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1 / 1)

不舍嬌嬌 蝗蝗啊 4253 字 6個月前

展紅就算比以前有了提升,那也沒有與戚緩緩一同出遊的機會。她問的這一句,已算是多嘴。

而另一邊新來的鄭宮儀更是連問都不問,她不過問,憑著謹慎與不得罪人而勝過李宮儀的肖宮儀,更加不會多嘴。

本來按著宮裡的規矩,受宮儀教習期間,每日午後都是規訓的時間。而現在戚緩緩隔三差五的跑出去,當然於禮不合,但兩位直接或間接受到提點的宮儀官,都在裝聾作啞,明哲保身。

悅喜樓依然是崔吉鎮最大最好的酒樓,戚家在這裡包的廂房依然有效,但戚緩緩一行三人在午膳的當口直接從悅喜樓的門口走了過去。

曾經她與倪庚經常在這裡見麵,她好像那時也沒考慮過每次都是自己花錢,白吃白喝的沈公子會不會麵子上掛不住。

但不知為何,與宋丘同遊時,戚緩緩就會考慮這個問題,會站在宋公子的角度替他著想。

這種轉變是潛移默化自然而然發生的,歸其原因,是因為宋丘教會了她這樣。

與宋丘的相交,讓戚緩緩體會到與之前倪庚在一起時完全不一樣的感受。她不用總去揣磨對方的心思,不用擔心自己會不會在對方麵前說錯話。

之前她與倪庚就有過這樣不美好的經曆,起因是,倪庚忽然告訴她,他字弈章。

如今看來,他當時的名字是假的,告訴她的字倒有可能是真的,因為郡主曾當著她的麵喊過“阿弈”,這個弈該是弈章的弈,而不是沈弈的弈。

當時戚緩緩聽倪庚說完,隨口道了一句:“為什麼女子沒有字,隻有男人有,這是不是不公平。”

戚緩緩當時完全是憑著本心發出的感慨,也隻是發發感慨,但倪庚卻很較真,十分嚴肅地對她道:“男人可以打赤膊,女人可以嗎。還有,當年葫蘆嶺之戰時,嶺內的男人無論老少全部留了下來,連十一歲以上的男童也沒讓走,也都發了武器,被他們掩護著逃掉的隻有女人與更小的孩童。”

“最後的結果舉國皆知,葫蘆嶺之戰何其慘烈,兩千四百六十一位我大杭的熱血男兒,浴血奮戰到了最後一刻,而他們的母親,妻子、女兒、幼兒全部活了下來,沒有一人受傷。這個時候,你怎麼不來談公平。”

戚緩緩被倪庚震住了,也有點嚇住了,他好凶。

她不過是隨口一說,卻被倪庚一頓教訓,最後是以她認錯求和,撒嬌賣萌地哄了半天才了結翻篇的。

從那開始,本來在二人關係裡處於低位弱勢的戚緩緩,更加小心謹慎,更加看著倪庚的臉色說話辦事。

如今想想,戚緩緩都會臉紅,不是女兒的嬌羞,而是知恥而羞紅的。

而與宋丘交談時,一開始戚緩緩也有這樣的顧慮,說話時帶著小心與拘謹。

宋丘是個心思敏[gǎn]的人,他感受到了,然後開始說話更隨性了一些,在他不熟悉的領域說錯一些事時,戚緩緩給他指出後,他會眼睛睜得大大的,裡麵有光彩流過:“原來是這樣啊,戚姑娘若是不說,我還真不知道,你知道的真多。”

戚緩緩得承認,被一個博學多才的人這樣肯定與誇獎,她心裡是舒坦的、快樂的。

一個真正溫柔的人,一個總能感受到對方情緒,並為對方著想的人,會帶著對方忍不住地向他學習與靠攏,慢慢被同化,成為更好的自己。

隨著與宋丘越來越多的接觸,了解,戚緩緩現在就是這樣的。

路過悅喜樓,這個她總是在等倪庚的地方,戚緩緩看都沒看它一眼,她根本沒注意街道兩側都有什麼,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你們說,宋公子有沒有意思,他還會製乾花呢,我放在書裡當書簽,可香呢。這麼好的東西怎麼就沒有地方賣呢?”戚緩緩走著走著,忽然回身對揚青與呈黛道。

