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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之文豪 決絕 4320 字 6個月前

外走去。

“先生!”路燈突然追了上來,他的嘴裡還含著那塊鹹魚,說話有點模糊不清:“先生你要去哪裡?”

“我去買肉。”穆瓊也不瞞著他。

“先生,你昨天去買肉去了很久,你是去哪裡買的?”路燈問。

穆瓊說了一家肉鋪的名字。

路燈就道:“先生,你買肉可以去旁邊殺豬的市場買,去那裡買肉比去肉鋪便宜很多……先生,我帶你去吧!”

“你不糊信封了?”穆瓊問。

路燈表情一僵,隨即道:“我這就去糊!”

說完,他理科就跑了。

這宅子之所以租金便宜,是因為宅子附近有一個糞池一個殺豬場。

穆瓊之前從未去過那邊,現在聽路燈說起,才往那邊走。

值得慶幸的是,糞池離得遠一點,殺豬場更近……穆瓊進了殺豬場,就聽到了刺耳的豬叫聲。

一些壯漢將豬橫著按在條凳上,凳邊放一個接豬血的木桶,正在殺豬,也有人在給浸在熱水裡的已經死了的豬刮毛,還有人在給豬開膛破肚,或者洗豬腸什麼的。

上海每天消耗的豬肉,大多出自這裡。

殺豬場裡的氣味很不好聞,地上滿是血汙,濕噠噠的——給豬刮過毛後,他們就隨意地將混著豬毛豬糞的水倒在地上,然後把下一隻豬扔進缸裡,倒上熱水軟化豬毛……

穆瓊之前從未見過殺豬,這算是瞧了個一清二楚。

而那些殺出來的豬,他們就放在旁邊的一個棚子裡賣。

這裡是殺豬的地方,肉確實賣得比外頭便宜很多,但不零賣。

豬殺了之後,他們先沿著豬的脊椎對半切開,然後每一半再分成前腿、肋條、後腿三部分,在這裡買肉,至少要買這麼一部分才行。

當然了,要是買整隻的豬,那價錢還能再便宜點。

穆瓊買了一隻豬後腿。

這時的豬沒得吃飼料,多半是吃豬草番薯剩飯的,不長肉,養一年毛重也就百來斤,殺了之後淨肉最多七八十斤,一隻豬後腿稱出來十幾斤剛剛好。

在發現這裡還有豬血賣之後,穆瓊又買了一些血豆腐。

殺豬的時候,把豬血放進一個木桶,然後倒上鹽,倒上水,等它凝結之後再用鍋子煮熟,就成了血豆腐,這種血豆腐穆瓊沒吃過,不知道味道。但他覺得給那些孩子吃點不錯,至少能補血。

他出門的時候隻拎了個籃子,裝不下這麼多東西,幸好這附近有幫人送貨的人,他花了三個銅元,那人就幫著他把豬腿和豬血送到了宅子裡。

“這宅子裡住的不是些沒人要的孩子嗎?怎麼還買肉?”這人把東西送到,有些疑惑。

“那些孩子現在在幫我乾活。”穆瓊道:“我不給工錢,吃食上就不虧待他們了。”

“先生,那你還要人乾活嗎?”這人立刻就問,滿臉希冀地看著穆瓊。

穆瓊一愣,隨即道:“那些孩子乾的活不輕鬆。”

“不輕鬆啊……那算了吧。”這人有些猶豫,又道:“唉!我家那兩小子現在整天閒在家裡沒事做,我就想給他們找點活兒乾。”

“你的孩子多大了?”穆瓊問。

“一個十二,一個十歲了。”這人笑道。

穆瓊用慣了實歲,平常說年紀都是說的實歲,但他知道這位父親說的是虛歲。

他的孩子,恐怕隻有十一歲九歲,或者更小。

這年紀在他看來該無憂無慮地活著,但對這時候的人來說……“這年紀確實不小了,可以找個學徒的活兒讓他們乾著。”

“活兒可不好找,我也不知道要去哪裡給他們找……”這人道:“實在不行,就讓他們先跟著我給人送貨吧。”

穆瓊沒接話,喊吳媽拿了個臉盆出來,接了豬血,就讓他回去了。

他跟著傅蘊安去義診過之後,就已經知道這世上很多人都過得非常艱辛了。

他沒辦法幫助所有人。

中午穆瓊讓吳媽做了白米飯,又做了豆腐豬血肉末羹。

豬血有股味兒,他並不喜歡,但這些孩子各個吃的津津有味。

習慣了挨餓的人,是不會挑食的。

把路燈剔除在外,穆瓊檢查過剩下的孩子糊的信封之後,給了做的多做的好的那些孩子每人一塊糖。

路燈眼饞極了:“先生,明天還有糖嗎?”

“有。”穆瓊道,然後檢查了路燈做的信封。

路燈糊好的信封並不是特彆多,大約前麵七八名的樣子,但質量挺好,穆瓊還挺滿意的:“你的信封做的很好。”

路燈頓時得意起來:“都是先生教得好!”

穆瓊對路燈的印象變好很多,但他還是按照自己昨天說的,並沒有給路燈獎勵。

吃過飯,穆瓊就離開了這宅子。走的時候,還帶走了豬蹄和部分豬肉。

到了平安中學,將豬蹄和豬肉放到廚房,穆瓊就馬不停蹄地去給學生上課了。

上完兩節課,他又把各個班的英文課代表叫到辦公室,然後給他們安排了一些任務,讓他們盯著班裡的學生學英文。

要不是教育月刊後麵兩期的內容差不多已經敲定,《流浪記》和《我在百年後》還有點存稿,穆瓊覺得自己怕是會累趴下。

正想著《我在百年後》,穆瓊就聽到盛朝輝道:“穆瓊,希望月報出新刊了,我給你買了一本!”

