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不舒服的姿勢讓男嬰的哭聲更加尖利。
許欽臉色大變:“你乾什麼!”
他去搶奪孩子,卻被桑洛阻攔。
“桑洛?!”
桑洛沒看他,望著季從無的動作,淡淡道:“在我們進來之前,這家超市被喪屍和怪物占領。一家滿是喜食新鮮血肉的怪物巢%e7%a9%b4,櫃子裡卻放著一個活生生的小孩,你覺得正常嗎?”
憤怒並沒有衝昏許欽的理智,他冷靜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這個孩子很大可能是領域主人放進來的,但孩子是無辜的,我們都感知過他的體溫,他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嬰兒。”
桑洛這才將目光轉向他:“許欽同誌,你有沒有想過還有另外的可能,大膽一點想象。”
麵對女孩鼓勵的目光,特種兵同誌蹙起濃眉,另外的可能?
是說孩子是假的?怪物變的?
或者他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
嬰兒的嘀哭尖利得好似要撕破空間,許欽不想猜來猜去,決定遵從本心——先把孩子從季從無那裡奪過來再說。
還沒動,女孩清悅的聲音掠過哭聲,清楚地鑽進他的耳廓:
“我來大膽一點地猜一猜,這醜東西有沒有可能是領域主人呢。”
許欽瞳孔劇烈收縮。
桑洛讓他大膽想象,他覺得他的想象夠大膽。
可和桑洛的一比,頓時顯得有些小家子氣。
“還是阿洛懂我,與我想到一塊去了。”
季從無朝桑洛偏了下頭,嘴唇微彎,漆黑的瞳孔深不見底,無人能辨彆他眼中的情緒。
哪怕他這個時候正在對桑洛溫柔地微笑。
麵對大反派流露出的風情,桑洛奉上一句:“彆拋%e5%aa%9a眼,難看。”
季從無眼角不受控製地抽了抽。
饒是現在氣氛和情況都不太對勁,許欽也差點被兩人的互動給帶偏。
男嬰的哭聲戛然而止。
黑亮亮的大眼睛裡淚水消失乾淨,對上季從無毫無機質的冰冷目光,他白白胖胖的小臉勾勒出一抹不屬於嬰兒該有的詭異表情。
好似嘲笑,又似不屑。
還有被拆穿的惱羞成怒。
他發出一聲陰冷的哼聲,緊接著雪團子似的嬰兒如煙霧消失。
許欽:“……”
竟是真的。
季從無不知從哪拿出一張潔白手帕,輕輕擦拭自己戴著手套的雙手,好像剛才沾了垃圾似的。
許欽不去看他,問桑洛:“你怎麼就確定那小孩是領域主人所變?”
桑洛說:“不確定啊。”
許欽:“???”
“這不是試探一下,賭一賭麼。”桑洛一副隨意語氣,隻長睫小扇子般下垂,遮掩住眸中星光。
季從無光明正大地凝視她——觀察並分析她。
許欽看看二人。
站在他們麵前,莫名襯低了他的智商。
明明在小隊裡,身為隊長的他同時還是智囊來著。
也就是說,他們剛才其實是在詐。
領域主人沉不住氣,真被他們詐了出來。
順著一推,領域主人的智商……似乎不怎麼樣。
許欽卻覺得沒那麼簡單。
“領域主人為什麼要扮成一個嬰兒來吸引我們注意?”許欽問。
而且被詐出來後,也沒做什麼,看起來灰溜溜地消失。
布下這麼大個領域且充滿惡意的領域主人,沒道理還要扮演溫和無害。
桑洛又懶懶地冒出金句:“閒的唄。”
許欽:“……”
這話題快要繼續不下去了。
季從無的神色表現出生人勿近,許欽不好問他,隻得繼續和桑洛說:“應該不太可能吧,領域主人想我們死在領域內。”
桑洛突然“唔”了一聲:“排除他閒的慌這個理由,他以醜東西形象接觸我們,無外乎一個目的,以這種形象引起像許欽同誌你這樣的愛心人士,成功打入我們內部。”
說到這裡,她若有所思地頓住。
她頓住的時間有點長,許欽不由跟著:“然後?”
