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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何必打趣他?”轉頭向穆平和顏悅色道:“我聽你三句話不離你家夫人,想來同她必然恩愛無雙,羨煞旁人。”

穆平見寧玨這般問,雖不解其意,也隻能搪塞著點頭。偏寧玨不肯罷休,非要問個子醜寅卯,穆平暗想此係閨房之樂,自是不好詳述的,但忠順王世子的臉麵卻也不能不顧,猶豫再三,隻得深吸一口氣,緩緩答道:“諸公皆知我不善文采,隻讀過幾首啟蒙詩詞。小時候見那詞裡寫甚麼‘金風玉露一相逢,勝卻人間無數’,無論如何也不能明其意。如今成了親,卻是曉得了。方知這話高明之至,竟是再貼切也沒有了。”

仇俊傑、石瑛等人皆是風月場中的老手,聽了這話,無不心領神會,哈哈大笑起來,連聲道:“解得妙!解得妙!”

刺耳的大笑聲中,惟獨寧玨身前的一盞滾茶摔了個粉碎,茶水潑了正在奉茶的侍女一裙子。那侍女驚叫一聲,隻覺得劇痛刺骨,卻隻能強忍著,連聲與寧玨賠罪,又慌忙收拾碎片。

徐文軒略知些情由,忙過來解圍,向那侍女道:“如何這般不小心,還不快滾出去。”

又向寧玨道:“世子爺息怒。我這盞茶卻是尚未動過,請世子爺先飲。”

寧玨卻鐵青著臉道:“既是放到你跟前,便是動過了,孤從不喝旁人的剩茶,教他們再沏了一杯過來。”

仇俊傑和石瑛也不是笨人,見寧玨同徐文軒一問一答,也略微品出些味來了。兩人對望一眼,道:“世子爺息怒。一盞茶算甚麼。既是這杯被旁人品過了,自有更好的奉上。”

寧玨仍舊板著一張臉,半晌才道:“你們說得有理。即是如此,不可不賞。走,孤新近得了八個美貌的宮人,你們若是看上哪個,隻管自取便是。”

第288章 選秀

晴雯這邊自是跟著東安郡王妃, 同寧玉郡主三人同乘。途中休息之時,寧玉郡主悄悄溜了出去,再回來時, 已是滿麵春色, 便是頭上發髻, 也有重新梳理過的痕跡。

晴雯偷看了東安郡王妃一眼, 見東安郡王妃麵上毫無異色,於是便也故作不知。

夜裡安頓之時,早有來順、麝月等人帶著順義侯府的四五個媳婦並六七個男人一起先出發, 帶了帳幔等物鋪陳好下處。此下處距離東安郡王妃的主賬不遠, 既有依附之意,又有獨戶之心, 兩相便宜。晴雯到了下處之後, 不免將麝月一頓誇獎,又忙著和鴛鴦整理隨行衣包。

正在這時候,忠順王妃身邊的貼身丫鬟小杏過來道:“王妃請侯夫人過去呢。”

眾人皆知請靈等事一了, 隨即便是冊立太子, 大赦天下,開授恩科了,到了那時候忠順王妃少不得成太子妃,身份更加貴重。於是晴雯不敢怠慢, 忙整頓衣裳, 帶著鴛鴦過去請忠順王妃的安。

豈料剛進了忠順王妃的帳子, 便見東安郡王妃、寧玉郡主, 還有許多不相熟的內命婦皆在帳中, 不免愣了一愣。

忠順王妃甚是和善,忙招呼晴雯過來, 又向其中一名中年貴婦道:“這便是我常與你說起的順義侯夫人。她的女紅之技是極好的。從前我同王爺置氣之事想來你亦有耳聞,當時便是她仗義出手,給補的褂子。”

忠順王妃又向晴雯道:“這位便是劉家夫人。她公公乃是靖國公劉大人,如今領著太師之職,劉夫人的夫君領著京營節度使之職。”

晴雯聽了這話,便知這便是當朝皇後娘娘的娘家了,正是炙手可熱,富貴滔天,比上忠順王府亦不算遜色的,忙小心翼翼向劉夫人問好。

那劉夫人甚是親切,同她說了幾句噓寒問暖的話,又親自過來拉她的手,看見她手指芊芊,讚了一句道:“果真是一雙巧手。也隻有這樣的手,才能去織補那緙絲褂子了。卻不知道繡那些花鳥蟲魚如何?”

