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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繭 曲小蛐 4576 字 6個月前

:“所?以你的英語成績,是假的吧。”

“嗯。”

“那其他科呢,我記得你成績很平均,全都是及格線上下。”

遊烈停頓,忽然?像是答非所?問:“你還記得我跟你說,航天係統工程的工程化概念是什麼?”

“……”

小?狐狸輕眯起眼,“數學進行定量描述,物理表達關係,化學研究能量消耗和效率。”

遊烈沒說話,眼尾像曳著淡淡的笑。

夏鳶蝶卻已經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

這人真的好煩。

小?狐狸磨著牙,徹底不?想理他了。

偏偏遊烈還歪了歪上身,靠到扶手箱上,聲音低低地勾她:“按你的習慣,我們交換條件?”

“?”

小?狐狸不?信任地瞥他。

遊烈:“你替我保守秘密。”

“哦,那你呢。”

“我?”

遊烈低著聲線笑了,“給?你半死不?活的英語成績,做一下心肺複蘇和人工呼吸?”

夏鳶蝶:“…………”

夏鳶蝶覺著,如果這一天到此?結束的話,那應該是她認識遊烈以來,他最鬆弛、最溫和,也笑得最多的一天。

本來應該是很好的一天。

可命運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跟你開一個並不?好笑的玩笑——

彆墅玄關的門在兩人身後關上。

夏鳶蝶走在前,她正踏著在外玄關換上的拖鞋往裡,就見了腳步匆忙的冒出身來的趙阿姨。

對方?神色裡有明顯的不?安,尤其是在看見遊烈以後。

“?”

夏鳶蝶不?解轉身。

遊烈剛踏過玄關,身影卻忽停了下來。

他偏頭看身側。

一雙紅得豔麗的女士短靴,就放在門邊的牆角。

“——”

空氣裡仿佛有一根無形的弦驟然?繃緊。

夏鳶蝶看得清晰。

玄關前,那張清雋麵孔上的情緒一瞬就褪得乾乾淨淨。

他緩抬回?眸,眸色一點點暈成最深冷的漆黑。

“誰讓她進來的。”

第27章 她不去

夏鳶蝶對雲歡的第一印象很簡單,就是?美。

那種即便已經年近四十,甚至你能想象她將來花甲古稀白發蒼蒼時依然氣質不減的,端莊從?容的美感。

說不明緣由也挑不出細節,隻是?看一眼就覺得驚豔。

這種感覺讓夏鳶蝶有種本能的背叛感。

於是?夏鳶蝶挪開眼,看向遊烈。

她見過暴怒的遊烈,在燈火通明的籃球館。躁意和戾氣儘數從?那張清雋冷淡的外皮下撕扯出來,觸目驚心。

但現在和那時候仍不一樣?。

就像噴湧在眼前的火山,區彆於外表死寂卻?在醞釀著不知?幾?千公尺嘯動的深海。

其實在住進來不到一個月的時候,夏鳶蝶就已經感覺到了。司機叔叔說的“先生和太太經常出差,很少在家”隻是?粉飾太平的虛話。

真相應該是?,遊懷瑾和雲歡在這彆墅之外,有另一個屬於他們?兩人的家。

而這裡是?遊烈和他過世的母親的舊居,是?不容許另一個占據了他母親位置的女人踏進來的地方。

夏鳶蝶不知?道這是?父子兩人的明話約定還是?潛移默化的習慣。

她隻知?道,這個家裡猶如千仞懸山堪堪係於一弦的平衡,在今天?被打破了。

就在她眼前。

“抱歉啊,遊烈。”走出來的雲歡大約也沒想到遊烈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回來,明顯有一刻失神。

她將落過耳前的及肩卷發輕拂到耳後,露出的笑容稱得上?溫婉得體:“我有個文件落下了,等你父親拿下來,我很快就走,可以嗎?”

