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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繭 曲小蛐 4572 字 6個月前

了。”

喬春樹歎了口氣,抬手?,揉了揉她腦袋。

“傻不傻啊你。”

夏鳶蝶把酒杯一擱,喊服務生又加了一瓶酒,然後狐狸眼裡?都透著點?興奮難抑地轉過來:“對了!我給你講講他們航天工程吧,超厲害的!”

“——?”

喬春樹隻因為懵住而遲了一步,就錯失了攔住某隻醉酒狐狸的知?識輸出的機會。

於是,之後無比漫長的半個多小時裡?,她被迫在燈紅酒綠的清吧裡?,聽起了一場十分硬核的航天係統工程大科普課程——

講到興奮的地方,夏鳶蝶甚至已經是漢英雙語輸出了。

就半個小時,聽得喬春樹頭昏眼花,仿佛夢回?地獄高三。

還得是頭一天晚上熬了半個通宵看小說結果第二天第一節 早課就是如?聞天書的變態物理電磁學。

在酒吧裡?、聽航天課。

誰敢信呢。

半小時後。

夏鳶蝶已經從北鬥衛星講到了載人航天,喬春樹也已經惡向膽邊生思考是撞暈自己還是撞暈小蝴蝶的時候,救她於水火的手?機終於響了起來。

喬春樹一頓,猜到什麼?,她扭頭看向酒吧門口。

一道?清拔修挺的身影停在下來樓梯口幾?米外的位置。

準確說,他是被人攔停的。

那人身量很高,在酒吧昏昧裡?也突出得很,此刻正漠然垂睨著身前的人,神色厭倦裡?透著冷感。

他似乎是從差旅中途直接來的,還一身傳統英式的商務正裝,與整個酒吧格格不入地反差著,卻又詭異得更?釣人。

筆挺的西裝外套倒是脫了下來,這會兒被他隨意地拎在手?中。

於是修出淩厲肩背線的白?襯衫束入筆直西褲,燈火濾出的光影間,勁瘦腰身到那雙長腿的弧線就更?是足夠鄰座三個姐妹湊在一起瘋狂互捶了。

喬春樹在心底感慨地嘖嘖了聲。

就從樓梯到酒吧內圈,十幾?米的路,被搭了五次訕。

大少爺的禍水功夫不減當年。

遊烈此刻正抑著躁意。

這間酒吧是個環形結構,雖然是清吧,但?燈光依然調得昏暗曖昧,又有環形的視覺遮蔽,想要找人難度偏高。

偏偏這間清吧今晚又以女生居多,憑他這張臉,寸步難行。

喬春樹終於接起電話的時候,遊大少爺已經有要買酒吧趕人的衝動了。

“走反了烈哥,”喬春樹在電話那頭幸災樂禍,“另一邊,進門九點?鐘方向。”

在遊烈冷聲前一秒。

喬春樹:“快過來吧,你老婆今晚要瘋。”

“…………”

就一秒。

遊烈那出差視察加班加點?隻為能提前一天回?來,結果打了半天狐狸手?機關機無人接聽,找遍了他家和?她家也沒見?到人影,酒吧街裡?進不來車,跑了半路還被搭訕了三百回?的惱火——

就在那一句“你老婆”裡?。

倏。

全?消了。

遊烈回?過身,順著喬春樹電話裡?說的方向看過去。

卡座裡?,一隻小狐狸隻露著半個毛腦袋的背影。

……難怪沒看到。

眉眼間那點?淩冽霜色褪去,遊烈邁開長腿,朝那邊走,扣在耳旁的手?機也被指骨抵著從身側拿下。

遊烈走過去,在喬春樹擰巴著脖子,用眼神手?勢瘋狂而無聲的示意下,他停住長腿,在兩人靠背的卡座裡?坐了下來。

狐狸帶著點?困又滔滔不絕地講著什麼?的聲音從身後溜入耳中。

他聽了幾?秒,眼尾曳著點?笑垂低。

“哎,小蝴蝶,問你件事唄。”喬春樹終於可以打斷了。

“嗯?”