揚青笑著道:“沒有賣的怕什麼,有宋公子在呢,姑娘一句話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呈黛緊跟一句:“沒有賣才好,彆的姑娘都沒有,隻姑娘這裡獨一份。”

戚緩緩與揚青如往常呈黛說話後的反應一樣,同時看向了她。呈黛又開始慌了,怎麼,她又說錯話了?

就在她楞著時,揚青對她道:“行啊呈黛,有進步了,會說漂亮話了。”

再看姑娘同樣一臉讚同地對著她笑,呈黛放心下來,就說嗎,她哪裡不會說話了,她每次說的都是真心話,從來不打妄語。

主仆三人一路說說笑笑,來到了江邊廊下。

這裡有很多店鋪,其中就有賣各種吃食的小店。店麵不大,但都乾淨整潔,這裡是一般人都能消費得起的地方,又區彆於碼頭那裡隻顧量大填飽肚子臟亂的地方。

戚緩緩愛聽宋丘講話,他談吐修養都極好,跟他在一起時間過得很快。所以這個地方是她特意選的,不會讓宋丘感覺到壓力,又能與他多呆一些時間,一起共膳。

他們已經淌過這裡的好幾個小店了,今天打算吃家以前沒吃過的,宋丘已經在廊橋上等著她了。他就是這樣的,他從來不會晚到,不止不晚,無論戚緩緩早到多久,她到了約定地點後,一抬眼都會看到他。

有一次戚緩緩沒忍住問道:“你到底什麼時辰來的,為什麼我提前了這麼久還是沒能讓我等你一次。”

他竟然說:“你上次曝露了,讓我知道了你會特意早來,所以我就更早地來了。”

戚緩緩很驚訝:“我怎麼曝露了?我曝露了什麼?”

宋丘笑而不語,難得一次沒回答她的問題,隻扭過頭去道:“不想說。我可以守著這個秘密嗎。”

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的一麵,有點可愛不是嗎,這是戚緩緩當時的第一感受。原來男子也是可以可愛的。

已經這麼了解她了嗎,她不過是在心裡有了下次要比他早到這麼個想法,與誰都沒說,宋丘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呀。

宋丘還說,他不喜歡讓彆人等他,尤其不喜讓她等。

這次當然也是他先到,他們看到對方後,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微笑。

第21章

新選的店鋪很好吃,戚緩緩也不知是因為一起吃飯的人對,還是食物真的好吃,反正吃得開心是真。

之後他們又去了書屋,這一次是因為小三子終於被戚老爺塞進了學堂,戚緩緩作為戚家最會花錢的,來給幼弟置辦筆墨紙硯。

書屋的老板已習慣見到二人同往,精心地給戚家大小姐展示貨品。期間戚緩緩顯得很猶豫,一副下不定決心要哪些的樣子,最後還是宋丘看穿了她,對她言:“想選最右邊那套就選吧,雖奢華不實用了一些,但小孩子,讓他對學問感興趣才是最重要的。”

原來,他早就看出她中意那套,隻是那套是最貴的,她怕宋丘覺得她奢靡不務實,所以才猶豫的。

戚緩緩最終選了心宜的一套。出了書屋門,宋丘對她言:“戚家的條件是可以把日子過成這樣的,你不用總就和我而委屈了自己,街鎮上的酒樓我還出得起,若真有一天貴到超出我承受範圍,我會開口求助姑娘的。”