“……”

男生垂在身側的深藍衛衣袖口?下,冷白指節捏攥成拳。

淡青色血管在他手背上?綻起。

一兩秒後,有人踩著樓梯下來。

亟待爆發的躁戾在漆眸裡壓作一線,遊烈冷冽抬眼,望向鏤空屏風後下一樓來的模糊身影。

話是?朝著紅裙女人去的。

但他的眼神在遊懷瑾身上?沒有移開。

“但凡有一絲對?她的尊重,你也應該知?道,自己?不配站在這裡。”遊烈聲沉而寒徹,第?一句就沒留任何緩和餘地。

站在他身後的夏鳶蝶臉色微變。

果?然。

樓梯口?的遊懷瑾腳步一僵,壓著火氣繞過屏風:“遊烈,你注意你對?長輩該有的態度和教養。”

“教養?”

遊烈薄嗤了聲笑,他聲量幾?乎算得輕,情緒卻?抑在懸崖邊緣一線:“我媽死之前,你是?教過我、還是?養過我?”

“——她怎麼死的,你還記得麼?”

遊懷瑾呼吸窒了下,斯文白麵也漲得發紅。他手裡的文件袋被捏起了褶皺,從?微微顫栗的幅度也能看出他此刻的情緒臨界。

但幾?秒過去,他深吸了口?氣,稍緩下聲:“你先帶鳶蝶上?去。”

這話是?對?手足無措的趙姨說的。

“哎,好的先生。”趙阿姨有些慌張地給夏鳶蝶眼神示意,扭頭?率先朝樓梯上?走。

夏鳶蝶遲疑走過,臨到樓梯口?時,她回眸,望了眼站在客廳中央的遊烈。

他又是?那個清高冷漠的雲端上?的少年了。

像一座冷冰冰的神像,沒有一絲情緒地漠然俯睨著眾生,可那眾生裡也包括他自己?,於是?自我淩遲都能不眨一下眼睛。

[在我媽死這件事上?,我和他都是?罪魁禍首。]

他寞然倦淡的語氣仿佛再次擊回。

夏鳶蝶眼睫輕顫了下。

轉回身,她跟在趙阿姨身後,無聲而無力地上?了樓。

那天?晚上?爆發了一場“戰爭”。

夏鳶蝶即便在二樓,門窗緊閉,父子兩人的爭吵依然在空氣裡隱約震蕩。遊懷瑾的憤怒第?一次挑破了他身為商人的從?容,夏鳶蝶清晰聽到他瀕臨極點?的暴怒聲音,以及東西被擲地摔碎的駭人動靜。

最後似乎以遊烈的摔門離去,將這場戰爭終結。

那天?晚上?夏鳶蝶開著燈多熬了很久,但最後也沒等到遊烈回來上?樓的腳步聲。隻有趙阿姨綿延的輕歎,熱過又涼下去的晚餐。

直到第?二天?早上?。

在彆墅外,上?到車裡,夏鳶蝶已經能夠確定遊烈昨晚沒有回來了。

夏鳶蝶坐在副駕上?,握著錯題小冊,但看幾?行就忍不住走神。

這樣?下去也沒什麼效率。

夏鳶蝶想著,乾脆抬起頭?,側過臉問:“趙叔叔,遊烈他昨晚是?回學校了嗎?”

司機叔叔提起也無奈:“不清楚啊,他沒坐家裡的車,直接摔門就走了的。”

夏鳶蝶蹙眉,低回頭?去。

“昨天?也是?趕巧了,太太把她的采訪文件落在了先生那兒,應該是?助理沒注意,夾帶著一起收走了,太太又急用,這才?趕了過來。先生體諒太太受冷,不讓她在外麵等——哪想到就那麼一會兒的工夫,就撞見了小先生回家呢?”

司機歎了聲氣,又說:“小先生但凡給先生留個台階,那也不會鬨這麼難看。偏這兩位又都是?性子強勢的主?兒,話趕話的,先生就說要把太太接回家來——嘖,小先生哪聽得了這話——客廳裡那大小兩件套瓶,父子倆是?一人摔一件啊!哎喲我姐說起來的時候給我心疼的……”

夏鳶蝶原本安靜聽著,一愣:“姐?”

