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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繭 曲小蛐 4518 字 6個月前

的手寫英文字跡,怎麼看起來這麼熟悉……?

“哎呀,忘了。”

上了講台的老苗忽然喜滋滋地折返回來,把夏鳶蝶眼皮底下最上麵的這張試卷抽走了:“這張我先留著,其餘的發下去吧。”

卷子一劃而過時,夏鳶蝶也看清了,比起卷麵上那?標準美感?書寫的英文,那?個十分龍飛鳳舞的左側邊線簽名。

正是被?喬春樹嘲笑?過寫名都得比彆?人多用一截筆水的兩字。

“老師,咱班這次平均分提升挺大吧?”底下有男生起哄,“您這嘴都快咧到後腦勺了。”

老苗也不掩飾:“平均分是一方?麵哈,我還是更看重大家?的進步,譬如?這個遊烈——哎?遊烈人呢?”

站到講桌後的老苗對著最後一排的空位表情?呆滯了下。

“上節體?育課,烈哥跟他?們去籃球館了,估計還打著球忘了吧。”

“胡鬨,快期末考試了還打球!”

老苗滿麵笑?容擰作?尷尬惱火,但低頭看了看講桌上這張145的卷子,他?嘴角就又忍不住要往上起飛了。

趕在被?班裡學生發現前,他?清了清嗓子,拎起卷子:“看看,我就說了,高二嘛,還來得及,上高三那?就晚了!遊烈同學就是典型啊。你們看,這學期他?在學習上不斷努力,每次月考都有明顯提升,現在英語都已經成為我們年級的單科第一名了!是吧!”

“那?歸功於起點低。”

“?!”

老苗聽了這話差點氣哽住,從卷子上抬起頭掃視:“誰?誰說的——”

教室後門,進來剛三秒的男生靠在門前,一頭半濕碎發扣著黑色兜帽,他?正扔下籃球,聞聲懶洋洋地抬了下手。

很是一人做事一人當?的敷衍態度。

老苗哽住。

本人自己說的。

那?還真沒法說什麼。

全班跟著扭頭,在哄笑?聲裡,憋得老苗一肚子誇獎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老臉通紅地瞪著最後排的遊烈。

又看著145平靜了三秒,老苗當?沒見這個禍害,轉開?話題去聊班裡英語平均分了。

而教室後方?。

靠在門前的遊烈扔下籃球後,還是沒往位置上回,他?似笑?非笑?地薄勾了唇,有些微長了的碎發下,睫毛掩著的眼珠水濯過似的漆黑清透,正一眨不眨地睨著過道前兩三米處。

發試卷的夏鳶蝶。

“英語課代表。”

男生剛運動過後的嗓音低低的,帶著點啞,入耳過電似的,明明是很疏離的稱呼,偏叫他?聲線念出些莫名的撩撥意味。

他?一開?口,後排八卦的眼神就往夏鳶蝶身?上聚了。

夏鳶蝶像沒聽見,安靜淡定地把手裡卷子發到倒數第二張桌的男生麵前。

遊烈低聲笑?了,語氣仍淡著,但情?緒裡伏得更低:“理理我唄。”

夏鳶蝶眼皮輕跳了下。

這種感?覺……

就好像剛捕獵回來還帶著一身?血腥氣的老虎,收起鋒利的爪,將龐大的身?軀伏在地上,然後用肉墊輕輕蹭了你一下。

小狐狸被?自己想?象的畫麵逗笑?了,但一閃而過就壓下。

女孩微翹的眼角仰起點:“英語145,單科年級第一,恭喜。”

老苗隻說名次,沒提分數,叫夏鳶蝶這樣一戳破,登時後排開?始蕩起一潮低聲的嘩然——也成功轉移了對他?倆的注意。

遊烈本人看著倒是沒什麼意外,隻輕淡地挑了下眉。

“年級第一有什麼獎勵嗎。”

小狐狸油鹽不進,淡定依舊:“等我下課幫你問老苗要。三套真題怎麼樣?”

鄰座豎耳的學生:“?”

