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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遊泳怎麼辦?”

林不聞:“……你一個船長竟然不會遊泳?”

奧維:“船長會開船不就行了麼!正常情況下也不需要我下水牽著船走啊!”

林不聞:“你是怎麼通過考核條例的?”

奧維:“現在不是重點好吧!”

埃裡希被他們吵得頭疼,皺起眉。

眼下情形並不光是漩渦被打破了那樣輕鬆,碎裂的結界物質如同萬千冰淩,向著遊輪下墜,稍有不慎被釘在上麵,就徹底沒救了。

林不聞看向他:“先生,我們需要先回房間裡嗎?”

埃裡希:“不,離開船。”

遊輪是漩渦裡唯一的實體,如果結界即將消失,那麼它將首當其衝。

林不聞點點頭,他學生時代是校遊泳隊的,埃裡希同樣不愁。

兩人剛要避開海水衝擊的流向遊開,發現奧維還緊緊扒著欄杆,一臉視死如歸。

林不聞氣不打一處來:“還不走在幹什麼!”

奧維:“我又不會遊泳,不可能避開那些大冰茬子的,反正在哪兒都是一死,不如留個全屍。”

林不聞:“需要我提醒一下你已經死了很多年了麼?”

埃裡希歎了口氣,沖著林不聞點點頭,後者心領神會。

兩人一齊遊向奧維。

奧維身強體壯,比他倆都要壯碩上一圈。

可此刻見兩人圍堵而來,竟然有些瑟瑟發抖:“你們要幹什麼……誒誒誒不要亂來啊!我會喊救命——”

說時遲那時快,埃裡希併攏五指,沖著他迅速抓著欄杆的手背劈下手刀。

希歐多爾家主常年接受各種體能訓練,這一掌下去力道不是蓋的。

奧維疼出殺豬般的嚎叫,條件反射鬆了手。

與此同時,林不聞從後背強行箍住他的雙臂,和埃裡希一塊兒合力將他拽出欄杆。

幾乎在三人離開的同一秒,整個天文臺毫無徵兆地完全塌陷下去。

整艘船開始解體了。

三人飄在“半空”,遠遠望著那些精美無比的裝飾、傢俱一個個一件件下陷,上百萬的水晶吊燈頃刻間化為烏有。

一樁建築史航船史上的傑作,在從世人視線中消失數年後,終於在另一個緯度中同樣走到了盡頭。

奧維哭喪著臉:“我的珍珠,我美麗的珍珠 ……”

身為船長,看著自己的船走向死亡,簡直比自己親歷還要難受。

林不聞本來不滿他對他們的救命之恩沒有反應,見一向大大咧咧的奧維難得露出如此傷心的神情,最終還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沒說什麼。

有些喪屍從隕落的大船中逃了出來,但還有一些永遠和它埋葬在了一起。

奧維調整好情緒:“現在怎麼辦?”

埃裡希躲過一小塊冰淩:“要從那個被撬開的缺口中離開。”

奧維大驚失色:“那兒不是冰刀子最密集的地方嗎?這不是找死?”

林不聞明白了上司的意思:“‘珍珠號’和周圍都在陷落,漩渦被打破之後,它們完全可能直接被吞沒。如果我們繼續待在這裡,基本可以肯定會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

奧維:“……聽起來橫豎都是一死啊。”

埃裡希做出了決定:“事不宜遲,現在就走吧。”

奧維手腳亂撲騰,也遊不太起來,有時候甚至往後退。林不聞沒辦法,隻能拖著他一邊胳膊。

然而縱是水性一流的他和埃裡希,也發現了不同尋常的阻力:他們越往出口靠近,越使不上力,好像海水有萬頃威壓。

他們哪裡是海裡遊泳,根本是在沼澤裡掙紮!

更恐怖的是,那些冰淩則完全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起初在遊輪附近,他們還能輕而易舉躲開,現在卻眼睜睜看著它們刺向心臟——而自己每一個揮動手臂的動作都如同慢動作!