“噢,一直沒跟你說,家裡照顧小先生起居的那位,是?我親姐。”司機道。←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夏鳶蝶驚訝又恍惚:“難怪您和趙阿姨同姓。”

“是?吧,不過我們?姐弟倆長得不像,你沒想到也是?正常。”

“……”

這一插科打諢,遊家父子的話題也帶了過去。

等到一班教室,夏鳶蝶特意往後排看了一眼——

遊烈不在。

但此時的夏鳶蝶也沒想到,大少爺這一“失蹤”,就直接消失了好幾?天?。

直到這周周五,遊烈才?重新出現在高二一班的教室裡。

他是?那天?下午突然來的,一身黑色衝鋒衣和長工裝褲,側影線條淩厲,眼神也疏離得近冷酷。衝鋒衣帽子隨性不羈地扣在頭?頂,裡麵還加了隻棒球帽。

帽舌壓得低低的,遮了他眉眼,隻露著半截冷白筆挺的鼻梁,和抿得鋒銳的唇線。

而最惹眼的,就是?那唇角處一點?引人遐想的傷。

像是?被什麼人咬破了似的。

從?遊烈的身影停都不停地從?教室前排晃過,又穿過走道,去向他自己?在的最後一排時,課間的一班教室裡就不禁掀起難耐的議論。

“我靠,大少爺這是?換風格了?他以前沒這麼野的啊。”

“沒道理,怎麼更帥了嗚嗚……”

“他嘴角那傷怎麼回事?幾?天?沒來,不會真是?出去鬼混了吧?”

“這種太子爺二世祖,私下玩得亂多正常?坐吃山空都能過好幾?輩子,來上?學不就是?來玩的嘛。”

“你看他從?夏鳶蝶那兒過,頭?都沒回哎。”

“嘶,難道真是?誤會了?他對?貧困生其實沒意思?”

“上?回他打架我就說了,他就算出頭?也犯不著為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貧困生嘛,肯定是?心情不好,丁嘉致撞槍口?上?了而已。”

“是?吧,這倆人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竟然能把他倆往一起聯想,我也是?服。”

“……”

籃球館的打架事件風波還未消停,尤其周一的全校通報批評,某人竟然再次缺席,也使得學校裡對?這件事的討論一直沒完全結束。

而關於遊烈的議論,夏鳶蝶難免跟著被“連累”幾?句。

夏鳶蝶的筆尖在英語報上?頓了下。

她能聽見,同桌的喬春樹自然也能聽到,湊過來沒好氣地說:“小蝴蝶你不用聽他們?瞎比比,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高一一年多沒見烈哥對?哪個女生特殊照顧,替你打了那個丁嘉致一回,就有人坐不住了,非得壓你風頭?。”

“嗯,沒事。”女孩眼皮都沒帶撩的,“他們?說什麼我不在意。”

喬春樹笑了:“這才?對?。”

沒笑完,她看見了夏鳶蝶正寫著的英語報紙,頓生同情:“你也太慘了,老苗故意的吧?明知?道你隻有英語一科不太好,還非讓你當他的英語課代表。”

夏鳶蝶不知?道想起什麼,筆尖一晃。

停了兩秒,少女嫣然笑著,抬眸:

“他也是?為我好嘛。”

“哎,你們?學霸就是?看得開。”

喬春樹搖頭?感慨著,轉回去了。

眼鏡下,少女眼尾輕平回來,笑意淡去。她像是?不經意地偏了下頭?,餘光從?教室臨窗的最後排掃過。

可惜隻有折腰伏桌的側影,其餘什麼也看不到。

夏鳶蝶安靜地落回眼。

班裡對?遊烈的關注,一直持續到晚自習才?稍稍降溫,然而,第?一節晚自習剛結束,就被重新挑了起來。

原因在高騰壓著下課鈴一躍而起的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