桑洛笑了,她反手指著自己:“然後我是這裡麵唯一的女人,照看小孩的事情我最適合,一般情況下,沒人會對幾個月大的嬰兒防備。”
一個可愛無害的漂亮嬰兒。
是個人都不可能不動惻隱之心。
退一萬步,就算桑洛不會親自照顧,難免也會和小嬰兒近距離接觸。
在不防備嬰兒的情況下,嬰兒要做一些事情,太容易了。
領域主人這一波,其實是衝桑洛來的。
選擇這種方式,顯然他對桑洛沒有足夠的了解。
以及……
用這種方式,在保持這個領域的同時,領域主人無法對領域內作出任何乾預。
比如他想要殺桑洛,自己不能出手,也不能灌輸彆人去殺桑洛的信息。
準確地說,不是不能,而是做不到。
想明白這一點,再一細想,領域主人有很大可能,他自己也沒辦法離開自己所掌控的領域。
甚至他相收回領域,多半也不可能。
一個充滿惡意的領域主人,給自己的領域取名為死亡。
由此可以推出他喜歡死亡,更喜歡製造死亡。
許欽幸運地從研究院逃出,按理喜歡死亡的他肯定會立刻想辦法讓許欽狗帶。
當許欽帶著從研究院死裡逃生的喜悅出來時,結果得到的不是救贖……這種絕望絕不會讓人忘記。
領域主人不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
偏偏沒做,還放任許欽獨自一人活到現在。
她和季從無也是如此。
根據這些蛛絲馬跡,桑洛足已得出想要的答案。
即使不是百分之百,也有七成左右。
想必領域主人見他們三人聚在一起,在他不能插手的情況下,他們會主動避開大量怪物喪屍,小數量的對他們三又沒有威脅。
因此想出一個招,以嬰兒形象混進他們,不動聲色地尋找機會對桑洛下手。
同時應該還出了些問題,迫使領域主人這麼做。
否則不至於這麼急切,他應該會選更合適的地點和時間。
讓他們在不會產生懷疑的情況下將嬰兒合理送到他們身邊。
也就是說,如果這個時候能找出領域主人,對付起來不會太難。
然而偌大領域,它的主人一旦藏身起來,想要找出來無異於大海撈針。
對領域主人來說,不論發生什麼,打不過就躲。
隻要躲起來,沒人能找到他。
桑洛自顧自琢磨,落在兩個男人眼中,她忽然斂眸不再說話,精通的麵容沒有其他表情,仿佛最精巧的手工娃娃 。
季從無忽然笑了。
許欽餘光掃過,沉默皺眉。
片刻後,桑洛眼睫輕抬,掩唇打了個嗬欠,好似沉思太久累了。
她對許欽說:“打道回府,把石屋裡的武器都搬進裝甲車。”
許欽冷靜道:“然後呢。”
桑洛:“去研究院。”
“……”對於話題跳轉跨越度如此之大,連今天的目的也改了,許欽不得不認真詢問,“去研究院做什麼?”
他有一絲不好的預感。
果然,桑洛紅潤的粉唇輕啟:“炸了它。”
“先不說怎麼炸它。”
許欽耐心地說:
“研究院裡全是三階以上的怪物,至於數量有多少,我也不清楚。當時我們小隊總共遇到八隻,拚死乾掉三隻,除了我,他們全部犧牲在裡麵。”
“我不知道研究院曾經建造時用的什麼材料,但我清楚想要炸毀一棟樓,需要的炸.彈威力不能小,我們現在擁有的炸藥,最多炸毀幾道門。”
“如果你想去救進入研究院裡你遇到的那支隊伍,我不會阻攔你,你需要什麼都可以從我這裡拿。”$$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許欽摸了下光滑的槍口,直視桑洛的眼睛,他的目光堅毅:
“但我不會隨意拿生命開玩笑。”
他背負著隊友們拿命替他轟出的生命通道。
他要活著離開這裡,回到基地,將隊友們的銘牌放到他們的家人手中。
桑洛越看他越可愛,眼中笑意暈開:“如果我說,炸了研究院就是破除領域的辦法呢。”
滿意地看著許欽眼中現出震驚之色,桑洛斜乜一眼季從無。
大反派冰冷的注視在她看過來時,眸光倏地變得溫柔,含情脈脈似的。
他對桑洛的結論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神色淡然,再一細品,還能品出一絲以桑洛為榮的特殊意味。
桑洛:“……”
如果剛遇到桑洛,桑洛告訴他炸了研究院就可以破解領域,許欽肯定以為她失心瘋。
可此時桑洛這麼說,他心裡卻毫不猶豫地相信。
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他甚至都不清楚桑洛為什麼這麼篤定。
於是返程時,他終究沒忍住,還是問了:“桑洛,你怎麼知道的?”
以前隊伍裡都是他為隊友們解惑,今天已經是他第幾次問桑洛了?
他以為桑洛會說出一些依據,結果桑洛隻有簡單的兩個字:“直覺。”
許欽:“……”
突然感覺不太靠譜呐!
過了會兒,桑洛又來兩個字寬慰:“信我。”
許欽:“嗯!”
把石屋內儲存的彈藥和武器全部搬進裝甲車後,這個時候許欽才問桑洛怎麼炸研究院。
桑洛目光移向季從無,衝他盈盈一笑,溫溫柔柔地開口:“男朋友。”
這三個字一出,季從無身體一僵。
桑洛仿佛沒看到他的異樣,若無其事地繼續:“你進一趟研究院,在這幾個地安裝好炸.彈。”
她再度畫出研究院的內部結構圖——給梅櫻梧她們畫過,一回生二回熟,這次更詳細些。
她在幾個區域地方畫圈圈,示意她要安裝的炸.彈在這個位置。
季從無琢磨了下,爽快應下:“阿洛吩咐的事,我自當儘力完成。”
桑洛眉眼彎彎:“裝好你就可以出來了。”
許欽再一次:“然後呢。”
桑洛:“等著炸就好了。”
許欽:“……就這麼簡單?”
桑洛給他肯定回複:“就這麼簡單。”
許欽看著畫上桑洛標注的圈圈。
他不知道桑洛為什麼會清楚研究院的結構圖,但上麵有三個區域他們當初去,與她畫得幾乎沒有差彆。
想了想,他道:“我去放炸.彈。”
季從無看著沒什麼問題,卻是重傷之體,對他來說埋炸.彈太過危險,這件事本就該他去。
“不急,你另有重傷。”桑洛說,“埋炸.彈的事他會完成的。”
許欽遲疑了下,最終還是聽從桑洛的安排。
他想,大概桑洛和季從無私下有了某種默契的應對。
去往研究院的路上遇到不少喪屍和怪物,一路突突過去。
抵達之後,季從無看了眼裝滿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