說著,盛朝輝就將一本雜誌放在穆瓊麵前。

“謝謝,我把錢給你。”穆瓊道。

“不用,我現在可不缺錢!”盛朝輝道:“要不是你,肯定沒有現在的教育月刊,我也賺不了這麼多錢,你跟我計較這幾毛錢做什麼?”

穆瓊聞言,就沒有堅持要給錢。

盛朝輝又道:“對了,你開那個孤兒院缺錢嗎?我可以捐一些。”

“不用了,錢其實不缺,缺的是人。”穆瓊道,又問了問教育月刊的情況。

盛朝輝道:“我們的編輯部傅醫生已經在建了,很快就能建好,要不了多久就能搬進去,招人也找好了。我母親娘家有個表弟,雖然讀書讀的一般,但極擅長跟人打交道,我打算讓他幫著打理各種雜事,至於抄寫員,我請了個以前專門給人抄書的老先生。那老先生原先是給人抄古籍的,什麼字體都會寫,字還寫得極為工整。”

此時的很多古籍,是不會再版的,有人想要,便要請人抄,以至於有了抄書這麼一個行當,很多書店還會養一些抄書人。

這位老先生就是其中之一。

他以前給書店抄書,有時候活兒很多,要沒日沒夜的做,有時候又沒有活兒,很不穩定,他老先生年紀大了有點受不住,就不做那個了,來盛朝輝這裡找了個活兒。

這些事情,本就全由盛朝輝負責,穆瓊便沒有多問,看著時間差不多了,他便往那郊外的宅子趕去。

穆瓊忙得很,都沒空看希望月報,也就不知道這刊物,今日跟之前一樣賣得極好。

與此同時,他的教育月刊,還被跟盛朝輝關係不錯的報販蔡鬆山弄去了北京。

北京的物價,遠比上海低。

這裡是京城,自古以來建了很多將外地的糧食蔬菜送來的渠道,近些年又流失了許多人,米價菜價之類,便都比上海要便宜。

當然,與之相對的,大家的收入也比上海來的低。

在上海,給人當掌櫃月薪少則七八元,多則十元十一元,但在北京,很多掌櫃每月隻有五六元。

幫工夥計之類,賺的就更少了。

但也有些東西,這兒賣的比上海貴,比如各種進口的東西。

在上海賣兩三元的鋼筆,到了北京至少翻三倍。↙思↙兔↙網↙

一輛南方來的火車緩緩駛入北京火車站,車門一開,車上那些已經在車裡坐了三天三夜,滿身疲憊的人,便你擠我我擠你的下車了。

一些挑夫連忙過去詢問,問有沒有人要找力工。

蔡鬆山從車上下來,立刻就喊了幾個力工幫他去火車上搬書。

他這次來北京,帶了教育月刊和希望月報各千本,而這些書,他直接讓人用板車拉去一家書店。

他來北京,是來談生意的,他打算把這兩本刊物賣到北京來。

當然了,這事要辦好,少不得要找個合作者。

到了書店,書店夥計立刻就出來了,瞧見蔡鬆山的架勢便問:“先生,您是來賣書的?”

“是的,把你們掌櫃的叫出來。”蔡鬆山道。

蔡鬆山是外地口音,那夥計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他身後用車拉著的用紙包好的書,到底還是去找掌櫃了。

書店很大,周圍擺了一圈書架,中間則放了四張八仙桌,這會兒,每張桌上都有人在看書。

蔡鬆山被另一個夥計引到其中一張桌上,那夥計還給他上了茶。

他喝了一口茶,又打了個哈欠。

在火車上睡不太好,他著實有些累了。

“你是來賣書的?都帶了什麼書?”跟蔡鬆山坐在一張桌上的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問道,又接二連三報出許多書名來:“有沒有這些書?”

他報的書,蔡鬆山大多沒聽過,但想也知道,應該都是已經很久不曾再版的古籍。

這世間的文人,大多愛書,愛藏書,可惜有時候遇到不肖子孫,或者家裡敗落了,那些書便會被低價賣出……北京這邊,這樣的事情尤其多。

“我賣的不是古書,是上海那邊運來的新書。”

“可有《英文短文》?”這人又問。

蔡鬆山有些驚訝,這人剛剛還想問他買古書,現在就要買《英文短文》了?

“這書我倒是沒帶來……它不是沒有《求醫》和《留學》賣得好嗎?”蔡鬆山問。

“那是之前,這幾天這書已經沒處買了!”那戴眼鏡的人道。

旁邊的人也道:“確實!自從劉先生寫了那篇《年過五旬學英文》的文章之後,這書便賣光了!”

蔡鬆山連忙問起來,這才知道,原來不久前,赫赫有名的劉儀成劉老先生,寫了一篇文章。

這篇文章,講的是他學英文的過程——劉老先生,他花一個月的時間學會了英文!

當然了,劉老先生寫這麼一篇文章,主要是為了闡述一個觀點,那就是國人應該多學習,放眼看世界。

這文章寫得極好,極打動人,而劉老先生表示,他能在短時間裡學會英文,全靠了《英文短文》這書。

這相當於就是給《英文短文》打廣告了!這文章在報紙上登出之後,這本一開始賣得並不好的書,突然就火了!

又因為它定價不貴,一本書隻要一毛錢,竟是引來北京天津兩地的人爭相購買,凡是在學英文的,都會買上一本!

這書送來北邊的本就不多,現在這麼一折騰……大家頓時就沒處買了。

“我運來的,倒不是《英文短文》,但裡麵有寫了《英文短文》的作者樓玉宇做主編的雜誌,這