捱過了雷暴,捱過了疫病,捱過了恐懼,捱過了死亡和無止境。

難道,要死在冰塊兒下嗎?

他們不甘心。

奧維更是覺得,還不如留在遊輪上,和他的小珍珠同生共死呢。

就在埃裡希感到絕望之時,一雙柔軟的、溫暖的手握住了他的胳膊。

他猛然回過頭,看見一雙帶著笑意的藍眼睛。

小人魚的眼眸前所未有得明亮:“人類先生,我來幫你啦!”

他牽住埃裡希的手,魚尾輕柔一擺動,動作比冰淩更快,埃裡希就這麼被他引著向前。

風水輪流轉,有了麥汀汀的助力後,他和人魚的速度融為一體,反倒是下落的冰刀子在他眼中成了放慢的那一個了。

人魚當然不會受到海水波動的影響——他原本就是大海的一部分。

麥汀汀比埃裡希的位置往前一些,這反倒讓人類有了絕佳的觀賞視角。

小人魚的長髮飄在身後,輕拂過埃裡希眼前,如同一捧馨香的雪。他皮膚白皙,腰腹以下全是霧藍色晶瑩的鱗片,拖著比自己還要高大的成年人毫不費力,自如地向上,偶爾還會轉過頭沖埃裡希笑。

埃裡希除了與他十指緊扣以外,已經沒有別的回應方式了。

他倆浪漫歸浪漫,被落在後麵的奧維傻眼了:“——那什麼,能不能也順手救救我倆啊!”

還沒等林不聞說什麼,他倆的胳膊上也同時感受到一隻小小的手掌。

低頭一看,竟然是那個海天使幼崽。

他也就小臂那麼一點兒大,奧維心生絕望,就算能遊泳,又怎麼可能拖得動他們這加起來一兩百公斤的大男人呢?

下一秒就仿佛坐上了過山車,被拖拽著遊動的速度之恐怖,五臟六腑都移了位。

超速使得眼前的景物已經完全扭曲了,他們後來居上,甚至超過了麥汀汀和埃裡希,雖然那兩人也隻能看見殘影。

奧維出生在海上,水手世家長大,與風尖浪口相擁入眠,顛簸比平地更叫他習慣。

這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體會到暈車暈船的痛苦。

然而即便如此,還能聽見小東西咯咯的笑聲,仿佛一手拖一個成年人在海裡坐過山車是個無比有趣的遊戲。

離出口處的亮光越來越近時,奧維腦海中翻來覆去隻剩下一個念頭。

——救命,這是什麼恐怖怪力嬰兒!!

第87章 身份對調IF(9)

……好暈。

埃裡希從模糊的夢境中掙紮出來, 有那麼一瞬間的錯覺,仿佛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好在,很快他又找了回來。

就是依然頭暈目眩。

他慢慢睜開眼, 看見一個巨大的、明亮的燈泡。

不對, 不是燈泡。

渾圓瑩潤,似乎有流光環繞, 看起來倒像個碩大的珍珠。

為什麼自己床上會有顆珍珠?

埃裡希的目光移向旁邊, 發現自己並不在熟悉的船艙套房裡, 而是個貝殼。

……是的, 他正睡在一個貝殼裡。

一時間沒能想起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埃裡希扭過頭, 打算起來。

“別動。”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你斷了好幾根骨頭。”

既然還能轉頭, 說明起碼脖子沒斷。埃裡希看向聲源處,是個全身都被灰色袍子遮住的傢夥, 聲音是個男人。

“你是誰?”

埃裡希開口,發現自己的嗓音有些沙啞。

“祭司。”男人道,“你斷了三根肋骨。不覺得痛?”

“死人是不會覺得痛的。”埃裡希想, 祭司實在不太像個人名,“我在哪裡?”

