶了,迅速把手縮了回去,從喉嚨裡憋出幾個字:“不守、不守信用。”

被自家小徒弟一口大鍋砸下來,無名道長反問:“我哪裡不守信用了?”

“說好半個月回家,你沒有!”

無名道長一驚,氣虛地問:“過去多久了?”

小徒弟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兩!個!月!”

無名道長:“……”

他竟堅持了這麼長時間。

“師父不是不想回去,是回不去。”

老道士長歎口氣,轉而問:“有沒有在福利院交到朋友呀。”

他當初就是考慮到總要讓小徒弟和人類接觸,所以才決定把她送到福利院先熟悉一下。

裡麵有和她同齡的小朋友,陳院長得過他救命,應該會照顧好她。

不提還好,一提小徒弟哭得更委屈了。

無名道長神色一變:“他們欺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