課講困了的狐狸茫然仰眸。

“你當初,為什麼?一定要和?遊烈分手?啊?”

“——”

相接的卡座後。

遊烈低垂下的眼睫驀地一顫,抬眸。

酒吧裡?的音樂中,身後安靜了很久。

“因為我不想他變成?……像我那樣。”

狐狸終於很低很低地出聲。

“那幾?個月,我明明知?道?他很辛苦,但?我隻是一直裝沒看見?吧,我好自私的,喬喬……你不知?道?,那天淩晨我推門出去,看見?他站在走廊上,穿得很少,一個人抽煙……洛杉磯那時候隻有十度,他手?指節都凍得發紅,旁邊落著好幾?根煙頭……喬喬,我這裡?……”

女孩抬手?,抵著發悶的心口,聲音顫著:“我這裡?疼得要難受死了。”

“……”

卡座後,遊烈垂在身側的指骨驀地一栗。

他幾?乎忍不住要起身。

隻是也恰在那一秒,他獨坐的卡座裡?有女生走近,笑臉明%e5%aa%9a地就要張口。

遊烈冷然垂眸,左手?抬起往桌上一叩。

無名指上的戒指泛起的銀光晃了下。

對方一梗,二話沒說,扭頭走了。

遊烈垂壓在桌沿的指骨緩慢攥起,而身後,喝醉的狐狸仍是輕得夢囈似的斷續著聲。

“……我小時候在山裡?住著,吃過很多苦,我一點?都沒覺得那一年過得不好,跟他在一起就很好了……可是那天看見?他,我突然覺得好苦啊喬喬……遊烈他不該是那個樣子的,他不能那樣……那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沒有遇到我,他的人生是不是截然不同的、一點?塵土都不會沾上的另一條路,那樣的他是不是要好過很多很多……”

“如?果是那樣,那我想,他這輩子永遠都沒有認識過我就最好了……”

“——”

不知?道?是聽到哪一刻,遊烈終歸是再忍不下去了。

他霍然起身,踏出卡座,繞過矮桌,一直走到垂著腦袋蔫蔫欲睡的完全?喝醉了的小狐狸麵前。

夏鳶蝶昏沉的視線裡?,慢慢出現一雙很長的,撐得西裝褲線也垂直銳利的腿。

“你看,”醉透了的狐狸笑起來,指著它朝喬春樹仰頭,“像不像,仙鶴!”

喬春樹不忍卒視,剛要說話。

小狐狸伸出去的細白?的爪子就被人握住了。

遊烈拉下她的手?,順勢在她身前折膝蹲下。他身後掃過或是路過的那些視線帶著驚豔或古怪,遊烈像完全?不曾在意,他隻是低著頭,耐心地將女孩踢得半掉的高跟涼鞋提上,然後又被踢掉,遊烈再次提上——

白?淨的腳丫再次試圖踢掉時,被遊烈輕握住了足踝,他不動聲色地給她係緊涼鞋的細帶。

然後遊烈扶著膝,仰挑起漆深的眸:“狐狸,回?家了。”

夏鳶蝶早在被他攥住手?時就茫然地落下視線,還努力從旁邊歪下頭,像是要看蹲在腿前的是什麼?人。

於是此刻猝不及防地撞進他深海似的眼底。

夏鳶蝶怔了下。

遊烈沒指望喝得暈暈乎乎,可能已經不記得自己今年多少歲的小狐狸能給他什麼?回?應,所以說完後,他就支膝起身。

侍應生正將遊烈的信用卡和?賬單一並送過來。

他在隔壁落座時已經招人過來,結了這桌的賬。

信用卡被遊烈隨手?放回?外套裡?,然後他將衣服蓋披在了夏鳶蝶的身上。

趁著女孩還仰著他的麵孔發懵,遊烈俯身,將人從卡座裡?打橫抱起。

“喬小姐,今天麻煩你照顧她了,謝謝。”遊烈抱著夏鳶蝶出了卡座,“司機會在街外停車場等你,我先送她回?家了。”