忠順王妃不等晴雯回話,便先笑著答道:“這卻是她老本行了。”

又和顏悅色向晴雯解釋道:“你有所不知。如今諸事已了,我心中惟有一事放心不下,便是寧玨的婚事。”

一麵說,一麵將劉夫人身後的三個姑娘指給晴雯看,道:“這三位姑娘便是皇後娘娘上回所提的侄孫女了。”

晴雯忙凝目看去,隻見三個姑娘皆是出落得十分水靈,頭一個身材纖細婀娜,眉眼溫婉,第二個身材修長高挑,容色妍麗,第三個雖身量未足,但顧盼之間的靈動之氣,較前兩個更多一些。

忠順王妃與劉夫人談笑間,晴雯聽得清清楚楚,便知這三位乃是三姐妹,名字喚作芳怡、明怡和慧怡。那芳怡和慧怡是嫡出,慧怡年紀最小,明怡行二,庶出,若論姿容,最為嫵%e5%aa%9a妍麗。如今忠順王妃同劉夫人相商之下,倒是意欲教芳怡當寧玨的正頭娘子了。

當日後宮之中,皇後娘娘同皇太後娘娘各執一詞,為寧玨婚事爭執不下,皇後娘娘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屬意自家侄孫女,皇太後娘娘卻另有主意。兩人相爭之下,約定將這些女孩子邀在一起,比一回女紅。

隻是如今晴雯從旁而觀,見忠順王妃同劉夫人早已謀劃停當,倒是將皇太後所薦之人拋於腦後了。

“寧玨如今也大了。我看這議親之事,竟是宜早不宜遲的。過幾日到了那邊,便將這事給定下來罷。到時候有順義侯夫人仗義出手,想來芳怡便是不擅長此道,亦是無礙的。”待打發了這三個女孩兒先出去後,忠順王夫人笑著向劉夫人道。

劉夫人亦笑著回道:“這孩子自幼貞靜懂禮,一手針線活亦是極妥當的。隻是自然不好同順義侯夫人這等高人相提並論。牡丹乃是花中君王,既要繡花,自是牡丹最為妥當。”

晴雯在旁聽得清清楚楚,早知她們之意。平心而論,忠順王妃雖每每托她做事,但是卻也未曾薄待於她,竟是頗有信義之人,故而她也樂得奉承未來的太子妃,見她們已然議定,自然連聲說好。

又有東安郡王妃在旁幫襯著奉承:“如此便是再穩妥不過了。”

議定此事之後,晴雯又在自家帳篷裡等了很久,方見穆平紅著臉醉醺醺進來了,一聞之下,衣服上儘是酒氣。

晴雯搖頭道:“如今正是喪期,侯爺卻也要謹慎一些。”

穆平卻大著舌頭道:“理他們呢。連世子爺都喝了,姓仇的姓石的姓徐的他們都喝了,難道竟多一個我不成?若我沒喝,才被他們猜疑呢?這正是和光同塵的道理,實是身不由己。”

晴雯正在猶豫是否要將忠順王妃所托之事告訴穆平時,穆平卻搶先開了口,拉著她的手不放,在那裡哼哼唧唧說:“他們都嫉妒我呢。他們嫉妒我有你這般好娘子。一個勁兒起哄,要我同世子爺賞賜之人成就好事。我既已許了你一生一世,這會子焉能負你?故而千方百計,誓死不從,他們才逼著我喝了這許多酒。”~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晴雯聽了這話,忍俊不禁,暗道,穆平酒量原本就不行,想來人家不過依了平日交際應酬的禮數,他便撐不住了,反而在那裡疑神疑鬼。