“皇宮。”

祭司抬起胳膊, 幾根半透明的水草從他寬大的袖口鑽出,覆上埃裡希的腹部。

被水草接觸的傷處隔著皮膚變得灼熱, 似乎有什麼在底下修修補補。

埃裡希因為那越來越燙的溫度皺了下眉:“我為什麼受傷?”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網ω提ω供ω線ω上ω閱ω讀ω

“你不記得了?”祭司說, “小殿下帶你從缺口離開,漩渦內外壓差大, 人類的身體太過僵硬。”

他的解釋點到即止, 不過也足夠埃裡希回想起來了。

麥汀汀那跑調的歌聲真的結束了漩渦的桎梏, 將他帶出了已經被困在裡麵長達數年之久的結界。

哪怕以斷了好幾根骨頭為代價,也是無比好的結局。

他現在,是在海底嗎?

那林不聞和奧維呢?

祭司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圖:“一會兒小殿下會來跟你解釋。現在,不要動。”

希歐多爾的大家長從來是對別人發號施令的那一個,但再狂傲的人,在醫生手裡也得乖乖的。

他不再動,等著那燙得像烙鐵一樣的水草切割自己的身體。

陰沉冰冷的祭司戴著兜帽,遮住了眼睛,連鼻樑到嘴唇都湮沒在陰影中,隻露出尖尖的下頜。

祭司同樣是人魚。埃裡希注意到他的尾巴鱗片是墨色的,顏色很沉,並不像麥汀汀的鱗片那樣會發亮,反倒,像是什麼特殊的啞光材質。

鱗片也能啞光嗎?

埃裡希不確定。

喪屍感覺不到具體的疼痛,不過對溫度還是有感知的。

死了這麼長時間,他常年接觸的都是冷冰冰的物體和同類,麥汀汀已經是這幾年裡碰觸過最溫暖的存在了。

這些修復的水草像開水裡的泡泡一樣在他骨縫間沸騰。

如果在這兒躺的不是埃裡希·希歐多爾,換做任何一個別人,可能早就哭爹喊娘了。

漫長的一個世紀過去,祭司終於收回刑具:“好了。”

埃裡希緊皺的眉頭總算鬆開,剛要鬆口氣,外麵的動靜又讓他重新提起來。

那是個熟悉的、柔軟清亮的少年音:“沈先生,他好了嗎?”

祭司在收拾自己的東西,頭都沒回:“進來看他吧。”

麥汀汀遊到他麵前,藍眼睛亮晶晶地盯著他,聲音歡快:“人類先生,您醒啦!”

埃裡希的眼神在他的麵龐上描摹了片刻,回答他之前,先轉頭問祭司:“我現在可以動了嗎?”

“如果你不嫌疼的話。”祭司回答,“我先走了,小殿下。”

他抬起左手,碰了碰右肩,像個儀式。

麥汀汀作為尊貴的小王子,並不需要回以同樣的禮儀,隻是點了點頭。

不過埃裡希可以看得出來,他的目光是很尊敬的。

根據他已有的知識儲備,一般而言,這種深居某處、有著神秘力量的種族,都會非常信奉族群裡祭司之類的人物。

待祭司離開後,小人魚碰了碰他的手背,天真無邪:“人類先生,您感覺好點兒了嗎?”

治療水草帶來的灼燙感的確消下去了,但至於感覺好點兒……

“嗯。”埃裡希說,“謝謝你救我。”

麥汀汀垂下眼睛,抿起嘴羞澀一笑。

埃裡希每次看到他都莫名地心裡發軟,又不大願意表露出來。他清了清嗓子:“我的朋友們還好嗎?”

“沈先生去看他們啦。”麥汀汀說,“崽崽能夠瞬間張開小結屆,所以他們受的傷比您要輕。”說到這個,他有點兒不安,“抱歉,是我能力不足……”

埃裡希望著他。

人類的金色眼瞳在有光的地方明亮至極,目光灼灼到讓麥汀汀不敢直視。

在昏暗一點的地方,又如同真正死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