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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雲遙放下手中的橘子,起身朝著床邊走去,道了一個字:“冷。”

早上為了去侍疾,她起得早了些,此刻便有些乏了。睡了半個時辰,蘇雲遙醒了過來,把春杏喚了過來,吩咐了幾句。

“我記得我箱籠中有幾本關於農事的書,去找出來。”

春杏有些詫異,夫人不喜看書。而且,那幾本關於農事的書也是夫人偷偷放起來的,最怕人知曉她搜集了這些書,嘲笑她的出身。

“奴婢這就去。”

不多時,春杏把書找了出來,遞給自家主子。

看著這幾本嶄新的農書,蘇雲遙回憶起許多往事。她之所以搜集這些書,是因為養父母一直在種地,養父又喜歡看農書,兄長常常去鎮上、縣城的書肆找出來這樣的書籍抄下來讀給他聽。後來她回了京城,看到農書也喜歡買回來。

母親知曉她不買詩詞歌賦、經史子集,反倒是買農書,狠狠責罵了她一頓,說她爛泥扶不上牆,不知曉自己身份。

從那以後她便偷偷讓人去買。

兩年下來,也攢了五六本了,既有關於農具方麵的書,也有關於蔬菜、糧食種植的書。

見夫人摩挲著書皮,並未翻開,春杏小聲問:“夫人,可需要奴婢給您讀一讀?”

蘇雲遙回過神來,搖了搖頭:“不必。”

下午,蘇雲遙又去侍疾了。這回曹氏沒敢太過為難她,即便是罰站也隻一會兒功夫,更多的是言語上的嘲諷。不過,如今的蘇雲遙並不在意那些虛頭巴腦的名頭,所以聽起來不痛不癢的。

晚上用膳前,見蘇雲遙提起來要喂藥,曹氏讓她離開了。

雖然這一整日沒怎麼吃苦頭,但在曹氏那裡待了大半日,終究不如在自己院子裡舒坦,頗有些心累。亥時一到,蘇雲遙就準備睡了。

桂嬤嬤忍不住道:“夫人,您不等等世子嗎?”

蘇雲遙道:“不必。”

桂嬤嬤急死了,她昨兒聽春杏說出去這幾日世子和夫人並未行房,昨日也沒。她能看得出來兩個人之間關係冷冷淡淡的。長公主不喜夫人,侯夫人又處處針對夫人,若是夫人在與世子不睦,這樣下去可如何是好。

看著桂嬤嬤臉上的神情蘇雲遙就知道她想說什麼,畢竟前世她一直為她與謝彥逍之間的關係操心。

“我乏了。嬤嬤也累了一日,回去休息吧。”

蘇雲遙這般說了,桂嬤嬤隻好退下去了。

子時,謝彥逍從外麵回來了。遠遠望去,瑤華院一片漆黑。好在他幼時習武,眼睛極好,看得清楚。

輕手輕腳上床,謝彥逍閉上眼睡了。

半夜,胳膊又被人抱住了,謝彥逍倏地睜開雙眼,鼻間依舊是那股子淡淡的如同桂花一般的香氣,胳膊上是軟軟的觸?感。片刻後,他再次閉上眼。隻是腦海中全都是一些旖旎的場景,過了許久才睡著。

第二日一早,謝彥逍早早醒了過來。看著%e8%83%b8`前的玉臂,眼神微變。頓了頓,輕輕拿開,輕手輕腳地起床,拿起劍去院中晨練。如今院中種滿了牡丹花,隻有牆角那裡有一方空地,倒不如從前方便了。

這時,一個身著桃粉色衣裙的丫鬟走了過來。

聞著這丫鬟身上濃鬱的氣味,謝彥逍濃眉皺了皺。

“見過世子。”海棠刻意把嗓子掐得極細。

謝彥逍認得這個丫鬟,這是夫人身邊的大丫鬟。

“嗯。”謝彥逍淡淡地應了一聲。

海棠笑著說:“奴婢見院中的牡丹花開得極好,想摘幾朵放在屋裡,想必夫人見了也會開心。可以嗎?”

