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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駛員,飛船上的所有人都在餐廳吃飯。

應生璞若無其事地布下一個幻象結界,釋放了吐真咒。

之後的詢問就交給了芳搖,這種事她比較擅長。

應生璞看著她一個個員工詢問過去,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一聲。

想到小崽子也還沒吃午飯,應生璞心不在焉地為詢問完畢的員工們消除記憶,意識到海虞和他待在一塊兒的時候似乎總是餓肚子。

“看來紅虎還沒囂張到這個地步,”芳搖從最後一人麵前直起身,道,“被脅迫的隻有那個駕駛員。所幸這次帶了兩個駕駛員輪班,飛行不會受太大影響。”

剩下的事交給了芳搖處理,應生璞從廚房取了三份飯,帶進了駕駛室。

海虞正百無聊賴地坐在操控台前,一根手指無規律地敲打著金屬蓋,不知在想什麼。

“餓了嗎,先吃飯吧。”應生璞拉開艙壁邊的小桌,將午飯擱在上麵,來到海虞身後拍了拍他的腦瓜。

兩人便坐在駕駛室安靜地乾飯,看著一成不變的天空從前窗滑過。

這裡是徐冰陽的家鄉。應生璞意識到。饒是兩人的感情已然無法挽回,他還是不忍心看見昔日好友如此落魄的模樣。

“也不知徐冰陽現在怎麼樣了。”

直到海虞扭過頭看了他一眼,應生璞才意識到他不知怎的把心裡的話給說了出來。

海虞嘟嘟囔囔地說了些什麼,應生璞戳了戳他鼓起的腮幫子,道:“吃完再說。”

海虞咕嘟一聲將飯咽下去,撈過水杯喝了一口,道:“徐冰陽以前好像在紅虎工作。”

應生璞一愣,道:“你倒是比我還了解他。”

“那是自然,”海虞驕傲道,“我的消息可比某個宅男大叔靈通多了。”

應生璞放下空碗,撈過海虞腦袋後的小辮子把玩,聽小崽子繼續講下去:“在你和他吵架的那天,我發現他在和某些人聯係,打算直接帶人到我們家裡去。他身後的那群人就是紅虎。”

“那他的眼睛……”

“那可不是我乾的,”海虞聲明,“如果不是他自己得的病,約莫就是紅虎了。他辦事不利索,年紀又大了,會被拋棄也不奇怪。”

應生璞住了口,不知道現在應當作何反應。他不至於因為這事傷心欲絕,但唏噓是必然的,為徐冰陽勤勤懇懇做了一輩子機械師,最後的人生卻隻能在黑暗中惶然度過。

約莫是飯香把駕駛員喚醒了,男人呻[yín]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

海虞回頭看了他一眼,知道應生璞帶來的第三份飯是給誰準備的。

“你餓了嗎?”應生璞問,“我暫時給你解開,不過,你彆搞小動作。”

男人低垂著頭不發一言,像是因為自己的背叛被抓住,剩下的人生也沒有指望了似的。

“先吃飯吧,餓著也不能解決問題。”芳搖推門而入,語氣平直聽不出情緒。

見她進門,駕駛員猛地一抖,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想解釋什麼,卻又不敢。

芳搖沒做什麼表示,對應生璞二人道:“我先送他回屋去,待會兒過來。”

駕駛員聞言又往角落裡縮了縮,踟躕著不肯配合。

芳搖從兜裡翻出一串鑰匙,一手捧著托盤,輕歎一聲,道:“你的家人會沒事的,不必擔心。我會把這些事情處理好,不過,在此之前,你得在屋子裡多待上幾天。”

男人一愣,不可置信地抬眼望向芳搖,眼睛刷地紅了一圈。

芳搖沒再給他做出什麼承諾,她頜首示意男人跟上,接著便離開了駕駛室。

五分鐘後她進屋來,手裡捏著一疊資料。

“這是多爾幾個頭部財團的大致資料,我控製下的秀木財團也在其中,”芳搖將那疊紙交給應生璞,道,“不很重要,隨便看一眼就成。”

她在海虞搬給她的椅子上坐下,將自己知道的一切緩緩道來。

“你們知道,多爾由幾個巨大的財團控製,從經濟到政治、文化,無所不包。值得注意的是,他們的勢力範圍並不局限於多爾,甚至在臨喬,也有受他們控製的劍士和魔法師。在多爾,體量最大、勢力最廣的財團就是紅虎。”