不卑不亢,簡單四個字卻又有多少人能做到。他把略顯尷尬的事情,如此輕鬆又直言不諱地說了出來,戚緩緩與宋丘的相處更加地輕鬆起來。

但,戚緩緩回去的路上,與來時完全不是一個狀態。她很沉默,走向家的步子也有些沉。揚青問她怎麼了,她隻搖頭並未說明。

直到回到家中,戚緩緩的情緒也沒有多高。坐在屋中,看著書中的乾花書簽,一直在楞神。

隨著與宋丘的熟悉,戚緩緩雖還未像當初對倪庚那樣,對宋丘充滿激烈又濃重的愛意,但她是欣賞他的,非常欣賞。

如果真按母親所說,利用宋丘的情意來避禍,她的良心真的不安。在此之前,她至少要與對方坦誠一切。-_-!思-_-!兔-_-!網-_-!

坦誠如今她的處境,家裡對宮中派來宮儀的目的的猜測。還要坦誠,她曾與倪庚在園子廂房中的那一段。

她喜歡宋丘對她有好感,也喜歡宋丘喜歡她的樣子,所以想到自己可能失去這一切,戚緩緩的心上像壓了塊石頭。越是與宋丘相處的愉快,她心裡就越沉重。

正巧,戚夫人轉天把戚緩緩叫去自己那裡,摒棄了左右直接問她:“怎麼樣?這幾天與宋公子如何了?”

戚緩緩:“他人很好,謙謙君子,挑不出毛病。但是阿娘,你不能要求我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喜歡上他。”

戚夫人看著戚緩緩的眼晴,幽幽道:“當初你對那沈弈可是速度的很。”

戚緩緩泄了氣,詞窮。

戚夫人又道:“你可想好了,再有十來日,宮儀官就要回宮了,到時若有新的旨意下來,一切就都晚了。”

戚緩緩其實已經下定了決心,她有設想過,下次與宋丘相約,她會定下宮儀官走的日子再見麵,然後正好借著宮儀官離開戚家的引子,向宋丘坦白一切。

她會給他幾日考慮的時間,但不會太長。崔吉鎮到京都一來一回,要十一二天,他若能接受,他們的親事要趕快定下來。

很快就到了下次見麵的日子,宋丘自然應下戚緩緩定下了時日,他還道:“姑娘知道的吧,我阿娘現獨居一院,她在那院裡種了不少的東西來打發時間。昨日我去看她,她說再過兩三日,院中的香梨就要熟了,她讓我給你,給戚老爺戚夫人帶一些過來。”

說完怕戚緩緩覺得香梨有什麼稀罕的,馬上補充道:“是我阿娘自己研究的新品種,去年就種過一波,我嘗了確實與外麵賣的梨子不一樣,還是值得一品的。”

戚緩緩領情地道:“香梨啊,我最愛吃了。那就麻煩宋夫人了。”

嘴上這樣說著,心裡想的是,下次就是她的坦白日,那香梨不會成為二人之間最後過手的東西吧。

二人每次分開,都是宋丘看著戚緩緩離開,這次戚緩緩沒有抬腳就走,她道:“做不到等公子,今日就讓我送送公子吧。”

不像堅持每次必早到,這個提議宋丘欣然同意:“好。”

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身後,然後道:“那,我就先行一步。”

戚緩緩點頭:“嗯,去吧去吧。”

戚緩緩目送著宋丘的背影,更深切地感受到了他的高大挺拔,看不到一點兒書生的弱氣。

宋丘這時回了頭,戚緩緩馬上露出笑容,衝他揮了揮手。宋丘看著她笑過後,扭身回去繼續前行。

戚緩緩在心裡打賭,若是他在拐彎前再回一次頭,就代表他會接受她、包容她,他們的親事能成。

雖是自己在瞎想,但眼見宋丘馬上就要右拐消失在這條街道上,戚緩緩緊張了起來。

眼見宋丘在最後時刻停了下來,他又一次回頭了。戚緩緩這次臉上的笑意更真情實感了些,揮手時腳跟離地,腳尖墊了起來,彰顯著她的快樂,哪怕這快樂一點實質都沒有,全是她虛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