遊烈說完,朝喬春樹淡一點?頭,抱著夏鳶蝶轉身朝外走。

從酒吧回?遊烈家的路程有些長。

司機又被遊烈特意囑咐過了,要繞紅綠燈最少的那條導航路線,儘量開得平穩,免得喝醉了的小狐狸再被折騰著一路起停,弄得她難受。

於是等到家,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後的事情了。

仍是遊烈將人抱下了車,沒許司機搭手?,中間從車裡?出來時略微晃了下,就將睡著的小狐狸晃醒了。

夏鳶蝶迷蒙地睜了睜眼,隻看得清遊烈家地下停車場裡?,那亮得晃眼的燈光。

“…”

狐狸哼唧了聲,下意識地往遊烈懷裡?埋了埋腦袋,想躲開這刺眼的光線。

然後她察覺什麼?,一懵,仰臉。

“遊烈?”⌒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遊烈一路抱著人,進了入戶電梯,聽見?聲音時他微垂下眸,眼底情緒深抑地望她。

見?他不說話,夏鳶蝶有些不確定了:“我是做夢,還是……”

“門卡在我口袋裡?。”

打開的梯門前,遊烈說完,抱著她邁入電梯裡?。

夏鳶蝶怔了下,下意識想去摸遊烈的衣服,然後手?就隔著薄薄的襯衫,在他腰側的人魚線上蹭了過去。

遊烈一停,有些好笑地低頭看僵住的小狐狸:“外套在你身上。”

“…哦。”

狐狸羞愧難當,低著頭從身上大了一整圈的西裝外套裡?摸出卡夾,抽了門卡,刷在電梯感應區,然後按下樓層。

等電梯徐緩上升,夏鳶蝶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我醒了,你放我下去吧。”

“醒了?”

“嗯。”

“現在是幾?點??”

“?”

“我是什麼?時候、從哪裡?把你帶走的?”

“……?”

“你確定你醒了?”

“…………”

被酒精麻掉思維神經的狐狸沮喪地蔫了回?去。

她放棄掙紮,靠在遊烈懷裡?。正好她這會兒其實有些暈乎乎,天旋地轉的,剛剛說可以自己走屬於本能逞強。

然後狐狸就被抱出了電梯,一路一直帶到了家門內的玄關裡?。

進門後,夏鳶蝶被遊烈放在玄關的長條皮凳上,他到旁邊黑鎢金屬櫃裡?取了拖鞋,換上,又拿出來她的那雙,拎到了夏鳶蝶麵前。

如?酒吧裡?一樣折膝,遊烈去解她那雙高跟涼鞋的係帶。

夏鳶蝶難得一動不動,就安安靜靜地扶著皮凳邊緣,垂著眸子望著遊烈寬闊的肩線,薄垂的碎發,還有好看的清雋冷峻的臉。

酒精似乎會放大心底的想法?。

有些能被理智克製的情緒,都會在這個時候,難以控製地湧現出來。

譬如?此刻。

夏鳶蝶輕而緩慢地眨了下眼睫。

她就克製不住地想起,昨天喬春樹和?她說起的那些玩笑的話。

[要我是遊烈,前女友都變成?這樣的大美人了,那高低不得把人弄回?來,濃情蜜意地騙一段時間,等時機到了,再把人狠狠甩了——以報當年之仇!]

遊烈他……

他真的會是,這樣想的嗎?

[比起我的人生,比起事業,家庭,婚姻,生活……你會排在許多東西後麵。你教?會我的,愛隻是個消遣,愚者才為它放棄一切。]

[我愛你,夏鳶蝶。]

[我會一直和?你在一起,但?我們不會有結局。就像你說的,你總會拋棄我,我也總會有膩了你的一天。]

[等到那一天,我們就此兩清。]

那一天,就在這個房子裡?,他說的話還猶在耳邊。

夏鳶蝶有點?難過地闔了闔眼。

可是怎麼?辦。

才過去多久而已,她好像就已經開始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