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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坐穩了胎,我便親口與她說,尋個標致的丫鬟放你房裡。此事需低調些,不叫你奶奶知道。”她想了想低聲說。

賴尚榮心滿意足地去了。他對那燈兒並不執著。左右不過是一個泄欲的工具,順手拉來能用自然最好,若是不順手時,就此丟掉,也不覺可惜。雖然當初是他強占了燈兒身子,和父親賴大不約而同聯手,把一個純潔懵懂的小丫鬟一點點變成人人唾棄的破鞋,可是那又怎樣?燈兒的未來與他什麼相乾呢?

這邊賴大家的定了定神,方命人喚了那招呼晴雯的小丫鬟,聽那小丫鬟回稟說:“晴雯姑娘在灶下見了她表哥,兩個人說了一會子話,就告辭了。原本打算來辭彆奶奶,因方才大爺在屋裡說話,就沒讓她進來。依舊是宋媽媽引著她出去的。”

“兩個人都說了些什麼話?”賴大家的追問。

“我離得遠,這個倒未曾聽清。隻見他們爭吵了幾句,晴雯姑娘還滴了幾滴淚,後來兩個人又說了幾句話,又和好了。”小丫鬟喃喃道。

賴大家的甚是失望。這若是在賈府,根本不消吩咐,早有伶俐得用的小丫鬟湊過去,將來龍去脈打聽得一清二楚,她也好早做籌謀打算。但如今……

“罷了罷了!不中用的東西!”賴大家的歎息一聲,將小丫鬟推了一個趔趄。

“奶奶!不好了!那姓焦的又到咱們門上大吵大鬨了!”又有小丫鬟飛奔來報。

賴大家的隻覺得%e8%83%b8口一陣濁氣吐不出來。

這姓焦的,就是當年的焦大一家。

當初焦大有眼不識金鑲玉,好色忘德,負了和賴嬤嬤的盟約,轉頭娶了俏麗風情的新人,一家子贖了奴籍,仗著寧國公的饋贈,每日裡穿金戴銀,揮霍無度,很快就把家業敗光。那俏麗風情的新人見勢不妙,趁著年輕還有幾分姿色,悄悄卷了首飾衣裳逃走了,留了焦大和一個尚在繈褓之中的兒子大眼瞪小眼。

焦大家徒四壁,隻得又回到寧國府求告。

寧國公已知他識人不清、爛泥扶不上牆,偏偏口無遮攔、什麼都往外說,很是心累,再加上已是重重謝過一回,就不太想管這爛事。

寧國公夫人做主,給了焦大兩個選擇,一個是再贈予他白銀百兩,給他尋個樸實心善的女子當續弦,從此兩不相乾,另一個是請他到外地田莊上當莊頭,從此眼不見心不煩。

其實這兩個選擇雖都是想遠遠發配了焦大,但也都為他細心打算過,無論他選擇哪個,隻要沉下心來踏踏實實做人,都有一番天地。隻是焦大吃過一回虧,知道自己不是自立門戶的材料,寧願一直窩在寧國府為奴,故而索要了二百兩銀子,重新賣與寧國府為奴,如意算盤打得叮當響,篤定自己是寧國公的救命恩人,便是奴仆之身,量得賈家也不敢把自己當奴仆使喚。

起初確實如此。寧國公和寧國公夫人在世之時,從不肯輕易使喚焦大,每逢過年過節賞賜下人時,焦大拿的分例都是上上等的,日子過得很是滋潤。

但好景不長,寧國公一疾而終,其後賈代化襲爵,又過了若乾年,賈敬承嗣,沒幾年,竟棄了到手的進士和爵位不做,跑到道觀裡整日和道士們混在一塊,把爵位和族長之位扔給兒子賈珍。不過幾十年的光景,寧國府就換了幾任主事人。以焦大平日之行徑,這些小輩多有看不慣的。如今大權在握,誰還肯如先前般抬舉他?

