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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繭 曲小蛐 4579 字 6個月前

轉向房門,就聽見身後女孩醉呼呼喊他名字的聲音。

讓他心口?都柔軟的。

遊烈停下:“嗯?”

“今晚,”夏鳶蝶輕拍了下床,仰臉,眼角彎成月牙似的,“你要不要睡我這裡呀?”

“……”

遊烈頓了下。

她睡裙領口?邊上還留著他今晚作惡的痕跡,偏她還這麼不知輕重地挑撥他。果然是隻狐狸吧,專門吸人精氣的那種。

“不,行?。”遊烈抬手,抵著小姑娘額頭?,把人推進她身後的軟被裡。

他轉身要走。

“為什麼啊。”躺在?床上,四仰八叉的小狐狸忽然仰著天?花板問他。

那句語氣太平。

遊烈一時都不確定她是醉著還是醒著。

安靜半晌,房間?裡,燈將那人挪動的修長清拔的身影投在?夏鳶蝶身旁,就好像他和她並肩躺著一樣?。

然後遊烈停下了。

他輕歎了聲,單膝屈起跪到床上,遊烈略微側過上身,摸了摸夏鳶蝶的頭?,然後他俯身下去?,在?她額心落了個很輕的%e5%90%bb。

“你還小呢,小蝴蝶。我怕傷到你,更怕有些措施…防護不及,會出事情。”

“小蝴蝶”是夏鳶蝶第?一次聽他喊。

好像酒精下情緒反而有點敏[gǎn],叫她耳尖都慢慢紅了起來。

“那,我可以吃避——”

沒說完。

就被遊烈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下,“狐狸,今天?可是我生日,不許惹我生氣。”

“幾率很小哎,”夏鳶蝶側過身,趴到離他心口?很近的地方,帶著星點醉意的眼睛烏亮地仰他,“你不想嗎?”

“……”

在?小狐狸那個與勾引無異的眼神?裡,遊烈喉結深滾了下。

然後他抬手——

修長指骨漏下細微的光,遮在?了夏鳶蝶的眼前。

“我當然想,我想得可以瘋掉。”他聲音低低地落在?她耳邊,帶著細碎的%e5%90%bb,黑暗裡將他聲線深藏而壓抑的欲意更展露無遺。

“那……”

“但?還是不行?。”

遊烈遮著她眼睛,%e5%90%bb上女孩的唇,聲音輕而沉啞,“等你讀完書?,等我們畢了業,等到我可以給你一個家庭而不隻是一段感情的時候。”

狐狸惱得咬他,遊烈卻笑了起來,低眸望著被他遮住眼睛的女孩,他笑著,但?虔誠如禱。

“夏鳶蝶,你值得我這樣?等。”

那天?晚上夏鳶蝶醉得很厲害。

但?遊烈的那些話,他說那些話的聲音,語氣,就好像連她沒有看到的他的眼神?,都像刀刻斧鑿一樣?,深深深深地烙在?她的腦海裡。

在?後來她每一場將醉的酒局裡,她都會忽然恍惚,好像又看見了那人的臉,聽見了他的聲音。

溫柔,低啞,小心翼翼。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一個人對?她像他如此,捧著她如他心尖上一枚易碎的琉璃。

他那樣?愛她。

他說她值得一切。

然後從那天?起,夏鳶蝶望著他每一次倦怠的神?色,數著他每一次鬨鐘響起又摁下的時間?,聽著他每一早為了去?幾十公裡外的學校,發?動機在?安靜又清冷的早上轟鳴和孤獨離去?的聲音。

她會忍不住望著鏡子,咬著牙刷問裡麵的女孩。

你真的值得嗎?