這叫獎勵還是上刑啊。

遊烈卻低頭笑?了:“行啊。隻要是你手抄,三套聖經我都供在床頭,夜夜拜讀。”

夏鳶蝶轉身?的動作?一頓,扭頭:“?”

遊烈嘴角弧度更明顯,他?從門前直身?,走過去,接過了夏鳶蝶手裡的試卷:“剩下的我發吧。”

夏鳶蝶不想?當?眾和他?推拒,猶豫了下,收手就要轉身?。

恰這一秒,她抬眸時瞥見了遊烈那?頭藏在兜帽下的半濕黑發。相應的,冷冷淡淡的一點薄荷香,夾著分不清是某種木質還是花草的氣息,就沁進了呼吸裡。

小狐狸頓時蹙了眉:“你又是在體?育館衝了澡才回來?”

“嗯。”遊烈抬手,他?兩指指腹拈著試卷邊沿,讓那?些名字勻速地在眼底輪翻過一圈。

“你是想?凍感?冒,然後錯過期末考嗎?”

隻有這種時候。

小狐狸連注意距離都暫時忘了,眼神十分之嚴肅。

剛按順序記過一遍,將卷子合回去,遊烈抬了抬眼,隨即笑?了:“課代表教訓得是,以?後不敢了。下次吹乾頭發我再回來。”

過道兩旁頓時咳成一片。

夏鳶蝶抬了下眼鏡,像有點情?緒從小狐狸眼底晃過去,但她一轉身?就往前排走去,沒給遊烈細細探究的機會。

遊烈攏著卷子,目送女孩回了位置。

她的卷子似乎被?誰發過去了,女孩拿起來看了會兒,跟同桌湊頭到一起。

遊烈低回睫,一點極淡的笑?意曳在眼尾。

“烈哥,”旁邊有個大膽的探頭,“你這樣的,以?後肯定是個妻管嚴。”

遊烈眼尾壓垂,瞥過那?人,仍餘的一點笑?色就擰作?了清冽的鋒利感?。倒數第三張試卷被?他?眼都不落地抽出,放在了對方?桌上:

“要你管。”

“……”

遊烈的成績提升幅度之明顯,不說震撼校內學生,但至少被?驚豔到的任課老師顯然不止老苗一人。

隻不過其餘老師沒像老苗那?麼單純。

比如?數學老師,拿著放大三角板教具,皮笑?肉不笑?地靠著講桌:“你們班某些人啊,那?控分能力,將來不上數學這類理學專業絕對是屈才了。是吧遊烈?”

物理老師比則較貪心:“聽說英語都拉到頂了啊,怎麼理綜三科合考還是一次十分一次十分地加?瞧不起我們副科是吧?”

“哪能啊老師,烈哥說了,都是努力。”

“努力?”化學老師嗤之以?鼻,“努力要是這麼簡單就出成績,那?要天才乾嘛去。”

“…………”

期末考前一天,第三節 晚自習放課後。

出學校的路上喬春樹一路嫌棄。

“你能不能讓你們家?那?大少爺對考試有點敬畏之心?他?這樣傷的是任課老師嗎?分明是我們這些無辜同學!同為差生一年半,他?突然不裝了,拋下我們這些革命戰友,還有沒有點同學情?誼了?”

夏鳶蝶戴著MP5的單隻耳機,淡定糾正:“是大少爺,但和我們家?沒關係。”

“行行行,沒關係。”

喬春樹一副“我是個好人不拆穿你”的促狹表情?,“又在聽遊烈給你錄的英語聽力了是吧?”

“嗯。”

“比起他?,我還是更佩服你,就他?那?個夜裡壓著聲量錄製出來的低音炮,換了彆?人早聽得心都飛了,你竟然還真能跟著學下去。”

夏鳶蝶有點想?笑?,“複製給你一份,讓你脫敏試試?”

“彆?介,我怕烈哥清算我。他?其他?幾科可是勻速提升,單英語一下子拉上來了,很明顯是為了你吧?”