可歎焦大因年少時候的功勞,風光愜意了大半輩子,臨到老時,卻開始諸事不順:日常的賞賜少了,派給他的差事反倒難了。他是個火爆脾氣,那嘴巴是極臭的,時常說些怪話,引得賈珍尤氏等人越發不喜。

賴大家的聽人說得真切,都說前些日子王熙鳳帶著賈寶玉去寧國府初會秦鐘時,因談得投契,告辭時天色晚了,寧國府的人安排了焦大來送。焦大認定這是個苦差事,很是不忿,將那有的沒的,寧國府裡諸多秘而不宣之事,編排了許多,大聲嚷將出來,引得賈珍勃然大怒,再也顧不得昔日情麵,將他打了一頓,扔到外麵莊子上去了。

這焦大眼看著寧國府是硬茬,不敢在寧國府前跳腳大罵,反過來尋賴家的晦氣。

因賴家數代經營有方,得以把持賈府,賴嬤嬤的二兒子是寧國府管家,焦大又開始深恨賴家不肯抬舉他,每日裡帶著兒子在賴家門前大吵大鬨,加油添醋說些從前賴嬤嬤對他示好的舊事,氣得賴大和賴二都吩咐家丁拿著大棍棒攆人。

“這姓焦的如此不識相,也顧不得許多了。你們在院子裡不要再提這件事,仔細驚動了老太太,惹得她老人家氣惱。”賴大家的大聲說道,“且把咱們家養的大犬都放出去,那姓焦的若是還不識相,就放狗咬他。”賴大家的當年也是賴嬤嬤從賈府眾丫鬟裡精挑細選出來當兒媳婦的,故而行事頗有章法,要緊處很是殺伐果斷。

隨著她一聲吩咐,果然有小廝牽著幾條大狗奔到大門外,朝著焦大齜牙咧嘴。焦大和他兒子見勢不妙,情知討不得好去,嚇得屁滾尿流逃走了。

第37章 順從

賴大家的一聲吩咐下去,料定那焦家必然討不得好,也不等回話,喚了個小丫鬟扶著,一徑往賴嬤嬤院中去了。

賴嬤嬤身為賴家的至高話事人,自是居於五進宅子的第三進正院,不偏不倚正是賴家最中心的位置。

賴大家的從自家院子後房門出來向西,走過一條青石甬道,向北跨過一個東西穿堂,進了賴嬤嬤的院子。抬眼望去,垂花門兩側都是抄手遊廊,正麵是三間上房,雕梁畫棟,軒闊敞亮。院中兩棵老梅霜曉寒姿,幽香吐豔,院子的正中間,卻立著一座五彩琉璃大影壁,上麵雕著五子登科的圖案。

賴大家的每每進得這座院子,都忍不住暗暗羨慕賴嬤嬤命好,雖是和焦大鬨出那等笑話來,賴家卻寬宏大量,當做沒這回事一般,卑辭厚禮聘她過門。賴家是賈家世仆,頗有底蘊,賴嬤嬤一嫁進來,每日裡吃香的,喝辣的,公婆倚重,丈夫敬愛,除了仍舊是奴仆之身外,竟然挑不出什麼憾事了。沒幾年的工夫,生了賴大賴二兩個,長大後都很是精乾,有權有勢,很是孝順她,一家子關起門來,上上下下都尊稱一聲老太太,宅子裡的大小事務,但凡她發話,無人不敢照做的。怕是正宗的賈府裡老太太,那當年的侯爵府小姐、後來的朝廷誥命史氏老太君,怕是也難能如她這般令行禁止的。

賴嬤嬤屋子裡侍者眾多,雖不比賈母院中那般熱鬨,卻也頗有章法,賴大家的剛進門,就有人往裡麵報:“大奶奶過來請安了。”又有丫鬟婆子滿麵堆笑與她打起那簇新的紅綢門簾。

賴大家的進了屋來,忙向賴嬤嬤請安,見自己的二兒子桂哥兒坐在賴嬤嬤旁邊,不覺沉下臉來,道:“你功課做完了不曾?仗著老太太疼你,整日裡瞎胡混。回頭你哥哥考你課業,你答不上來,他罰你時,你且莫要哭鼻子。”@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桂哥兒和賴尚榮都是賴大家的所出,但又有所不同。賴尚榮從小養在賴大家的跟前,頗受賴大家的寵溺。而桂哥兒年紀小,剛出生時賈府裡正忙著籌備賈敏的婚事,上上下下忙得腳不著地,賴大家的那時剛躋身管家娘子,正是好好表現的當口,無暇照管孩子,隻得養在賴嬤嬤屋裡。故這桂哥兒是同賴嬤嬤更親近一些。賴大家的以此為憾事,時常心有不甘,每每設法往桂哥兒處安插人手。

賴嬤嬤笑道:“他倒是做完了功課才過來的。也幸得他過來走動,我老婆子竟聽說一件奇事,聽聞那個叫燈兒的丫鬟,到了你房中仍舊不得安生,老大那沒臉沒皮的東西竟然對她動手動腳,可有此事?”