夏鳶蝶沒有找到答案。

是答案找到了她。

夏鳶蝶記得那是四月,一個下雨的深夜,淩晨兩點十三分。

她從一場噩夢裡忽然驚醒。

她夢見遊烈在?開?車去?學校的路上出了車禍,醫院拚了命地給她打電話,而她正在?很遠很遠的地方上課。

震動聲驚醒了她。

發?現一切隻是個夢的時候,夏鳶蝶如釋重負。她幾乎虛脫地躺在?床上,望著黑暗裡的天?花板。

然後她想起來,摸起枕邊的手機。

久睡的眼睛有些不適應手機強光的刺激,夏鳶蝶輕眯著眼,點開?亮著一個數字1的郵箱。

一封未讀郵件。

難得的,標題是久違的中文。

夏鳶蝶迷迷糊糊地點進去?,郵件很短,隻有簡短的幾行?,她掃了一遍,然後驚栗地僵住。

大腦空白成片,夏鳶蝶從床上坐起,又讀了一遍。

郵件是戴玲發?來的。

她郵件裡說,夏永才在?這個月初出了獄,被他欠了賭債的債主找到了,對?方逼債,為了還錢,那個敗類選擇了半夜入室偷盜。

但?驚醒了睡夢中的房主,夏永才失手殺人。

一家三口?,一死兩傷。

那家丈夫在?送醫路上不治身亡,剛念完小學的兒子失血過多?,重傷昏迷,到現在?還躺在?ICU裡。

“……”

夏鳶蝶讀了三遍,才在?快要窒息的憋悶感下強行?將每一個字塞進了意識裡。

她麻木而倉皇地開?燈,下床,扔下手機,本能地往房間?外走去?。

她一直知道她從來沒有誰可以依靠,直到遇見遊烈。

是他用一句“在?你身後”和他永遠的踐行?,把靠近他變成了她的本能,在?她難以思考的時候,她已經朝他走去?。

但?隔壁臥室是空的。

夏鳶蝶一下子就驚回了神?,她下意識地打開?所有的燈,在?房間?裡四處走動,找到他沒帶在?身邊的手機時,她幾乎嚇得要報警。

夏鳶蝶外套都顧不得穿,就拿起手機快步朝外走去?。

房門轟地推開?,夏鳶蝶跑出去?兩步,然後怔在?了走廊上。

她要找的人,就靠在?走廊的牆壁前。

清冷的月色勾勒出他瘦削的側影,縈繞的青霧模糊了他清雋的眉眼。那人在?夜色裡一怔,回過身,下意識地將指節間?的煙按下。

“——!”

像是最?後一絲血被擠出心臟。

夏鳶蝶終於聽見了那個答案。

在?他人生的前二十年,遊烈一點壞習慣都沒沾,乾乾淨淨的,一塵不染。

夏鳶蝶沒想過,他第?一次學會抽煙原來是在?國外,是在?這樣?一個或者不知道幾個,她沒見到的夜晚。

他應該是怕嗆到她,或者怕她嗅出煙味,連煙滅了都還站在?外麵。四月的洛杉磯,深夜隻有十度,那麼冷的天?,他修長的指骨都凍得發?紅。

見女孩一動不動,遊烈上前,停住,又退了回去?。

“對?不起,”遊烈嗓音被煙草浸得微啞,他下意識地低聲道歉,“有點累了,就點了一支。”

“……”

不知道是尼古丁的味道太刺鼻,還是異國的風冷得撲麵叫人寒栗,夏鳶蝶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下來了。

他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生下來就光芒萬丈的天?之驕子,他哪裡吃過這種苦。

向上爬的路很難很難,但?那是她自己選的,她可以不在?乎。

可是她忘了,大少爺有顆金子般一塵不染的堅強又柔軟的心,他從非一座冷冰冰的隻駐守在?天?梯儘頭?的像。

在?她朝他邁出第?一步時,他已經不顧一切地奔向她了。

夏鳶蝶從來沒有覺得那段日子有多?苦。

直到看見他的光芒萬丈裡,第?一次蒙上了她腳邊揚起的灰暗的塵土。

第42章 分手吧

夏鳶蝶想,她還是有些做演員的天賦。`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比如成功地,一邊掉眼淚一邊讓遊烈相信了,她是因為剛剛驚醒她的那個車禍噩夢後卻又找不到他,所以才急哭的。