“隨意。”謝彥逍冷冷說道,說罷,便沒再理會她,朝著一旁的空地走去。

海棠看著謝彥逍寬厚的背,心砰砰直跳,朝著院中的牡丹花走去。

兩刻鐘後,謝彥逍收了劍,走上回廊,朝著正房走去。

剛到正房門口,就見剛剛那個丫鬟抱著牡丹花哭著從正房走了出來。

“見過世子。”

謝彥逍皺眉。

“夫人許是不喜歡世子種的這些牡丹花,說讓奴婢扔了。”海棠哭哭啼啼地說道,一邊說還一邊觀察謝彥逍的神色。

謝彥逍臉色微沉。

不喜歡嗎?

這些牡丹是他特意從四處搜羅來的,讓人精心養護著,以保正月裡也能開出來絢爛的花。

“這花開得多好啊,我們婉姑娘可喜歡了,夫人從前也喜歡的,也不知今日怎麼就不喜歡了……”海棠不著痕跡地上眼藥。

“退下!”謝彥逍冷冷說道,打斷了海棠的話。

若說剛剛屋內蘇雲遙對她的態度是厭煩的話,此刻謝彥逍對她的態度就是冰冷了,她嚇得沒敢在多說。

隨後,謝彥逍走入了正房。

大冷的天他隻穿著裡衣,外麵套了一件薄薄的外套。但因剛剛的晨練,額上有汗珠。他步子邁得極大,又很沉穩,眉宇間有散不去的愁容。

此刻蘇雲遙已經醒了過來,她緊著裡衣,烏發披肩,臉色微紅,一看就是一副剛剛睡醒的模樣。雖然穿著素淨,未著釵環,但卻難掩天香國色。

剛剛海棠對謝彥逍說過的話她都聽到了,她就這般直直地看著謝彥逍。

謝彥逍看了看蘇雲遙,很快便挪開了目光,朝著淨房走去。

對於剛剛發生的事情,他一個字也沒多說。

是了,他一直都是這般冷淡的模樣,極少主動問她什麼,也不怎麼關心家裡發生的事情。仿佛家裡的事情與他無關,隻有外麵的事情才是要事一樣。

聽著淨房傳來的水聲,蘇雲遙略坐了一會兒又躺下睡了。

前世她剛嫁過來時每日都早起服侍謝彥逍,可不知是不是她過於笨拙,每每都惹得謝彥逍不開心。後來她便不做了。而她不做了,謝彥逍也從未說過什麼。

總之,一切都無所謂。

謝彥逍沐浴完,□□著上身從淨房走了出來,對於蘇雲遙再次睡下一事果然沒說什麼。穿好衣裳後便離開了。

過了兩刻鐘,蘇雲遙也起了。

第11章 戳穿

兩刻鐘後,蘇雲遙起床了。

桂嬤嬤給蘇雲遙梳頭時,問道:“夫人,您對海棠和春杏這倆丫鬟是如何安排的?”

蘇雲遙看向桂嬤嬤。

“老奴的意思是您是打算讓他們在您身邊做管事,還是打算把她們嫁出去,又或者,想把她們二人給……給世子。”

蘇雲遙抿了抿唇,道:“我不會往他身邊安排人。”

這話桂嬤嬤聽懂了,她道:“既然您沒這個想法,有些事可得防著些。”

蘇雲遙道:“嗯,我知道。”

謝彥逍看不上海棠,前世即便是醉酒後都沒碰她。不過,這麼一個人放在身邊確實是個問題。隻是海棠的賣身契並不在她這裡,還在公主府中。如今她犯的錯不痛不癢的,冒然送回去就是打了公主府的臉,得想個好法子才是。

不過,也不是什麼都不做。

“把她叫過來。”

“是,夫人。”

“不知夫人叫我來做什麼?”

很快,海棠進來了。瞧著那神色得意至極,絲毫沒有背叛主子的愧疚和擔憂。

“你可是喜歡院子裡的牡丹花?”