桂哥兒見賴嬤嬤同賴大家的說起家事,他一個尚未弱冠的年輕男子不便旁聽這內帷之事,匆匆做禮辭彆了祖母和母親,賴大家的這才一臉委屈向賴嬤嬤說了事情經過:“那丫頭仗著有幾分姿色,時時不忘勾引男人。媳婦兒雖不是妒忌的人,但……”

“罷了!你不必說了!”賴嬤嬤道,“誰不是這般過來的,我豈能不知你的心事。當初府裡那麼多年輕姑娘,我獨獨相中了你,特意求了主子,聘你過門,原本就是看中你精明能乾。常言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若是你為了賢惠二字,一意忍心吞聲,也就辜負了我當日一力要聘你的一片苦心了。老大那孩子,平日裡倒還好,家裡頭再有你守著,紮緊籬笆,才是咱們這等人家好好過日子的本分。”

賴大家的鬆了一口氣,知道這關是過了,卻又滿臉為難道:“媳婦兒本想著,把燈兒仍舊放回楊氏屋裡。一來做公公的總不好意思鑽兒媳婦的房,二來眼看楊氏肚子漸沉重,榮兒身邊也得有個服侍的人……”

賴嬤嬤搖頭道:“不可!孫媳婦肚子裡頭胎尚未落草,新婚不過一年,就忙著塞屋裡人,豈不是在打親家的臉?”

賴大家的分辯道:“楊家家貧,常得咱們家過年過節銀子米糧資助著,怎敢說三道四?再者,榮兒同咱們不同,他是剛出生就被主子開恩放出來的,從小也是錦衣玉食好生養著,同公子哥兒不差什麼的。賈府裡規矩,哥兒們婚前都是要放幾個屋裡人的。這上頭也不好委屈榮哥兒的。”

賴嬤嬤歎了口氣道:“從前榮哥兒和他屋裡的那幾個丫鬟,每日裡偷偷摸摸的,此事我心中有數,你心中也有數,權當沒看見,也就罷了。後來聘了楊家姑娘過門,楊家姑娘雖家境不甚富裕,卻是讀書人家出身,日後若榮兒要走仕途路,少不得在這上頭刷聲譽風評。那楊家姑娘做主發賣了屋裡人,咱們理應給她這個臉麵才是。如何能在這個當口,又塞人進去?我想來想去,燈兒這種丫鬟,留在家裡始終是個惹事精,不若送到賈家,給她胡亂尋個小廝配了,也算是功德一場。”

賴大家的早打探得消息,知道賴嬤嬤有意把燈兒扔到賈府去配小子。她素知賴嬤嬤發號施令慣了的人,賴家無人可忤逆,無人能說服她改主意,故而應了賴尚榮的求懇試了這麼一回,對遭受拒絕並不意外。她眼珠一轉,又想起一事,回道:“媳婦奉了老太太的主意,今個兒把晴雯那丫頭請到家裡來了,安排她同她表兄見了一麵,又賞給她二十八兩銀子。媳婦怕人多眼雜不好拿,與她兌了四個小金錁子放荷包裡了。”

賴嬤嬤連連點頭:“那晴雯如今在何處?喚她來見我。”幾年前就是她親自帶著晴雯去榮國府見賈母的,她對這個姑娘印象深刻寄予重望,當成是一著妙棋,故而一向頗為關注。從前晴雯渾渾噩噩,風評一般,賴嬤嬤也就罷了,如今見她儼然有嶄露頭角之勢,豈有不重視之理?

“這——媳婦兒安排她見過表兄後,被瑣事纏身,未及見她,待到想去見的時候,她已是辭去了。”賴大家的支支吾吾說道。

她雖是按照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