“和我沒關係”這種喪良心的話隻能在舌尖上繞一繞。

夏鳶蝶還是默默跳過了這個話題。

兩人到了校門外,一貫是學校裡最後一批。喬春樹和夏鳶蝶告了彆?,臨走還不忘囑咐一句:“要不是大少爺那?張禍水臉好看得能保命,我看他?早就叫人套麻袋了。你還是讓他?低調點吧。”

“好。”

“那?我走啦,明天早上見啊小蝴蝶,考試加油!”

“嗯,你也是。”

喬春樹騎著自行車的身?影在夜色裡遠去。

夏鳶蝶斂下笑?,習慣性走到一旁的樹下等。%25思%25兔%25在%25線%25閱%25讀%25

趙叔叔偶爾會被?一些事情?耽擱,晚到一些。為此,他?之前提出過要給夏鳶蝶買部手機,方?便聯係。不知道是不是遊烈的意思,但夏鳶蝶還是拒絕了。

和MP5這種對她學習成績至關重要的東西不同,手機她沒什麼必要需求,即便買來她也不會要的。

最多就是通知不及時,在校外多等一會兒。反正對她來說,在哪裡學都差不多。

夏鳶蝶想?著,將特意放在書包外側的錯題集拿了出來。

她有個特長,“入定”特彆?快——不管什麼環境下,隻要需要她拋除雜念、集中注意力,那?夏鳶蝶就能在幾秒時間內讓自己靜心,迅速進入狀態。

這也是她學習效率高、出成績的主要原因。

隻是今夜,夏鳶蝶剛沉浸入題目,就忽地聽見人聲——

“你真是讓我好等啊小蟲。”

“……!”

夏鳶蝶僵在了原地。

那?一秒幾乎是來自靈魂本能的顫栗,她手裡的錯題集都沒能握住,跌到地上去。

女孩卻沒顧得撿起。

她攥起十指。

若是有人在旁邊看,大約能發現,少女幾乎是在那?一兩秒間就煞白了臉色,像是整個身?體?的血都被?泵回心臟,才能抵禦那?一瞬間本能而來的恐懼。

幾秒後,少女慢慢呼吸。轉身?。

最後一絲僥幸化作?齏粉。

出現在視野裡的,確實是她噩夢中最難逃過的、那?張令人厭惡的臉。

夏鳶蝶不甘心地闔了闔眼。

她確實不夠幸運。所以?不管逃到哪兒,噩夢總是如?期而至。

“乾什麼?來了大城市,住進了大房子,就連你自己親叔都不認了?見麵都不喊人嘍?”

男人露出泛黃的牙齒,笑?得令她惡心。

夏鳶蝶再次呼吸,穩下情?緒。

為了抵擋麵前這個垃圾帶給她的恐懼,她在山裡也沒少和那?些野小子廝打在泥坑裡,她不再是小時候那?個沒有一點反抗能力的孩子了。

她不必再恐懼他?。

這樣默念兩遍,夏鳶蝶睜開?眼:“你來乾什麼。”

“這麼久沒見了,你都長這麼大了,”夏永才往她麵前走,女孩立刻機警地後退,他?笑?得更甚,“你咋不問問我是怎麼找到你的?”

這個問題夏鳶蝶在調整呼吸時就已經想?明白了。

她不想?跟這個男人多共處一秒:“你想?要什麼。”不等他?張口,“彆?做夢了,我隻是個被?人資助的貧困生,你要什麼我都給不了你。”

“少放屁,你這一身?新衣服,新包,還有新玩具呢!”

夏永才眼神陰鶩地盯著夏鳶蝶手裡的MP5,他?眼神貪婪,忽然箭步上前,就要從夏鳶蝶那?兒奪過去。

夏鳶蝶一直在提防他?,本能向旁邊一躲。

就在夏永才還要再追時,兩人身?後的圍欄處,驟然響起一聲沉喝——

“你找死嗎!”

夏鳶蝶和夏永才同是一怔。

少女扭頭看去。

隔著新德中學操場的金屬圍欄,一身?淺灰運動服的男生死死攥著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