海棠知曉蘇雲遙叫她進來的原因,臉色變了變,但還是道:“喜歡。”

“嗯,以後你就在院子裡侍弄花草,沒有我的允許不許踏進正房半步,也不許出去。”

海棠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

“夫人,我可是長公主給你的一等丫鬟,你這樣做不妥當吧?”

蘇雲遙說起來是主子,實則在長公主府連個管事都不如。她身邊的人,隻有桂嬤嬤和春杏把她當成真主子,其他人都多少有些瞧不上她。

海棠自然是如此,說話沒大沒小。

蘇雲遙冷了臉。

“你也知道你如今的主子是我,我做什麼你就聽什麼。若是不想聽,趁早回公主府。”

海棠抿了抿唇,沒敢再說。⊙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是。”

蘇雲遙到正院時,曹氏已經起床了,而且還吃完藥了。

到了曹氏身邊,蘇雲遙看到了空了的藥碗,但是依舊沒在曹氏身上聞到藥味兒。可見是在她來之前提前把藥倒掉了,準備了一個空碗給她看。她也不戳破,去給曹氏請安了。

接下來幾日蘇雲遙都會一大早去給曹氏侍疾。她已經好久沒起這麼早了,困得迷迷糊糊的。

“夫人,時辰到了,該起了。”春杏在床邊喚道。

“嗯,知道了。”蘇雲遙閉著眼應了一聲。

這時,謝彥逍從裡間出來了,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蘇雲遙。

春杏看到他頓時緊張起來。

“見過世子。”

“嗯。”

“夫人是最近給侯夫人侍疾太累了才會如此。”春杏解釋,“平日裡起得很早的。”

“嗯。”

謝彥逍收回來目光,轉身去了屏風後,有丫鬟過來服侍他穿衣裳。穿戴整齊,肅著臉離開了房間。

春杏頓時鬆了一口氣。

洗漱完畢,穿戴整齊,蘇雲遙去了正院。

今日曹氏娘家人過來,來人是曹氏的三弟妹,也是如今兵部侍郎的夫人王氏。

蘇雲遙本是坐著的,王氏來後,她便站了起來行禮。

“見過三舅母。”

王氏瞥了蘇雲遙一眼,對曹氏道:“這便是你家老二新娶的媳婦兒嗎?”

曹氏笑著說:“可不是麼,這是老二媳婦兒。”

王氏道:“長得倒是挺標誌的。”

誇完,話鋒一轉,問:“都讀過什麼書啊?”

蘇雲遙神色微變,回答:“隻囫圇看過幾本書,不識得幾個字。”

若旁人這般說,大家多半覺得是謙虛。可這話從蘇雲遙嘴裡說出來,大家便覺得是事實了。

王氏聽後,一臉驚訝:“呦,你竟沒讀過書啊。這可不行,你如今可是世子夫人,以後便是侯夫人,說出去豈不是要讓人笑掉大牙。”

蘇雲遙看著王氏得意的模樣,不置可否。前世王氏就沒少嘲諷她,她很是討厭她。不過,如今心情卻很平靜,畢竟,一想到五年後曹侍郎就會被削職她就覺得這個人如同跳梁小醜一般。

但是她也不會任由她說。

隻見蘇雲遙也是一臉驚訝:“三舅母才知道這件事情嗎?我以為兩年前京城裡的人就全都知道了。怎麼也沒聽說誰的大牙笑掉了。難道是我孤陋寡聞了?”

王氏抿了抿唇,頓時語塞。她終於明白大姑姐的意思了,這個鄉下來的野丫頭果然路子野,不是個正常人。

曹氏輕咳兩聲,拿帕子遮了遮嘴,道:“你舅母這也是擔心你。不識字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莫要這般。”

蘇雲遙立馬道:“多謝舅母關心。不過,三舅母若是知曉誰的大牙笑掉了記得告訴我一聲,也讓我開心開心。”

曹氏:……

王氏:……

蘇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