“紅虎和焦萬娜有關係?”應生璞問。

芳搖笑著搖了搖頭,道:“要說有,也沒有。他們曾經找上過焦萬娜,希望她能加入財團擔任機械師,她拒絕了。至於這次,約莫是他們得知了我要去焦萬娜那邊的消息,他們總是希望掌控所有事情。

“不過,這算不上什麼大問題。要說技術,多爾自然是遠遠領先於臨喬,但若兩個世界打起來,多爾討不到好處。畢竟,多爾的機械比不上臨喬的大魔法師。”

應生璞一噎,迎著芳搖“靠你了”那副堅定的眼神,他說不出“不”字。

駕駛員反叛的消息沒有對其餘員工公開,芳搖通過時間表錯開了駕駛員和其他員工的來往,以免引起其他人的恐慌和仇視。

飛艇在海虞、芳搖和另一名駕駛員的操作下平穩行駛,到了第四天早晨,飛艇開始向下方滑行。

從窗戶望出去,陸地已然從視野中徹底消失,大片灰黑色的海洋取而代之,目之所及處看不見一座島嶼。

隨著飛艇駛過它的最後一段距離,應生璞看見了海平麵那邊顯出一個小黑點,這讓他產生了某種奇異的猜測。

直到一座巨輪在應生璞麵前出現,他的猜測被證實了。

“這裡就是焦萬娜的住處,”芳搖推開飛艇的一道小門,風從可容納一人通過的門框灌進來,將固定在四壁上的家具吹得嘎吱作響,“船上沒有飛艇降落的平台,我們要從這兒跳下去。”

應生璞試探地向外望一眼,隻覺得心臟停跳了半秒。

芳搖已經背上了降落傘,想起什麼,背過身去指了指背包後的黃色標誌,道:“最好彆用魔法,焦萬娜不歡迎不請自來的客人。這降落傘就是她給的邀請函。”

應生璞:“……一點兒都不能用嗎?”

“最好不要,”芳搖道,“如果你不想被那艘船一巴掌打飛的話。不用管我,我先下去了,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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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語間帶著顯而易見的興奮,像是為這次跳傘已經期待了許久似的。

應生璞沉默地看著師妹從門邊一躍而下,轉身望向了海虞。

海虞從應生璞眼裡看出幾分無助,他上前拍了拍大叔的肩,道:“你不是會飛嗎,怕什麼。”

“……叔還沒從這麼高的地方跳下去過。”

海虞沒忍住笑了,他幫應生璞背上芳搖塞過來的傘包,在應生璞臉頰上吧唧親了一口,道:“你就當這是飛行最後的降落環節好了。”

事已至此,應生璞不得不從,至少不能在小崽子麵前太丟臉——雖然他已經丟了足夠的臉了。

應生璞深吸一口氣,鐵板似的讓自己從門邊掉了下去。

之後的一切對應生璞來說都過於恍惚,他隻記得空氣瘋狂拍打他的臉,一聲驚呼憋在肚子裡,擠壓他的心臟,讓他的整張臉都漲得通紅。

一條機械臂從不知何處鑽出來,將應生璞一把攥住後拉進了巨輪。

老男人生無可戀地在地上打了幾個滾,閉上眼睛,感覺靈魂正從他的身體裡慢慢流逝。

“師兄?你還好嗎?”沒良心的師妹玩夠了,終於想起了她那可憐的師兄,“彆暈過去了,我們還要辦正事呢。”

海虞在應生璞身後平穩落地,看他那副慘樣,又好笑又擔心,幾步上前把應生璞扶起來,接過一旁的黑衣管家遞來的水給應生璞灌了一口。

魔法師緩了緩,在三雙眼睛的密切注視下扯了扯嘴角:“我沒事。”

隻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那黑衣管家也不知是沒聽出應生璞的潛台詞還是假裝沒聽見,全程都保持著微笑,道:“三位貴客請跟我來,小姐一直期盼著諸位的到訪,早早地就等著了。”

應生璞在最後邊抱著小崽子緩了半分鐘,這才有閒心去打量自己身處的這艘船。

一座典型的多爾風格的機械船,船內和外殼一樣呈灰黑色調,隻有透明的玻璃屋頂罩在船身之上,撒下溫和的日光。

這艘船大得驚人,花園、餐廳、泳池一應俱全,要叫它巨輪,不如叫它海上彆墅更為合適。

管家帶著三人一路來到了一間客廳樣的屋子,一名年輕女孩靠在鬆軟寬敞的沙發上,四仰八叉地打著呼嚕。

“看得出來,焦萬娜小姐確實很歡迎我們的到訪。”芳搖微笑道,她表現得太禮貌,應生璞一時竟不知她是在諷刺還是在真誠客套。

管家毫不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