遊烈也不是每次都能看穿她的謊言。

她一哭他就慌得不成樣子,那些生性自帶的敏銳和頭腦都找不見了。

夏鳶蝶演了一出驚魂甫定的戲,最終還是把遊烈哄出了家。他要開車到三?十多公?裡外的地方,每天早上都?會離開得很早。

等遊烈走了以後,她就靈魂出竅似的坐在?沙發上。

淩晨5點。

國內大概是晚上8點。

沙發上那個一直望著窗外黎明?前的夜色發呆的,好像快要變成一張畫似的女孩,終於動了動。

她很平靜地拿起桌上的手機,撥了兩通電話?。

第一通是打給戴玲的。

玲姐跟鄉鎮扶貧辦的領導打了申請,陪著夏奶奶又上來了坤城,還是住在?招待所裡。她說,家裡已經讓受害者家屬帶人?堵了,回不去,夏奶奶今天哭了一天,還不許她把這件事告訴夏鳶蝶。

她這兩天跑了兩趟醫院,那家的兒子才剛念小學六年級,今晚還在?ICU裡,那家的妻子昏了幾次,一直在?院裡打著吊瓶……

戴玲說著說著,夏奶奶醒了,大概察覺了電話?另一邊是她的孫女,硬是電話?要了過去。

隔著萬裡的太平洋,夏鳶蝶聽見老人?的聲音像破敗的銅鑼,嘶啞難辨。

“小蟲啊,奶奶,奶奶沒事……你不要回來啊孩子,學習最重要,這個你得聽奶奶的……”

沙發上的女孩一直帶著雕塑麵?具似的臉上,終於動了動。

那是一點難抑的悲戚,卻用笑?蓋過去。

“奶奶,您說什麼呢,我?本來也要回的。”

“不行……不行!”夏奶奶努力繃著的情緒好像突然就崩潰了,電話?對麵?的老人?哭得淒聲,“小蟲,小蟲,你聽奶奶的話?,你就留在?國外,再也不要回來了……以後彆人?要是問你,你就說家裡人?死了、全?都?死了,隻剩你自己,沒有彆人?了,你記得啊……”

“……”

麵?具裂開一絲縫隙。

然後碎去。

在?洛杉磯黎明?前最黑暗的夜色裡,沙發上的女孩無聲地佝僂下`身去。她哭得力竭,卻隻死死咬著睡裙,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好像絕望本就沒有聲音。

不知?道過去多久,電話?那邊奶奶終於被玲姐安撫回去。

戴玲拿回電話?:“小蝶,你還在?嗎?”

夏鳶蝶在?%e8%83%b8口窒息的疼裡醒過神,她靠在?沙發上,呼吸,呼吸,然後重新拿起手機。

“玲姐,我?這周內,會回去的。”女孩聲音喑啞,“受害者家屬的賠償,我?來想辦法。如果他們找上門,請你轉達,我?一定會……負起責任的。”

戴玲聽見這句也終於忍不住了,她有些哽咽:“你才多大啊小蝶,你要用一輩子還嗎?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夏鳶蝶闔上眼:“有人?死了,有個孩子在?昏迷,奶奶扛不起,這件事總有人?要扛的。他們家又有什麼錯呢。”

“小蝶……”戴玲在?電話?對麵?也有些抽泣。

“玲姐,奶奶麻煩你先幫我?照看?兩天。我?會在?給北城大學發郵件,提一封返校申請,等再去加大辦好退學,就可以提前結束交換,這周內回國了。”

“小蝶,”戴玲終於出聲,“你能不能讓你男朋友……”

話?說了一半。

卻也分明?。

靠在?沙發上的女孩像輕栗了下似的,慢慢睜開眼睛,幾秒後,夏鳶蝶笑?了起來。

“他和家裡的情況,玲姐你知?道的,我?是要讓他回去求他外公?嗎,還是讓他去向遊懷瑾認錯開口呢?”女孩笑?裡浸上淚意,聲音也啞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