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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暗地裡給了少將一拳的並不是自己:“陛下交代了,到達白玉宮之後其他人都要離開,你有辦法強行喚醒他嗎?”

夏榮收回慘不忍睹的表情,清了清嗓子:“不用強行,他比另一個人類的狀態要好不少,應該很快就會醒了。”

林不聞點點頭,在專業方麵,他相信專業的人。

王的心思深不可測,不僅讓這位綁架小殿下的主犯轉移到白玉宮去,還撤掉了水箱裡的電鰻,和劇毒水草,換上了普通的水草,強韌柔軟,無法掙脫,但也不會產生什麼傷害。

對這隻小喪屍的優待簡直莫名其妙,甚至可以算作……“好”了。

一想到這個小東西當初用一張無辜臉蛋騙過自己和監測儀器,林不聞有些說不上來的窩火。

好在,偉大的希歐多爾陛下絕不是那種會被美貌矇騙的類型。

上校稍稍放下心,從水箱前對奧維道:“看完了吧,可以回去——”

“噓!”

對麵的少將和次席療愈師同時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林不聞一頭霧水,見他倆的視線緊緊盯著自己身後。

夏榮做了個口型:「他、醒、了。」

小喪屍從昏睡中醒過來了。

他們的眼神滿是欣喜,簡直到了有點兒狂熱的地步,就好像他身後關著的不是一個該受極刑的罪犯,而是從未見過的珍寶似的。

就好像不是「他醒了」,而是「花開了」。

林不聞半是惱怒半是困惑地轉過身去。

第53章

小美人的瞳色是輕煙般的藍。

平日裡總是看起來霧濛濛的, 好像隨時懸著淚滴。

今天從水中睜開雙眼,仿佛蒙塵已久的明珠終於被洗淨擦拭,格外溫柔明亮。

小美人對昏過去之前發生了什麼記得斑斑駁駁,有點兒頭暈, 下意識想揉揉眼, 卻發現自己被什麼東西束縛住了。

他抬頭一看, 竟然是幾根淺色的水草。

看起來細細柔柔的,邊緣也不鋒利, 可是就是無法掙脫。

他在……哪裡?

小美人向自己正前方看去。

三個陌生男人也正表情不一地盯著自己。

留著絡腮胡身材魁梧的那個,饒有興致。

穿著白大褂的那個, 充滿科研般的探究欲。

另一個棕色短髮的,則非常戒備, 還有點兒生氣。

他們個子都很高,頭髮很長, 皮膚白如冰雪。

乍一看風格氣質相去甚遠, 但每一個的五官都很好看。

更重要的是, 每個人都有精靈一樣的尖耳朵, 以及耳朵上形狀、顏色各不相同的耳鰭。

每個人衣衫整潔華貴, 身上沒有半點傷痕。

絕不是北極星上苟且偷生的可憐喪屍們。

這樣的耳朵和耳鰭少年曾見過的, 在……在崽崽身上。

麥汀汀腦海中亮起一個小燈泡。

他知道了。

他們,是人魚!

是總是活在棄星傳言中、他一直以來夢寐以求想要見一麵的、成年的人魚!

他剛剛醒來, 就一口氣見到了三位, 被異族的美貌驚呆了。

哇, 好多人魚……

他、他是在做夢嗎?

小美人慢慢地眨了下眼。

注意到麥汀汀的視線後, 水箱外麵的三人嘰裡咕嚕交流起來。

不僅隔著水箱玻璃聽不清, 就算能聽清,小喪屍也聽不懂人魚族的語言。

那幾乎不像是在說話, 更是一種變調較為平緩的歌聲。

就算朦朦朧朧的,也非常好聽。

朦朧……

小喪屍低下頭,發現自己還被涮在水裡,隻不過從海水換成了淡水,那些可怕的、不見其魚之聞其聲的電鰻也不見了,甚至水草也從可以直接腐蝕血肉的劇毒種類換成了普通水草。

然而他依舊被束縛著。

他們要帶自己去哪裡?

沈先生又在哪裡?

他記得自己昏過去之前,跟沈先生說話已經得不到回應了。

他還好嗎?有沒有醫生可以治療?

然而這些問題現在都得不到解答。

但有一件事兒麥汀汀倒是可以稍微放下心來,那就是先前一直擔心不知所蹤的麥小麼,現在應該很安全吧。

畢竟如果他猜得沒錯,自己是被帶到了人魚族的星球,那個傳說中赫特星域的尊貴母星。

也就是說,崽崽的爸爸媽媽來接他回家了吧?

真正的……媽媽。

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再見到崽崽呢?

崽崽還會叫他媽媽嗎?

雖然他一直自認為是哥哥的年紀,可是,可是如果崽崽為了他學會喊媽媽的話……

小喪屍有點兒空落落的難過,因為太難過了,所以還有點點困。

他好像在移動過程中,不然為什麼水一晃一晃的,讓人……想……睡覺……

小美人的眼皮越來越沉重,三個人魚的身影漸漸重合成一個格外小的。

或許從此以後,隻能在夢中見到崽崽了吧。

砰!

砰砰!

小喪屍嚇了一跳,睜開眼,看見那個穿白大褂的人魚在拍水箱玻璃。

砰砰!

他又拍了一次。

麥汀汀不解地看著他,為什麼要敲門呢?

白大褂做了個口型:「別睡。」

啊。

他看懂了。

白大褂為了照顧他的種族隔閡,用了星聯通用語與他溝通。

不能睡嗎?為什麼?

可是他好困。

睡著了就不用麵對現實了……

砰砰砰!