穆平卻猶自在興頭上,向晴雯喋喋不休誇耀道:“他們故意為難我,又逼著我%e5%90%9f詩作對,寫字畫畫。我於前者皆平平,被他們明嘲暗諷,我難道不知道他們故意為難我嗎?故作不知罷了。誰知我竟於畫畫一事頗有天分,不過在那裡仗著酒意信筆胡畫了一陣子,他們竟都安靜下來了。那徐文軒還文縐縐說甚麼雖是信筆寫意,胡亂塗抹了些水墨,滿紙的烏雲濁霧,但不曉得為甚麼,竟能從中品出些彷徨無助憂慮壓抑之感,偏這些烏雲濁霧裡又似掩著無儘生機,教人生出希望與不屈之意來。這些個有的沒的,誇得我倒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晴雯見他醉意盎然,哪裡肯信以為真,信口搪塞他道:“你從前是個廚子,廚道講究甚麼色香味俱全,故而每每用蘿卜去練習雕刻。我見你雕琢的那些東西,無不活靈活現,極有神韻,想是果真擅長這個,也未可知。”

穆平聽了這話卻不滿意,在那裡再三道:“不是雕琢。我這是寫意畫,又不是工筆畫。忠順王世子身邊有一客卿,號曰溪石生的,據說最通畫工,見了我的畫便老淚縱橫,逼著要收我當徒弟,說我極有天分,若是潛心跟著他學習幾年,將來成就自是不凡。”

晴雯聽了這話,倒大吃一驚,暗中尋思道:“從前賈家二老爺酷愛這些怡情怡性之事,家裡養著許多清客,皆是一方高人。寶二爺那般眼高於頂的人物,說起他們的才華來,亦是讚不絕口的。當日寶二爺曾說,這些清客之中,除卻善修繕園林的山子野外,便數詹子亮和程日興最為高明,一個善於畫工細樓台,一個善於畫美人,在京城之中亦是響當當的招牌,頗拿得出手的。隻是這二人之上,還有一人,名號是溪石生,於畫畫上頭深不可測。當年四姑娘學畫之時,想求他老人家指點一下,許以重金,卻終不可得。”

想到這裡,麵上不覺多了許多欣喜之意,向穆平道:“溪石生老人家我卻聽說過,果真是一代大師,最是名滿天下的。若他果真有意收你當徒弟,卻是打著燈籠也尋不到的美事了。有他悉心教授,想來你功成名就,早晚可期。”

又道:“你還在這裡愣著做甚麼?還不快想著收拾些束脩之禮,早些拜師去?”

穆平把頭埋在她身前,口中嘟囔道:“拜他當老師做甚麼?就算我成了名滿天下的大家,又有甚麼用?何況他說甚麼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又說要清心寡欲,遠離凡塵,時常隨他去靜修?我哪裡有那許多時間?”

晴雯勸道:“如今你正是青春年少。你看那千辛萬苦考取功名者,多少人囊螢映雪,又有多少人皓首窮經。如今你不過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又有甚麼做不到的?何況我從前見你精研廚藝之時,不是也頗為辛苦。”

穆平搖頭道:“此番卻與先前不同了。如今我既有了你,連神仙要同我換,我還不肯呢。又如何肯遠離凡塵?”

晴雯一時之間,竟被他慪得說不出話來。

偏穆平渾然未覺,在那裡喃喃說道:“你是不知道。連世子爺都稱讚說我運道好。我同他說甚麼隻羨鴛鴦不羨仙,他也頗為認同,說將來亦要尋一個才貌出眾性情溫婉的女子做夫人,也好生享一享閨房之樂呢。”

晴雯聽穆平提起寧玨,忙笑著告訴他:“正要同你說這件事呢。世子爺的正室夫人,已是有了。”

穆平醉醺醺的,還不忘問是何人,晴雯遂緩緩告訴他道:“是當朝皇後娘娘的侄孫女,一品公並太師靖國公劉大人的嫡親孫女,亦是現任京營節度使劉大人的嫡親女兒。那位小姐我剛剛見過一麵,最是才貌出眾,性情溫婉的。”

穆平醉得七葷八素的,偏偏聽到了這話,在那裡嘿嘿兩聲道:“這樣的門第,便不是那才貌出眾性情溫婉的,他也得娶了。他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