又敲了一次。

這一次是那個棕發男人,看起來有點兒眼熟,但麥汀汀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裡見過他了。

聲音不是從水箱外麵傳來的,而是直接進入他的聽覺裡。

「別睡。」男人的嗓音似乎在克製什麼,「如果你還想再見到小殿下,就保持清醒。」

小殿下……

是誰?

少年昏沉沉的大腦總算被一個陌生的詞彙刺激得清醒了一點。

小殿下——難道是說崽崽嗎?

他的眼神終於變得清明,雙手貼在箱壁上,張了張嘴,卻因為長久的虛弱而發不出聲音。

男人說的是真的嗎?

他還可以再見到崽崽嗎?

一牆之隔外的林不聞,低頭看著那雙伸到自己麵前來的手。

皮膚的色調比人魚族的冷白更溫暖一些。

指節圓潤,泛著淡淡的粉。

指尖乾乾淨淨,沒有蹼。

一雙……人類的手。

*

靠著能再見到崽崽的念頭支撐著很困很困的麥汀汀,一直到被轉移到新地點也沒有睡。

問題是這個新地點,實在看起來不太像能見到崽崽的樣子。

三個成年雄性人魚把他送到新的地方,穿白大褂的那一個把一些小圓片貼在他的太陽%e7%a9%b4和心臟上,隨後微小、略微刺激但並不感覺疼痛的電流連接了這些小圓片。

他們用麥汀汀不明白的方式檢查了一遍他,隨後白大褂沖棕發說了什麼,棕發點點頭,三人便一同離開了。

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這個房間都沒有再進來過任何人。

那些小圓片或許有舒緩的功能,麥汀汀感覺到先前的暈眩有所減輕,精神也好了一點。

他的玻璃水箱被放在角落,正好能讓他有一個合適的視角將整個房間的模樣盡收眼底。

他好奇地打量著它。

屋子很大,到處都是純白色,很容易給人視覺誤差,好似一眼望不到頭。

牆壁類環形,材質看起來頗為特殊,並不光滑,反而分外粗糙,大概是為了更好地吸收噪音。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

奇特的是,正是這樣凹凸不平的牆壁,卻從不同角度折射圓潤明亮的光澤,像一塊品相極佳的壯觀的玉。

房間裡幾乎沒有什麼傢俱,隻在正中央砌了一個很大的圓形水池,麵積幾乎抵得上半個常規遊泳池。

他離得有點兒遠了,看不太清,但好似裡麵的水是流動的。

比起淡水,更像是海水。

除了這個水池,整個屋子也就零星幾個上鎖的櫃子,除此以外什麼都沒有了。

這是什麼地方呢?

小喪屍實在想不出來。

不過,透光敞亮的地方總比逼得人呼吸不過來的黑暗要好。

好安靜。

什麼聲音都沒有。

崽崽什麼時候會來呢?

崽崽還好嗎?

沒有白大褂和棕發的耳提麵命,沒人管的小喪屍又有點兒困了。

浮在水裡也能睡著,頭一點一點的,小雞啄米。

就在這時,忽然有幾個下半張臉蒙著麵紗、美得雌雄莫辯的人魚快速走進來,合力抬起關著他的水箱,連水帶人一起倒進中間的水池裡。

麥汀汀:“?”

小喪屍猝不及防,像被換水的金魚從一個小盒子進入另一個大盒子,無助地撲騰,水花小得可憐。

他、他最怕水了QAQ

直到進入圓形池子裡,麥汀汀才發現它比自己想像中要深得多,起碼有十米。

他要是就這樣掉下去,可能這輩子都上不來了。

就在少年無能為力向更深處墜下時,有什麼細長的、藤蔓似的東西從下麵生長出來,緩慢攀纏繞上他囚服下赤著的雙腿。

麥汀汀抑製住窒息的恐慌,向下看去,竟然是一叢生長得極高的海藻。

……果然是人魚星,就算是岸上的東西,也都要來自海裡。

一部分海藻勒住他的雙腿,將他向上托舉;另一部分繞到他身後,從囚服底下附在他的腰後,作為上升過程中另一個角度的支撐。

少年的皮膚敏※感得很,被這麼一碰酥癢得厲害,差點從上升的過程中再次掉下去。

海藻似乎感覺到了他的不配合,捆得更緊,把小美人白嫩嫩的肌膚勒出道道惹眼的紅痕。

它們的力道實在有些大,小美人感覺到了疼痛,嚇得不敢再動。

獵物乖巧下來,海藻心滿意足繼續向上運輸,把小喪屍送回水麵。

最後那幾米竄得很快,麥汀汀害怕地緊緊閉著眼,直到離開並不腥鹹的海水,才敢重新睜開。

空氣……

少年在賴以生存的氧氣中找回自己的呼吸,被海水嗆得直咳嗽,小臉都憋紅了。濕漉漉的銀髮貼著兩頰,有一綹垂到眼前。

有一雙冷白的、指節分明的大手,幫他撥開了那撮濕發。

他渾身一震,動都不敢動。

小美人怯生生地從濕漉漉的睫毛下抬起眼,看見一張俊美無匹的臉孔。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如同璀璨的金色寶石。

接著,他看見了同樣燦爛的金髮,和碧藍的耳鰭,以及用藍紫色珊瑚製成的奢靡王冠。

這是……誰?

什麼時候……也進入了水中?

從未見過、卻莫名覺得熟悉的成年雄性人魚貼近他,視線從「綁架犯」潮濕衣衫下透出的膚色一寸寸滑落。

直到挑起小美人的下巴。

人魚的聲音低沉而華麗:“是你……搶走了我的孩子嗎。”

那並不是一個真正的疑問。

小喪屍感覺到自己腿上的海藻全都鬆開了力道,他幾乎要重新掉下去。

而人魚那條有力的金色魚尾摟住了他的腰,帶著他重新沉入水底。

“你有什麼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